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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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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傅把你养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主要是交代背景和原因,文案上其实已经说了,师傅一个不觉察把徒弟养歪了,所以决心让其重修eq。不喜欢的亲可以直接跳过,进入第二章哟~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
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一句话概况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
“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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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来就是绑架啊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被噎过了几回,宴启也开始习惯了,自我顺毛一番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我们能回家吗?”他想念家里软软的大床,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整天喋喋不休的保姆,好吧,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家,他就不再嫌她啰嗦了。
对于这身体一无所知,当然更不晓得所谓的家在哪里。苍希很实话实说,“不知道。”
宴启心头闷了一口血,他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安慰鼓励一下吗?!
明白了不可能在苍希那里得到安慰的小孩放弃了,他又沮丧又失望地用了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你太奇怪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
宴启却不理她,开始默默数念家里好吃的零食和他喜爱的游戏。
为什么会奇怪,哪里奇怪?
苍希无法理解。
奇怪?这样的形容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而也正是因为这个词,她如今才会在这里。
不仅师傅那么说,连一面都没见到只是聊了几句的小孩也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都各有所思,一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
男子一手拿着手机,眉峰蹙起很是不满的样子,“卓飞那混蛋又滚哪里去了?老大临走交代了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耳聋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有限的屋子里回荡,耳朵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嗡嗡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低眉敛眼。
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结束通话的时候,三黑已经走到了苍希可以看见他模样的范围内。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苍希敏锐地发现后面的小孩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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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孩子遭殃爹发飙
……这就是他所说的,害怕?
苍希微微偏头,看着三黑不大耐烦地走到了两人身边蹲下。
估计在来这里之前喝过不少酒,他刚一靠近,苍希就闻到一股很呛的酒味。小孩子细皮嫩肉的,三黑的动作又一点也不温柔,在解开绳索的时候,手和脚被摩擦得又辣又痛。
虽然很痛,但更怕惹怒了对方,宴启咬着牙不吭声,任由三黑粗鲁地动作着。反观苍希,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新来的小女娃出乎意料的乖巧,不哭不闹,倒是让三黑惊讶了一下,那边那个小子刚来的时候可是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最后还是他冷着脸凶了几次才安静下来。
解开了两人的绳索之后,三黑指着扔在地上的两个盒饭和两瓶矿泉水,“呐,饭在那里,自己去吃。”然后自顾自地拿了一把老旧椅子走到门口双手环抱,明面上是闭目养神,但时不时会转过头看他们一下。
宴启小孩并没有马上去拿盒饭,前两天他的急切只是让他腿软地摔了两次,所以这次他很识相地坐着让身体舒缓一下。让他奇怪的是苍希居然也没有动。
手脚被绑住太久,血液循环不顺畅,容易导致肢体麻木。宴启是吃了苦才得出的结论,苍希是早已有了经验。
过了五分钟,苍希才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宴启悄悄地看了看门口的三黑,也跟着拿起了地方的盒饭。
里面是大白菜和可怜兮兮的几块叉烧,低下全是白花花的米饭,很简单的两菜一饭。苍希将菜和肉全部吃光,又扒拉了几口饭,吃得八分饱就将盒饭和筷子收拾好放到一边。
转过头一看,宴启手上的盒饭除了几块叉烧消失了之外,其他还完整得很。小孩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扒拉着盒饭里的大白菜。
精神反映身体。苍希用精神力一扫,探出眼前的小孩正处于饥饿状态,各方面数据都比标准水平低。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不用多久就会变得更虚弱了。
她想了想,很态度诚恳地要求道,“你要吃饭。”
宴启垮着小脸,“我吃不下……”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哪里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没得选也就算了,居然还连续三天都吃大白菜。呜呜,他、他恨大白菜t_t……
肚子饿却吃不下,对于这种怪异的情况,苍希完全没有经验,只好建议道,“需要我帮忙塞吗?”她的表情和语气是完全的认真。
“……”
小孩转身,捧着盒饭默默地扒了起来。妈妈,这里好可怕……
吃完饭没多久,三黑又将两人背对背地绑到椅子上,然后锁上门离开。中午的太阳随着时间逐渐移动到了脚边,宴启难以遏制地开始打瞌睡。
这几天对于宴启来说是很可怕的回忆,初回来到这种陌生地方的他根本无法入睡,加上又时不时地担心受怕,心理上的压力已经开始挑战一个八岁孩子所能够承担的极限。苍希的出现让小孩有了同伴的欣慰感,一时放松了,几日来积累的疲惫就压不住了。
苍希察觉到身后的人正一顿一顿地打着瞌睡,也开始阖了眼。估计这身体在之前被下了药,上午刚清醒的时候脑袋有些沉重,让她的精神力也跟着大打折扣。现在她需要足够的休息,来让自己恢复了最好的状态。
两个小孩在呼呼大睡,苍家和宴家却炸开了锅。苍希并不是独生子女,所以苍家的情况相比宴家还要好那么一点点。
宴家夫妇结婚十年总共才生了宴启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捧着疼着都来不及,如今居然被一绑就是三天,而且音讯全无。唯一的独苗苗被绑架,宴老夫人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醒来后听说孙子还没回来又接着晕了。三十岁出头的宴夫人也是哭得两只眼睛红通通了,心力交瘁,才几天整个人就憔悴了一大圈。
老娘玩休克,媳妇抹眼泪,儿子还没着落,宴杨天又心疼又焦急,心火蹭蹭地一个劲往上冒。
一边的警察局局长王杰这几天也同样急得嘴上冒泡,还不得不低声安抚这位在江城市有着重要地位的家族当家人,“我们的人员正在紧急追捕中,这次绑匪绑了目标却不打电话,具体位置一时半会无法确定。不过只要对方一打电话过来,我们一定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其抓住,救出令公子。”
“一时半会?都已经三天了,别说人了,你们连个影子都没找到!绑匪是谁,目的是什么,你们通通不知道!”
“是,请放心,我们会加紧搜查力度的。”
因为经过判断,这次绑架苍希的绑匪的手法跟绑架宴启时是同一批人。是以苍家在得知结论后就立即和宴家联系,打算合两家之力,让事情可以尽快得到解决。
苍家去的人是苍家家主苍可劲,相比宴杨天的暴躁,他可以说是冷静得出乎意料,但那双眸子压抑着的狂风暴雨只让一干工作人员冷汗不断。
他环扫一圈,视线落在王杰身上,声音低沉,“我不想知道过程,我只要结果。”
王杰口头应着,心里直唾骂那一群吃饱了蛋疼的绑匪,你说你绑架谁不好,偏偏去动那两家人的宝贝疙瘩,这、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一旁大约二十五岁的男子忽然开口,“绑匪接连绑架了苍家和宴家的孩子,而且没有打电话勒索,目的很可能不单纯。”
众人一看,是宴家的另一人物宴明浩,顿时又埋头干自己的了。开玩笑,他们只不过是小虾小米,哪有发话的资格,乖乖等大boss发话就好了。
宴杨天对这个弟弟还是相当看重的,闻言一皱眉,“你是说对方有可能对司马家下手?”
苍家、宴家和司马家是江城市最为权贵的三大家族,彼此各有侧重却又不分上下,可以算得上三足鼎立。得罪其中任意一家都不是小麻烦,更别说还一下子得罪了两家。既然不为财的话,那就得考虑是否是为了复仇了。
苍可劲接道,“不无可能。”
“嗯,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司马家。我记得司马老先生最小的孙女今年刚好是九岁。”
宴杨天眼里精光一闪,“要是他们下手的话……”
王杰立时表忠心,“我马上派人去联系司马家!”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被搭上了一只手,宴明浩笑眯眯的表情没由来地让王杰身体一僵,“王局长,你的能力我们自然是信任的。不过生命攸关,三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如果接下去还是这样,我们可能不介意让军方介入。”
军政本就各司一职,彼此互不干涉,大有表面合作暗地较量的意味,倘若军方介入此次事件的话,那就是大大地打他们政府的脸。真到那时候,可能连自己的局长之位也坐不稳了!
王杰顿时鸭梨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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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添同伴三足鼎立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你终于醒啦?”
四个小时的好眠让宴启一下子恢复了不少精力,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上午所没有的活泼,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活泼。
苍希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一部分,一探,发现小孩各方面的数据果然上升了不少。恩,果然吃饱睡足才是健康之道。
“嗯。”
长时间的捆绑让身体处于一种僵硬而极度不舒服的状态,指尖冰凉得没了知觉,苍希有些难受地动了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手几乎是相抵在一起,苍希一动,宴启马上就知道了,手腕处的伤口磨着粗粝的绳子,又是一阵疼痛。
小孩眉眼皱成了一团,却因为怕招来了绑匪不敢大声说话,“你别乱动!这绳子很结实,你是挣不开的。”
没有谁喜欢乖乖地任人宰割,宴启在之前已经偷偷尝试了无数遍,当然了,手腕和绳子较劲的结果,就是他把手腕的皮磨破了一圈而绳子丝毫无损。
苍希微微偏头,发丝不经意地扫过宴启的后颈,让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不能解开吗?”可是她的手脚都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被绳子绑得不能动弹,宴启想凑到苍希跟前扫描她的心都有了。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的处境吗,他们是被绑架了耶!连话语权都没有,这、这绳子是想解开就能解开的吗?
小孩垂下头,被打败似的,“解不开的。”他也想解开来着,手都麻得没感觉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瘫痪了t_t……
苍希敏锐地抓住重点,“是解不开而不是不能解开?”
宴启撇嘴,“有什么差别,你又解不开。”
意思是可以解开吗?苍希了然,刚要准备解开绳子,忽然抬头望着门的方向。
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探测到有人正在往这里靠近。而且来人不是送饭的三黑,是另一个陌生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年纪大概□岁。
“咦?”又抓了一个?
宴启正无聊得数数字,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咦什么?”
门突然就打开了。
宴启马上乖乖地闭嘴。
穿着宽大黑色t恤的男子提着女孩,大咧咧地走到苍希两人身边,一手扯过放在门边的旧椅子,照着他们的样子把女孩也绑了上去,然后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恐吓道,“最好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许闹也别想跑,不然的话……哼!”
一个重而有力的尾音成功地吓得女孩抖了抖,咬着唇,红圈发红却不敢说话。男子又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绳索,发现没有问题后就满意地甩门而去。
苍希看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这个声音的振荡频率跟三黑通话的对象相同,好像是叫做……卓飞吧?不过武力值比起三黑,要低了一个档次不止,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又是怎样的。
另一边的宴启已经不甘寂寞地和新来的伙伴搭起话了,不过对方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自顾自说着的宴启忽然迷惑了,“我见过你,你好像是……”小女孩靠着两人身侧的位置让他能勉强看清她的一个侧脸,小孩苦苦回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司马家的人,叫司马燕燕对吧?”
本来低着头一直无动于衷的小女孩,在听到司马一词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谁?”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忘了吗?去年你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过话的。”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帮我按住她。”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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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逃命不是好选择
司马老爷子出身贫苦,自幼生活艰辛,在摸爬滚打许多年之后,终于顺利书写了一部白手起家然后干掉江城市老大一跃成为三大家族之一的草根奋斗史。
老爷子自己吃过太多苦,所以在物质方面对下一辈很是宽容,好在两个儿子都算争气,没有被养成纨绔子弟,只不过到了第三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尤其是最小的孙女,自小就是典型的小公主,养得娇滴滴的吃不得半点苦头。
所以此刻此时这个吃不得半点苦头的司马燕燕,面对接下来苍希很可能要实施的“不人道”行为,显得很是惊恐无比。
“不要过来,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肯吃饭。”苍希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拿着筷子,语气听起来有那么点苦恼和无奈。
宴启犹豫,表情说不出的纠结,“苍希,真要那么做吗?”塞饭什么的,听起来很强很暴力有木有……不过,他承认苍希说着那话的时候,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帅啦……
苍希疑惑,“不好?”如果小女孩不肯保存体力的话,到时她会很困扰的。
“也不是,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她吃饭?”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吃饭?
“以防万一。”
“万一?”
“按你们的话说,就是撕票。”
“撕、撕票?!”
宴大公子年纪小是事实,不过不代表他不懂什么叫撕票。宴启表示自己确实被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音量自然而然就拔高了,吓得他一下子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想转身看看门口却又一动也不敢动,小身子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那个高大威猛的三黑就坐在门口,该不会什么都听到了吧?没错,他说得大声,一定会听到的!怎么办?会不会像电视里面的那样把他们揍得半死?t_t苍希,对不起,还有司马呜呜……
一边的司马呜呜早就身心疲惫,闻言不带丝毫犹豫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不过也幸好她靠着墙倚坐,并没有闹出大动静。
小孩的表情和动作充分诠释了他的惊恐和内流满面,苍希淡定地安抚之,“他听不见。”在三黑瞪了司马呜呜的时候,她就在他们三人之间覆盖了一层精神膜。
宴启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一瞧,嘿,三黑果然没有听见,正低头闭着眼睛呢。于是小心肝轻轻放下了,不过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司马呜呜,不对,燕燕,她没事吧?”
苍希用精神力一扫,“太紧张,睡一觉就好了。”
有了一回教训,小孩学乖了,凑近苍希咬耳朵,“我们会死吗?”未语先红了眼,毕竟关系到自个儿的小命,淡定不来。
苍希飞快地否定,“不会。”
这么肯定?“为什么?”
因为死了她就无法完成师傅的要求了,但是师傅曾经吩咐过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要保密,苍希只好换了个说法,“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单纯,有时候友谊的建立更是莫名其妙。但毫无疑问,此刻对于苍希这么认真的一句话,宴启是无比感动的。
额他表达感动的方法十分简单,就是直接把人扑倒了,“苍希,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t_t……”然后小脑袋蹭啊蹭的。
苍希有些茫然,她不明白,既然是喜欢,为什么不是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黑伸头往里边探了探,觉得差不多了,就走过去又手脚麻利地把三小孩绑了个结结实实。期间自然少不得粗鲁地把司马呜呜弄醒,他私以为这女娃娃不过是睡着了。
不过折腾了一天,司马燕燕早没了精力,又累又惊又怕之余,她很快痛快地睡了过去。
宴启下午睡了一觉,刚才又被苍希的话吓了一跳,眼下精神得很,哪里有半分睡意。他自个儿纠结了半刻之后,忍不住轻轻出声,“苍希,你睡了吗?”
“没有。”精神力要远强于普通人的苍希,只需要少量的休息就可以支撑很久。如果宴启能够看到她,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在夜里大大亮亮的非常灵气。
“你之前说不会让我们死,你有办法让我们逃走吗?”宴启问这话的时候很小心,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但又怪异地对苍希有信心。
苍希的回答证明了他的话,“嗯。”
一听还有逃生的希望,小孩又激动了,“那你,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没问。”
“我问了!”
“没有。”苍希有点无辜,小孩的反应好像是她大大地做错了。但她的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呀,两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没问过就是没问过。
“有!”
宴启急了,“我问过你我们能回家吗?但你说了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家,所以没办法保证。”苍希很无辜,事实上她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别说回去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
“……不知道。”宴启默默呕了一口血,但又觉得可以逃脱这件事让他很安慰,所以他很快振作起来,“我们为什么不逃?”
“去哪?”这一片都是荒郊,凭他们三人的脚力,恐怕没多久就会被抓回去。而且无法保证绑匪是否会在一怒之下杀人灭口。
对于回家这个话题,刚刚已经讨论过了,行不通,于是宴启另辟蹊径,“我们可以去找人帮忙!”
“更大的可能性是我们在此之前被绑匪找到。我不能保证在逃脱之后不会再次被抓,所以等待家人跟绑匪交涉是最好的选择。”苍希平静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夜晚太过安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异样的冷,“轻举妄动,不好。”
不知道是听不懂苍希的话还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宴启没有再说话。
一夜过去。
震慑于苍希的“凶狠”手段,司马呜呜今天总算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两只眼睛还是红得不像话,衬着白白的肤色,头上扎着两个白毛球,倒真像只修成人形的小白兔。
“嘻嘻,司马兔兔,你今天不哭了吗?”
大概是苍希的一番话让他下定了决心安心等到救援,今日宴启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甚至在午餐时间还有心情跟司马燕燕开玩笑。
司马燕燕在家中就是个骄纵的主,到了此刻也不肯认输,朝着宴启的小肥胳膊,啊呜就是一口。
“疼,疼,松嘴,快松嘴!”
苍希抱膝而坐,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作旁观状。
忌惮于门口的三黑,宴启不敢太高调,只好含着泪花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说就是了,快放开我……”
咬得解气了的司马燕燕傲气地一甩头,跑一边戳盒饭去了,当然,还不得不偶尔委屈地吃上几口。
宴启捧着自己的小胳膊,看着上头一小圈整齐的牙印,小心肝颤啊颤的。
好疼t_t,可恶的司马咬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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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开始收网捞肥鱼
苍希的考虑是对的,不过这人算向来是不如天算的。
虽然苍可劲和宴杨天得到了推断,张杰也在第一时间派了人手联系司马家,但千算万算也算不过绑匪的早有预谋。
司马老爷子平素宝贝这个司马燕燕孙女,身边负责保卫她周全的保镖就不下五个了,得知苍家和宴家接连出事之后,他更是将孙女护得滴水不漏。
只是没想到保镖里面居然出了叛徒,硬是在重重保护中将人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了,气得老爷子当场砸了三个明清时期的瓷器,家里一干保镖更是全部遭到大清洗。
这些还不够,老爷子发完脾气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当夜就拄着拐杖上了军部,不知道跟军部负责人说了什么,第二日军方已经派遣了大量人手加入地毯式搜索。
整个江城市被荷枪实弹地包围了起来,出入的检查格外严格。城外的荒郊和山林都由专业人员有规律有节奏地进行搜查,直升飞机画着圈地盘旋在这片天空,螺旋桨的喧嚣声音闹得整座城人心惶惶。
一连惊动了江城市的三个老大,军部都出动了,市长潘宁安哪里还坐得住,撇下手头的一大堆工作就跑宴家去了。
在军方加入十五个小时之后,绑匪终于不再保持沉默,打了电话开出他们的条件,三个江城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正聚在一起商量解决方法。
潘宁安在来之前已经仔仔细细了解了全过程,“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什么,现在一下子绑架了三人,可见是早就有计划的。如果只是为了钱也就算了,怕就怕他们的目的不止这么简单。”
“他们安装了反追踪设备,追踪位置失败,现在我们只能按照对方提的要求去做了。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失败的话……”
在座的都是混迹社会多年且混得津津有味的人精,自然明白宴明浩话里的未尽之意。宴杨天和苍可劲脸色阴沉无比,似乎多日的压抑已经濒临爆发点。
司马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重重击了一下,“每个人五百万美金,好大的胃口,我倒要看看他们吃不吃得下!”
宴夫人哭都不出来了,“只要能让小启安全回来,不要说五百万了,就是倾家荡产我都给。”到底还是年轻占优势,哭得累了睡一觉又可以接着来,上了年纪的宴老夫人只好乖乖地上医院躺着了。
宴杨天搂住她的肩膀,“没错。不过,他们最好不要有其他心思……”几天没睡好觉的男子眼里一片猩红,像穷途末路的野兽,潘宁安毫不怀疑如果这一次宴启回不来,这个人一定会把江城市搞得天翻地覆。
“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的!”这是今晚苍可劲说的第一句话,表情还是那么冷硬,“照他们的话做,准备现金,撤销一切警备人员,解除封城令。晚上八点,准时交易!”
王杰严肃应道,“是!”
这次任务的军方负责人是个刚满三十的中校,他刷地敬了一个礼,“保证完成任务,请各位放心!”
一时间,全城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状态,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可贵宁静。
这一切的变故苍希等人都全然不知道,他们照常吃了睡,睡了吃。
傍晚的时候,久不露面的老大终于现出了真容。苍希照例用日渐恢复的精神力探测周围的环境,三百多米外的精神网突然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按照方向,应该是朝这里来的没错。苍希收缩其他方向的精神力,着重往汽车的方向延伸,费了一番功夫,果然见到了三辆白色的不起眼的普通汽车。
汽车行驶到距离废弃工厂没多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三黑和卓飞都等在了那里。几个类似保镖下车之后,一个中年男人才从最后一辆的后座钻了出来。微白的发,戴着一副黑色太阳眼镜,虽然还没有说什么,但是整个人的气势不容忽视。
三黑和卓飞齐齐叫道,“老大!”
老大抬步就往苍希三人所在的房间走,一边挽袖子一边慢条斯理地问,“三个小鬼的情况怎么样?”
卓飞咧嘴一笑,不要脸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让我吓了一番,都安分得很!”
三黑看了他一眼,冷着脸不说话。
在他们推开门的时候,苍希已经收回了外放的精神力。
本来在打瞌睡的宴启和司马燕燕都被惊醒了,背对着门的宴启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司马燕燕则是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低着头装死。
偏偏那个老大就点了她,“哪个是司马老不死家的?”
卓飞指着司马燕燕,“旁边的那个。”
男人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司马燕燕,“呵,这性子倒不像是个有骨气的。”
“那是因为老大威武!”
“少拍马屁!”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可以看出老大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明明是在斥责,精神波动却属于欢快范围。心口不一指的就是这个?
苍希若有所思。
她的反应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这是苍家的?”
“对,八岁的那个小女儿。”
对方锐利的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苍希也好奇抬头打量他,然后就听到他笑了一声说,“长得还算不错。”
这是在表扬她?苍希礼尚往来,“谢谢,你也长得很精神。”精神波动比这里的其他人要强一点。
宴启和司马燕燕:“……”她、她这是疯了吗?
卓飞:“……”很精神?噗――哈哈哈哈,笑死了……
三黑:“……”这丫头比想象中的有胆量。
老大:“……”这死丫头是在讽刺他对吧对吧?!
几人没耽搁多久,很快又锁了门离开了。
阻碍物对于苍希的精神力来说就等于没有,老大等人的对话还在陆陆续续地传到她脑里。
“司马家的老头子还真硬气……今天中午出去探消息的时候还差点让军方的人发现了。”这是卓飞。
“老大,事情有进展了吗?”这是三黑。
“……恩,时间就定在了今晚八点。那三人肯定都急得火烧火燎了,我刚刚得到消息,警方和军方都出动了。鱼儿都上钩了,今晚就准备来个大丰收吧!”
“老大您太厉害了!”
“少废话!都给我机灵点,别在这节骨眼闹出事,特别是卓飞你这小子!”
“冤枉啊,老大……”
“总之,三黑收到钱就马上脱身,到约好的地点见面。我会另外让人去接应你。卓飞你看好这三个小鬼,时间一到,就把人做了。”
“是!”
“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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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所谓最后的晚餐
接下去几人就神色沉重地分开走了,苍希收回精神网,默默地开始消化他们的对话。
将三人的对话内容进行分类整合,最后苍希整理出了几个问题——今晚八点要收网?他们要抓的是什么?还有,后面的那句把人做了是什么意思?
苍希回忆了一下,老大说这话的时候精神波动瞬间强了很多,似乎有点像……杀气?
“苍希?”
苍希回过神,“嗯?”
“你说刚刚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来看看我们。”
“……”他果然不应该问她的。
司马燕燕不轻不重地哼了一下,意义不明。
关系到小命问题,苍希觉得还是大伙一起来讨论讨论比较好,“‘把人做了’是说要杀掉吗?”
自从被抓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宴启对这一类词语就甚是敏感,他抖了抖,哆嗦出一句,“是……是吧……”为什么他忽然间又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原来如此。”苍希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宴启干巴巴地追问,“原来什么?”
“原来他们要杀掉我们。”请原谅,空间养成的苍希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婉转一说。
可怜宴大少爷就这样毫无心理建设地当机了。
相比司马燕燕的反应就快多了,直接变身司马呜呜,“呜呜……爷爷,我要被杀掉了……快来救我……呜呜……”
宴启一脸难过地看了看司马呜呜,第一次打心底想来一个合唱。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话轻飘飘打击了两个小孩子的苍希低头,又开始掐时间了。
十五分钟后——
“到时间了。”
司马呜呜准时闭嘴。
三人无话,直到晚餐时间来了。这次还是三黑,只不过盒饭的内容变了,第一次出现了皮光肉滑的鸡腿。
苍希很高兴,她今天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正需要补充一下能量。
啃啃啃……
肥大的鸡腿很快变成光溜溜的骨头,苍希满意地舔了舔,疑惑地看着神情蔫蔫的两人,“你们不喜欢鸡腿?”
宴启抬头,一张小脸说不出的沮丧,“这是断头饭,哪里吃得下?”电视里面演的套路都是一般无异——先好吃好喝地供着,第二天拖出去咔嚓了事。
“断头?”苍希摇头,“不会断头的。”
跟上次苍希说的不会死一样,宴启小孩心里挺感动,只不过大家都那么一丁点,哪里打得过那么些膘肥体壮的绑匪?但是就连女孩子都这么勇敢,自己是男孩子就更不能认输了!
一番自我打气下来,苍希就见到小孩眼里忽然燃烧起熊熊烈火,拿起盒饭就是一阵猛刨。
司马燕燕原也是情绪低落中,无奈苍希解决了宴启之后,眼神就开始往那边飘移,小姑娘一个条件反射,就……埋头扒饭了。
三黑今晚的表情意外地温和了一点,让宴启更加肯定了自己即将□掉的事实。
被重新绑回去之后,他开始喋喋不休了,额……情况貌似跟某个叫做遗言的词语类似,“苍希……”
苍希很好脾气,“嗯?”
“我们死了会上天堂吗?”
“不会,死了就没了。”
压根没期待她能说出体贴话语的宴启忽略之,继续情感抒发,“我在家的时候听到老管家说人死了会在黄泉路上相遇什么的,你说我们会不会还在一起?”
“黄泉路在哪里?”
还是忽略,“可是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妈妈会很伤心的。还有保姆也是,她平时是啰嗦了点,不过对我真的很好。而且,我藏起来的巧克力还没来得及吃……”
“不会死的。”
坚决忽略,“电视里面被杀头前都可以提一下要求的,你说我可不可以让他们放我回家,我还有话想跟爸爸妈妈说,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不会答应的。”
“如果妈妈——”
“你吵死了!”沉默了许久的司马燕燕终于爆发了,“都这么大了还妈妈妈妈的说个不停,你是不是男孩子?”顿了顿,声调变得哽咽,“我也想要爷爷……呜呜……爷爷……”
“……”
被这么骤然一大段,宴启也没了刚才那种感觉了,闭着嘴接替了苍希掐时间的工作。
一会之后,苍希开口,“到时间——”
“还没有!”宴启急忙忙地接话,“我才数了五百三十二下。”
苍希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是说到时间解绳子了。”刚才一直待在这附近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现在守在门外卓飞和另外两个在不远处的陌生男人。
由极悲变极喜,宴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解、解什么?”
“解绳子。”苍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坐在椅子上活动手腕了。虽说她如今的精神力用来操纵物品还有点勉强,不过也不至于一点也不能用。
苍希休息了几分钟,恢复僵硬的身体和消耗的精神力。然后开始解其他两人的绳子。
直到绳子被丢到一旁,宴启还保留在那个难以置信的阶段,“太厉害了,苍希,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司马燕燕都是满脸的好奇。
“割开的。”苍希很理所当然地忽略如何割开的过程。她左右看了看,指着屋里的一个隐秘角落,“你们躲进去,不要发出声音。”
“那你呢?”
苍希边说边走,“把人引开。”
很害怕是事实,但是也不能丢下同伴不顾,宴启下意识地否认苍希的做法,“不行,你不能一个人——”
“躲进去。”伸手按住门,苍希回头再次强调,“不要出声。”她的眼睛在半明半暗的暮色中有种超乎年龄的沉静,宴启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砰砰砰——”
坐在门外玩游戏玩得聚精会神的卓飞被吓得一个手抖,手机摔到地上光荣地成了两瓣。
“居然挣开了绳子,这该死的小鬼!”男人一边拿起手机合上电池,一边骂骂咧咧地掏出钥匙开门,“看老子不修理你们!”
门被打开,光拼命地蜂拥而入,在地面侵蚀出一个平行四方形。
卓飞骂骂咧咧地走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边的苍希,“是你这个小——”
话没说完,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也变得机械,整个人几乎在一秒内失去了鲜活之感。
苍希抿唇,“睡一下吧。”
男人就毫无预兆地倒下了,脑袋甚至在门板上重重地撞了一下,发出老大的一声。
伪装了一些逃跑的痕迹,苍希转身,躲进了之前宴启两人藏身的地方。
“要睡觉吗?”
宴启紧闭着嘴摇头,他现在紧张得很,手心都冒汗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睡觉。司马燕燕同样咬着唇不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
“哦,那我睡一下,你们记住不要发出声音。”
话音刚落,她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被堂而皇之冷落的两人:“……”
他们真的是在逃亡吗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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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黑风高逃命夜
在用精神力控制铁片隔开绳子之后又让卓飞陷入睡眠,苍希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精神力消耗不少。现在差不多是七点,接下来要等那剩余的两人发现这一切,她需要趁机休息一下。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换班的人就发现了昏睡中的卓飞,房门打开,三个小孩都不见了。
“卓飞,快醒醒!人都跑了你还睡!”
驻守在这里的三个人很快聚集到了一起,卓飞眼神阴霾,另外一个正在打电话叫人帮忙。
“快没时间了,老大说过交易时间是今晚八点。我们必须在信号发出前把人找到!”
没一会一辆吉普车就开来了,下来了几个打扮不良的人,其中一个手里还牵着一只精神奕奕的狼狗。
苍希已经清醒有一小段时间了,在见到狗的瞬间就立即用精神力影响了它的大脑。果然就见狼狗吠了一声,健步如飞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苍希,”小孩的声音有点发抖,“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苍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睛平静,“再等一下。”
当精神网探测到一行人一时半会没办法折回去之后,苍希用眼神示意两人跟着她出去。
“我们要跑吗?”
苍希没有马上回答,在发现吉普车里面的车钥匙没有被拿走后眼睛一亮,“我们开车走。”
“我不会开车。”宴启随即想起一个问题,“你会?”
“嗯,会。”
好吧,他已经习惯了无所不能的苍希了。但是……她才八岁,真的没有问题吗t_t?!
司马燕燕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苍希,不出声。之前苍希已经让她做了选择,要是控制不住想呜呜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开口。
“绑好安全带,坐稳。”
苍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丝毫不见慌乱,镇定得好似外出郊游的模样让宴启和司马燕燕莫名地觉得安心。
吉普车开动,朝着与卓飞等人相反的方向。
在这两天的空闲时间里,苍希已尽可能地扩大精神网的探测范围了,目前只能探测这个方向一直开下去会出现盘山公路,再远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沿着公路开,早晚能遇到人。
因为距离太远,作用在狼狗身上的精神力逐渐消失,而且吉普车上装了gps定位器,卓飞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苍希时刻留意着后方,当卓飞等人的车出现在视野之内时就开始加速。对方的司机显然也是个高手,一直紧追不舍。
好在这里位置偏僻,很少有车辆出现,不然以两人玩命般的速度,几场事故怕是少不了的。
深蓝的夜幕之下,人际罕见的盘山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发疯似的飚。
一声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吉普车在山体拐弯处完成了一个极其漂亮的飘移,像一道黑色闪电划破苍穹,如此几次之后,后面的白色小汽车被甩开了好一段距离。
真是tmd太刺激的!宴启一张嘴成了o型,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你有训练过吗?”
苍希在百忙之中抽空回答,“学过一点。”
“你不知道,刚刚那个动作帅死了,以后教我吧教我吧!”
苍希突然刹车。
敌人还在后面随时会追上去,苍希的这一举动无疑很挑战司马燕燕的心理承受能力,她不淡定地顺着惯性把整个人扑上去,“你怎么能现在停车?!”
苍希很无辜地回头,“没油了。”
男女双重合唱:“什么?!”
他们精彩纷呈的精神波动苍希都悉数接收到了,她径自下了车,然后顺带着把还在绝望中两人赶下了车,“快,躲车底,保持安静。”
心里着急的绑匪一时间肯定不会想到他们没有逃走反而是躲在车底下,藉着夜色和草丛的掩护,倒可以诈他们一诈。
卓飞下车之后果然没有检查车底,苍希再次运用精神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不远处有小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几人匆匆忙忙地追过去之后,苍希又故技重施,动作利索地换上了白色的小汽车,堂堂皇皇地从那群人的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了。卓飞跑得最快,与车身擦边而过,险险被蹭得一个趔趄。
从车后镜看到卓飞恶狠狠吐口水的模样,宴启心头大快,司马燕燕也是咧开嘴笑了。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苍希变得苍白的脸色,今晚她耗费太多精神力和体力了,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从前的身体,八岁的小孩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探测了一下敌我的距离,得知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了之后,苍希放慢了速度,让宴启在车内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喝的水。
宴启找到了几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直接拧开了两瓶,递了一瓶给司马燕燕,另一瓶小心地凑到了苍希嘴边。
苍希一愣,看了眼正巴巴望着她的小孩,男孩子的眼睛在偶尔的灯光下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
宴启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催促,“喝吧,我会小心不让它洒出来的。”
“嗯。”苍希顺从地喝了几口,“谢谢。”
公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零星的房屋,再继续开了大约十来分钟,两边便多了不少店铺。苍希找了一处空地停车,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带着两人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司马燕燕不大愿意,她犹豫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为什么不继续开?要是被追上怎么办?”她很想马上回家,想马上见到爷爷。
小孩却难得地注意到了同伴脸色的不对劲,想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苍希在忙活,心里很是不安,因此在听到司马燕燕的话时不安就转成了怒火,“苍希很累了,你没看到她脸都白了吗?”。
身心疲惫是一个原因,但关键并不是这个,苍希往寻到的目标走过去,抛下一个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过都是才□岁的孩子,哪里认得这荒山野岭到家的路?两人当下偃旗息鼓,耷拉着小脑袋跟着苍希到了一间生意还算火热的点心铺。
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老板娘则坐在柜台里等着收钱,见到只有三个小孩单独出现,而且全身还脏兮兮的,顿时不大耐烦地赶人,“小孩子一边去。”
“你――”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司马燕燕不服气了,只是刚要开口就让宴启①38看書网地捂住了嘴,虽然他也很生气。
只有苍希神色如常,“你好,请问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老板娘见无利可图,哪里拿得出什么慈善之心,拿起旁边的毛巾赶苍蝇似的挥了几下,“没有没有。”完全对眼前的红色电话机视而不见。
苍希有点头疼,不是生气,而是精神力透支的症状。若是换了平时,还可以用精神力催眠一下,只是眼下……
宴启气呼呼地上前,“这不是电话吗?”
女人笑得市侩,叉着腰嗓子尖尖,“是啊,这是电话啊,不过你有钱吗?没钱老娘凭什么把电话借给你们?”
“你这个――”
彼此之间无亲无故,对方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帮他们,苍希完全不觉得老板娘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她制止了宴启接下去的话,扯出脖子上的红绳,下端连着一个小平安扣,“用这个可以吗?”玉在灯光下格外的温润通透,即使是没有多大见识的人,也会看出此物不是凡品。
老板娘眼底顿时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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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可怜天下长辈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按照原先的部署,军方和警方已经早早到前线打伏击去了,宴杨天等人再心急如焚也只能忍耐地在大本营里面等待消息。
而且重点是,绑匪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大言不惭地点名要司马老爷子一个人去指定地点送赎金。
“贱匪!”司马老爷子破口大骂,只不过骂完之后还是乖乖地为了自个儿的小孙女硬着头皮上场。
八点快到的时候,一大把年纪的司马老爷子两股颤颤地下了车,半提半拖着一黑色大包,去了他们要求的电话亭旁边。刚站了有一分钟,对方的指示电话就来了,让他拿出电话亭里面早放好的袋子,把钱都装过去,完了就可以滚一边了。
老爷子心里继续唾骂贱匪,然后面无表情地按照要求做了。八点整,一个戴着头盔骑摩托车的男子路过,喷了老爷子一脑门的黑烟,然后……华丽丽地拿着钱跑了。
于是,战斗开始了。
首先,分析一下敌我双方的作战水平。国家专业人员的职业水准就不用怎么细说了,至于绑匪这一方,能够一下子将三大家族的小孩子给绑了个全,可见也还是有点心机和手段的。
拿了钱跑路的绑匪――实际上就是三黑――骑着摩托车左拐右拐地就不见了人。军方和警方临时合作成立的小组组长一边派人进行追踪,一边让人沿着电话亭四周搜索其他绑匪。
司马老爷子在第一时间被护送回了后方,与宴杨天几人一起等待最终结果。但是很不幸地,老人家刚撤离不久,合作小组组长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内容大意正好是他们的作战计划,末了男人还闲闲地笑了声,计划得挺周全的。
tmd,没想到居然出了叛徒,这简直的奇天大辱!一想到叛徒可能就藏在军方和警方里面,组长的脸一下子黑透了底,一双锐利的眼环视全场,被他的眼风扫过的手下无不浑身发毛,个个使劲低着头干活。
开玩笑,大boss现在正不爽着要找人开涮,你能没眼界到拿自个儿撞枪口吗?不能吧?所以好好干活才是真理。
拿眼风将身边的手下挨个刮了个透,小组长才将视线重新移回了手中的江城市地图,沉思不语。
身边潜在身份未明的间谍,还被抢了先机,这已经不是怎么安排的问题了,而是对方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并且特地打电话警告!这意味着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除非他们不在乎人质的安全问题了。
但是有可能吗?小组长抽了抽眼角,他还是第一次在任务中被敌人逼得这么窝囊。如果人质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等在大本营的三人非得撕巴了他们不可。
正郁闷着,跟踪的手下就传来了消息――绑匪不见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组长忿忿地挂了电话,才眯着眼打算祭出杀手锏,监听组忽然就有了新的发现――敌方类似头目的男人下达了撕票的指令!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消息,小组长不加犹豫地将其传达上级。
市长潘宁安一脸沉重地走进了大厅,在众人的眼光压力下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如实以告。
可怜司马老爷子被戏耍了半响刚回来歇下,一口热茶还没下肚,噩耗马上就传了过来。尼玛啊,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苍可劲盯着潘宁安,重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回不来了?”声音极为低沉,似乎在平静之下极力压抑着什么,而一旦得到肯定,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潘宁安同样心里焦急,毕竟人是在他的任职期间出了事,现在还很可能落得个不得好死,他的前程估计到此为止了。
看到几人脸色难看,他也只好一脸惨绿地安抚道,“这只是最坏的猜测。”
司马老爷子混迹江湖多年,哪里会分不出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场面话,当即冷着脸撂了狠话,“让他们放开手干,要是我家燕儿回不来,我要他们一个不落地跟着陪葬!”
“说得好,敢动我宴家的人,老子会让他惨死而不得超生!”宴杨天冷笑,独子夭折,他已经无法想象知道噩耗的妻子和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复仇成了此刻唯一的支撑。
相比之下苍可劲还是那么冷静,他只是给了一道选择题。
“谢罪还是赎罪,你们自己选吧。”要么把孩子带回来,要么让对方陪葬。
潘宁安独自承受这几人的滔天怒火,额头冷汗隐隐,“是,我马上发出指令!”
“你可以顺便告诉他们,打死一个,一百万,活捉一个,五百万。”宴杨天勾着嘴角笑得阴森,“老子要将那个幕后指使千刀万剐,让他知道――”
话音未落,手机就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正在陷入疯狂中的男人冷笑着按下了接听键,“谁?”
好不容易回忆起号码的宴启兴奋地回答,“我是你儿子!”
宴杨天想也没想地反讽,“我是你爹!”
“……”宴启好不纳闷,“我知道呀。”谁是他爹他还能不知道么,语气至于这么诡异吗?
“……”
电话那头忽地沉默了三秒,才骤然响起惨叫,“儿啊,你在哪?”
宴杨天好不容易切回了正常模式,强烈的心情很顺利地传达给了小孩,宴启也高兴得眼睛闪闪发亮,“爹啊,你可算想起我啦?”
这世上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你才知道自家儿子死于非命但是转眼间他就活泼乱跳地给你来电话了。
宴杨天此刻无疑正处于这种极悲到极喜的心情,“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绑匪呢?”
“我没事,有苍希在呢!”小孩洋洋得意,“我们逃出来了,他们追不上!”
“好好,没事就好。”宴杨天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电话那边,“你现在在哪?”
“地址?”宴启抓了抓脑袋,“你等一下,我问问。”
收了大价钱的老板娘很好心地报上一串地址。
宴杨天火烧火燎,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蹿,“乖儿子,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去接你们!”
“哦,那老爸你快点,我们等你。”
得知自家孩子没事,苍可劲和司马老爷子同样欣慰不已。市长潘宁安放松之余更是磨着牙阴测测地笑,敢让毁老子前程,你们tmd做好被劳资分尸的心理准备了吗?
“传我命令,全力以赴,不要有任何负担!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看着办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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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伙双双把家还
挂了电话之后,苍希没有马上走人,而是径自走到了一空桌,让老板娘送三碗面汤过去。
老板娘收了那块玉,一个两分钟不到的电话加上三碗面汤,怎么也不算亏,所以挺是乐呵呵地应了好。
晚餐本来就食不下咽,之后又是考验身心的大逃亡,如今一放松,又处于香味萦绕的点心铺,宴启和司马燕燕早就饿扁了肚子,苍希此举真可谓是顺应民心呐。
很快,面汤上场。三人拿起筷子开动。
对于吃惯了山珍野味的宴启和司马燕燕来说,这面汤根本算不上好吃,甚至可以说是粗糙,但他们就是莫名地觉得胃口大好,不顾滚烫地接连吃了好几口。
苍希神情舒适,速度不快不慢,悠哉得完全不像是刚刚逃出劫难的人。三人的对比明显,旁人不知内情,只暗道家教果然重要。
宝贝失而复得,那种心情无法言喻。老爷子见识多广,好歹把持住了,没有失了形象。苍可劲也因为闷骚的性格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只有宴杨天激动不已,一开始就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的横冲直撞,把身后跟着的人甩开了一大截。
幸好他年少时喜欢飙车,开车技术还算不错,这才没闹出什么事。只是又委屈一把年纪却爱孙女心切的司马老爷子了,在如此翻腾的高速下青白着一张老脸苦苦支撑。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宴杨天眼里格外漫长,绑匪还没落网,儿子随时可能再入敌手,他只恨不得立时出现在儿子身边。
“吱――”紧急刹车化成一道尖而长的声音,传出老远,在小小的夜市里引起一片躁动。
“这车看着高档得很啊……”
“没见识,路虎揽胜都不认得。”
“路虎?!我听说那玩意儿起码得好几百万啊!”
“那是,人家有钱呗。”
“有钱人来咱这种小地方干什么,也不怕脏了鞋子――”
“嘘,小点声,看他那么着急的样子摆明是来找人的,要是把人招惹过来了可别说我认识你!”
“不就是多了几个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宴杨天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要冲入夜市,但是这里到底是治安管理很一般的城外,即使是小夜市,这里大大小小的店铺也是错交复杂得很,来往的人也不少。单靠这样胡乱喊着,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人。
苍可劲①38看書网地把人拉住,一身笔挺名贵的黑西装衬得他气场强大无比,“别着急,先问问。”
司马老爷子差不多去了半条老命,头晕目眩地扶着车门直缓气,闻言点头很是赞同。
都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风浪的人,眼下只是因为儿子一时急了①38看書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向最靠近的一个小摊,询问三个孩子的去向。
这夜里熙熙攘攘的大多是出门喝酒聊天的男人,三个小孩夹在中间不算起眼,但是他们开着一辆车闯进来就不是什么寻常事了,在经过不少人的指点之后,宴杨天总算在一间小店里头见到了分别四天的儿子。
表面是在自如地吃着东西,暗地里苍希也没有放松警戒,毕竟说不定敌人什么时候就再次追了上来,虽然绑匪不大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因此当路虎还没靠近夜市的时候,苍希就已经察觉了。
顾不上儿子还在吃东西,宴杨天一个大步上前,就把小孩紧紧搂怀里了,“儿子,老子总算可以不用看着你娘抹眼泪了!”
估摸两父子在家的时候没少打闹,宴启相当机灵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也反手将自家老爸抱住,“老爸!”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个八岁小男孩,经历这样的事情之后自然会害怕。
司马老爷子也不缓气了,摸着扑到自己怀里大哭的孙女的头,一口一句“不哭不哭,爷爷的宝贝……”“都是爷爷的错,这种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比起宴家父子的不顾形象和司马家的爷孙情深,苍家的情况却是平静得近乎……诡异。
苍希不是个普通孩子,所以没有普通孩子的表现。苍可劲也不是宴杨天那样豪迈型的父亲,所以没有宴杨天的情不自禁。因此当两父女见面时,就很诡异又很理所当然地默了。
如果她也扑过来抱住自己,或者大哭一场,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安抚她了。但是,没有如果,所以只好……僵住了。
苍希没有发现苍可劲的僵硬,打量完毕之后很自然地叫了一声,“爸爸。”
没有等到女儿自投罗网的苍可劲点头,“没受伤吧?”
“没有。”
女儿的面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让苍可劲完全问不出“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关心句子。卡词卡了几秒,苍可劲再次恢复淡定,“还吃吗?不吃就回家吧。”
苍希没有犹豫,“回家吧。”她的精神力几近枯竭了,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急需充足的睡眠要恢复。
苍可劲不着痕迹地将女儿扫描一遍,直觉地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无果,只能归结于女儿还在和自己闹别扭中。
出事之前,苍希正因为一件事和苍可劲大闹一场,被他斥责了的小女孩一怒之下离了家,这才让绑匪有机可乘。
说到底,这一次她的意外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苍可劲想到这里,脸色缓和了几分。只是下一刻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脖子上的玉呢?”
苍希并非他的现任妻子所生,原配在生下苍希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临终之时将这块保平安的玉挂到了当时还是个小娃娃的女儿身上。苍希自小就对这平安扣宝贝得紧,谁也碰不得。现在居然不见了,难不成是被那群绑匪拿走了?
这个想法一出,苍可劲眼底的不悦一闪而过。
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变化,苍希有点不解,他很紧张那块玉?不过既然问了……“给了老板娘了。”
苍可劲惊讶,“她抢你的?”
苍希摇头,“我给的。”
这个答案让苍可劲的心一沉。原本宝贝得不行的东西,现在一转眼就给了人,难道这孩子是在拿她妈妈的遗物跟他赌气?果然还是很在意吗?
他一言不发地走向老板娘,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老板娘一脸肉疼地把平安扣还了回去。苍可劲回身,将平安扣重新系到苍希的脖子上。
“这是你妈妈的遗物,不要再轻易给人了。”男子顿了顿,罕见地说了一句颇为有深度的话,“你还小,有些事现在还无法理解,以后你会明白的。”
对年龄还小这话苍希压根不上心,她抬头看了看苍可劲,有些惊讶他居然说出和师傅差不多的话。
现在还无法理解的事情?心里好奇,但只是乖乖点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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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如此后妈如此妹
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被吓到了吗?”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苍希不掩好奇地看着管家,这个老人也很是有趣。明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精神波动却像过山车一样不停上下,现在还停留在一个相对奇怪的状态,类似于……怜悯?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再多的精力分析了,苍希顺从地伸出了手,“好。”
只不过这一举动让管家归结为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表现。
三天后。
苍希还在用早餐的时候,宴启就兴奋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希!”认为对方已经和自己共过患难,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宴启已经自来熟地把称呼进一步了。
苍希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出现,经过几天的调整,她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正时刻注意着这房子的方围五百米,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精神网。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一脸认真地打招呼,“早上好。”
“怎么样,我的新校服好看吗?”宴启龇着牙笑,神采飞扬的样子跟前几天简直置若两人。
小男孩穿着崭新的小学部西装制服,黑色长袖上衣,红黑相间的格子短裤,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苍希实在地评价道,“很好看。”
宴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得愈发灿烂,“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可以每天都一起上学了。”
而这几天被噎过无数回的齐青很识相地没有去跟苍希搭话,而是转过头对宴启温和一笑,“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车,哪里好每天麻烦你们?”
宴家到学校的路程并不经过苍家,不过也相差不远。硬要算的话,只是多了那么十分钟不到。但是宴家毕竟是和苍家持平的家族之一,齐青不希望他们两人走得太近,可以的话,她倒想让自己的女儿跟宴家的这位少爷培养一下感情。
只是她小看了这位宴大少爷的固执和理解能力。
宴启一看她拒绝,忙拍着胸脯表决心,“不会麻烦的,爸爸说了,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小希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
一招不成,齐青又出一招,“既然这样,那不如也把小惠带上吧。这孩子跟她姐姐感情一向很好,要是不让她跟着怕是要闹脾气的。”
齐青口中的小惠正在努力地戳着一个荷包蛋,不过自从宴启出现之后,她就对这个好看的哥哥起了喜爱之意。齐青的提议一出,她马上举手附和,“好,我要和哥哥一起!”
宴启所在的景德学校是秉承从幼儿园到大学的直升制度,苍惠目前六岁,正就读幼儿部。不过是多上一个人,宴启没什么所谓,见苍希没有出声,便点头应下,“好,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去。”
他这边刚应下,那边苍希就出声了,“不是我们,是你们。”
“咦?!”宴启大惊,以为她是不喜欢和妹妹一起,急忙改口,“小希,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答应了。”
齐青看向苍希,微皱着眉,语气隐忍,“小希,她毕竟是你妹妹,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
苍可劲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
苍惠马上丢下刀叉,含着泪跑过去,“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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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神奇的脑补力量
余下的三人先后问了好。
“可劲。”
“爸爸。”
“叔叔好!”
苍可劲朝着宴启点头,又随意地问了两句话,然后才回到刚才的话题。
六岁的苍惠眼下还不懂得什么叫心机,她只是习惯于在妈妈露出忍辱负重等表情时以眼泪相配合。这种表现通常能让妈妈很高兴,因为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会受到别人的暗暗指责。
但苍可劲并没有抱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向妻子,“发生什么事了?”
齐青又恢复了她之前的大家风范,笑容若无其事,“只是小希闹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她的目标只是宴启,并不想因此惹到苍可劲。
那头的苍惠还含着泪包欲哭不哭的,苍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在确定彼此都没有作出任何攻击的言行之后,就将其解释为撒娇然后抛诸脑后了。
苍可劲看了看大女儿,“是这样吗?”
“闹?”苍希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如果说我拒绝和他们一起去上学是在闹的话,那就算是吧。”
从头到尾只注意到被拒绝的小孩可怜巴巴地围着苍希打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一起?”
苍可劲也是望着她,看她打算怎么回答。
苍希的回答很简单,“我不坐车,要走路。”她说这话时平静依旧,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你是说……走去学校?”宴启瞪大了眼睛,开、开玩笑,走路去学校起码要四十分钟以上吧?
“嗯。”苍希很友好地伸出橄榄枝,“如果你也要走路的话,那我们可以一起去。”
“……”
没想到女儿居然是这样一个理由,要知道从前苍希可不是什么能吃苦耐劳的主,可是自她被绑架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开车,逃亡,计划周详,还会声东击西,机警冷静得不像一个小孩子。苍可劲忽然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前两天苍希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仅有的清醒时间全部都用来吃饭和洗澡,苍可劲当她是精神紧绷过头,逃脱过程全部由宴家和司马家的两个小孩子提供。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一些细节需要好好问清楚了。
宴启很是纠结,一想到将来每天要走四十分钟以上的路,他的小腿就开始软了。他不死心地问,“一定要走路吗,为什么?”
“可以锻炼身体。”苍希伸手捏了捏宴启的小胳膊,下结论,“太弱了。”
“t_t……”他承认他是弱了点,不过有必要这么直接咩?而且现在他还小,没有肌肉也不算奇怪……应该吧……
苍希补充了一句,“跟我一样。”
“……”宴启头顶浮起了明显的黑云,这算是安慰么?
苍可劲的想法就复杂了点,本来娇生惯养的女儿忽然要锻炼身体,还是在出了事之后,难免让他联想到了心理阴影。
人在受到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伤害刺激之后会留下心灵创伤,严重者甚至会性格大变。苍希的一系列行为在苍可劲看来完全符合条件――这孩子是不相信他了吗?还是在怨他?
不得不说,脑补的力量是巨大的。苍希的目的从来都简单而直接,只是落在了大人们眼底就被复杂化了。
苍可劲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齐青的眼睛,她看着继女神色不明,她说的话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如果是故意的,那她就得重新估量这个孩子了。但是要是她真的这么早熟,之前就不会吃那么多亏了……
大人们的想法,苍希暂时是无法理解的,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在场两个大人不平静的精神波动,却始终猜不透原因。
所以她自顾自地聊自己的,“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挣扎了一番的小孩咬牙点头,“跟!”不就是走四十分钟吗,绑架他都扛过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哦,那你以后就来找我吧。”苍希又转过头问泪包子,“你呢?”
苍惠不知道什么锻不锻炼的,她只知道自己讨厌走路,“妈妈……”
齐青忙接话,“不用了,小惠她还小,走不了到时还得拖累你们两个呢。”她的宝贝女儿可经不起这折腾。
苍希完全不在乎齐青的解释是什么,她需要的不过是与否而已,“嗯。”
认为话题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苍希转向下一个问题,“还有事吗?”
兴冲冲地来,却被苍希一下子回拒,最后还由一起坐车去上学变成一起走路去上学,宴启的情绪还纠结在上一个话题之中无法自拔,“没有了……”
“哦。”
苍希干脆地转身就走。
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居然是这样,宴启一时呆住,想要挽留却悲催地发现没有理由。
好在苍可劲发话了,“你去哪里?”女儿干净利落地撂下客人的行为让他嘴角抽了一抽。
“房间。”
事实上苍希不大习惯呆在人多的地方,那样的话一旦她的精神网撒开,捕捉到的精神波动会耗费她更多的精神力。她从前注重的并不是精神力,而是她强悍的身体和法术,但现在这个身体完全不具备这种资质和能力,看来要想办法提高一下精神力了……
“回房间干什么?客人还没离开,怎么能自己跑去玩?”
“但是他没事找我了。”
苍希无辜地看着宴启,表示不是自己的错,后者下意识地点头。
“……”
对方是宴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的前程可以预见,苍可劲私心觉得两家人可以联姻也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女儿的教养也实在是问题多多……
越来越觉得苍希的行为很是不对劲,苍可劲不去理那两人愿打愿挨的小孩了,转身拿上外套,对齐青说,“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压低声音交谈。苍希照例没有心理负担地展开了精神网。
苍可劲一无所察,正严肃地批评着管教不力的妻子,“我不奢望你能把小希当亲生女儿,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要有下一次。”
齐青只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我和小希的相处并没有问题。”
“没问题就好。”苍可劲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她在宴启面前抹黑苍希的那一幕,当真以为他没有看见么?
“我知道了。”齐青低眉顺眼,到底是多年夫妻,不会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她明白该如何做才不会触到他的底线。
孩子的教养不好,问题自然是出在教养人身上,绑架一事本来就让苍可劲不悦,今天的事情更让他坚定了某种决心,“既然你不愿意,以后小希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口气平淡而毋庸置疑,不是商议,只是告知一声。
这并不是剥夺权利的问题了,而是一家之主在质疑她的问题了,齐青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你不相信我?”
苍可劲并不回答,“如果出了事的是小惠,你还能这么冷静?”
齐青深吸一口气,“那件事我并不知情。”她对那个继女确实喜欢不起来,不过还不至于昏头到去对她下手。
苍可劲脚步不停地朝外走,“我知道,不然你现在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有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有一些事情却是绝不能姑息。
齐青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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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校园生活之首日
开学的那天,苍希很准时地在六点三十分起床了。
每天九点睡觉六点半起床,九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对于精神力超乎常人的苍希而言很充足,甚至有点多了。
吃完早餐的时候宴启刚好上门,他是让自家司机送过来的,对此的解释是需要保存体力和苍希一起步行去上学。
没有尝试那么早起床的小孩精神头还有点萎靡,不过在见到穿着崭新制服裙子的苍希时就突然振奋了,两眼放光地围着她转了一圈,“小希,你穿裙子很好看!”
小女孩本就有着孩童特有的娇嫩肌肤,眼睛更是大大黑黑的灵气,短俏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很是干净乖巧。只是一张脸平静过头了,反而失了些童真和朝气。
看着背着双肩包站在自己面前的苍希,宴启摩挲着小下巴,眼神困惑,“不过,又好像有点奇怪……”
因为自己很奇怪,所以才会被师傅送到这里。苍希一直对此事挺是上心,宴启才这么一说,她就歪头问,“哪里奇怪?”
“恩……我想想。”
苍希很配合地没有出声催促。
在两人走出了大门一段距离之后宴启才恍然大悟,“对了,小希,你应该多笑笑的。”
回忆了一下两人算不上长的相处时间,宴启才发现这个自己的新朋友好像一次都没有笑过,当然了,哭也没有。但是就是这个才奇怪,他认识很多小朋友,大家经常笑也经常哭,很少有像苍希一样的,不,应该说是压根没有。
“你居然都不笑,好奇怪……”
苍希心一动,“笑?”
宴启点头,咧嘴给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就是这样。”
精神力是一样很神奇的东西,运用得好的话,它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比如记录一个人特有的精神波,还有他的精神波动;再比如可以模拟别人的精神波,让周围的人对你的情绪产生很高兴或者很沮丧的错觉。
苍希可以轻易影响周围的人对她的看法,但却无法控制自己面部肌肉做出各种丰富的表情。她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好几秒,才一脸认真地按着对方的模样勾勒出一个笑容。
其实笑容跟一个人的气质有很大的联系,当一个阳光小男孩龇着牙笑时会让他看起来神采飞扬,但是当转移到一个沉静的女孩子身上时,真是……
怎么看怎么傻,宴启嘴角抽了抽,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但是苍希很好学,“怎么样?”
宴启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选了个打击力比较小的词,“不大好……他们说女孩子要笑不露齿的,你试试看。”不过他这个行为显然多余,苍希根本不在意任何打击。
笑不露齿?
四个字让苍希一下子联系起了齐青,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就一直对着她笑,明明心里并不开心,不过笑得倒是挺符合条件的,苍希很快模仿了一个齐青式笑容。
“……”宴启沉默,不是他挑剔,但是……这种慈母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郁卒了几秒,宴启放弃了地别开头,无力地挥着小手,“我觉得吧,你还是不笑的好。”
“哦。”苍希应了一句,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其实还是有那么点遗憾的,难得才发现一个她奇怪的地方。不过从他的反应看来,自己似乎笑得很让人不满意……恩,决定了,以后每天晚上花一个钟头的时间练习。
早晨正是热闹的时候,路边各种小食热腾腾出炉,香味勾得宴启晶亮着眼睛频频侧目,突然手肘就被碰了一下――
“准备好了吗?”
宴启慌忙回头,“准备什么?”
“热身。”苍希活动了一下手脚,小脸是经过五分钟的步行之后的白里透红,“要开始跑了。”
宴启连连拉住已经启动马达的苍希,“跑?”
“我计算过了,只是靠走路会迟到的。”
他们所在的景德学校校风严谨,不会因学生的家世背景而区别对待,老师们一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该表扬时不吝词语,该责罚时也不会手软。
“……跑吧。”t_t要跑这么久,他会死掉的吧会死掉的吧……
事实上过程并没有宴启想象的那么艰难,苍希一直注意着他的精神波动,一旦发现他太过劳累就会适当地减速或者改用步行。
就这样走走跑跑,两人总算校门即将关闭之前抵达。
看着身后缓缓闭上的铁门,宴启拍拍小胸脯,“好险好险。”
苍希从口袋里面掏出纸巾,递给宴启一张,自己不紧不缓地擦了起来。
一切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只是时间稍微紧凑了点。苍希看了看身边粗鲁地抹着汗的小孩,只要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将纸巾扔到垃圾桶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说,“一大早就跑步来上学,不累吗?”
苍希准确地转向声源,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戴着草帽,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剪刀在修剪枝木,“还好,在预料之中。”
“呵呵,”似乎是觉得她的回答好笑,老人笑弯了一双眼,“不担心迟到?”
“离预备铃响还有十分钟,从这里走过去只需要七分二十三秒。”
老伯眯了眯眼,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去吧,第一天上学,迟到不好,老师会误会你是坏学生哦。”
苍希点头,将剩下的纸巾放在旁边干净的石椅上,带着宴启去了小学部。
老人拿起纸巾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孩娇气了点,不过还有一些挺好的不是么……”
精神网没错过这最后一句,苍希微微侧脸,大人们说话好像很喜欢……背着人?
无论是骂人还是夸人,说得这么隐秘,对方能听到吗?要是听不到,说了有什么意思?要是不想对方听到,又为什么要说?
小学一年级对每一个学生来说几乎都有特殊含义,因为漫长的读书生涯正是由此开始。也由于还没有受到成绩和作业的摧残,小花朵们都朝气蓬勃得很,兴奋地左顾右盼,跟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聊着天。
苍希默默走近教室,默默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再默默地收了精神网。
在无意地打发了三个前来搭话的同学之后,上课铃响了,班主任出现了,是一个短头发打扮精神的女子。
“我叫赵玲,以后就是你们小学六年的班主任了。学习上或者平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好说话的哦~”在照例讲了一些场面话之后,赵玲笑着拿出花名册,“好了,第一天,大家先开始自我介绍吧。”
她话一出,底下的气氛明显就一滞。
人有一种奇怪的特性,有时候明明很害怕会成为第一个,却又偏偏渴望能是第一个,这种矛盾心理此刻就交织在大多数同学身上。
之所以说是大多数,是因为班上还有那个几个为数不多的人没什么感觉,其中一个就是苍希。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赵玲翻了翻花名册,喊了一个名字,“苍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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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自我介绍惹桃花
师傅曾经很明白地告诉过苍希,她懂得很多,也不懂很多。
对此,苍希是理解并且表示支持的。她不认为自己懂得多,不过却同意自己不懂很多。
譬如此刻,在上学的第一天被点名要上台自我介绍,而且还不偏不倚是头一个,苍希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不懂。
在全班人闻声翘首以盼的时候,苍希站了起来,单纯地秉着礼尚往来的精神将所有视线一一看了回去。
她的身量不高,但站起来到底比其他坐着的人要高出一截,在四十五人的班级里独自站着,黑发大眼,神色还有点茫然。赵玲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酸涩的感觉,赶紧摇头甩掉这念头,伸手示意,“来,苍希同学,请到讲台上来。”
苍希依言上前,脚步大小一致,稳当得跟她的茫然截然相反。
“在这里说可以让大家更好地认识一下你。”
“说?”苍希并没有走上讲台,而是仰着头问,“说什么?”
赵玲一愣,随即又笑开了,以为对方是在紧张,便小声地提醒这个她颇有好感的学生,“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年龄,还有爱好特长之类的,最后也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目标,让大家多多关照什么的。”
哦,说白了就是晒一下个人信息,表一下决心,最后拉拢一下关系。
苍希眼皮一掀,恩,模式还是差不多。她点点头,上了讲台,下面几十双眼睛随着她来回移动。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很平静地开口了,“各位英雄好汉,女中豪杰,在下姓苍,单字一个希,八岁,爱好没有,特长没有,人生目标是好好做人,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了。”
这是空间养成少女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自我介绍模式,当然了,年代隔得有点远,不过她自以为已经确认过没问题了。
全场沉默。
“噗――”
五秒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憋不住了。
随后,多米诺骨牌效应全面开启。全班人几乎嘻嘻哈哈地都笑歪了去,班主任赵玲也是侧过身子忍俊不禁。
这孩子实在是太逗了……好好学习什么的不是挺好的么,好好做人算什么?又不是劳改犯……噗……哎呦,不行,笑死了……
一个胖胖的小男生几乎整个人扒拉在桌子上,边笑边问,“你、你那是什么自我介绍啊?怎么、好像电视里面的江湖中人?”
苍希呆滞地看着他,不知所云。
小胖子用手背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再接再厉,“最后不是应该还有这个的吗?”说完,他模样古怪地做了一个手势。
“我还以为现在不适合这一套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苍希点头,十分淡定地向四周拱手,“请各位多多关照。”
“……”
“哈哈哈――”小胖子忍不住捶桌,“你这人怎么那么傻?”
连坐在最后一排沉默装酷的男生都忍不住转过头,嘴角微勾。
小胖子犹自觉得不过瘾,他又问了,“你为什么想好好做人?”以大家的一致认为来看,这个目标确实树立得很奇怪。
赵玲才咳了一下,就听到苍希茫然地反问,“难道你不想?”
“……”无论是想或不想,这两个答案感觉在此刻都不是好选择,于是小胖子被秒杀了。
小胖子倒地阵亡,最后一排的男生终于出声顶上了,“爱好呢?怎么会没有?你没有喜欢的东西?”
苍希的视线划过众人,直直地对上男生,“我喜欢很多东西。”
“很多?”小男生懒懒地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容有些挑衅,“那你喜欢我吗?”
语气戏弄,不过有这个年纪特有的自信。开口的人无疑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顾时舟生得唇红齿白的很好看,自小就收获赞美无数,就是现在坐在这里,也有不少女孩子偷偷地转头看他。暂时无关风月,只是单纯地对美貌的迷恋。
不过如今的孩子早熟得很,听到这话很多都脸红了,无论男生女生,只有苍希皱着眉不说话。
一般的女孩子被当众这么问,不管是什么反应,都不会是苍希这般淡定的样子。事情没有如自己想象的发展,顾时舟有点拉不下脸,更被对方直接的视线看得有些赧然,在刚要再次开口时苍希却回答了――
“不讨厌的话就是喜欢了,恩,我喜欢你。”
好直截了当!
众人哗然,还有什么事情比开学第一天就当众表白来得劲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程度深浅而已。
顾时舟攸地涨红了脸,其实苍希长得白白的也很可爱,但小男孩的自尊迫使他言不由衷地回了句,“我、我才不喜欢你!”
舆论又上一层。
不止表白了,还被当场回拒了!
苍希拿出之前和宴启说话时的不痛不痒,“哦。”
“……”顾时舟忿忿地别开脸。
对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赵玲也是哭笑不已,不过身为班主任,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提高音量压制这沸腾的小天地。
小孩子天性好玩,一群待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一群小皮猴。赵玲说了好几次,大家都还是意犹未尽。
虽然不大明白自己的一句话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不过责任还是在自己身上,苍希看着赵玲头疼的样子,依然保持着原来那个声音开口,“大家请安静。”
奇异的,噪音真的慢慢地减了下来,最后竟全部安静了。
赵玲微微瞪大眼睛。她自然不会猜到苍希的影响是因为动用了安抚性精神力的缘故,所以此刻她在惊奇之余,只剩下一个念头――班长就是她了!
苍希就这样不明所以地上了赵玲的班干部名单。
有了苍希这个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接下来同学的表现再怎么不正常也显得很正常了。轮到顾时舟时,他酷酷站起来,只说了两句话,“我叫顾时舟,我讨厌苍希。”
众人:“……”
苍希目不斜视。
自我介绍完毕之后,赵玲根据方才各人的表现宣布了班干部名单。表现淡定,又能镇住小皮猴的苍希自然成了正班长。
“……以上就是我们一年c班所有的班干部了,大家要齐心协力,打造一个全年级最优秀的班级哦!”
在结束班会之前,赵玲还象征性地问了一下苍希,“现在成为班长了,有没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
鉴于她之前的搞笑表现,大家都挺是希望她能再逗乐一下的,只可惜苍希在考虑之后只说了一句很实在的话,“我会帮你们的。”
一群小皮猴大为失望,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苍希的一个承诺代表着什么。
第一节课之后就是各科课程,老师们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之后就直接进入主题了。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放学见面时宴启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希,你真的对顾时舟一见钟情还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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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八卦起声名大噪
八卦的传播速度是绝对超乎一个人的想象的,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苍希还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八卦这种神奇的存在,听到这话后注意力全放在了“为什么他会知道”上面。
精神力探测告诉她,小孩并没有跟她一样有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将其归结为身体因素之后,苍希由衷地赞美了一句,“你听力真好。”
“咦?”这跟他的问题有关系吗?宴启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件事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上了顾时舟?”
“嗯,”苍希向来老实,“喜欢。”
“你——”宴启一脸蛋疼,“你为什么喜欢他?”
说实话,他的纠结让苍希不解,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有理由?
“为什么不能,我也喜欢你。”
这是个预想不到的收获,蹭的一下,宴启脸红了。他呆呆地看了苍希半响,“我、我也是……”
话题就是这么歪的。
苍希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窘迫,“也喜欢我?”
宴启重重点头。
这下子轮到苍希来兴趣了,对同一句话两个同样年纪的男生却给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她很好奇。
“你为什么喜欢我?”
“……”宴启默然,为什么喜欢,他喜欢的东西有很多,譬如蛋糕,巧克力,也喜欢很多人,特别是爸爸妈妈,勉强再算上那个啰嗦的保姆吧。喜欢东西是因为好吃,喜欢人是因为大家给他好吃的东西……苍希虽然没给过东西,不过曾经想让自己好好吃饭(硬塞?),所以也是好人。
给东西吃=好人=他喜欢。
找到缘由的小孩眼睛发亮,“因为你对我好。”
“我有对你好过?”天地为鉴,苍希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发自肺腑,“对你好”这种概念太过于广义,空间养成少女表示不知从何理解。
“t_t……”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碎是怎么回事?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好些天,不止一年级,整个小学部都听说了有这么一号勇于当众向心仪之人表白的人物,甚至连初中部都略有耳闻。
有一些好奇心强烈的还会特地跑到一年c班去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班长。这让c班的人陷于一种纠结的情绪,一方面莫名地觉得与有荣焉,一方面又觉得围围堵堵的有点闹心。
身为主角之一的顾时舟倾向于后者,他非常烦躁。
一下课就不断有各种“路过”的同学在窗边来回闪动,即使闭着眼睛假寐也能感受到那恨不得剖皮拆骨堪比x光的炙热视线。
偏偏另一个主角完全无动于衷,正对手里的书看得一脸认真。
苍希的镇定在无形中让顾时舟的烦躁更上一层,自己连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她凭什么能这么自在!
顾时舟越想越觉得对方应该付一部分责任,他伸手戳了戳前方笔直的后背。没错,是用戳的,两人很不巧地还是前后桌。
苍希放下书,一百八十度旋转,坐直,“有事?”
“当然有,你没看到外边有那么多人吗?”
“恩,看到了。”
事实上苍希即使不用看也知道,那么多兴奋的精神波动出现在周围,而且还是针对着自己的,哪里忽视得了?
“你不认为这样严重影响到我们班的同学吗?”
严重影响吗?苍希还真没觉得哪里有,又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能感受到精神波动,硬要说影响的话,应该也只是影响到她一个吧。
苍希的回答几乎直白地写到了脸上,顾时舟暗暗磨牙,压低声音佯作严肃,“这么多人在班级外边不断走来走去,会让同学们没办法好好休息的,譬如我。而且还、还……阻碍交通。身为班长,你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只可惜苍希看人从来不看表情,有逆天作弊器的空间养成少女看的是精神波动。精神网反馈的数据告诉她,很多人不介意被这样围观,甚至……相当享受。
不过阻碍交通倒是事实,苍希点头,“我知道了。”
还没能顾时舟消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苍希已经把椅子一扛,走到了教室外头。
这举动引起了教室里外一干同学的关注。
顾时舟顾不得面子了,忙从窗口叫住苍希,“喂,你要干吗?”
“解决交通问题。”苍希找了个可以晒到太阳又不妨碍来往的地方,坐下,大马金刀的姿势,却一脸平静。
“……”
过往的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个坐在走廊一动不动的人。小学部教学楼是呈半圆形收拢的建筑,走廊也很宽敞,同一栋楼的人都能清楚地看见走廊的任意一个角落。
小胖子蒋军又跳出来了,他推了推脸上撑不住要下滑的眼镜,笑嘻嘻地问,“班长,你坐在哪里干什么呢?”
大伙支楞起耳朵,就听到苍希回答,“让他们看。”语调一成不变,好像自己在做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其实她的第一反应是动用精神力,不过这只能运用一时,况且小学部那么多人,她不可能对所有的人都下精神暗示,这样太费精力了。
跟随众人呆滞了三秒,小胖子诡异一笑,眼神朝着某个方向瞟了瞟,说,“他们又不是只看你一个人。”
苍希听了,觉得有道理,转头冲表面在睡觉实际上一直在密切关注外头情况的顾时舟道,“顾时舟,你也出来?”
顾时舟目角狠狠一抽,坚决没听到。
见他不理会,苍希也不勉强,继续自己坐自己的。
只是这么堂而皇之地任凭众人观赏,大家反而觉得没什么兴趣了,匆匆扫了两眼就离开,也算是跟了一回潮流。
这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不过由于处理方式的别树一帜,苍希的名气在无意中又添加了不少。
周末。
宴启去找苍希的时候,发现她身后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男子,见到宴启,问了好之后就自觉地退开了一段距离,不近不远,刚好能让他们自由说话。
这个全身上下都能用一丝不苟来形容的年轻男子让宴启莫名地嗅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他悄悄地凑近苍希,“这个人是谁?”
“符何。”
“这名字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宴启憋不住偷偷笑了笑,转眼就纠正了表情,“我不是问你名字,我是在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你身边?”
苍希用了四个字解释,“我的管家。”
妻子不可靠,自己又忙着赚钱,为了接管女儿的教育问题,苍可劲特地花大钱从英国找了一个全能管家,昨晚才正式宣布以后由符何负责她的一切事宜。
“管家?什么都管?”
“理论上是这样。”
宴启总算明白了熟悉感从何而来,这不是跟他的保姆一样吗?他怜悯地看着这个小伙伴,“你应该很不高兴吧?”
苍希木然地侧过脸,“不高兴,为什么?”
“因为他管着你呀。”
“没有他,也有别人。”换句话说,就是未成年人都逃脱不了,没什么不一样的。
“……”宴启沉默了,他发现每当自己说了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之后都会引得苍希的不理解,最后又毫不例外地以自己的无言以对收场。
今天晚上宴启出现的目的,是宴杨天夫妇想邀请苍希去参加他们举办的宴会,以感谢苍希对自家儿子的救命之恩。
苍希和宴启往门外走的时候,符何也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还没走出两步,苍希忽然就转过头问,“你的名字很奇怪吗?”
宴启脚步一跄,“……”
“我的父亲姓符,母亲姓何,因此取名符何,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温和,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宴启一眼,后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哦。”父母之名,父母之命,确实没有奇怪的地方,苍希瞧了瞧旁边的小孩。自己和符何没觉得奇怪,这难道是所谓的……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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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赴宴会乍起波澜
宴家有两兄弟宴杨天和宴明浩,司马老爷子更是不止一个子女,苍家却只有苍可劲一个人独挑大梁。所以同样是家财万贯,苍可劲要比宴杨天辛苦得多。
在苍可劲忙活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宴杨天正携着老婆儿子和苍希说这话,司马燕燕也在。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裙子,马尾高扎,像只活灵活气的傲娇小凤凰。
司马燕燕对着身边的几个小孩傲得不行,看到了苍希才面色略好地点点头,然后带着一串小萝卜施施然地去了其他地方。
事实上不止这两位小客人,为了表示谢意,宴家特地开了个小派对,只不过苍希是重量级嘉宾。
宴杨天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笑容满面地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宴夫人则是慈爱地拉着苍希坐到身边,“小希,在学校还习惯吗?”幼儿园和小学毕竟是不同性质的。
彼此的近距离让苍希不得不仰起头,“为什么会不习惯?”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称之为习惯,问题是没有不适应,哪里来的习惯可言?
苍希不排斥回答问题,相反地,她认为交流有利于自己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人总问一些她连听都听不懂的问题,这就有点苦恼了。
“……”宴夫人噎了噎,下一刻就捂着嘴笑了,“你这孩子果然和小启说的一样有趣得紧。”
两人聊了几句,宴夫人越看越满意,长得好看不说,还又沉稳大气的,跟自家儿子完全不是一个调的。
“听小启说你还是班长,以后学习上小启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麻烦不到。他跟我不是同一个班的。”
这解释完全的一本正经有木有,宴夫人又给噎住了。唉,这孩子好是好,不过就是这脑筋不大会转弯……想到这,宴夫人起了提点之心,“以后回答别人的话不要那么直接,在脑子里多想一下,也就是古人说的三思。”
苍希听懂了话,却听不懂意思,“想一遍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想三遍,脑子坏了?”
……三思就是脑子坏了吗?按这逻辑,从古到今得有多少坏脑壳的呀亲?
在众多贵妇人中从来都游刃有余的宴夫人对着苍希,难得有一种严重沟通不良的感觉。
成功将宴夫人噎得没话可说的苍希,被允许自由活动了。
宴启虽然在招呼其他小客人,一颗心却都放在苍希和妈妈那边,一见自家老妈放手了,就立时上前逮人。
“我给你介绍一些我的朋友!”小孩眉开眼笑的,明显的心情不错。
苍希远远看了眼在喝茶缓气的宴夫人,又回过头,“为什么?”
“嘎?”
“那是你的朋友,为什么要介绍给我认识?”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没有什么必要性。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呀,宴启抓了抓头发,“你认识了之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以后可以一起玩!”
苍希还想说些什么,宴启就一把抓起她的手往前走。他已经找到了对付苍希的方法了,每次回答不了,直接行动就好。
苍希确实没有拒绝。
但是宴启才拉着人走了几步,忽然一个穿着衬衫马甲的侍者就出现了,手里还端着放着些许吃食饮料的托盘,他恭敬地弯腰,“少爷,夫人吩咐您过去一趟,说是有客人想见见您。”
在十岁之前,大人们一般都只是私底下教导,而不会让小孩子过多地参与到成人的世界。不过这次宴家毕竟是主家,宴夫人特地叫了他,说明那位客人相当重要。他看了看苍希,有点犹豫。
后者还是无波无澜,甚至被他带着内容的复杂视线弄得有些茫然,苍希这是个实诚孩子,“我不懂读心术。”
“……”宴启重新转过脸,算了,他果然不该觉得过意不去的,“我去看一下。”
苍希很是无所谓,“哦。”
不想让她看到不好的事情,又不大放心留她一个人,宴启再三叮嘱道,“你要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哦。”
“你……要不,你吃点东西吧。”
宴启递过一个盘子和叉子,苍希伸手接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颇有深意。
“干、干嘛?”
“我发现,你跟你家保姆挺像的。”
t_t这是在变相地嫌弃他啰嗦吗?
无视宴启的沮丧表情,苍希听话地拿着盘子和叉子开始埋头大吃。
虽然说只是小型宴会,但主家是宴家,吃食上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长长的桌子铺上干净的白布,上面整齐地摆放了各□香味俱全的食物。
苍希没有挑食的习惯,严格来说,以前还在空间的时候,她吃的大多是师傅用各类药草炼制出来的丹药和空间自产的果实。有时候出去外边也都是入乡随俗,并没有刻意在食物这方面上花过心思。
那时候有各种丹药可以淬炼身体,排除杂质的同时还提供各种的营养,现在这具身体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完全依靠摄入的食物获得能量。
苍家每一顿都是严格按照营养师提供的菜谱做的菜式,有些东西即使吃着觉得味道十分奇怪,苍希也会乖乖吃下去。这一点也让苍可劲暗暗挑眉,毕竟之前苍希可是挑食得很,不然也不会一直瘦巴巴的。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和总结,苍希一边随着餐桌移动,一边挑了几样搭配均匀的东西放在盘子上慢慢吃着,看到一排排精致可爱的小蛋糕时,苍希犹豫了。
按照计算,刚才摄入的能量已经足够了,但她握着叉子的手又莫名地有一种冲动,苍希想了想,踮脚拿了一个草莓蛋糕。
甜甜软软的感觉很新奇,苍希微微眯起眼,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穿着精美鞋子的脚。
苍希顺着那脚抬头,对方随即说了句,“果然是你。”
果然?
“你是谁?”
来人是个面容秀美的年轻女子,她挑眉一笑,“不记得我了?”没等苍希反应,她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也对,你是高高在上的苍家小姐,又怎么会记得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是那么自以为高贵,跟你妈一个样。”
她笑吟吟的,精神波动却很明白地偏向于怨恨一类的负面情绪。好在苍希如今的精神力远强于一般人,不会受此影响,“你讨厌我?”
“怎么会呢?你可是苍家大小姐,像我们这种人,”女子弯下腰,修长手指抚上苍希略显苍白的脸,慢慢下移,声音压得既低又柔,“哪里有资格讨厌?”
皮肤感受到的指尖很凉,指甲游走在脖颈上让人不由自主有一种寒栗的感觉,苍希下意识地拨开那越来越用力的手。
“啊——”
周遭的人被这声响惊动,纷纷掉头,只看到女子踉跄着一下子跌倒在地毯上,手中的酒因为主人的不稳而向前泼洒,正正好溅了苍希一脸,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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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没等侍者过去搀扶,女子就自己挣扎着起身,一手顺着耳边滑落的发,面上却望着一动不动的苍希,有一种柔弱的坚强。
“苍小姐,虽然,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从小父母也一直教我说人穷不能穷骨气。”她抬起眼,神色既屈辱又难过,嘴唇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侮辱我,我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但是你不能得寸进尺地侮辱我的父母!”
她微微地抿着唇,秀美的五官在众人眼中蒙上了一层不可侵犯的凛然,一瞬间美得炫目。
众人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在女子的一番话中却大概地明白此事的缘故是苍希仗着身份出言不逊,侮辱了别人的父母。
相比女子的高贵形象,苍希就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了。如果疑问可以实体化,那么现在苍希的脑门上一定是个巨大的问号无疑――这是,什么情况?
宴杨天刚好向旁边的人了解完情况,闻言走上前,面上挂起了完美的外交式微笑,“俞宛,俞小姐是吧?”
俞宛勉强一笑,“您好。”
“我很理解你捍卫令尊令堂的心情,不过童言无忌,倘若小希真的无意间说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快的话,也还请多海涵。”
宴扬天语气仰扬顿挫,很艺术很技巧地强调了“无意间”三个字,小小的暗示,也算给对方一个台阶。
可惜俞宛硬霸着麦克风不下台,“虽然是小孩子,才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们长辈遇到了,自然要好好教导。”她好声好气地说,看上去好似当真是那苦口婆心的长辈,“毕竟现在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年龄的解释的。”
撕掉脸皮可以这样翻译:年龄小算个毛啊,这次老娘放过她,下回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没准遇到个用拳头说理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先胖揍一顿。为了彻底杜绝这样的可能性,我就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帮着你们□一二吧。
“人人平等?”宴杨天笑意加深,“看来俞小姐的法律意识相当不错,既然说到了这份上,相信你也清楚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们是有权保留法律追究责任的。要是因为这种无根无据的话让我这小侄女将来的名誉受到了什么损失,到时俞小姐可别是说我们不顾情面,仗着身份以势压人呀。”
宴扬天的回答也不客气:你要撕破脸,咱也没啥可怕的,撕完了再戴上一个又是帅哥一枚。你要人人平等,那行,我们也保留追究权。谈得拢就谈,大不了就打官司。至于□什么的,不好意思,咱现在对你的家教深表怀疑,还是敬谢不敏了
话里话外不无威胁之意,俞宛心中冷笑,面上半点不显,“无根无据?宴先生说笑了,”她颤抖地垂了眼睫,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好像要竭力让语调轻松一点,“这又不是演戏,难道还能随身带着录音笔不成?”
不得不说,俞宛的表演很给力,起码大家明面上看着她的眼光都带上了些许赏识和不忍。
宴杨天抽出口袋中的手帕为苍希擦拭脸上的红酒,“俞小姐不也在说笑吗?我这小侄女自小没有妈妈,对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都贴身携带,谁也碰不得。她虽然才八岁,平时也调皮了点,不过对母亲两字……却是再尊敬不过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万一是当中有什么误会,岂不是很伤感情?”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随即定格在掌心那枚成色上等的平安扣上,有些褪色的红绳说明了时间的悠久。宴杨天仔细擦干净后,又将它放了回去。
从头到尾苍希都没有任何动作,本来齐整干净的发丝因为酒的濡湿而狼狈,一滴一滴地顺着刘海往下淌,黑而大的眼睛平静得让人心疼。
是啊,只有八岁,又没了娘,这样的孩子自然要比普通孩子更渴望母爱,对妈妈的遗物这么珍惜,想必本质也是不坏的。
这样一来,众人心中的天枰又趋于平衡了。
商人的战争很多时候就是口舌之争,宴杨天偶尔有点跳脱,但该犀利的时候也绝不含糊。比起苍可劲的一招必杀,他更擅长慢火炖肉。
让他几句话破坏了优势,俞宛暗恨,“您是苍小姐的长辈,自然了解她的性格。既然都您亲自出面了,刚刚就……当是误会吧。”
她咬了咬唇,转身就要走,动作端得是一个干脆。
开玩笑,刚刚那句话可不是什么大方的结束语,既暗讽了他是长辈所以偏心苍希,又示弱以人,误导众人她是因为不得已才做出让步,一语双关,更是将她自个儿的形象硬生生衬高了一层。
要是真让人走了,那这件事岂不就盖棺论定了?他宴杨天怎么可能让儿子的救命恩人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人泼污水。
“俞小姐请留步――客人不愉快自然是主家的不尽责,而且……这样离开也未免不雅。”宴杨天把脏帕子随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示意一下俞宛沾上了几滴酒的裙摆,“为了聊表歉意,我会让人送上干净的衣服,还请俞小姐赏个脸。”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浮上众人心头。苍希只有八岁,若要推倒一个成年人,自然不可能只是挥挥手那么轻松,但从刚刚大家望过去的时候她就一直双腿并立乖巧地站着,以那个姿势根本无法发挥那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围观的人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宴启也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急急地跑到苍希身边,上下左右地检查着,“你没事――咦,这是什么?”
直白的疑惑瞬间吸引了围观者的目光,掩盖在衣领之下的,是一道长长的红痕,在脖颈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更显触目。
在场的人哪里会看不出那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伤痕,一个女人忽然道,“刚才我看到了,那位小姐在说话的时候伸手摸了那个孩子。”她的声音有点尖,里面有浓浓的鄙视。
宴杨天一下子冷了脸,态度强硬,“俞小姐,不介意解释一下原因吧。”
俞宛悄悄握紧了手,“那是……意外。”
“意外?你刚才怎么就不说是意外了?”那位声音尖尖的女人又开口了,“我看没准是你这恶女避着大家下毒手,人家小孩子受不了才反抗的,结果你还倒打一耙,说什么人家侮辱你父母。说真的,能把女儿教成这个模样,那父母估计也不怎么样。”
这话说得刻薄,但却没有人反对。这回俞宛一张脸才是真的白透了,瘦弱的肩膀微微发抖好不可怜。
宴启还围着苍希转来转去的,看着那红痕想碰又不敢碰,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这是怎么弄的?疼吗?”
苍希摸了摸,脖子上便一阵微微辣辣的刺痛,在酒精刺激下更扩大了数倍。她摇头,“没事。”
宴启却不大相信,大他一岁的堂姐每次破一点皮就哭得呼天抢地,现在这么长一道伤痕,怎么可能没事?
苍希拨了拨黏在一起的刘海,将事情梳理了一遍还是不大明白,于是很是虚心地向小孩请教,“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
宴启调皮过头的时候,保姆总是又心急又担忧,有时会忍不住说,小祖宗,你再这样下去我的血都得呕干了。
之前他不明白什么是呕血,但自从认识了苍希,他不仅明白了,甚至已经……习惯了。
敢情之前他爹和那女人在口枪舌战,这货不吭声完全是因为不明所以?!
一口血闷在心头,宴启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她在说你坏话,是坏女人!”
小孩的逻辑就是:他爹绝对是正确的,跟他爹呛声的一律是错误的!犯了错误还不肯承认的就是坏蛋,而是还是大大的坏蛋!
“为什么?”
宴启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发地脑补了一个答案,“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她好看。”
“哦。”苍希点头,毫无保留地相信了。师傅说过,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
苍希言简意赅地解释,“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摸我,掐我,我不让,她就倒了,然后酒洒了。”
“……”
宴启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宴杨天则是听得好气又好笑,他转向俞宛,“看来俞小姐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啊,既然不愿意对我说,那就上警察局说吧。”
刚要让人带走俞宛,苍希却意外地阻止了。
她走到俞宛跟前,仰起头,“你刚刚是故意泼我的?”
事情败露,宴家和苍家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承认和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俞宛索性不再伪装,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苍希,“是又怎么样?”
苍希点点头,忽然爬上一旁的椅子,接着踩上餐桌,再站起身时已经由仰视变成了俯视。
“你想干什么?”
回答俞宛的,是苍希刚刚顺手抄起的一杯酒。
冰凉的液体顺着头顶往下淌,本来就狼狈的女子躲避不及,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围观者不妨她这么一招,有几个低低地惊呼出声。
苍希还保持着手持杯子往下倒的姿势,语调是从头到尾的平静,“以后,不能再这样了。”那样子就如同在教训顽劣的小辈说,要是再调皮就打你屁股哦。
形象霎时逆转。
众人哑然,望上去只看到孩子头顶水晶灯的璀璨光芒,背光处,眉目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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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带孩子是技术活
苍希一倒成名。
这件事参与宴会的人都先后听说了,回到家洗洗睡觉时又盖上被子和老婆一番八卦,不过毕竟才八岁的稚龄,大伙也不过是先备个案,以后儿女长大了瞧对象什么的,也好有心理准备。
苍希倒是什么觉悟也没有。对于她来说,倒俞宛一杯酒那完全不算什么事,压根不是报复,而是衷心地为她着想。
师傅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样做只是助长邪风,所以要以牙还牙,好好教对方不能干坏事才对。
就这样无意地,让宴启的崇拜之心愈发膨胀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有英雄情结,之前苍希在一干绑匪的眼皮底子下带着他们两人毫发无损地溜走了,现在又这样浩气凛凛地踩在桌子上倒了别人一身酒,眼睛不带眨一下。
这实在是……酷毙了!
儿子在一旁眼睛闪闪发亮,宴杨天也同样喜上眉梢。他的性子是有仇当场必报的类型,一般小孩子在遇到刚才那种事情要么哭闹不止,要么吓得不吭声。苍希的表现何止出人意料,简直是大快人心。
他一高兴,直接就铁臂一伸把人高高抱了起来。
对方的愉悦很直接地呈现在精神波动上,苍希低低垂着眼看他,觉得不解却又莫名地……喜欢这种感觉。
“好丫头!”
被表扬了,苍希想了想,也抬手摸摸宴杨天的头,“好小子。”
“噗――”
笑喷宾客无数。
生活中忽然多了一位爱管这管那的管家,此间的事情不是普通的多。
宴启听说后的第一反应是烦,苍希则是无所谓。
不过这日子一过,就会觉得其实并也不是那么没所谓。
因为,符何的话常常让三观不怎么正常的苍希……更茫然了。
例如现在――
“希小姐,您无需自己动手折被子,这些事情吩咐下面的人干就好了。”望着床上豆腐块一样齐整的被子和干干净净的房间,符何真不知道是该为此叹气还是表扬她很有自立意识。
“我自己可以做。”
“各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您做了她们该做的事,又让她们去做什么?”
苍希茫然,“她们没有被子吗?”她叠自己的被子,怎么就成了她们的事?
“……”这都是哪跟哪?符何吸了一口气,“老爷花钱雇了她们,就是为了让小姐的事变成她们的事。”
“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让她们帮我做?”
“您的身份跟她们是不一样的。”身为权势之家的孩子,以后的婚姻生活什么的自然没有那么单纯,个人的行为举止都代表着家族的面子。符何觉得很有必要让她意识到豪门千金与一般人的不同。
只可惜空间养成少女跟完美管家的思维不是同一个次元的,有关身份问题,苍希只敏锐地想起师傅一再叮嘱的“你是人”这句话。
苍希很严肃地看着管家,“她们是人。”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是。”
“……”符何当真有点惊诧了,“我没说过您不是人。”
“那就好。”苍希放下心了,“我以为你不知道。”
“……”-_-#是不是人他还能不知道么?他是戴着眼镜没错,但是这眼睛也不过就是三百度近视而已,而已!至于这么埋汰人吗?!符何心中咆哮却面不改色,“我指的身份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爹钱多势大,想整死一个不起眼的人easy得很。所以你大可以横着走。但是这要怎么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再说了,苍可劲的要求是教出一个豪门大家闺秀,可不是教出一个蛮横霸道的小娇娇。
符何觉得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了,他决定掰回歪掉的楼,“总之,她们的任务就是服侍您,您需要做的就是驾驭她们。”
“我驾驭她们,让她们去做我的事?”
“是的。”
苍希更迷惑了,“我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去吩咐别人,再让别人来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您可以不用那么劳累。”
苍希摇头,“如果是这样,我需要让她们知道做什么和如何做,然后还得看看是不是符合我的要求,不行的话还要重来。这样不是比我自己做还要累吗?”
“……”符何扶额,但也怪异地觉得她的话有点道理……啊呸,有道理个毛!算了,她还小,慢慢教就是。
“您总不能每件事都自己做。”
“我知道,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
“为什么您坚持要自己做呢?”一般小孩子应该是尽可能地偷懒吧,玩耍才是他们的天性呀。
“因为没有人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师傅大多数时间在修炼,苍希自小就是自力更生,压根没有所谓的主仆概念。
这话让符何神情一敛。绑架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苍希的话听起来似乎就像是在影射什么……
符何转移了话题,“司马家想为您举行一个小宴会。”目的跟宴家一致,依然是感谢救命之恩。
苍希回忆起上次参加宴会的情形,衷心地觉得有些无聊,“又想请我吃东西?”
“说是这么说的……”不过大家也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上流社会最讲究的是人脉,不管是什么宴会,第一要务都是结识人脉。所谓物以类聚,而三个老大涉猎的领域也各有不同,眼下司马家不过是为苍希提供这么一个好机会罢了。
“哦,”苍希难得地惰性发作,“我不大想动,你让他们把吃的送过来就好了。”
“……”
以为他是在担心,苍希很乖地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会吃光的。”
这是重点吗?!符何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这不符合礼数。”
“他们想请我吃东西,我答应吃了。这有什么不对?”
“……”
出离愤怒的管家当真原话转告了司马家,而司马家也当真送了好几车的食物到了苍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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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起疑心齐青刺探
现在先说说宴会上发生的事的后续。
事情经过苍可劲已经从符何那里得知了,眼下又是每天一回的汇报时刻。
“怎么样了?”
“已经查明了,俞宛承认她是因为先夫人的事心存芥蒂。”
“恩……”苍可劲头也不抬,“她呢?”
“小姐没有异常。”符何顿了顿,“不过似乎对之前绑架一事还有些难以释怀。”
苍可劲笔尖一顿,稍稍抬头,“知道了,找个时间开始防身教程吧。”
“是。”
两人都自以为谈话隐秘,事实上对其他人而言也确实如此,除了在这大宅子里的空间养成少女一枚……
靠着无所不知的精神网,苍希毫无压力地旁听了此次汇报经过。怎么说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稍微旁听一下不算什么吧?还有这个防身教程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想得正入神,门边就有了动静。苍希一回头,一时忘了正用精神力控制着的小物件。
刚推开门的齐青只感觉一抹亮光从耳边一擦而过,然后对面房间的门就传来短暂而沉闷的一声“咚”,入木三分。
转头,一只澄亮的剪刀在扎扎实实地钉――真的是钉――在门板上。齐青望过去的时候,它还非常人性化地在灯光下闪了闪。
“……”
再回过头时,齐青的笑容就有点勉强了。
“一时失……手了。”本该说失脑的,只不过牵扯到了精神力,也只能撒谎了……
齐青的脸僵了。
那剪子都钉进去好几厘米了好不好,这得有多失手才能失到那种地步啊亲?!
苍希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中央,连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面,纯白缀着草莓的睡衣让秀气的五官又多了几分可爱,只是落在齐青眼里,这份讨人喜欢可就得削去九成九成了。
“小希,女孩子玩这个太危险了,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她被苍可劲夺了管教权,这事没其他人知道,齐青现在说这话也不算过分,只可惜苍希却是将那次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
现在直接管教权在符何手里,最终管教权在苍可劲手里,怎么看都没有齐青的事,苍希很自然地充耳不闻了,“找我有事?”
齐青按捺下心中的古怪感觉,“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爷爷的生日,到时我们会和你爸爸一起去祝寿,你记得向学校请假。”
“哦。”
说完了事,齐青又说了两句母亲关怀孩子的话才离开。
苍希却是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下一刻剪刀就乖乖回到了床边的桌子上,门也自动自发地关上了。
现在她的大事是符何上报了苍可劲拿主意,小事他就自己做主了,大事小事都不用经过齐青的手,但她却挑了管家不在的时候出现了。
苍希又习惯性地用精神力上下左右抛着剪刀指甲钳和梳子等小东西,被符何□了好些天的脑子难得地精明了一回――这是,刺探敌情?
另一头的齐青面色不虞地往卧室走,之前在宴家发生的事她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俞宛那女人正是在她三言两语的挑拨下才会去找苍希的麻烦。
只可惜那女人空有身材没大脑,让宴杨天几句话就逼出了原形。只是试探的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那个孩子,真的变了好多呢。
有了齐青的“多管闲事”,符何的通知就有些过时了。
在对方刚说了开头,苍希就很善解人意地接了下去,“我知道了,会请假的。”
符何挑眉,知道了?
“需要准备礼物?”苍希最近恶补了不少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戏码就是祝寿。
“是的。”符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语调略快地补充,“我会为您准备的。”
果然苍希的好奇宝宝症又发作了,“为什么生日要送礼物?”
为什么您的想法总是那么奇怪?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符何心理素质强硬了不少,“简单来说,过生日是为了庆祝生命的延续和兴旺,生日礼物就是寄托了这么一种情感。”
好吧,完美管家承认他是故意说得这么深沉文艺的。听不懂?听不懂当然最好!他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该死的话题。
“可是,”苍希确实不大理解,不过不要紧,她纠结的重点不在这里,“母亲生育孩子是一件很伟大很艰巨的事,她赐予孩子生命,为什么出生这一天是别人送孩子礼物而不是孩子送母亲礼物?”
“……”您要不要每次都这么该死地切中要害?!这问题牵涉到主人家的长辈,符何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慎重,“老爷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母亲还健在就孩子送母亲礼物,如果不在就别人送他礼物?”
这是什么坑爹结论?符何嘴角抽搐了两下,“算是吧。”有部分人确实会送母亲礼物的,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孩子的出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她现在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哦。”苍希默默地记下了,不过还是觉得好奇怪,难怪师傅总说她还有很多不懂的。
符何利索地交代完了今日的事情,然后毫不迟疑地溜了。
学校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与朝气蓬勃。
苍希照常带着宴启小孩跑步上学,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现在已经逐渐习惯这样的跑步量了。
小学的课程并不繁琐,功课也不多,强于常人的精神力在学习上给予了极大的方便,苍希只是在开学之初将课本全部看过一遍就了然于心了。
讲台上班主任赵玲还在有条不紊地讲着拼音,苍希一边听着,一边又习惯性地开始思考师傅的话。
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自己?属于自己的心情又是什么?
苍希十分茫然,从来不曾真正融入一个社会,自然无法理解此间用文字也无法述说的种种,能够书写的文化只不过是这个大千世界的一小角,若想挖掘出隐藏在其中的人情世故和各种潜规则,就只能亲身涉入。
对于自己的疑问,师傅的建议是多帮助人。苍希看着自己的小手出神,具体要怎么做呢?
“下面请一位同学来解答这个问题……苍希。”
苍希抬起头,起身,瞄了一下黑板,答案脱口而出。
“很好,不过上课的时候还是要专心听讲哦。”赵玲对自己挑选的这个小班长很是喜爱,“下课麻烦把作业收齐带到办公室。”
下课。
一本本的作业被小组长先后堆放到桌面上,苍希拿起就走。
身后一直关注着苍希动作的蒋军偷偷摸摸地跟着他的小组长咬耳朵,“你真的没有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吧?”
“当然没有。你看班长不是也没有数吗?”
“那就好,哥们够意思,放学了请你吃顿好的!”
……
下课之后的办公室热闹非凡。
赵玲一边和座位隔壁的老师说说笑笑,手里还不忘整理着桌面上的各种资料。
“诶,你们班的小班长来了。”
赵玲回头,刚好见到苍希抱着一堆作业本走过来,表情还是那么镇定自若,全然没有被众多老师包围的拘谨。
“赵老师,林老师。”
“辛苦了,苍希。”
苍希摇头,淡定而肯定地报上几个不交作业者的名字,其中就包括……蒋军。事实证明,要想骗过苍希的精神网,那简直是还早一百年。
报告完毕,苍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离开,赵玲正觉得稀奇,就听到她说,“老师,我要请假。”
一向乖巧的小班长突然要请假,赵玲正询问着缘由,后头就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一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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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孙子孙女的区别
“又见面了,小朋友。”
苍希毫不吃惊地回过身,“您好。”
来人正是苍希在开学第一天遇见的那位修剪枝木的老人,他笑的时候脸上皱纹挤成一个慈祥的表情,“你是班长?”
苍希点头,赵玲忙补充,“校长,这是一年c班的班长苍希。”
校长木贾摸摸她的头,“呵呵,是个好孩子。”
能被校长亲自赞颂,对一个学生来说那可是个不大不小的荣誉,只可惜苍希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她歪了歪头,“校长是这个学校最聪明的人吗?或者说,睿智?”
就算真的是,那也不能自个儿夸自个儿呀,这孩子又要犯二了吗?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相对有经验的赵玲赶紧截过话头,“那是当然了!”
老校长不介意苍希的唐突,反而颇有兴致地弯下腰,“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苍希也不瞒着,“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多地帮助别人?”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口,既让人惊讶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在世人眼中孩子就是天使的化身,拥有一颗善良美好的心。
年轻貌美的女外教果然来了一句,“you are a sweet little angel~”
苍希转头看她,脸上写着――我真心不懂。
外教见状,忙用生硬的中文又重述了一遍,“我是说,你像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天使。”
事实上苍希的茫然不是听不懂英文,而是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莫名地为小孩子冠上天使的美名,而一旦成人就又会莫名地将其剥夺。所有的孩子都是好的,存在这样的绝对吗?
苍希忽然觉得如果那个叫荀子的家伙在这里,应该会引发一场争论吧。
老校长显然也赞同外教的说法,真的个好孩子啊,他又喜爱地摸了摸眼前的小头颅,“你想帮助别人?”
“恩。”
“呵呵,想法是好的,但你现在还小,能做的事情不多,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书读好,知道吗?”
在苍希的认知中,年龄从来不是理由,她很干脆地否定了校长的劝说,“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就可以。”
孩子乐于助人是好事,不能太过打击她的积极性,木贾决定迂回一下,“那你可以先从身边做起,学校的学生那么多,肯定会有人需要帮助的。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想要尽可能多地帮到别人,还得找些帮手,最好能形成一个固定的组织。”
苍希若有所思,“就像建立一个社团?”
木贾本来没奢望苍希能完全明白他的话,不过结果倒让他挺是意外,看来还是个聪明孩子,他点头,“对。”
能够遇到校长是个意外的收获,两人畅谈一番后,苍希满意地离开了,心中隐约找到了日后的行事方向。
转眼就到了苍老爷子的寿日。
苍可劲亲自驾车,载着妻子和两个女儿去给老爹贺寿。
说起苍家的老爷子,跟司马老爷子算是同个级别的,但不同的是人家司马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依然生龙活虎地在江城市翻腾着,苍老爷子却是在儿子刚能挑起大梁的时候就直接撂挑子跑了,和老伴躲到了山清水秀的裕丰市,过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眼下七十大寿了,儿子的意思是怎么着也得自家人小小地办上一场,苍老爷子近来刚好没找到什么新鲜玩意解闷,正无聊着,闻言眼皮一耷拉,勉为其难地默认了。
因为不准备宴请四方,所以大伙都很识相地只是送上了寿礼。客人从昨晚就一批又一批地登门拜访,络绎不绝。
苍可劲一行人到了不久之后,苍老爷子的大女儿,也即是苍可劲的姐姐苍连也带着十三岁的儿子赶来了。
儿女常年不在身边,苍老太太也挺是寂寞的,好不容易趁着老伴做寿,赶紧拉着苍可劲和苍连不放手,抓紧时间多说几句话。
兴奋的劲儿一过去,老太太又旧话重提了。她瞥了一眼那边在和外孙说话的苍希和苍惠,又皱了皱眉,“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身边才两个女儿……”
这才开了个头,苍可劲马上明白了下文,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禁不住有点头疼,“妈,我说过了,这事不急。”
旁边的齐青笑容有些勉强,老太太才不管,她之前不喜欢苍希的妈妈,现在也同样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儿媳妇,总之一句话,没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那就是左看右看没一处讨喜的。
“你说这句话都说了多久了,哪会小惠还不到两岁!你看看,现在子羽都这么大了,我的孙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杨子羽是苍连的儿子。苍连和苍可劲年龄相差六岁,加上又早婚,现在儿子都上初中了。
“小希和小惠也是您的亲孙女。”
“我也知道,但是孙子和孙女能一样吗?”
苍连叉了一小块苹果闲闲地咬着,“妈,您急什么,反正可劲还年轻呢。”
“他年轻,我可等不了。”老太太不高兴地瞪眼,炮火开向儿媳妇,“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
齐青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了。这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吗?!
“妈,您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了,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老太太以袖抹泪,索性使起了怀柔政策。
那边老太太以一敌三,这边苍希很没压力地尽收耳里。
他们的论点很明确,那就是苍可劲究竟要不要生儿子。老太太的语气那就是典型的你不给我生孙子你就是罪大恶极。
于是,苍希的疑问系统又给激活了。
她问了在场三人年龄最大的杨子羽,“生孙子很重要吗?”
正拿着psp玩得起劲的杨子羽头也不抬,懒懒地回了一句,“笨蛋,当然重要了。”
苍惠看了看哥哥和姐姐,继续埋头吃蛋糕。
“为什么?”
因为说话分心而导致自己控制的角色被杀死,杨子羽心情很不好,闻言抬起头,笑得很是邪恶,“你想知道?”
苍希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不想知道为什么要问你?”
杨子羽噎住,果然还是那么不讨喜,他暗暗撇嘴,屈尊纡贵地伸出手,“呐,掐我一下。”
秉着乐于助人的心,苍希不加迟疑地上前掐之,力道全然不掺入半点水分。
杨子羽果断卧倒,就地翻滚的同时还不忘扯开喉咙大喊,“外婆,外婆,苍希打我!”因着苍希的认真性子,那痛倒也有一半不是装的。
才喊了一声,一道身影刷地就射了过来,推开苍希,扑向杨子羽,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苍希那小小身板被推得一个后退,跌坐在地上。
“哎呦,子羽,哪里受伤了,让外婆看看。”
不消说,那身影正是老太太无疑,从那手脚的利索劲,哪里瞧得出半分刚才已经躺进棺材只差没盖盖子的哀怨。
上下左右将外孙打量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向苍希时,老太太立时毫不谦虚地来了一把四川变脸绝技,一张脸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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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显诚实横扫三军
刚才软硬兼施都没能让苍可劲妥协,老太太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相当于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与其说她是心疼外孙子,还不如说她是在借机发泄。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总是这么刁蛮?上次的事你哥没跟你计较,那是他爱惜你,你反而得寸进尺了!”
至于上次的事是什么事,苍希不知道,也不在意,因为那个不是她。问题是这一次――杨子羽让她掐他,她照做了,然后他就倒了,再接着她也倒了……
将事情过滤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犯错之后,苍希起身,拍拍灰尘,整理衣服,然后一脸求证地问,“你刚刚是故意推我的?”
随后赶来的苍可劲听到这话,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齐青则是抱住扑过来的女儿,好声好气地哄着。
“你……”老太太差点气了个仰倒,“推你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推我这老骨头一把?”
老太太这么的有恃无恐,当真让人不好意思说,事实上……她真相了。
如果她的答案是肯定,苍希还真会推上一把。管你这副骨头是老是嫩是脆是酥,你推我一把,我自然也要回推你一把,这是空间养成少女的等价交换原则,不带商量的。
苍可劲可算是抓住那抹飘渺的熟悉感了――靠,这就不是苍希在倒俞宛酒之前问的话吗?
那个过程他早从符何那里得知了,就连表情甚至都跟描叙的一模一样。这个女儿自从绑架一事后性情大变,逃亡过程更是匪夷所思。如今什么脾气连他都摸不着边,唯一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听老太太这么说,也深怕苍希当真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苍可劲只好上前一步,“妈,小孩子少不了打闹的,子羽没事就好。”他看向苍希,眉峰微蹙,“苍希,跟奶奶道歉。”
这个息事宁人的想法是好的,问题是有可能吗?
自然不可能,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苍希不会介意道歉,却也不会承担莫须有的罪名,“为什么?”
老太太指着她,手指使劲地抖啊抖的,“你瞧瞧,她这哪里是把我这奶奶放心上的?”
老太太说晕就要晕,苍可劲不得不上前扶住,沉下脸,“你还不知道哪里错了吗?”
那还真是不知道……苍希呆滞,好吧,她过于平静的表情向来给人这般错觉。
不在意苍可劲的难看脸色,苍希开始解说事情过程,“杨子羽让我掐他,我照着做,然后她就推了我。”她仰头看着苍可劲,语气没有挑衅但却胜似挑衅,“我错了吗?”
旁边窝在苍连怀里哼哼唧唧的杨子羽立时跳起来,“我没有,”他转而委屈地看着老太太,“外婆,我刚刚是在玩游戏,一时不小心忘记回答表妹的话,然后她就掐我。我真的没有……”
老太太顾不得装晕了,忙哄着外孙,“好好,外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回头又是一脸的心痛不已,“养这样的子孙跟没养有什么差别?”
苍可劲脸更黑了,“跟长辈顶嘴就是不尊,还不快道歉!”
他的声音本就偏于低沉,怒斥的时候更是威严。连杨子羽都吓了一跳,苍惠更是赶紧躲到齐青怀里。
气场不过是关于精神威慑的一种,精神力不菲的苍希自然无所畏惧。至于父亲没有为自己出头的委屈感和酸涩感什么的,苍希一律没有,她只是摇头,“进行必要的解释而已。”
眼看老太太又打算祭出新花招,苍可劲抢先一步喝道,“还说!”
靠得最近的老太太被儿子这么一吓,果然嚅嚅嘴没说话了。
苍希的视线移到杨子羽身上,后者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死角冲她得意一笑,那嚣张的脸上赫赫然写着――看到了吗,这就是区别。
在苍连的印象中,这位外甥女向来是刁蛮惯了的,但自家儿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思忖了一下,温声问向方才唯一的旁观者,“小惠,刚才哥哥是不是叫姐姐打他了?”
苍惠下意识地看向苍希,然后原因不明地缩了缩身子,“我、我不知道。”
齐青放在女儿背脊上的手改掐为抚,低眉敛眼不做声。
苍惠的表现落在苍连眼里就成了畏惧,因此对苍希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各人的精神波动尽数被苍希捕捉到,她顿了顿,忽然转身朝玄关走。
众人不防她这么一招,都愣了愣,苍可劲率先回神,“站住,你要去干什么?”
“她,她,她,”苍希回头,斟酌了一下,一一指出在场的三个成年女性,“不喜欢我。你,有点不高兴;他在幸灾乐祸。”
剖析了各人的心理状态,且辈分上皆有差异,苍希进行总结并思考出应对方案,“敌强我弱,形势不利于我。根据三十六计,我现在应该先避避风头。”
老太太&苍连&齐青&杨子羽:“……”有你这么老实不讨喜的小孩吗?
避避风头?苍可劲更是眉心狠狠一跳,但想起刚才她的话,却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苍希拿起小背包,掉头就要出门。
头顶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了,“你是我苍家的孙女,谁敢讨厌你?”
“爸。”
“外公。”
“爷爷。”
老爷子扫了几个小辈一眼,点点头。他才在书房跟几个老朋友聊完电话,不想一下楼就看到了这场闹剧。
苍希看着慢慢自楼梯走下来的老人,习惯性地记录有关他的精神数据。末了,才就事论事地评价了句,“没有敢不敢,只有是不是。”
苍老爷子走到苍希跟前,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她们不喜欢你?”
“我看得出。”
意味不明地审视了她一眼,老爷子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深。”
苍希沉默,她判断不出这句话是是褒是贬,眨眨眼,又忽然想起离开之前符何再三交代的事,她放下背包,打开,掏出一份包装得齐整的礼物。
“这是礼物。”
苍希送的礼物是一方存世极少的古澄泥砚,精于雕琢,泽若美玉,有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写字作画虫不蛀的优点,为四大名砚之一。
老爷子喜爱卖弄文墨,这古砚恰恰好是投其所好,他左右看了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完了将古砚交由佣人,交代仔细地放到书房。
“这是你自己选的?”
苍希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符何给的。”
后头的苍可劲禁不住想扶额。
“符何是谁?”
“我的管家。”
老爷子默了默,“这话也是他教你说的?”
居然会知道符何还交代过她一些话,苍希甚是赞赏地瞧了他一眼,“他说不能说是他买的。”当然了,她也确实没有说。
“……”这孩子,敢不敢不要这么实诚?
小辈在自己跟前耍心眼老爷子当然不喜欢,但是难得出现一个实诚的,他又忽然生出一种相当微妙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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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被留堂赵玲气馁
苍老爷子的寿辰在一种古怪的氛围中结束了。
其他人的心情各种微妙,苍希却只是淡定自如地吃饭,然后离开。
只不过,去的时候是四个人,离开的时候却变成了五个。
因为是家中独子,杨子羽难免有了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性。苍希等人所在的景德学校声名远扬,教学严谨,苍连打算趁着儿子还没彻底长歪的时候,先把人送去教育一下,也好隔断一下他跟那几个猪朋狗友的往来。
杨子羽自然不愿意,只不过这一次苍连是铁了心,任他如何撒娇打滚都不买账。左右只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口,苍可劲压根不放在心上。
就这样,杨子羽郁郁寡欢地被押上车了。
杨子羽插班到了初中部后翻腾起的一干子糟心事,苍希一点也不关心。她正忙着应付期中考,不,准确来说,是忙着帮宴启应付期中考。
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苍希从开学到现在都保持着每天到图①38看書网的习惯,一日五本的速度让图书管理员从一开始的咋舌到后来的麻木,也不断刷新着宴启对苍希的认知。
如今宴启看苍希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本百科全书。
两人约好每天放学在教室进行补习。
苍希的奇特思维在这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总能三言两语就将宴启脑子里的理所当然变成不以为然,从而接受了她的再教育。
小孩子天性好动,静不下心学习是情理之中的事,特别是要他们坐在那里看几个小时的书,那更是一种精神折磨。
对付精神折磨自然要用精神力,苍希不费什么力气地在两人周围模拟出宁静的精神波动,轻易解决了这一问题。
这一举动无意间也让c班班里的不少人受益匪浅。
尤其是当他们路过苍希的座位时,不经意听到苍希的讲解,就莫名其妙地入了迷。等被其他人惊醒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学了不少。
这样一次两次之后,大伙就开始各种有意无意的路过了……
苍希直觉地发现最近在身边晃动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为了让宴启不产生浮躁情绪,她又将模拟范围和模拟强度加大了。
于是……人更多了。
于是苍希郁闷了。
宴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个半小时下来,他已经将数学这一科复习完了。小孩从一大堆数字的加减中回过神时,既是不可思议,又是沾沾自喜。
“小希,我厉害吧?”
苍希放下看了一大半的书,点头,“恩。”
“数学,英语,自然……这些都好了,接下来就是语文了!”
出乎意料的,苍希拒绝了,“语文不行。”
“咦?!”
惊讶之后的宴启隐约悟了,这问题说到底,还是出在了苍希的逻辑思维上面。
平时总是问别人为什么的人,这回不仅要被问为什么,而且还是一试卷的为什么,关键是还不能要求给答案,这能不纠结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宴启还真不敢奢望苍希能给出什么正常回答。这又不是数学和英语,答案都是固定且唯一的。相比前面的理性学科,语文那就是赤果果的感性学科。
但是不好意思了――感性这一门深奥课程,苍希连入门都够不着。
想通之后,宴启的眼神带上了怜悯,“你多加油吧。”
复习完毕的宴启结束了课后补习,只不过苍希却没有因此而自由。继宴启的一对一补习之后,班里的同学很有默契地将模式改成了一对多。
半个学期下来,一年c班的人也差不多摸清了这位班长的性子,看似呆呆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实则脾气好得很,完全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一开始只是几个比较有上进心的同学,大伙见身边的人奋发了,忍不住也跟着努力了一把,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演变成了全□动。
语文不行不要紧啊,这不是还有数学、英语和科学吗?你是我们的班长,总不能不帮班里的同学反倒去帮别的班吧?
一次生两次熟,大家在问过一两次题之后就肆无忌惮了,什么问题都往苍希身上丢,保准得到比教科书还标准的答案,甚至有高年级的还偷偷地托了自家弟妹问几道作业题。
就连一直没有给什么好脸色的顾时舟,也在这氛围中软了态度,期期艾艾地扔给苍希一张写着问题的纸。
苍希什么格外的反应的没有,刷刷地下了几个字又扔回去,继续下一个……
捏着写上了答案的纸张,顾时舟小朋友平息了刚才的忐忑,又奇异地多了几分不是滋味。
一年c班集体奋发图强的事迹很快在各班班主任之间传开了,连校长也特地在开会时点名表扬了一下,于是一时间各种羡慕嫉妒恨。
逢了喜事,班主任赵玲自然是精神倍儿爽,走路就差没用飘的,在同事们的艳羡目光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畅快。
对苍希这位小班长的喜爱,那更是呈倍数地翻涨,只恨没抱着啃上两口了。
很快,期中考到了,一年c班个个是昂首挺胸地进了考场。
又很快,成绩出来了,果不其然,年级第一的宝座花落c班。
只不过这兴奋劲在看到成绩表后不由得打了个七点五折,成绩最好的班级确实是c班没错,但出乎意料的是,年级第一并非苍希,而是后头苦追猛赶的副班长顾时舟。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苍希其他科目都满分,但却没能折桂,原因居然是语文拖了后腿!很不巧的,赵玲恰恰好就是语文老师。
最得意的学生竟被自己教授的课程所累?!这让得意洋洋了好些天的赵玲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几乎是在看到成绩单的第一时间就下了决定――为苍希开小灶。
期中考后,苍希第一次被留堂。收到通知后,她利索地打发了宴启。
这种体验有点新奇,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赵玲,后者在她的注视下忒有气势地捋起袖子,握拳提气,“从今天起,我会独自辅导你,直到你的语文成绩达到平均水平为止!”
苍希略略歪头,有点不明所以,“总分比我低的有四十三人,语文成绩比我差的有十三人,为什么只叫我一个?”
赵玲语结,娃,你不是明白办公室倾轧吗?墙倒众人推啊,为了不成为被落井下石的那一个,咱怎么着也得争口气呀……
阴暗本质不好明着剖析,不过理由倒是现成的,赵玲叉腰,一脸循循教诲状,“身为班长,要是连你都学不好,其他人又怎么会努力?”
原因有所保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苍希接受了,只是有些委屈,“我有认真学。”
赵玲虚虚地咳了一下,“老师不是在责怪你,是希望你能学得更好。”
苍希并不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结,“那开始吧。”
赵玲点头,“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尽管问老师。”
拼音,词语填写什么的都没有什么问题,但确实有一些地方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苍希指着试卷上的参考答案,“为什么人的脸会像秋天的红苹果?”
不是人的脸像苹果而是脸蛋红得像苹果啊亲,能不能不要这么言简意赅……
“这个是比喻,脸蛋和苹果都一样是红的,这苹果是喻体……”
赵玲解释得口干舌燥,苍希通通一个反应――摇头。
“脸再怎么红也不是苹果,人是动物,苹果是植物,在本质上就已经有很大的区别了。”苍希挑了个温和的说法,“您的解释有点问题。”
赵玲:……没文化算什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可怕!
浮云,神马都是浮云。郁卒的班主任有气无力地挥手,小灶计划在第一天宣告就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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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大会妄言罩全级
赵玲没能有太多的时间失落,毕竟期中考的成绩单发布只是一个开始。
开会总结的时候,赵玲余下的那么一米米心理创伤也在各班班主任又羡又妒的目光下迅速治愈了。
虽然苍希没能拿到第一名,不过好歹第一名还是在自个儿班里的,人无完人嘛,只要其他科目都保持优秀,语文差点就差吧……
校长木贾狐疑地瞅了瞅明显神游天外的赵玲,眯起老眼使劲一咳,“赵老师!”
赵玲回神,讪讪地笑了笑。
“刚刚我说的都没有异议吧?”
咦,刚刚说的,谁晓得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赵玲低头一看,笔记上凌乱地写了几行字,最后一句很不巧的正是——学生代表发言。
至于学生代表,学生代表,是……苍希?!咦?!
赵玲忽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校长,这个,还是让年级第一的顾时舟来吧。”
木贾摆摆手,“成绩重要,但是能够团结集体,带领同学一起奋发努力的学生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好榜样。再说,苍希的总成绩也不差,就是语文这一科单薄了点……”
瞧这话婉转的,大伙了悟,纷纷投以视线,赵玲含血,被校长戳伤口还不能反戳什么的最糟心了有木有?!
毕竟是入学之后第一次大型的会议,学生们兴奋又略带忐忑地在老师的示意下按班级排位坐好,红色的条幅上面写着“总结大会”四个字,然后主任开始讲话了。
该表扬的表扬,该唾弃的唾弃,先大概点评了半学期以来班级的优劣评比,接着在赞美了个别优秀学生,又批评了个别顽劣学生之后,年级主任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下面有请年级学生代表发言。”
一大堆黑压压头颅齐刷刷地上仰,苍希面色不改地自从旁边的石阶慢慢走上去,目不斜视,镇定自若的表现让好几个年轻的老师自叹不如。
c班的人一瞧,咦,居然是他们班班长,顿时打了鸡血般昂首挺胸,环视四周,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诶,那个人好眼熟……”
“是叫苍希啊,你忘记了吗?”
“向顾时舟告白的那个?”
“就是她,顾时舟坐在那里,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年级第一,长得好看成绩也好,真厉害!”
……
小胖子蒋军撞了撞旁边的顾时舟,嘴里有点幸灾乐祸,“你说校长怎么不让你这个年级第一上去?”
顾时舟不上当,斜睨他一眼,白玉下巴轻抬,“谁稀罕了?”
蒋军嘻嘻地笑,引得顾时舟狠狠一瞪。
下面的人交头换耳的时候,苍希已经走到年级主任身边,接过麦克风。
赵玲紧张地握爪,这一握就发现不对劲了,手里怎么还有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
这、这不是她给苍希准备的演讲稿吗?哦,熬了一个通宵又改了十来遍的心血啊……为毛就忘记给她了呢,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恩?苍希偏头,旁边那一股强烈呼唤她的精神波动是怎么回事?
见她望过去,赵玲赶紧伸手示意她,偏偏年级主任也跟着看了过去,赵玲扬在半空的手一僵,接着又故作镇定地挥了几下,那样子若无其事得就好像面前正有一只极其讨厌的苍蝇。
主任拍拍苍希的头,小声鼓励了一句,“好好讲。”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所谓的好好讲是什么意思,苍希根本没有想讲什么,所以前五秒很理所当然地冷场了。
通常这种被上千人盯着而讲不出话的情况,我们称之为怯场。但是这个词,在空间养成少女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在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精神波动属于好奇,还有几股精神波动是担忧,苍希略略一望,恩,有赵玲,有宴启,还有司马燕燕。
探完情况,苍希开口了,第一句话出乎意料的不是问候语,而是一个疑问句——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站在空旷的台上问出这么一句话,语气平淡自若,无端端地就让在场所有人莫名地生出一种感觉——被睥睨了。
赵玲登时扶额,血条蹭蹭地被刷掉了一半。
主任嘴角抽搐,斜眼望了赵玲一把,欲言不能。
学生们的反应则兴奋得多了,比起老师们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这样的讲话方式更有新意。全场顿时一阵小声交谈的嗡嗡声。
向来不安分的蒋军又做了出头鸟了,“班长,你先随便来两句呗!”
苍希遥遥望过去,看了看他,忽然道,“你应该把脚挪开一点的,你踩到顾时舟了。”
全场默,默完之后转头一看,小胖子旁边的漂亮男生果然蹙眉抿唇的。
蒋军慌忙抬脚,讪讪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噗——”
喷笑声此起彼伏,前面的领导老师也悄悄捂嘴。
小胖子被下了面子也不恼,心理素质杠杠地拱拱手道,“班长,你眼力可真好!”
“哈哈——”
校长木贾也是摇头失笑。
严肃的气氛在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中轰然倒塌。
笑声过后,一个其他班级的女生也站起来弱弱地问,“我、我是隔壁班的,听说你在考试之前帮了班上很多同学,而且自己成绩也很好。你是怎么学习的?”
说完,她咬了咬唇,很是惴惴不安的样子。
怎么学,还能怎么学?苍希的答案中肯又实在,“看书。”
下面很快有人接话了,“只是看书吗?看不懂怎么办?”
每次遇到问题之后的纠结感又来了,苍希惯例茫然,“一看就懂了呀。”
很好,下面的人几乎有一半暗暗呕血了,这绝对是炫耀吧是炫耀吧?!
“怎么可能?”明显的不相信。
苍希无辜地瞪大眼睛——怎么不可能,有什么不对吗?
摔,当然不对了,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对!
被刺激到了,有人开始鸡血,挑衅说,“这么聪明啊,那以后我们有什么不懂的是不是都可以去问你啊?”
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生跟着起哄,“是啊,可不可以啊?”
主任见情况不对,赶紧准备出面制止,但被校长笑呵呵地阻止了。
“先看看苍希怎么应付。”
“可是……”
“小孩子嘛,都有自己的解决方式的,我们干涉太多反而不好。只要不过分,就随他们喜欢吧。”
“万一控制不好,学生留下阴影岂不是……”
木贾似笑非笑地看了主任一眼,“我们学校要的,并不是只会出好成绩的学生。”
主任脑门忽然冒出一股冷汗。
前头的起哄还在继续。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刺头,如果说孤身作战时攻击力不够看,那加起来的话威力可就不止是翻倍了。
“说话呀!”
“怎么样?答不答应?”
……
c班的人一看,不干了,整个年级的人合起来欺负我们班一个算什么好汉?是觉得我们班没人怎么着?
恰好这一个班还就比其他班多了那么几个刺头,一捆绑,由小米加步枪直接升级为加农玉米炮了。
蒋军小胖子外号包打听,直接蹦跶出来一个一个挨着指出来,“林奇,王金宝,还有那个,那个和那个我不认识的谁,你们少胡说八道,没能耐在这里叫唤什么,有本事也去考个全级第二啊!”别误会,之所以不认识是因为对方名气不够,还没资格上他的情报网。
“就是,只会用嘴说算什么!”
“没错!”
有了他的领头和顾时舟的冷面震慑,一班开始舌战群儒,跟十五个班叫起了板。
几个跟宴启要好的男生知道宴启跟苍希感情很好,“你不担心她?”
宴启腰板挺得很直,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握起,“不会有问题的。”
从被绑架,到宴会,再到期中考试,无论发生什么事,面对着什么人,苍希都毫无例外地解决了。当然了,这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大概吧……
在大伙都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苍希可算找到机会出声了,在这么多人争先开口的情况下,要不打断他们真不容易。
她看着台下,明明只是一扫而过,每个人却都怪异地好像有一种被铮铮直视的感觉,“你们都一样,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无言的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普普通通的话,似乎被问得……很认真。
之前被蒋军点名的林奇咬牙,“是又怎么样?你可以?”
苍希点头,气场十足地站在大舞台中间,然后说出一句话,一句日后在景德经久不衰的台词——
“嗯,我罩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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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涨人气挂名社团
――我罩你们。
你罩我们?你拿什么罩我们?范围囊括学习工作恋爱等大事小事私事公事?
且不论这回答有点诡异,先说说这态度吧……这得有多厚的资本多大的自信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全一年级的师生包括校长,在那么一秒内,忽而都有了共同的想法:一定是我们打开的方式不对!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苍希不觉得她的话有多么惊涛骇浪,你求,我便应。只要不危及她的小命不阻碍到她完成师傅的命令,其他怎么喜欢怎么来。
至于能不能hold住,要怎么hold住,则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要一个,解决一个;来一对,搞定一双。
不懂怎么办?
苍希很诚恳地表示,至少目前她精神力所扫过的所有书面文字和电子文字,还没有她不懂的。当然了,语文……除外。
鉴于某人王八之气过于强烈,小瑕疵就被堂而皇之地忽略不计了,苍希成功地让自己达到了一个同龄人需要仰望的高度。
不消说,苍希的名气又扩散了不止一个阶段。
初中部传得纷纷扬扬,连最远的高中部都收到了风声,好在学校对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彼此之间的管辖比较严格,苍希这才避免又一次被围观的命运。
当然了,她本人是不会有什么额外感受的。
这件事还引来了两个五年级的前辈。
“表演社?”
苍希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奶茶,从书桌抽屉下摸出一大堆零食,“要吃吗?”
自从那次代表讲话之后,小胖子蒋军和班里的部分男生忽然对她极为热情,各种殷勤不说,每天还巴巴地送上不少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出了苍希喜好零嘴的流言,于是抽屉里的零食数量直线上升。
这样的行为让苍希不解,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塞零食给她,不过喜欢塞就塞呀,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她貌似没有阻止过吧。
只能说,谁会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无形的监督之下?
大伙出于各种崇拜和莫名憧憬的情形下想小小地为自己的偶像送一份小礼物,奈何苍希毁誉半掺,暗地支持者挺多明面敌人也不少。谨慎加上小羞涩,一众粉丝不得已将心意送得小心翼翼。
不过与流言相悖,苍希事实上对这些小零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大多数是便宜了班里的女生。
来的人是表演社五年级的副社长和一个社员,明年就是六年级了,两人打算在离开之前再奉献一把,为社团物色几个苗子好培养下一代。
景德学校为了让学生的德智体美得到全面发展,在校内成立了多个社团,近几年表演社在众多社团的争夺中表现不给力,这次之所以瞧上苍希,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她的高人气和知名度,剩下百分之一则是因为她的皮相。
本以为本人会如传闻中的那样嚣张――开学第一天就告白,接着放话要罩全年级,实在是前科不良――没想到一来就拿出了一堆零食招待,说实话,表演社副社长毒依彤表示受宠若惊……“这、这不大好吧?”
话是这样说,眼珠子却忍不住往那些五颜六色的包装袋上瞟。
又是一个精神波动跟言语不搭的人,苍希看了她一眼,按捺住疑惑,从善如流地把东西往回搬,“哦。”
“……”
男社员陆航暗暗用手肘拐了一下自家副社长,提醒她收敛起那恋恋不舍的嘴脸。太明显了有木有啊亲?即使真的很想吃也不要在这种时候表现得那么露骨吧,太丢人了!
杜依彤勉强扯回视线,“就是表演社,我们社团的人都很好哦,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通常情况下要招揽人才,一般程序都是先大力夸赞一下自己所在的组织,接着分析加入的利与不加入的弊,然后以优越条件诱惑之,抛出橄榄枝。末了再说几句外交辞令,譬如我们是很欢迎你这样的人才啊什么的,当然了,还要隐晦暗示一下我们社团也是有很多人想要加入的,要是错过了可是一辈子的遗憾哟云云。
如今这一系列程序被杜依彤干脆利落地简化了,直接一句“我们那里人好气氛也和谐,赶紧来吧”了事。
好吧,还是小学五年级的学龄,不能期望太高。
苍希的回复也简洁,“不。”
杜依彤瞪眼,“为什么?”
“我不会演戏。”可以说再没有人比苍希更有自知之明了,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她都划分得很清楚。
“不难的!”杜依彤有些焦急,连未得手的零食也不看了。
不难?苍希觉得自己又遇到了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类。
据她浅薄了解,演戏就是一门说笑即笑,要哭也立时爽快掉泪的艺术。以她这样连笑一个都会遭到宴启嫌弃的资质,真心觉得没问题?
“真不难,”大概是看出了苍希的不信,杜依彤忙举例,“如果是扮演一朵蘑菇或者一棵树的话,你绝对合格!”
陆航收到自家副社长的暗示,抽搐嘴角作伪证,“嗯……”不过副社长,还没把人弄到手就要让她去当蘑菇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等苍希再拒绝,杜依彤已经扑了上去,可爱的小脸直逼近苍希,“你就从了我们吧,我们需要你呀,亲!”
帮助人就是她人生的不二目标啊!一句话戳中苍希的点了,她立即点头,成交了。
上课铃响,两位表演社代表呆愣呆愣地离开了。尼玛啊,不带答应得这么挺快还莫名其妙的!
夕阳西下,光亮而不过分耀眼的红光懒懒散散地洒下,学生们早已走得七七八八,整个校园安宁干净,像是笼罩在荣光中的圣地。
突然,一方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自教学楼慢慢走出,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在漫天的红光中步伐闲适,说不出的恣意。
周围人迹罕见的好处就是脑子没有再收到各种各样的精神波动,难得的宁静让苍希微微眯眼,小脸难得地多了一丝惬意,如一只慵懒瞌睡的小猫。
嗯?
苍希忽然侧脸,看向右面远处的行政楼。
有人在看她,而且这个人她见过,这股精神波动……唔,是他啊。
视线没有恶意,苍希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慢吞吞地挪出学校。
校长室里的老人先是一愣,接着摇头无奈地笑了。
放学时被表演社的人拉去观摩以及增进感情了,苍希向来没有让人等待的习惯,是以宴启再一次被打发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晚上睡觉外,独自一人的时间还真是少得可怜。忽然恢复了单身(?),苍希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
不过这种感觉在走出校门的时候就消失了,她望向市中心的方向,沉默了一秒,又掉头望向另一个方向。
盯――
十五秒后,符何从一辆普通得极不起眼的车里钻了出来,表情还是如平时那样微微恭敬而不过分谄媚,但苍希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奈的情绪。
他伺候的这位小姐是各种怪异加各种神奇,符何早已习惯性地将她的一切不合理之处合理化了,“您有什么吩咐?”
“嗯,我要去那里。”
苍希手一指,正是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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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市中心巧遇连连
从严格意义上来评论,苍希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孩子。
她会听话,但不会全盘接受,思维方式异次元也就罢了,对于事物的接受标准才是让人想忍不住骂娘的地方。
换句话说,你有时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打开方式大大的不对啊亲!
作为贴身管家和隐形保镖的符何对此深有感触,在暗暗闷了一大堆血之后,这位号称心智果敢坚毅的金牌管家已经毫不心软地将苍希划归到了非人类范畴。
外星人一夜风流的后果,某地下组织的非法实验体,地底下沉睡千年然后悄然苏醒的某某玩意儿什么的都好,这货果断不是正常人!
每天起床后必定重复一遍结论使自己能够保持冷静心态的管家此刻正与苍希默默对视。
他的样子好像是没听见似的,但精神波动告诉苍希他听到了,而且反应还不是那般平静,“恩?”这是欲拒绝而不能的意思?
符何确实很想假装自己没听见。
除了在思维上极为不配合外,行动上苍希还是相当乖顺的,所以面对她难得的要求,符何有些为难了。
苍可劲对苍希很是不满,这一点在一家人去为苍老爷子贺寿回来之后更为严重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原本预定好的防身教程被取消了。
基于苍希在还没有缚鸡之力(大误)时就敢动了去推老太太的心的这种恶劣行径,苍可劲果断暂停了符何原本提交的计划。
没有本事就敢这么猖狂,有了本事还不得把他这个亲爹的骨头当成玩具拆着玩了?这孩子太凶残了有木有!先晾一旁观察着吧,等哪天瞅着顺眼些了再酌情减刑。
以前是担心这孩子被人祸害,现在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受其祸害,苍可劲下了严令,严格限制苍希的自由。
这一些都是在苍可劲那个闲人禁止出入的书房发生的,知情者唯有苍可劲和符何……起码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事关乎己,苍希偷听得完全没压力,不过知道归知道,有没有当一回事就难说了。
这边的符何在为难,苍希却不等了。
“不说话?”
那就当你默认了,苍希脚步一转,轻轻松松地就要离开。
符何眼角抖了抖,“请等等。”
苍希停住,转身,“你反应好迟钝哦。”
小孩子的声音有点娇娇憨憨,语气没有抱怨,只是实事求是,配着那清灵眉眼,说不出的可爱。
可符何一点被萌到的意思都没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苍希不像抱怨的抱怨,“……”怎么办,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意外地很……挫败。
又在发呆了,请示一下都不给个明确回答,苍希转身欲走,“去不去?”
这还用问吗,符何仰天无语,选择权根本不在他手里好不好。他要是拒绝了,她敢保证会听话?
傍晚正是热闹的时候,车辆不宜,苍希果断选择了步行,而且路线十分随意,基本是见到路就走,见到巷子就进。
人太多时,为了不必要的劳累,精神网被收缩到了最小,这意味着苍希终于用眼睛看人了= =。
没有精神网的支持,对他人心理活动的揣摩就完全靠观察其脸部的肌肉变化了。恩……这是个难度不低的挑战,因为据以往经验,这里的人绝大部分很擅长心口不一。
苍希瞧得格外仔细。
那认真的表情让符何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难道他错过什么了吗,携着菜篮子穿着碎花上衣黑色九分裤的大妈究竟有哪点吸引人?
大妈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研究对象,径自为省下几毛钱而奋战着,她将摊子上的剩余不多菜左右看了看,又翻了翻,好一会才一脸嫌弃地说,“就这样,也要一块七?我瞅着一块五还差不多。”
小贩虽然年轻,但也是个对敌经验丰富的姑娘,她不慌不忙道,“大姐,别看这些菜卖相不好,这可都是纯天然的,绝对没有农药!”
“有没有农药还不是你说了算?”
“您瞧瞧,这要是有农药还会被虫子咬成这样?”
“……”
兴许是发现了自己的语病,小贩又神色自若地转移了话题,“那些喷了农药的菜是长得水灵了,但是吃的人可就水灵不起来了。大姐您皮肤这么好,一看就知道平时肯定是瞧不上那些喷了农药的!”
大妈被夸得高兴了,“叫什么大姐啊,哪有那么年轻!”
小贩惊愕,“呀,您这不才三十几岁出头吗?”
大妈娇羞无限,“你这妹子真会说话,我都五十好几了。”
小贩语气诱哄,“那您看这菜……”
“买了!”
“好嘞,我算您一块五吧。”
“什么一块五,就一块七,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大妈和小贩交易完毕,各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苍希沉默半响,符何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那小贩,”苍希犹豫了一下,“眼睛有点不好使。”她真心同意那大妈的话,确实怎么瞧都是五十来岁来着,五官身材完全没有值得误解的地方。
“……”人家那就商人的策略,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拍马屁!
“卖菜跟年轻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两人聊了几句关于年龄的问题,那个大妈的态度就完全颠倒了?
“理论上来说,没有关系。但实际上,是一种很好的手段。”
符何终于展示出了他身为指路人的一面,三言两语解说了小贩和大妈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苍希点头,然后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
没等符何进行安排,苍希已自顾自地跑到一旁的烧烤摊。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问苍希要吃什么。符何走过去的时候,苍希已经①38看書网地叼起了一个鸡翅,唔……手里还拿着一个。
“好的,一共五块!”
苍希忽然说了一句,“你很瘦。”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板的啤酒肚,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模糊,话语可信度不可估计。
老板不明所以,不过被夸了也不是坏事,所以脸上挂着的笑又深了几分,“小丫头不用哄我了!”
好吧,身后的管家表示他要喷血了。
苍希想了想,“你真的很瘦。”
“……”老板郁卒了,他瘦不瘦很重要吗,这孩子是要闹哪样?后面还有客人呢。
受不了了,符何匆匆结账,然后拉着还不敢放弃的苍希踉跄着脚步离开。
苍希巴眨着眼睛对符何道,“我夸他了,他还是收了那么多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问题,啃着鸡翅仰头望他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委屈。
“……”
符何也抬头望天,真心觉得这管家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当的。
正独自哀伤着,路旁就停下来一辆黑色轿车,接着速度不慢地窜出一个人。
“小希!”
苍希反射性回头,宴启正好扑到她跟前,小脸还有运动过后的红晕,他兴奋地巴着苍希,“你怎么还没回家?”
“吃鸡翅。”
宴启笑眯眯地正要说话,一道身影插身而过,低低的帽檐下是似曾相识的眉眼。他顿时僵住了。三秒钟后,宴启才回过神,抓在苍希手臂上的力道很大,语气又习惯性地结巴了:
“小、小希,刚才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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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人生何处不相逢
手上才吃一半的鸡翅差点掉地上,苍希看了看宴启,“你抓太紧了。”
宴启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一点也没有放松力道的意思,“你看到了吗?刚才……”
他没有说下去,他甚至不确定刚刚看到的是否只是一个幻影。这念头乍现,小孩顿时找到了借口,“对了,可能只是个幻觉。”
不过想自我安慰也得看身边的人配不配合,看着拿在手里却不能吃的鸡翅,苍希扁了扁嘴,“不是幻觉。”
“……!”
“是三黑。”
苍希说出了那个名字,然后满意地换得自己手臂的解放。
“你、你也看到了?”那个一开始绑架他们之后经常给他们送饭,很黑很强大而且脸上有疤的男人?!
“看到了,”苍希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这个再次抓着她的手的小伙伴,“他没有看到我们。”
苍希放开了精神网,慢慢地追溯着那方身影而去。三黑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孩,他时不时地低头看手中的手机,面容严肃。
宴启很快镇定了。
事实上他只是受被绑架时的不良记忆影响,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边又有大人,自己完全不需要畏惧三黑。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宴启踮起脚尖,仿佛还能在人群中看到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的背影。
“有问题吗?”
“当然了!我是说他居然没有被警察抓走!”
“很明显没有。”
“……”
熟悉的呕血感轻门熟路地找来了,宴启深吸一口气,下了一个决定,“我们去跟着他!”
小孩忽略了他的年纪带来的不便,起码符何就不是他能随意打发的。
担心把人跟丢了,宴启有些焦急,“别问了,先追上再说!”
苍希拿出手帕仔细地擦着指尖,对自己被拉着走这一事很是无所谓。
符何不着痕迹地皱眉,没有再阻止。他虽是管家,但接到的人物却不是要把人时刻地护得周密,可以说他的责任,只是在她有危险或者有疑问的时候适当地伸一下手。
宴启拉着苍希在人群中左窜右窜的,不过那帽子背影却看不到了。苍希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这边。”
那是一条巷子。
里面没有什么人往来,两边的墙壁长满青黑色的青苔,地上还有些许欲干未干的水迹,寂静得似是与世隔绝。转了好几个岔口之后,宴启有些踌躇。
苍希接收到他絮乱的精神波动,不解,“你想干什么?”
“那还用说吗,找到三黑呀,他是坏人!”
“找到之后呢?”
“……”
宴启卡壳了。
他其实只是冲动地想看这个曾经绑架他的坏人想干什么,是不是又准备或者已经在祸害其他小孩了。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矛盾心理,他一方面既畏惧着极具威胁感的三黑,另一方面却不甘心地想做些什么。只是一想到前方有那个曾经在力量上压制住他的身影,内心就隐约有某种炙热而压抑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精神波动如实地记录了宴启强烈的心理斗争。
这种并不单纯的心理活动,苍希显然分析不能。不过她看出一点了,小孩目前还无法从这混乱之中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走吧。”
这回是苍希主动了。
“咦?”宴启有些惊讶,“可是……”我们要去干什么呢?
苍希的想法很简单,“有些事,想不懂就直接去做。”
宴启一愣,不由自主地跟着苍希走了。
符何不近不远地跟着,衬衫的领口微微松开,手插在裤袋里,面上神色自若,心底早早琢磨开了,思索着回去后要怎么跟苍可劲交代。
三人又拐了两个路口,忽然齐齐停了脚步。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是因为吃惊,有作弊器的苍希对于三黑的停留却丝毫不意外。
男人静静地靠在墙上,浅薄t恤勾勒出健硕的上身,军裤长靴,指间夹着一根烟幽幽吞吐着,眉眼淹没了帽檐的阴影中。
见到苍希站在那里打量他,三黑略略转头,“你们还真有胆子。”
宴启拉着苍希后退到他认为的安全距离,不肯示弱,“你不也是!”
三黑眯眼瞧着宴启,这小子比以前有进步了,“算了,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宴启抿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希奇怪地看着身边浑身紧绷的小孩,不做声。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该走了。”视线越过小孩停留在符何身上,顿了顿,三黑直起身,反手将烟按在墙上掐灭。
对上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符何微微眯眼,“需要报警吗?”
苍希不答反问,“为什么?”完全的求知表情。
“……”符何承认他又错乱了,不应该问她的。
三黑意外,“你不怕我?”
苍希继续她的不痛不痒,“为什么?”
“……”
宴启忽然有点想笑。
好在苍希没要求他们回答,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苍希盯着三黑对面紧闭的铁门,那门后有十分絮乱的精神波动,而且大部分偏向于一种很不寻常的兴奋以及夹杂在其中的……痛苦。
能让这么多人同时如此兴奋的东西,苍希实在好奇,但她看到的明明只是一部分人在群魔乱舞,一部分人在畅然大饮,还有一些浑身□地叠在进行繁衍。
这其中有什么是她错过的?苍希抬手一指,“那里面有什么?”
语气带着想要得到答案的肯定,说白了,就是这货用上了命令口气还超级没有自觉性。
三黑本来黝黑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快走!”
被拒绝了。苍希看了看他,径自走向那扇长了些许铁锈的门,门把手被磨得很是光滑,可见平时没少有人进出。
符何来不及阻止,好吧,事实上他就算阻止了也没有用——这破小孩压根不是那种会听人劝阻的类型。
只是当门被打开的下一刻,符何的想法忽然就完全改变了。其实他刚刚哪怕把老命豁出去也应该阻止的,起码比眼下这样的情况要好得多……
重金属音乐的喧嚣和鼓动通过黑暗的通道尽情舞动,混乱的气味一股脑冲入众人的鼻端,那是靡乱的味道。
符何一瞬间了然了,不过不包括两个小孩。
怔愣间,一个醉酒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看也没看其他人,径自撑着墙吐了起来。顿时整条小巷都充斥着极其难闻的味道。
吐了没几下,他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转过身倚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苍希直直地从他跟前走过,目不斜视。
一只大手不客气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声音猥琐如它主人的长相,“哪里来的小妹妹,瞧这皮肤嫩的……是迷路了吗?”
粗糙的手指刮在脸颊上有些刺痒,苍希正要伸手,身侧猛地斜出一只脚,将男人重重地踢开好几步。
惨叫声回荡在小巷里,符何上前护在苍希身边,冷冷地盯了还在打滚的男人一眼,对三黑点头,“多谢。”
三黑走向铁门,语气漫不经心,“就当是你们不报警的答礼。”他背着身摆摆手,大有就此恩怨两情的意思。
苍希忽然说了一句,“找你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3╰)╮记得留言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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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切后果皆有因
“找你的人,来了。”
符何皱眉,宴启不明所以,三黑更是在一瞬间凌厉了眼神,“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
原以为自己是拐入了巷子不久之后才被这几人跟踪上的,现在对方却一语道破他来这里的目的,难道是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被盯上了?
苍希一点也不在意三黑眼中的危险光芒,精神网的一端朝着某一方向延伸,使传达到脑中的信息更加详细清楚,那是六个相差不多岁数的男子,其中一个肤色较白,行动畏缩,神情略带慌张。
大概是看出了白肤男子的犹豫,走在前头的男人转过头无不讥讽地说,“之前收钱的时候眼睛不带眨一下,怎么,现在觉得后悔了?”
男子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丰哥说笑了。”
另外又有一人笑嘻嘻地接腔,“哥,你别吓他了,他本来就是个没骨头的。地鼠地鼠,可不就是出了名的胆子小吗?哈哈……”
其他人很给面子地跟着笑了,丰哥勾了勾嘴角,“没有就好,既然当初你选择了出卖他,现在就容不得你后悔了。那个男人的手段,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阴森的话语勾起了某些算不得好的回忆,地鼠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见苍希迟迟不出声,三黑不耐烦地伸手要去抓她,被符何轻轻巧巧地格住。
“这位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动手动脚的岂不是伤了和气?”
宴启以保护的姿势站在苍希面前,眼神警惕。
苍希回过神,“我不知道你在等人,但我知道有人在找你。”
这是什么逻辑?三黑眉心打结,“你还知道什么?”
苍希慢吞吞地说,“大概,你被出卖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苍希奇怪地反问,“你为什么不信我?”
“……”
被噎过两次的三黑果断采取迂回战术,“你有什么证据?”
“里面有个人叫地鼠,这样算不算?”
三黑神情一凛,“一共有几个人?”
“六个。”
果然!
没时间追究苍希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三黑转头看向符何,在外有敌人的情况下,他可不希望身边有一群敌我不明的家伙。
后者心领神会,微笑着弯低身子温声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苍希摇头,坚持,“我要去那里。”
符何嘴角一僵,觉得还是先把人忽悠走了再说,“那就下次?”
“好。”下次什么的也没关系,反正她只是想去看看,时间不是问题。
达成协议,符何夹带着两个小孩打算撤退,变故又来了。
“你……”苍希看着从军靴中抽出匕首作警惕状的三黑,歪了歪头,下结论,“你打不过。”
“……”
无视三黑手背上迸发的青筋,苍希努力传达着自己网到的信息,“他们其中一个的身上,有跟你一样的味道。”很危险的味道。所以六比一,打不过。
三黑望着她,眼眸深深,“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哦,因为我要好好做人。”
“噗――”
宴启终于憋不住了,符何再次抬手推了推丝毫没有下滑的镜框。
三黑眼角一阵抽搐,深呼了一口气,“你说完了吗?”
苍希忽然皱了皱鼻子,“他们有枪。”
此话一出,连符何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宴启也紧张地拉住苍希的手。
三黑当机立断将匕首重新插回靴里,转身溜入了门内,临走时留下三个字,“我欠你。”
苍希可有可无地点头,“你可以找我帮忙。”
三人很快出了小巷,苍希没有让他们原路返回,而是绕了另一条路离开。
刚才为了弄明白门内的东西,苍希不止一次用精神力进行探测。同时陷入那么多股强烈的精神波动的滋味可不好受,苍希有些疲惫,懒懒地缩在后座上望着窗外。
宴启已经被自家司机接了回去,符何一边司机吩咐回去,一边若聊家常般,“您刚才怎么会知道有人去找三黑了?”
师傅不让把精神力的事告诉其他人,苍希颇为纠结,只好不大自在地缩了缩身子,嘟囔道,“我就是知道。”
这话语陪着那稚嫩的脸庞,孩子气十足。
符何一下子哑然,之后无奈地转向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会主动帮他?”
一个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红色气球斜斜地飘了过来,蹭着车窗往上攀,苍希好奇地伸手去碰,却被厚厚的玻璃阻挡住。她收手,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她说,“他在挣扎。”
她在三黑身上所感受到的那股精神波动,如同身不由己陷入狰狞的泥沼般,带着压抑和不甘,每次竭力想要突破,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那个健硕而沉稳的男人外皮下,是一颗即将在黑暗中腐朽的心。
符何还想说些什么,苍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快到苍家的时候,符何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小姐,等一下记得别和老板顶嘴。”
私自外出本来就触犯了苍可劲,要是认错态度还不诚恳,苍希怕是少不得吃顿苦头。
苍希目光随着天空中晚归的白色鸽子慢慢移动,不甚在意地回道,“他不在。”齐青和苍慧倒是都在。
果然,回去之后打算进行工作汇报的符何被告知――苍可劲今晚不回来了。
“……”他是不是该瞻仰一下她的神机妙算?
吃饱饭洗刷完的苍希早早躺在床上,她有些在意那个男人后来的情况如何。她从前在其他世界,他人的言语和行动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况且她的能力足够保证她的自身安全,所以她很少用精神力去探测别人。
如今师傅让她融入这里,她不得不从一开始就用上精神网去感受身边每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因为很多时候,他们说出的话根本和内心想的不一样。这让她颇为苦恼。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逐渐习惯了随时随地捕捉精神波动的生活,但毕竟是环境所限,她接触到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心思纯正的孩子。
三黑的精神波动是她之前从未遇到的痛苦和沉重,她听到他的心在叫嚣着离开,另一方面却无可奈何地愈发深陷。
为什么想离开却不能离开?苍希理解不得,她那时其实是想问他要不要一起走的,可惜三黑已经决定进酒吧了。
精神力悄然无声地扩张,捕捉着那让她印象深刻的精神波动,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
市中心一间潮湿黑暗的地下室。
几乎在精神力触及他的那个瞬间,本来沉睡的男人猛地睁眼起身,待到确定周围空无一人时,才放心地躺了回去。
肩膀伤口的痛意让他回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突如其来的背叛,还有那个奇怪的小孩。
他抬起一只手臂盖在眼睛上,深深吐气,真是想骂人都没有力气了。
那复杂的精神波动苍希不再理会,得知他无恙,很放心地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会告诉你我明天不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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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秋游前期准备中
如果问景德学校图书馆每天有多少人进出,图书管理员会回答不知道,但如果问每天都会出现的人是谁,那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说出两个字――苍希。
每天定时定点出现的苍希显然成为图书馆一道罕见的风景,她涉及的书籍五花八门,一开始管理员还有心情惊愕一番,到了后来却不得不面不改色了。
这天早读时间,苍希一如既往地拿出图①38看書网慢慢琢磨,又一如既往地开始纠结。
在不小心揪断了几根头发之后,苍希终于承认,这位名为乔斯坦贾德的作家很成功地将她的脑子弄得一团糟。空间养成少女望天感叹,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就为了明白生命从何而来呢?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世界从何而来”这些问题真有那么重要?无论以何种方式诞生都好,以何种形式存在都好,都同样是生命,都一样会死亡,就算得到了答案又如何,能改变得了什么?
不过,这个人和动物之间是不一样的说法倒是和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差不多。这也是苍希会忍着纠结费心钻研哲学的原因。
因此当顾时舟不耐烦地敲着她的桌子时,苍希还难得地处于一脑子浆糊的状态。
“喂!”
苍希愣愣地将思维从书本中拔出,梳理了一下仍在混乱的精神波,“什么事?”
“班主任叫你。”顾时舟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视线掠过那本书的封面时脸色一阵古怪。
“哦,谢谢。”
苍希把书合起来就走出教室,她不是没有注意到顾时舟不正常的神色,不过这厮每次看到她精神波动都不平稳,苍希研究了一段时间也没得出个结果,后来无意间听到同班女生在说悄悄话后才知道专门有一个词形容这种情况,那个词叫做……傲娇。
而等到苍希的身影消失,顾时舟不装睡了,眯着眼恶恨恨地盯着前面桌子上的①38看書网名在晨光下一个劲地金光闪闪――苏菲的世界。
靠着精神网算无遗策的苍希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起码她就不知道后来每次她借完一本书之后,第二天顾时舟总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借一本。一开始是语文参考书,顾时舟颇不以为意地撇嘴。
一年级的没问题,三年级还可以,五年级的勉强……熬到了初中的语文,顾时舟一脸苦色地通宵查字典,硬是咬牙扛过去了。但是这都不算什么,特么悲催的是第二天自己顶着两黑眼圈趴在桌上要死不活时,对方却容光焕发精神无比地瞧着高中的语文书……
等到苍希开始染指哲学一类时,顾时舟还是贱兮兮地去借了。
三页之后,果断阵亡了。
强调一下,第一页是序言,第二页是目录,第三页才是正文……
顾时舟就此断绝了自虐的行为。
大概是贱啊贱的贱成习惯了,自我挣扎了几秒,顾时舟还是忍不住了,左右瞄了瞄,迅速伸手一探……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顾时舟的小脸皱成一团,他是谁自己还能不知道?来这里当然是读书呀……“写这本书的人真无聊!”
精神网中的顾时舟说出这句话时,在办公室的苍希感慨地点了点头,表示在此事上两人总算有了统一意见。
正滔滔不绝的赵玲一滞,“你都懂了?”
苍希无辜地眨眼,很早就懂了。询问全班同学的秋游意见并汇总上报――一句话就能交代完的事,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说那么久。
赵玲瞪了她一眼,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佯作淡定地说,“那就回去吧。明天下午放学前把结果告诉我。”
前面说过了,苍希在严格意义上不算个好孩子,在学校也就算不上一个好学生,起码表里不如一。
上课的内容在已经是在沸水里涮过千万遍的肉了,苍希失去了兴致,很理所当然地就无视了上课好好听讲的校训。
精神网开始慢慢的扩散,教学楼,有学生在上体育课的操场,正开入校门的几辆小轿车;再往前,就是热闹的市中心,大厦,人群,车辆;接着是环境雅致的郊区……
这段时间的精神训练让她的精神力提高了些许,控制力也比以前要好得多。将之前没有来得及探索的地方都仔细摸了一遍之后,苍希才意犹未足地收回精神网。
大量信息的反馈让她有一瞬间的头晕,苍希揉了揉太阳穴,后头的顾时舟自动自发地将她的动作跟桌上金光闪闪的书本联系了起来,顿时不大不小地哼哼了两声。
英语老师眼尖地瞅到了,立马不客气地点名,“顾时舟,你来回答刚才我提出的问题。”
“啊?!”
“啊什么,说,选什么?”
“选、选……”顾时舟心一横,“选d!”
小孩子就是嫩,这就上勾了,英语老师冷笑,“这道题是填空题,你来告诉我这个d是怎么来的?”
靠,不带这么坑爹的!
看着瞬间蔫儿巴拉的顾时舟,苍希的心情忽然愉悦了。
班会的时候,苍希上去了。
她的发言一如既往的简洁,“秋游了,时间一天,想去哪里?”
不过这不妨碍班里人对于秋游的热情,小孩子天性好玩,在这种时候自然更是迸发出了万分的热情。
“去烟云洞吧!”
“轻筑小屋才好玩!”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不如去新开的游乐园!”
“玩来玩去还不就是那几样,没新意!”
“你有新意那你说呀……”
照这样下去,估计再有三次班会也无法得到统一的意见。
苍希并不乏耐心,不过包容范围不包括无意义的争论,她直接两个字,“安静。”
然后全班就真的安静了。
“全部,闭上眼睛,趴着。”
齐刷刷地照做了。
“现在,我问你们答――晕车的举手。”
几只稚嫩的爪子犹犹豫豫地举了起来。
“体力不行的举手。”
空中又多了几只爪子。
“家里条件困难的举手。”
……
这样问了几轮之后,苍希根据得到的信息,迅速把脑中的好些个适宜地点过滤了一遍,pass之后剩下三个选择。
接下去很简单,民主投票,最后拍板决定去一家有名的休闲场所――鱼米之乡。
第二天苍希去结果上报赵玲的时候,隔壁a班的班主任正在一边揪着头发大呼头痛。
“那班小崽子也太能折腾了,班长才开了个头他们就炸开了锅,一个说去这里,一个说去那边。校长又不让暴力镇压,现在倒好,民主民主,都乱成一团……今天我班班长还找我哭诉来着。”她说着,还忿忿地拿起一叠资料在桌上重重了磕了两下。
赵玲忙护住无辜中枪的杯子,“形象在哪里,还人民教师呢,杯子要是玉碎了我可跟你没完。”
“小气,不就是男朋友送的嘛……”
赵玲不理会她酸葡萄的口气,拉着苍希说起话,“事情弄得怎么样?”
苍希直接把东西递过去,赵玲一看,上头是鱼米之乡的具体资料,路线图什么的都给整理出来了不说,连谁可能晕车都一一表明了。
好家伙,这细心体贴的。
赵玲得意地把几张罗列周祥的资料递给还一脸忿色的同事,又招来对方的各种眼红无法阻挡,最后干脆一把拉过苍希,“好孩子,你都怎么让他们听你话的?”
苍希无视她的毛手毛脚,言简意洁,“说了,他们就听。”
“……”精髓得让人无法剽窃啊,果断祭出杀手锏,“来给我当学生吧!”
靠,居然当面挖墙脚,主权神圣不容侵犯啊亲!
赵玲不干了,赶紧手脚并用地把人弄回来,“别来这招,我们苍希可不会上当。”
“一边去一边去,我又没问你,在这插什么话。”
“嘿,你的手都伸我这边来了我还能当没瞧见呀。”
“你要想当没瞧见我也没拦着……”
“脸皮还在吗,不对,它存在过吗……”
苍希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飞刀子,片刻恍然总结,“这是办公室倾轧?”
两位互插刀子的老师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俱是心有灵犀地掉过头开始若无其事地工作,一边努力着还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小孩子太聪明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就是说。”
“所以凡事都得有个度,过了就不好了。”
“加10086……”
苍希茫然,怎么轧着轧着就抱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我说,看完了文不撒花,怎么着,不会是想霸王吧?【喂喂,你的口气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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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名为表哥的生物
很快到了秋游的日子,符何早早备好了东西一齐装在苍希平时的小书包里,苍希吃完饭直接拿了就走。
这回的秋游不独只一年c班,更是整个小学部和初中部往年都有的计划。不过考虑到人数和各人的喜好,所以学校很有人情味地准许各班自由决定地点,但有一点一定要注意,那就是安全第一。
苍希到学校集合地点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看到离约定时间还早,就用精神力控制着花叶上的小露珠慢慢挪动与另一颗小露珠融合。这段时间她的精神力大有增进,寻常维持着一天的精神网也不会耗费多少精力。
操场上零零碎碎地来了几个人,等了没一会嫌累,干脆就坐在地上了,只有苍希依然一动不动。随后,来的人变多了起来。
“班长好。”
苍希瘫着一张脸回道,“早上好。”
c班的人早习惯了他们班长的面瘫,见怪不怪地在她身后的草地坐下,乖乖等待其他人。
班主任赵玲和其他老师也出现了,她们刚刚又被年级主任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这来得稍稍一晚,老师们就发现了一件事。
别的班都三三两两嘻嘻哈哈地闹在一起,有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混进了别的班级里头,更有一些男生调皮地追着女生跑,惹得惊叫声不断。总之,混乱一堆。
这样一对比,就彰显出了c班的与众不同。并非说他们不玩也不闹,而是他们在玩笑之间始终都不约而同地遵守着某种规矩,因而无形中就突显出了不寻常之处。
c班的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们玩归玩,闹归闹,只要看到前方瘦弱但挺拔的背影时,就会下意识地一凛,仿若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心上划了一道线,提醒着他们不许越过雷池。
一个男生笑眯眯地上前,“报告班长,我想去厕所。”
苍希刚点头,体育委员就刷地站起来说,“我陪你去。”
接下来若还有谁想离队干些什么的,都会在报告之后自动找一位班委陪同。甚至有别班不长眼的男生招惹了自个儿班里的女生,c班的男生也会群起而攻之。
这样的自发性和团结性简直让一众老师大跌眼镜。
“我的乖乖,真是神了,居然都这么听话!”
“不对,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还是接受事实吧,亲。”
“赵玲,你丫的快交代,到底有什么秘诀?!”
一位老师仰头面条泪,“我不求他们能多听话,只要别那么闹心就好了。”
赵玲一拨头发,满面春风地朝自个儿班级走,姿态那叫一个风~骚,末了还不忘后头说,“一个个的赶紧把眼珠子按回去吧,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羡慕不来的。”
然后不意外地收到了一干老师的鄙视。
苍希把班里的人分成十人一组,每组由一男一女两名班委充当组长,负责全权事宜,并规定秋游期间不许单独行动,必需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同学陪同。当然了,就算不这样做,精神网也能保证所有人的行动都在苍希的掌握之中。
有这么个全能班长存在,赵玲几乎当了甩手班主任了。坐车的时候她也乐得轻松,拿起瓜子一路闲磕。
鱼米之乡是个集休闲与玩乐于一体的场所,位于郊区,环境幽静不说,充满古韵的建筑更让人惊叹不已。穿过一小片竹林之后,还有一个清波荡漾的湖泊,对面则是茵茵草地兼伴杨柳依依,不远处还有可供垂钓的地方,蒋军等人一见就高兴得到处撒欢。
苍希在草坪上选了个较高的位置坐了下去,脸色淡淡地看着一干同学玩闹。风不急不缓,吹着另有一番舒适。
没一会,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苍希转头,头顶的问号程程发亮。
顾时舟微微偏过脸,耳朵有些发红,“你说过不能单独行动的。”见她要开口,又转头急急地补充了一句,“身为班长更要以身作则!”
于是苍希不说话了,继续发呆。
顾时舟可呆不住,他纠结了又纠结,终于期期艾艾地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去跟她们玩?”
“没有必要。”苍希的思考方式向来简单明了,没有人需要她去陪着玩,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陪着谁玩。
但这话通常有另一层意思。
“你、你太嚣张了!”顾时舟很理所当然地想歪了,这是看不起其他同学的意思吗?!
苍希忽然动了动身子,越过他的肩膀朝后面看去,顾时舟下意识地也跟着往回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等再回过头时,苍希已经利索地站起身走开了。
“你要去哪里?”
苍希头也不回,“不要跟来。”
顾时舟哪里肯听她的,三两步追上去,伸手就要去搭苍希的肩膀。苍希刷地回过身,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时舟,“忘记你来找我的事。”
“忘记我去找你的事。”
“你应该去找蒋军了。”
双眼发直,顾时舟喃喃地重复“我应该去找蒋军了”,得到苍希的肯定后,他不加迟疑地转身就走。
蒋军几人正在打水仗,顾时舟走过去的时候,恰好被小胖子一个横扫千军给浇了一脸,顿时一个激灵。
小胖子嘻嘻地道着歉,“你不是去找班长了吗?”
顾时舟还有些愣神,“什么,没有啊……”
他的样子瞧着有些不对,不过粗心的男孩子向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都眉开眼笑地招呼说,“副班过来一起玩啊,我们压不住蒋小胖子!”
顾时舟看了一下平日玩得比较好的男生,使劲甩了甩头,挽起袖子,“来吧。”
几个男生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苍希已经穿过竹林走向了主建筑。
精神网完整反馈了鱼米之乡的整体设计,为节省时间,苍希并不按原有的路走,而是直接越过一些装饰的花圃和矮围栏,摸进了主建筑。
服务生见她年纪小又是独自一人,还以为是不小心迷路,正笑容亲切地要问话,还没开口就被苍希堵了回去,“我没有迷路。”
上了楼,苍希径自走入走廊拐角处一间光线阴暗的小房间。
房门关着,但没有锁。苍希没有犹豫地拧开把手,然后矮□子,顺势往前一滚,以手撑地,在对方再次攻击之前出声道,“你不应该乱动的。”
奇异的,对方当真没有再动手。
“是你?”男人从里头阴影处走出来,动作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声音有些意外。
苍希站起身,发梢有微微的乱,膝盖在刚才躲避时被一块稍微凸起的地板边缘划拉了一下,白色衬衫也沾上了一小块灰尘,肮朴朴的。
男人又走前了两步,五官出现在光线可及之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希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后的黑暗处,顿了顿才收回视线,“我说过,你可以来找我帮忙。”她给了承诺,他为什么不来?
三黑笑了声,“就为这个原因?”先不说他为什么要去找她帮忙,单是以她的年龄和彼此之间并无利益问题这两点,他就不可能去找她了。
“你受伤了。”
“不关你事,你可以走了。”
苍希却是摇头,“从血缘上来讲,他是我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
= =恭喜,坑爹作者这周有一万五字的任务……不撒花会遇到表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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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父亲发火的代价
换做第三人,肯定不明白苍希为什么忽然间诡异地会扯出一个名为表哥的生物,但三黑却再明白不过了。
他沉默了两秒,转身从后头的暗处踢出一团东西,那团东西顺势向前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苍希的视线范围之内。
“唔唔唔……”
苍希默默地看了看被五花大绑不停蠕动的杨子羽,“你好。”
“t_t唔唔唔……”靠,你那只眼看到劳资是在跟你打招呼啊?!杨子羽悲愤交加,一时又忍不住重重哼了几哼。
三黑靠着一旁的杂物架,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结果摸遍全身也找不到打火机,忍不住低低咒了一声。
苍希还在跟杨子羽作着交流,“他用的是巧劲,不会怎么疼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用总哼个不停了亲。
“唔唔唔!”劳资说的是快把绳子解开啊魂淡!就算不说一般人也会先把嘟着嘴的东西拿开吧,你难道是异次元生物吗?!
从某种程度上讲,苍希还真是异次元生物没错。所以她没有拿走堵在杨子羽嘴里的抹布,而是歪着头对三黑建议道,“如果你想找打火机,可以找他借。”
杨子羽:“……”
三黑微微喘气,一脚踩住想要以毛毛虫方式挪走的杨子羽,果真从他身上搜到了打火机。他嘴角微勾,“虽然说不是亲生的,不过你跟他也差太远了。”
苍希不解。
三黑没有解释,“不想问我为什么抓他?”
“他没有恶意。”
牢牢用精神网关注着整个鱼米之乡的苍希,自然在一开始就知道杨子羽兼他的几个兄弟也在这里,没有和班级在一起,显然是逃课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也只不过是因为在偶然见到了受伤的三黑后少年好奇心大起,想探究一番是不是有什么黑社会的爱恨情仇和恩怨纠缠。三黑发现了之后,一点手软也没有就把人打晕包粽子了。
三黑哪里管他是什么来意,“是他自找的。”后果自负,没得商量。
见他语带杀气,杨子羽顿时不哼不挪了,僵在原地使劲装死。
不过苍希压根没想为自己表哥讨公道,或者说是从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她又说了,“再不看医生,这根烟你抽不完的。”
从方才就一直存在的血腥气更浓了,精神力探到对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身上那多出的两个洞,果然还是补了的好吧?
三黑看了她一眼,“我没那么容易死。”
苍希一如既往地诚实得无情,“你说了不算。”
“那你说了就算?”
烟味堵得呼吸有些不畅,苍希想了想,蹲低身子从杨子羽身上掏出手机,拨了符何的电话,“你过来。”她顿了顿,觉得应该强调一下紧迫性,于是补充道,“有人要死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失血过多导致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三黑滑坐下去,力道有些大,撞落了杂物架上好几样东西。
符何并不远离苍希,所以在接到电话不久之后就赶过来了,在看到苍希口中那个“要死的人”是三黑时,眉毛微微一挑。
“他交给你,不要让人发现。”
苍希的吩咐很简洁,符何不问原因,直接走过去把人半搀半扶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被拉扯到伤口,三黑的脸色又白了一分,目光却紧紧锁在杨子羽身上。
苍希解着杨子羽身上的绳子,头也不回,“他不会说的。”这个保证是对着三黑的。
杨子羽也不哼唧了,连忙点头以示忠心,三黑这才放心地晕过去了。
解决完事情之后,苍希又若无其事地回到班级,继续发呆。
秋游很愉快,时间差不多之后,大伙就手拉手回家了。
一切都很顺利,只有顾时舟一直瞅着苍希灰扑扑的衬衫,满眼狐疑。
绑架事件之后,三黑从前欠老大的恩情一笔勾销,他侥幸没有被抓,却被老大的追随者认为是叛徒,连着追杀了好几次。地鼠是以前被他连累的女朋友的弟弟,临时之前托孤,三黑答应照看他,没想到反被人利用了。
躲入鱼米之乡之后会碰到苍希完全是个偶然,三黑在醒过来之后好不感慨地发现自己才刚用半条命还了一个恩情,转眼就又欠了一个。
一个多月后,三黑恢复得差不多了。
“让我跟着你。”上次加上这次,他已经欠了她两次了。
苍希对他的肌肉起了极大的兴趣,好奇地戳了戳,“你无家可归?”
三黑目角抽搐着拨开作乱的手指,“算是吧。”自己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家。
“哦,”这么可怜,苍希点头,“好。”
答应得太痛快,三黑话对着苍希说,视线却是看向后头的符何,“你能做主?”
符何面无表情地托了托眼镜,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看付出什么代价了。
这次的代价有点大,原因是苍可劲非常非常生气。
尼玛啊,随便出去秋个游也能捡回这么老大黑粗的一个人,更别提这个人还是当初绑架她的绑匪之一!东西不能乱捡,实在手痒忍不住要捡那起码也挑一个高质量的捡啊亲!
这货真是他亲生的吗真的吗,当初敢在宴席上泼别人酒敢在爷爷生日时威胁奶奶的气魄哪里去了?还是说,她就是典型的对外圣母对内魔鬼类型?敢不敢再奇葩点?!
总之,对于苍希的行为,苍可劲表示失望绝望以及无望。任性了点娇蛮了点愚蠢了点不要紧,但是不把自个儿老子放眼底那可就大大的不行!
充当监护人角色的符何率先挨削,前段日子的功劳苦劳全一股脑地抵在了苍希的乱捡垃圾之上,扣工资那更是不用多说了。
其次就轮到苍希了,而且这货还俨然不知道自己踩了苍可劲的雷点,好在眼色多少还是有点的,看出了苍可劲不高兴,难得乖巧地没有出言顶撞。
这回坦白可没争取到多大的宽容处理,苍可劲对着苍希措辞简洁却毒辣地批了一顿,觉得痛快了才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那个人不能留。”
苍希沉吟了一下,提出价码,“我会听话的。”
苍可劲微微倾身,“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别忘了他是她老子,女儿听爹的话那是应该得不能再应该的!
这样还不行?苍希如苍可劲所愿,很无知地摆出任尔宰割的姿态,“你想怎么样?”
“三年,”苍可劲不掩商人本质,“三年内乖乖完成我给你安排的课程,不许节外生枝。”
自打苍希脱胎换骨一番之后,他就开始觉得这个女儿着实让人不安心,平时不动则已,一动则惊人。而且还忒会讲道理,更苦逼的是自己还常常被说得无言以对-_-#……眼下有这么个好把柄在手,要是错过了实在是对不住党和人民,现在岁数还小,先趁机给拘起来好好□个三五年什么的……
但显然他的提醒是多余的,苍希对时间根本没有多大的概念,而且这货的原则性强得令人发指,别说是三年了,就是三十年她估摸着也不会皱一下眉。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目前的岁数实在太小,根据法律在十八岁之前只能乖乖接受这副身体父母的管制。
苍希的痛快让苍可劲有些狐疑,为防这厮口蜜腹剑,他暗暗打起了腹稿,打算从行动上彻底将这小孩整治一番。
这事倒让三黑难得地过意不去。酝酿了好久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表示一下自己的安慰以及愧疚,结果苍希一句话就让他从此绝了这个念头。
她说,“这是我和他妥协得出的结果,为什么要你道歉?”说得难听些,就是我们俩父女的问题,关你什么事?
于是三黑闷血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的一大早被人吵醒……我居然就这样起来更文了……徒生一种很坑爹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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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洗洗脑回家睡觉
随后,符何带去了苍可劲亲自执笔定制的《安分守己具体条例》。
苍希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表情依旧的波澜不惊,跟在看文言文词典没啥分别。看完了之后,签字画押,把协议一合,“走吧。”
符何笑容和煦,不动。
苍希难得地善解人意了一回,“三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既然已经为三黑的事付出了代价,自然要全部处理干净了。
已经痊愈的三黑眼皮不掀一下,微低着头,“我把人约到了工地。”
“什么人?”符何的神奇第六感再次自动运转,“难道是那些追杀你的……”
话没说完,苍希已经视若无睹地走到走廊末端了,三黑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符何:“……”
符何是最后一个上的车。他关上车门刚转过头,后座上拿着一本杂志竖得高高的苍希就露出大眼睛看着他道,“人太多。”
“……”金牌管家呆了呆,推着镜框淡定解释,“安全第一。”
“目标太明显。”
“您可以理解为震慑。”
符何摆明了不愿退步,苍希想了想,退让了,“别让他们靠太近。”
协商完毕,符何凤眼一斜,压缩了一腔的不爽朝着旁边的人开炮了,“小姐年纪小,很多事情你不要只是一味地听从。”
打手兼司机的三黑一打方向盘,“恪守本分也不对?”
“那是愚忠,”符何微笑讥讽,“你能担保没有危险?”
“当然……”
“这么有把握?”
三黑慢吞吞地补充完整,“没有。”
符何:“……”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说话喘大气的人!
所谓的工地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半旧建筑,因为地处偏僻加上治安问题,平日里没什么人出入,正好用来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下车的时候,苍希没同意让符何跟着。
“这是我的工作。”
“包括不听我的命令?”
“……”符何罕见地严肃了表情,“大小姐,离得远的话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苍希伸手,示意三黑抱起她,“哦,那你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就好。”
别说得那么不痛不痒好吗?!事关小命,可以给点重视吗?!
被她的任性挑起心火,符何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苍希又说,“你在车里等着。”
她被三黑抱着,高出符何半个头,眼眸低垂语气淡淡的样子有种让人打心底无力反抗的力量。
符何一时语塞,顿了顿当真转身回到车里坐着。
“人都叫来了?”
“具体来了多少不知道,不过关键的应该一个不少都来了。”三黑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迟疑了一下,“你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苍希侧过脸,“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三黑顿时悟了,他说他怎么会脑残地同意和一小丫头片子上这种地方来呢,又不是什么孤胆英雄,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这样让我知道没问题?”
“你已经知道了,所以呢?”
“……”为什么他听出了一种“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味道?
工地的地面有些乱,建了一半的楼房颜色灰败,地上水泥木头等杂碎的东西洒了一地,还有不少碎砖头。三黑脚步平稳地抱着苍希往里头走,不多久就看到了对面好些个正等得不大耐烦的人。
“哟,三哥,你总算来了,让兄弟们好等啊。哟,这还带了个小丫头过来,不会是你的女儿吧?”其他人笑,动作懒散地围了过来,几个堵在了出口处。
出声的那个苍希认识,正是之前那伙人带头的那个。不止是他,上次的人都在这里,连同那个叫地鼠的。
三黑面色不改,“废话就不用说了,我约了你们,就是为了彻底解决那件事。”
“解决?三哥,那按您的话说,该怎么解决?道上的规矩三哥你应该比我们都明白,对于叛徒,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他笑着摇头,抬手在脖颈间虚划了一道,手腕上成色不错的金链子晃了晃。
“规矩?”三黑冷冷地环顾四周,“老大留下了遗嘱,谁帮人报了仇遗产就归谁――你们话倒是说得好听,只是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想为他报仇的?”
几个人有些悻悻地移开视线,那个人又出声了,“都是在混日子的,谁不想混得好一点?三哥既然清楚这些事,兄弟也就不多说了。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配合点,也算是全了和兄弟们的情分?”
不仅得乖乖地被宰,还要紧着巴着让侩子手得恩惠,说实话,还敢再贱一点吗?谁喜欢谁贱去,反正三黑是不想的,他空出手拿烟抖了一根,“这种兄弟,我三黑要不起。”
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了个八岁多的孩子,烟是拿出来了,可惜没手可以点火了。苍希顺着他的视线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看也不看地往后一扔,然后抬头,“不见了。”
三黑目角狠狠一抽,“好孩子不能撒谎。”
苍希有些为难,“那个味道让我难受。”
“……上次你怎么不阻止?”三黑指的是他受伤那时意外相见的那次。
“你需要它。”准确来说,是那时他的精神波动有很强烈的需求。
“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这丫头向来是直来直往得挖人心肝的,这会子怎么这么客气了?
“符何说在他们面前要给你面子。”
三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对面那家伙先绷不住笑了,“三哥,你女儿的性子看起来不随你啊,不过很有趣,我喜欢。看在这份上,兄弟劝你千万想好了再做决定,免得把这如花似玉的女儿也拖了下水,到时候可就没地方哭了……”
啧,他可没那福气修来这么个女儿,有那福气估计也没那功力hold住。三黑索性将烟扔了,换了个手,“你还是那么爱耍嘴皮子,不过,也确实只有这个能耐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被我压在下头。”
哎呦喂,瞧着三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不想一开口就这般犀利。人身攻击可是很拉仇恨的,苍希敏锐地发现对方的精神波动顿时飚升了几个度,可见是真真戳到心窝子去了。
“我承认,三哥你比我有能耐得多,不过那又怎么样,在道上混的,不是看谁的能耐多,而是……”男人把头压得极低,距离近得让苍希不得不只看着他,听着他狠狠撂话,“看谁活得久。”
三黑不动如山,“倒还有点见识。”
“既然三哥你明白――”男人的神色忽然一滞。
“那他们都叫过来。”苍希盯着男人的眼睛,平静地要求着,明明还是一样的表情,却莫名地给三黑一种难言的感觉。
命令被如实地执行了,“你们都过来。”
分散在四周的人立时围了过去,十来个都磨拳擦脚的。
“你退开。”
苍希又出声,那人就乖乖地退到跟其他人差不多的位置。
三黑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掀起了惊涛。而后发生的事情,更让他脑子诡异地抽出一句话――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好吧,苍希做的事确实不能归入正常范畴。起码你见过一个八岁多的小女孩轻而易举地就将十多个成年男子洗脑吗?但她还就真这么做了。
“三黑死了。”
十来个人喃喃地跟着念了几遍,然后身子一软倒了一片。
不要怀疑,洗脑的过程就是这般简洁明了。
走的时候,三黑没有再抱着苍希,夕阳笼罩下的工地有些静默得吓人。两人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三黑出声了,声线低低的,“你会催眠?”
“……恩。”仔细来说,催眠不过是精神力控制中的一个伎俩。
意外爽快地得到了答案,“一句话就可以?”
脚下的障碍物不少,苍希低头认真地走着路,一边回答,“我只是下了暗示,至于他们会如何脑补过程就不知道了。”
这话听起来跟管生不管养,管杀不管埋一样不负责任……
感觉到了三黑的疑惑,苍希又解释,“强行灌输对精神会有伤害。”
“但风险更大对吧?”
苍希点头。虽然只是暗示,但以她的精神力来说,他们之中是没有人能够抵抗了,不过的确没有强行催眠来得更有保障。
三黑顿了顿,忽然转身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唱k的时候喊得嘶声力竭,结果一起去的人还转过头不满意地说怎么都没听见你的声音……靠,嗓子都哑了好伐?t_t低音的人伤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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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一转眼便是三年
“你起了杀心。”
苍希没有阻止,有些不理解男子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三黑头也不回,“留下风险不是我的作风。”
“他们只记得你死了。”
三黑停下脚步,石泥土被碾压的咔嚓声响也跟着停歇,他转身,“你很在意他们?”身为敌对的一方,甚至在采取手段时都不愿伤害到他们。
不得不承认,苍希的精神暗示已经很有效地使三黑无意识地将她当做同龄人对待。
此刻的三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苍希更没有,在意与否她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说,“生命来之不易。”
“为什么不阻止我?”
“那是你的选择。”苍希顿了顿,“你也是生命。”
不是害怕畏惧,不是善良泛滥。
只是单纯地,在为每一条历经大自然残酷考验之后成长的生命感叹。
羚羊飞渡,鹰击长空,行走在山崖荒野中,苍希曾亲眼看过许多生命为下一代的传承而壮烈地走向死亡,也曾亲眼看过许多生命为了生存而在环境和天敌的双重压力下不断奋争,每一次的死亡都代表着新生,每一次物竞天择的背后都有惨烈得乃至残忍的故事。
肢体挣扎下是濒临死亡的不甘眼神,哀恸的嘶鸣在山野荒林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鲜血流淌,带着生机一去不返,胜利者的身影中笼罩着死亡,就此开始生命的又一篇章。
很多时候,保存自己性命的代价就是收割另一条性命。大自然的法则太过于公正,无私得以致无情。苍希感叹过,触动过,也正因对生与死的法则过于了悟,才会对这人世间过于细腻的情感懵懂得那般理所当然。
因为,一切爱恨情仇的最终归宿都是死亡。
三黑直觉地觉得苍希的这句话说得很认真,这念头乍起,他又觉得有些好笑,“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苍希看了看手上的西瓜手表,转身,“到时间回家了。”她身上的东西都是符何亲手置办的,这个尽职的管家目前为苍希设定的形象是可爱乖巧型。当然了,很多时候苍希都能顺利地给人这么一种错觉――前提是她不开口。
三黑盯着她的背影,“如果我坚持呢?”
“结果一样就好,那些只是手段。”
“你能保证结果一样?”
“不能的话,”苍希跳下一个小土坡,平淡的语句被囫囵丢在脑后,“再来一次就好了。”既然能放过他们,自然就有本事能再将他们控制一次。这不是嚣张,是就事论事。
这丫头,简直是狂得没边了……
夕阳的余晖罩在那荏弱的背影上,三黑忽然觉得该死地有些刺眼。
对于三年之约,私底下符何问过苍希。
“为什么要答应这个条件?”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行事理由不是无知两个字就可以轻易解释的。
“他提出的。”
“你知不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这个很好理解,苍希掰着手指头一一认真地算,“乖乖听话,不许乱跑,好好学习……这个跟我现在有什么不同?”
“……”还真是该死的没有什么差别,符何揉揉眉心,“以后要学的东西会有很多。”他着重强点了“很多”两个字。
苍希一针见血,“现在不学,以后也可以不学?”
“当然……”不可能。高户人家的孩子的高贵举止和涵养,都是靠那些繁复的课程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尤其是以后还要代替家族联姻的女孩子,更不能疏忽。
她看得比所有人都要透彻。这个认知一出现,符何瞬间有了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所以你还问什么?”
“是我的错……你答应了先生的要求就是因为这些?”
目前有打算做的事受到年龄和其他方面的制约,短时间内只能搁着,至于其他,没有其他了。苍希丝毫不觉得答应了这个条件对她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如果这样能让他得到安慰而不去计较三黑的话,我为什么不答应?”
……好奸诈!
相信他,如果苍可劲知道真相的话,那感觉一定不会是安慰……
“不过,你真能安分守己?”
“我现在还不够?”
“……要听实话吗?”
“要。”
符何想了想,“算了,我还是沉默吧。”
自此之后,苍希果真如苍可劲所要求的那般安分守己,课外活动一律取消不提,每天更是连走路上学都放弃了,接受了专车接送,放学后直奔家门,绝不往外多走一步。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枯燥无味得很,符何都没信心自己能做到,苍希却一丁点不良反应都没有,整天该吃吃,该喝喝。三黑更是无所谓,苍希向来不管制他的行动又兼眼□份便利,苍家旗下的健身房和射击场等成了他每日的去处。
只苦了宴启,第一次见到三黑在苍家的时候惊得眼珠子差点按不回去,之后可以和苍希一起的时间大大缩水,又不好每天赖在苍家,自己本身要学习的东西也不少,只得在学校尽可能地挤出时间勤快地往c班跑……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已经足够司马燕燕远赴美国读书,足够苍慧升上小学二年级,也足够全校人将曾经高调无比的苍希渐渐遗忘。
好吧,也不能说是被遗忘了,起码小学部六分之一以上的学生还是难以忘记的,至于具体原因嘛……
尼玛啊,忘不了有木有,敢不敢不考第一名?!t_t你敢不考我们就敢忘!
这三年来苍希莫名其妙地就当起了甩手班长,只要是需要出风头的事一律不干,身为副班长的顾时舟不得不负起全部责任,真正的班长却优哉游哉地成了镇班之宝,好吧,说吉祥物也可以――这算什么事啊?!
不过他还不是最哀怨的那个,更郁卒的是班主任赵玲。你说成绩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去参加比赛,什么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小学生作文比赛,英语朗诵等等,任你说破嘴皮子就是三个字――哦,不去。
靠,哦个毛啊,赵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每铩羽而归却在下一次机会到来时重振旗鼓,紧接着又颓败离去……其性子顽强连苍希都不得不感慨了一句,真是个毅力惊人。
约定期限过了不久就是苍希十二岁的生日,小伙伴终于解了禁足,宴启很高兴,计划着让苍希邀请全班的人一起去庆祝。
“小希,记得跟他们说周末去玩的事!”
“……”她真心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必要。
“时间还有地点我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也都叫人去做,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也不打算担心任何事。
大概是因为苍希的表情太过于若无其事,宴启忽然就纠结了,最后掀起眼皮不放心地瞅了瞅,说,“算了,还是我去说吧。”
“……”所以讲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没有她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可耻!←_←不过你们若是将功赎罪,咳,我也不是那么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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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苍家小子走过场
事情虽然是宴启一手操办的,不过却是以苍希的名义。有得吃有得玩,又是自家班长请的客,怎么着也不能不给面子。c班的人答应得很痛快,除了某傲娇的脸色不大好。
下课蒋军溜到顾时舟身边,以两个鸡翅外加十窜羊肉的代价成功令顾时舟的同桌让出空间。顾时舟只一个劲地趴在桌上装死。
不顾他身上浓烈的“非诚勿扰”气息,小胖子凑到顾时舟露出的耳朵边小声问,“还在生班长的气?”好哥们心情不好,做兄弟的自然要来开导开导。
顾时舟不说话,假装那压在身上的五十二公斤重量不存在一样。
“嘿,说话呢。”小胖子再接再厉,充分发挥他的优势施展身体压迫,“你说你至于吗,人家班长又不是单单不去你的,咱班谁生日了班长去过的?连隔壁班宴启不也没有,你瞧他对班长多掏心掏肺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被公平对待他也很不爽!小胖子几十公斤的肉可不是废的,顾时舟忍了又忍,终于憋出了一句,“你挪开点。”
蒋军照着做了,还笑嘻嘻地接道,“你想开点。”
顾时舟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脸色还是臭臭的,“谁想不开了?”
想开了你能是这表情?小胖子敢想可不敢说,拿手轻轻撞了撞,“那星期天去不去?”
顾时舟用余光瞟了瞟前面,那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笔直,仿佛投身到了一个无人能够打扰的世界,顿时又是一阵失落,撇开眼,“什么去不去的,她想不想让我去还是个问题。”
这语气有够哀怨的,蒋军裂开嘴贱贱一笑,猛地伸手去拍苍希的肩。
苍希如愿地放下书,转身。顾时舟阻止不及,只好望着窗外假装淡定。
“班长,你想不想副班去参加你的生日会啊?”
话问得很直接,苍希却没有回答。
其实谁去或者不去她都没什么所谓,倒是眼前这人的精神波动强烈得让她想无视都不行……那情况,分明的想去得很……
“去?”
苍希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顾时舟,不到几秒某傲娇就扛不住了,转头,“既然你那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小下巴微微昂起,“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去一趟吧。”
那口气,好似是多大的恩赐般,只差没在脸上写上“快谢恩吧”。
两人同时默。
苍希率先点头,“哦。”接着若无其事地研究她的厚黑学去了。
小胖子在旁边无声地笑,差点没跌地上去。
快回你的宠物小精灵世界吧亲……
搞个生日会算不得什么大事,对于日理万机的苍可劲来说,这样的小事甚至连耽搁一下他功夫的资格都没有。
三年来苍希的安分早就让他放在这个女儿身上为数不多的目光更稀薄了几分,情况允许的话就每天一块吃顿晚餐,忙起来三五天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事。偶尔抽个空关注一下她的近期情况,在苍可劲看来已经算尽了职了。
苍希不在意,不代表苍慧也是,小女孩长到了九岁,多少比以前多了些想法,父亲整天不顾家的,自然忍不住抱怨几句。
“爸爸呢?”
佣人道,“先生昨晚没有回来。”
“又是这样。”苍慧恼怒地用叉子胡乱戳着盘子里没吃几口的东西。
苍希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吃着早餐,这样的戏码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遍,她都可以背出下面的台词了。
还没等苍慧继续,齐青就抱着苍冀走进了饭厅。
哦,忘了交代,三年的时间不止足够其他人成长,也足够让齐青为苍慧添一个小弟弟了。
在苍希被禁足半年后,齐青怀孕了,十月怀胎产下一子,取名苍冀,现在一岁半。
苍慧见到了齐青,勉强按捺了脾气,只是肖似母亲的眉眼还可以看出不大高兴。
佣人拉开椅子,齐青刚抱着儿子坐下,就听到女儿质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齐青搅粥的手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公司的事情多,除了公司还能去哪里?”
“有那么多事做吗,我都三天没有看到他了!”苍慧气鼓鼓地继续戳盘子泄气。
齐青头也不抬地喂着儿子喝粥,“别胡闹,待会上学要迟到了。”
“我才没有――”
一个不小心动作幅度大了点,被戳得惨不忍睹的培根直接飞到了苍希那边,好巧不巧地搭落在她正在卖力工作的刀叉之上。
“……”
女儿一下子噤了声,齐青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这么一幕。
“还愣着干嘛,快给大小姐换一份!”
苍希拿起餐巾擦嘴,神色平淡,“不用,我吃饱了。”
这几年齐青对苍希的态度一反之前的亲热,显得很是不咸不淡。眼下她儿女双全,也无需再去为难一个没了亲娘的小丫头,没得降了身价。
好吧,苍家夫人不愿意承认她会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付苍希实在太太太没劲了……一个怎么戳都戳不动的敌人,谁对着能不闹心吗?呕血太多会贫血的,久了还会伤身有木有啊亲!
不可以动手,动嘴又造不成什么实质性杀伤力,唯有采取冷处理了。既然喜欢不起来,那就无视好了。
苍希无所谓得很,你冷我也冷,大家互相晾着更省事,冷冷更健康嘛。于是便成了如今这般的相处模式。
闹了这么一出,苍慧总算愿意乖乖吃饭了。
苍希则直接出了饭厅,拐角处符何正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刚伸手要拿书包,一杯牛奶更快地被送到眼前。苍希疑惑地抬头,“我吃饱了。”
符何双手平稳地拖着牛奶,“我知道,不过这是计划之内的。”
“计划?”苍可劲都挺久没有过问她的事了吧?
说不出意味地看了苍希一眼,金牌管家微微叹气,“你就没有发现平时和同学说完话后,脖子都挺酸的?”
三黑在旁边似笑非笑。
好歹也在一起相处了几年,苍希后知后觉地回过味,“你在说我矮?”
知不知道一米三是什么概念?符何怜悯地瞅了瞅小孩,咳嗽两声,用十分公事公办的口气建议道,“再不喝的话,等会就要迟到了。”
……苍希默默地喝了。
现在上学由符何和三黑轮流陪同,今天轮到三黑。
两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子,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之后,苍希忽然问,“这三天我爸一直在公司?”
三黑微微吃惊,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说实话,这三年来他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苍希对所谓的家人究竟有多么的不在意他是再明白不过了,与其说是无情,还不如说是与他人一视同仁――血缘至亲对于她来说,跟路人甲没什么差别。
“她在说谎。”刚才齐青的回答并不是真的,她明显知道什么,却隐瞒着不说。
至于她是指谁三黑没有再问,他挑了挑眉,“需要我去查吗?”
“不用管他。”苍希对苍可劲并不上心,只是单纯好奇而已,况且真想知道的话,她的精神网无疑是最方便最安全的探查工具。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上一章的留言多了,亲们果然对我还是很好的,所以等着吧,明天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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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一次促膝长谈
周末旁晚。
一群人聚集在市中心一家以家常菜出名的饭店,大伙都是一个班的,几年来感情也处出来了,好的不好的该有的不该有的多少都有了,遇到这样的机会也不客气,你争我抢地吃得好不高兴。
女孩子勉强还装一下矜持,男孩子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嚷嚷着闹得忒欢腾。
吃得到一半的时候,蒋军站起来隔着桌子朝苍希举杯,“班长,生日快乐!以饮料代酒,先干为敬啦!”
说完,一仰头就豪迈地一饮而尽了。这家伙近年来越发迷武侠小说,言行举止都染上了那么点江湖气息。
周遭的男生顿时拍桌敲碗,“好!”
“爽快!”
“够爷们!”
“谢谢。”苍希也不迟疑,一杯见底。
有了小胖子的开头,男生们纷纷有样学样,一轮下来,苍希就被灌了一肚子的橙汁。
见女生们也蠢蠢欲动,宴启忙跳出来护驾,“好了好了,等一下还有节目呢,要是寿星没了可就不好玩了。”
蒋小胖子吃吃地笑得奸诈,“宴公子心疼了吗,心疼的话,你替我们班长喝也行哦~”说完还似模似样地抛了一个媚眼。
几个男生一下子受不了地捂住眼,不过更多男生是兴奋,“怎么样,来不来?”
“对呀……”女生也加入了。
心疼两个字说得宴启耳尖有些发热,他偷偷瞅了苍希一眼,见后者半点反应没有地坐在那里时又莫名地有些沮丧,被逼得紧了,干脆袖子一捋,“来就来!”
小胖子可不客气,笑嘻嘻地又是第一个递杯,“兄弟,多多保重了。”
宴启心一横,喝了。
“再来再来!”
比起包厢里面的喧嚣,走廊要清净得多。
用水洗了一下脸,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苍希又恢复了精神。
“你怎么在这里?”
苍希平静地抬头打招呼,“表哥。”
前面几步远手里夹着根烟的男生正好就是杨子羽,十六岁的男生已经稍显身姿挺拔,眉清目秀的模样比起从前顺眼了不少。
自从苍希闹出三黑那档子事后,他也没能逃过苍可劲的雷霆之怒,在休养几天之后就被打包学校住宿去了。学校管得严,杨子羽轻易出不去,那些夜晚活动没法参加,渐渐地也就与那些猪朋狗友走得远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回的刺激,平日里彪横跋扈的男生忽然间收敛了不少,长相不错又坏得不是那么离经叛道,意外地还虏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暗许。如今的杨子羽虽与好学生还差了几条街,不过这样的改变已足够让他的班主任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苍希每天的日程被符何安排得妥妥当当,两人本来就没多少交集,他的住宿更是错开了本来少得可怜的碰面时间。杨子羽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应该是很久之前了吧,而且他都一直没有机会可以单独和她说话。
丢掉手里的烟,杨子羽几步跨过去,“你一个人?”
“和同学。”想起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苍希又补充,“来吃饭。”
“哦。”
一时无话可说。
“没事我先走了。”
杨子羽下意识地阻止,“先等等。”
苍希停下脚步,杨子羽却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靠在墙上不出声。
若要比耐性,目前还没有人能干得过苍希,在两人双双陷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几分钟后,杨子羽开口了,语气干巴巴的,“之前的事……对不起了。”
苍希盯着他发红的耳尖,不吭声。
“我知道那次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
终于确认了自己与他之间不存在需要道歉的事,苍希慢吞吞地抬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他应该赞她一声大方还是为自己苦逼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机会,好不容易酝酿了足够的勇气,好不容易开口打算冰释前嫌,天时地利都好不容易有了,尼玛啊,人居然不和!
她、竟、然、不、记、得、了!
苍希默默地看了杨子羽半响,“别抠了,要赔钱的。”
“t_t……”杨子羽艰难地侧脸看她,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就好像那散落一地的墙灰。
生日会后来虽因杨子羽的加入而偏离了原本的计划,不过总体而言还算愉快。也是因为这件事,杨子羽莫名地开始和苍希亲近起来——虽然苍希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次生日收获不少,宴启等人都送了礼物,东西太多,符何提前让人送了回去,以至于苍希回到家时苍慧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她几眼。
洗完澡,苍希双腿随意盘起,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吹头发,顺便看看星星。
空间里是没有黑夜的,有一段时间师傅特地找了处高崖教苍希观天象。那时候的夜空要比现在清晰透彻得多,干净的黑,一颗颗光芒细微却明亮的碎钻。
幕天银河,壮丽辽阔的景,苍希时常看得入了神,所以到了最后什么也没学到,师傅努力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
符何端着牛奶进去的时候,苍希正仰着头微微出神。夜风把半干的头发吹得有些乱,奶白色的长袖睡衣称得她身型小小的一团。
“吹太久会感冒的。”
“哦。”苍希动也没动,很多时候她并不是那么听话。
符何无奈,拿了件薄外套替她披上,另外拿了一条毛巾帮她擦头发。
“书法的课程已经结束了,老师说你学得很好,只要坚持练习就好。”其实书法老师的评价远不止一个很好,练书法讲究心如止水,核心就一字——静。多巧,苍希正好是那种想波动也波动不起来的类型,老师一瞧,多好,第一节课就给瞧上了。
不过也相反的,教导钢琴的老师就愁白头了,你说好好一跌岩起伏波涛汹涌的曲子,你怎么就能弹得那般八风不动安然如山呢?最后没法子了,丢下一句“才能有限,教不起啊”,就此辞去……
被擦得舒服,苍希微微眯眼,“恩……接下来要学习高尔夫?”
符何一奇,“你怎么知道?”
“三黑送了一顶高尔夫球帽。”
说起来,这还是三黑头次送别人生日礼物,白色的全球限量版高尔夫球帽,还不便宜,丫的把几个月□拳得来的奖金都搭上去了才总算买到,饶是视钱财如无物的他也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没想到他还会送礼物。”
苍希侧头看了他一下,忽然说,“你们感情不错。”
符何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你从哪里看出我们感情好了?”
“你们经常出双入对。”
“背着人偷偷凑在一起说话。”
“还会不穿衣服抱成一团。”
“……”
符何发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挑战过忍耐力了,真是够了!什么出双入对啊,根本就是两人互看对方不爽常常去决斗,私底下自然少不了冷嘲热讽针锋相对一番,还有那个不穿衣服什么的,那是自由搏击好吗?!
再说,再说告得你裸奔哦亲!
符何怒气值破表,苍希乖乖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高尔夫下个月再开始。”
符何点头,“有什么事吗?”
“我答应去参加这次的奥数,月底还有运动会。”苍希终于松了口,三年抗战获取了第一枚胜利果实,赵玲高兴得差点泪眼盈眶。
“你参加了什么项目?”
“八百米,跳高。”
符何目角抽了抽,八百米先不说了,“你会跳高?”
苍希很干脆地摇头,“不会。”
“那你还去?”
“他们觉得我耐摔。”
“所以你就答应了?”
“是。”
“……”咱能别这么圣母吗?
夜风加上毛巾,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符何把毛巾折起后随手一放,眉峰微蹙。
苍希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察觉到他不愉悦的精神波动,问,“你在迟疑什么?”
“你似乎不怎么会拒绝对别人的要求。”
“不可以?”
不否认吗?符何身子一侧,也坐了上去,“为什么?”
“帮助别人不好吗?”
“这是原因?”
“是。”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别说。”苍希转过头,有一段时间没修剪的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她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知道,你在不高兴。”
符何没有否认,“帮助人的前提,应该是不损害自身利益。”
苍希摇头,“我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答应的,不拒绝是因为它在我能容忍并且接受的范围之内。至于你说的自身利益,这个不一样。”
符何盯着她,不说话。
“有些东西在你看来或许对我很重要,”苍希很认真地说,“但是对我不一样。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的底线是什么,或者说,你重视的东西是什么?”
苍希仰头望天,眼睛里有亮得纯粹的光,“生命,以及,我所承诺的一切。”
符何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欸,亲们,听个你们可能听过很多次的坏消息——本文要入v了。
t_t请无论如何别为了坑爹作者动怒,听偶一句劝,不值得。
原在之前编辑就找过我了,那时想了想,没有给明确答复。现在拖过了八万,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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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奥数后的运动会
放学后宴启直接拉着苍希来到了田径场,手里还抱着一笔记本,找了个平坦的草地放下,然后开始鼓捣。
“昨天才听你班体委说你报了跳高,我知道你不会,本来在让老师帮忙的,不过他们最近都忙着训练体育生。所以我上网找了些视频,运动会还有半个月,我们趁这段时间来个突击吧!”宴启把笔记本往苍希的方向一转,“这个人很厉害的,是国家冠军,还在国际上拿过不少奖牌。”
屏幕中一个穿着运动衫的男子助跑,起跳,轻松过杆,年轻的身体精壮结实,动作出乎意料的轻巧敏捷。
苍希伸出手臂与屏幕里的男子对比,黑白强弱对比分明,默了默转头问宴启,“你认为我能跟他一样?”
“唔……”宴启看着面前白嫩的小胳膊,最后笃定道,“摔倒的时候姿势会比较好看!”
“那样可以改变比赛结果?”
“……不能。”
“那有什么意义?”
苍希的就事论事无情地碎了宴启的一颗心。她摆摆手转身走开。
宴启在身后追问,“小希,你要去哪里?”
“看奥数。”
“那等等,我也去。”
宴启匆忙收起笔记本,苍希斜睨他,“不研究跳高的摔倒姿势了?”
“……不了。”
三黑送苍希去参加奥数,下车前苍希忽然顿了顿,“有没有剪刀?”
“你想干什么?”
“刘海太长。”这些事本来都是符合安排的,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他似乎有些忙,于是一时没来得及剪。
三黑了然,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刀。
“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苍希把脑袋往他跟前一送,三黑不手软地就是咔嚓好几刀,神色认真得煞有其事。末了,一个利落的收刀动作,“好了。”
苍希看着镜子里可以形容为狗啃过的发型,不说话。
她的沉默让三黑难得地窘迫,他解释,“样子可能不是很好,不过视野绝对好。”
刘海都没了,还能不好么?
苍希掉头,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几秒。
最后三黑说,“听说过护身符吗,这是一个幸运刘海。”
苍希默了默,“你在说笑话吗?”
“……你应该下车了。”
这事导致的结果就是宴启看到后直接从考试开始憋笑憋到了考试结束。
景德学校重视学生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每年都会雷打不动地在十月份底举行一次全校性的运动会,规定连积极备战的初三和高三都不能缺席,为了平息诸多学子的怨念,学校还特别强调了表现出众者可得到中考和高考加分。
奥数比赛结束后的下一周就是校运会,宴启到最后还是没能让苍希改变主意接受“跳高摔倒姿势的美感化”训练。即便如此,c班的人还是都对苍希有一种诡异到理所当然的信任,坚信即使她就算摔倒了也肯定会摔出一番与众不同的绝世风采――真不知道是不是苍希树立的形象太过于成功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班长,加油,看好你哦!”
“少用这种娘儿兮兮的语气,”小胖子不客气地用自己的体形优势挤开哥们宋鸣,圆乎乎的脸上挂着几近讨好的笑容,“班长,c班的荣誉就看您的了!”
宋鸣磨牙,“……别笑了,马屁精。班长早走了。”
“咦?”蒋军一看,苍希果然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学校的场地够宽敞,很多比赛的预赛都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进行,跳高也在其中。每一项比赛都各自占据了一个小角落,每个班男男女女各自扎堆,只有那些小干部不停地来回跑动穿梭。
自家班长参加了跳高,怎么着也得来加个油什么的,文娱委员苏蓝特地带了好几个女生组团来打气,这个向来比较受冷落的比赛难得地多了几分热闹。
“班长,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是啊,再不行还有男生在呀。”
“对啊,蒋小胖那会还说有他在,咱班拔河除了能拿第一之外就没有其他名次了。”
“谁不知道他会吹啊,他以前还说他在学校校草排行榜上第七名呢!”
“噗――他、他还真敢说,该不会是自封的吧……”
“肯定是他瞎掰的,不过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苏蓝红了脸,“我怎么知道他干嘛跟我说这个,总之、就是那样!”
“哦……”
顿时一阵“我们都明白的”的了然声。
女生们凑在一起从来是不乏话题的,而且经常是从一个话题莫名其妙地就歪到了另一个话题而不自知,苍希一板一眼地做完整套热身运动后,女生们聊天的重点已经从一开始的加油打气转移到了一年一度的部草排行榜上面了……
苍希狐疑地瞅了几人一下,发现在这个话题上女生们的精神波动异常强烈,以致于让靠得较近的她都隐约受到了影响。
讨论正进行到宴启身上,这几年下来宴启也算是苍希身边为数不多的勉强算得上朋友的存在了,苍希拿出与听课一般的表情听着八卦。
“……之前我看到林茵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没错,听说宴启还收过情书呢,被别的男生抢去看了,上面居然还有错别字,哈哈……”
“不过他现在很少来我们班了,我记得以前每天都会来的。”
“就是就是,每天都和班长在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感情超级好的说……”
苏蓝突然压低声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
大家齐齐沉默,然后转头,不意外地发现了小圈子的人多了一个。那表情,认真得让她们骤然鸭梨山大。
所谓的不对劲,其实就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若无其事地八卦她的感情事对吧?
苍希眨眨眼,“继续。”
“……”
怎么可能继续得了,苏蓝讪讪笑了两声,大家心有灵犀地互相搭台,就那样厚着脸皮下台去了。
听八卦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呢,苍希正有些失望,就听到身边一个女生悄悄问,“班长,宴启现在为什么不大来我们班了?他、他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是班里那个叫叶哲琪的女生。苍希歪头看她,又圆又亮的眼睛看得女生忽然有些心底发虚。
“――喂,那边四年c班的准备好了吗?”
苍希还没答话,叶哲琪就先急急地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去吧去吧,轮到你了。”
苏蓝等人也围上来催促,苍希慢条斯理地脱下长外套,露出里头有四年c班标志的运动衫,上前确认名单,然后站到比赛位置,助跑,起跳……
等到下场之后,叶哲琪已经不见了。
其实若不是她们说起,苍希还没有什么感觉。他们并没有吵架,不过从四年级的下学期开始,宴启去c班的频率确实减少了很多。至于原因,苍希倒也隐约明白几分。
聪明、意志坚定或者是历经过风雨的人,精神波动都会较平常人强烈,不容易受外界干扰,相反的,精神波动较弱的会不由自主地受到此类人的影响。人的大脑本来就拥有很大的潜力,加上苍希时不时为他补习,在强大精神力的长期刺激下,宴启的学习能力在无意中提升到了让宴扬天等人惊讶的程度。
怎么说也是宴家的独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加强继承人的培养计划。宴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要学的东西多了,每天还要上学,剩余的时间和精力也就没那么充裕了。
正想着,苏蓝就跳过来一脸兴奋地抓起苍希的手,“班长,你预赛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觉得进展慢,t_t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其实我也有如此感觉?
我写文向来慢吞吞的,之前也不是非常在意,现在要入v,进展再那么慢就不是负责任了。不过有一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写的,毕竟我要是一笔就是五六年带过,你们真心觉得可以?
恩……大概有七八章就会到初中的,所以后面会加快进度的。
还有,一直没说的是,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哟,看到会就傻傻地一个人在电脑面前乐,时不时刷新一下什么的。你们提出的很多问题我也知道,我想回答的,但是又怕表达得不好,很凑巧的是大多数问题我觉得都能在之后的文中得到回答,所以觉得与其用我个人的回答,不如让你们从文中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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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饮料引发的争论
预赛会通过苍希不意外,怎么说体育课也练出一点花架子,这都四年过去了,好歹摔出个人模人样。至于接下来的比赛就不大好说了,不过现在还不需要担心得那么远。
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一些时间,苏蓝不由分说地拉着苍希去围观班里其他同学的比赛,接着不断地有女生加入,最后c班娘子军齐聚一堂,轰轰烈烈地杀去为男生声援。
闹了一番都有些渴了,苏蓝按照惯例,找生活委员合计了一下,最后得到苍希的批示,带上几个女生风风火火地就买水去了。苍希就站在树底下默默发呆,十来分钟后一批人回来了,塞给苍希一瓶蓝色营养快线后又忙个不停地去给其他人派水。
饮料到手不到两分钟,不速之客就来了。
杨子羽走了过去,手在额头上抹了一下,佯作不在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参加一千五百米比赛的?”
苍希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手上还没捂热的饮料就给缴了。
“怎么买了这个?”杨子羽眉头打结,小声嘀咕了一下却又飞快地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然后一脸皱巴巴的,“味道不怎么样,不过你都特地买了……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赢的!”
“……”
看着杨子羽自得满满的模样,苍希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的,但直觉又告诉她此刻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
苏蓝回来的时候,杨子羽已经走了,苍希两只手空荡荡的。
“咦,班长,你这么快就喝完了,很口渴吗?”苏蓝说完,不等回答地从身后一个男生抱着的纸箱里拿出矿泉水递给苍希,“这是剩下的,还是喝水解渴。”
苍希接过,“谢谢。”
“我先去别处看看,你待会不要忘记去给副班加油哦!”
顾时舟?苍希放开精神网探了探,哦,是四百米接力比赛,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蓝前脚刚走,后头宴启出现了,额头带汗,眼里喜悦满满的。
“小希,你是来看我比赛的吗?这是给我的吧?”
刚想摇头,手里的矿泉水再次不翼而飞了。
咕噜咕噜地喝了小半瓶,宴启才眯着眼一脸满足道,“小希你对我真好!对了,你跳高预赛过了吧?”
苍希视线不移地盯着他手里的矿泉水,“过了。”
“半决赛是什么时候?”
“再过半个小时。”
“那我过会去给你加油!”
接力赛的预赛是在所有项目的后头,等苍希慢吞吞地走到接力赛区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差不多在那里了。
“班长,”苏蓝发现苍希视线的落点貌似停在了某个纸箱上,机灵一动之下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还要水不?”
苍希想了想,点头,她真的渴了。接着手里马上有了今天的第三瓶饮品。
顾时舟和苍希打招呼的时候,苍希正要打开瓶盖,立时便有了危机感。
“你终于来了?”
苍希的反应是先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表情严肃道,“不是给你的。”
顾时舟又气又恼,就算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但、但也只是一点点,而且还没有说出口,她怎么可以……“谁、谁要你的水,白送我都不要!”
苍希放心地接道,“那就好。”
“……”
四年里见过无数次班长涮副班的场景的c班同学很不厚道地背过身,闷笑不已。
蒋小胖子不由得摇头叹气,这哥们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不过苍希的饮料可不是能白喝的,校运会第一天才刚刚结束,正和几个朋友勾肩搭背要去吃饭的杨子羽就被拦住了。
几个男生见到来的是个小学部的师妹,就你推我攘地挤兑杨子羽,“我说子羽,连小学部的师妹都不放过了,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应该说是太不挑嘴了。”
杨子羽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靠,眼睛都长哪去了?好好看看,这是我妹!”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跳开,一个眉目清秀的男生不退反进,凑近了打量苍希,“没听说过你有妹妹呀,亲的?”
“表妹也是妹,”杨子羽一把人拉扯开,“你少打什么歪主意。”
男生不甚在意地笑弯了眼,“表妹好啊,我叫易靖,你叫我易靖哥哥我也不介意哟。”
杨子羽一句不要脸还没说出口,那边苍希已经很乖巧地喊了声,“易靖哥哥。”
“……”
“噗――”易靖怎么可能看不出杨子羽的郁卒不已,他忍着笑摸了摸苍希的头,“乖,以后有哥哥罩着你。你叫什么来着?”
另外几人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都围了过去,你一句我一句地逗着苍希喊哥哥。杨子羽气哄哄要把人扒拉出来,苍希的声音已经透过几个黑乎乎的头颅传了出去,“苍希。”停了一下,又说,“你罩不起。”
“噗――”这次轮到杨子羽了,苍希的毒舌他之前可是见识过很多次的。自己挨上的时候十分内伤,但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却说不出的痛快。
居然被小学妹鄙视,易靖不干了,“哥怎么就罩不起你了?”
苍希还没开口,一旁又一个男生说话了,他指着苍希瞪大眼睛,“你就是苍希?一年级时就敢在年级大会上放话要罩全年级的那个?”
好吧,易靖消声了。才一年级就敢那么猖狂,这都过了三个年头了,凶残指数不定上升了多少倍,这等凶残生物还是留给别人吧。
苍希好奇地看向那个男生,“你认识我?”
“啊,那个,怎么说,我家小弟天天念叨着,想不知道也难。”
看着对方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眉眼,苍希忽然问,“你是顾时川?”
顾时川愣,“你怎么知道?”
果然没错,班里同学的档案苍希都“私底下”了解过一遍,顾时舟的家庭一栏就有顾时川的名字。细看之下两人其实有七分相似,不过顾时川的眉眼已经长开了,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顾时川还想说什么,杨子羽已经很不耐烦地把人挨个踢走,带着苍希走到一旁,脸色臭臭的,“找我什么事?”
苍希脸色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杨子羽就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什么,申请社团?”
“恩。”
“恩什么恩,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干这个?”
理由是简单,也很扯淡,“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杨子羽呕血,“我买一瓶一样的还你!”
“它的生产日期是2012年10月21号23时50分52秒,蓝瓶香草淇淋味,你找不到一瓶和它一模一样的。”苍希琢磨了一下,又觉得把话说得这么绝不好,“就算有,你能找到的几率也接近于零。”
“……”噎了两秒,杨子羽跳脚,“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谁tm的喝瓶饮料还把生产日期记得那么清楚的?!
“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你非得这样?”
“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一点商量都没有?”
“你喝了我的营养快线。”
“……”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咬死口不松。
最后杨子羽决定赖皮,“我要是不干你能怎么样?”
不干?苍希低下头,有些苦恼。
她自然能够很轻易地让杨子羽听从她的指令,但是三黑曾明确地告诫过她,除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精神力。而且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用精神力强迫他人……
苍希沉默的时候,杨子羽开始不自在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低着头的模样好像怪可怜的?
“喂,你不是哭了吧?”杨子羽有些烦躁,“老子又没说不干!”
苍希这才回过神,“你答应了?”
杨子羽讽刺地笑,“是啊,谁让老子还不起你的营养快线!”
苍希煞有其事地点头。
“……”杨子羽这下子别说是吐血了,连喷她一脸血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更,其实我想说,好困……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好不容易挨过了夏天,转眼秋困又杀过来了。亲们记得盖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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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金牌管家茫然中
杨子羽最后离开的时候是满脸写着“全世界都欠老子钱”的讨债表情,不过不要紧,苍希全然视若无睹。
早在一年级的时候她就打听过建立社团的要求了,只可惜第一个申请条件就是必须由初中部以上的学生申请,这才搁下了计划。眼下有杨子羽可以代理,苍希自然没必要再乖乖地等上两年。
两项比赛的预赛都过了,杨子羽点了头,苍希就继续心安理得地准备接下去要开始的比赛。
第二天的气氛比起第一天要更加浓烈,菜鸟和浑水摸鱼的被过滤得七七八八,参赛者的水平大有长进,观赛的人也就多了几分兴趣。
苏蓝照样组队围观,苍希的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跳高在半决赛被ko了,八百米顺利通过。然后还是被拖去为其他人加油。
围观过程中苍希发现了宴启,他参加的项目是男生女生一起合作的三十米三人两足往返。苍希看到他时正是比赛要开始之前的不久,两个女生在暗暗争夺谁该和宴启绑在一起。
“不是说好一人一次的吗?”
“本来是这样,但是到了决赛又归你,那你不是比我多了一次吗?”
“小人!”
“你才是,之前练习的时候老是假装摔倒去挨着宴启,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样视当事人如不存在的争论,让宴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不经意视线跟苍希对视之后,更是脸上微微发红,也不知是羞是恼,“你们说够了没!”
他的性格爽朗,无论对着谁都总是眼带笑意,对女生更多了几分宽容,难得发了一回脾气,两女生都吓了一跳,乖乖不说话了。
苏蓝悄悄地挨近苍希,神秘兮兮的表情颇有深意,“宴启真的很受欢迎呐。”
苍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话是铺垫?”
“……”
“你可以直奔主题的。”
“……算了,还是当我没说过吧。”
运动会进行得很顺利,大家都不是头一回参加,轻车熟路地该干嘛干嘛去,赢了就高喊着庆贺,输了也不沮丧,掉头继续为其他人加油。
苍希的八百米最后拿了个第三名,班里的女生对这个成绩表示了十分满意。说实话,女孩子很多都讨厌跑步,苍希愿意顶上她们本来就很满足了,更别说拿名次什么的。
蒋小胖子也眯着一双小眼睛挤过去祝贺,“班长,可喜可贺呀!”不是他们看不起苍希,只不过是没想到她长得瘦瘦弱弱的,居然跑出了个第三名,实在让人意外。
苍希轻轻抿了抿唇,不说话。后面的一百米冲刺打乱了呼吸频率和节奏,现在因为脑部缺氧太阳穴有些隐隐发疼。
“辛苦了班长,喝口水先。”
蒋小胖子对于跑步尤为痛恨,其痛恨程度比女生还甚,这会子自然知道苍希并不舒服,肥爪子一挥,“你们都别挤在一堆,看着就烦人。”他昂着双层小下巴,“说好的氧气呢,都没了!”
“切!”
众人齐齐鄙视,不过都很自觉地让苍希到一旁安静休息。
已经比赛完的宴启也着急,又是递毛巾又是捏肩的,看得苏蓝暗暗起了点坏心眼。
“宴启,你们班三人两足比赛的结果怎么样?”
宴启笑容一僵,“输了。”
“怎么输的?”
大概是发觉了苏蓝笑容中的不怀好意,宴启瞪了她一眼,“就那样输的!”
“那是哪个女生跟你绑一起的呀?”
宴启板着脸沉默,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真是可恶!
苏蓝眼珠子一转,问向正小口小口喝着水的苍希,“班长,你猜猜看?”
苍希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宴启,又瞧了瞧一脸戏谑的苏蓝,“两个都没有。”
见宴启吃惊,苏蓝也就知道苍希说中了,不由得好奇地追问,“班长那个时候应该也在比赛吧,怎么知道的?”
“他生气了,就不会和她们一起的。”苍希还作了进一步的猜测,“那两个女生又互不对眼,这次比赛会输,也有可能是她们在比赛过程中较劲的缘故。”
宴启瞪大了眼睛,居然都说中了。
苏蓝坏笑,“班长,你对宴启还挺了解的嘛。”
苍希径自忽略了其中的暧昧,点头,“那是必须的。”其实正确来说,身边每一个人的情况,苍希都摸得七七八八,档案库都能查了,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被打败了,对上神经粗壮如苍希,苏蓝也无力了。
不是说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吗,她现在深深深深地表示怀疑,自家班长别说晚熟了,熟不熟得起来还是个问题呢!
校运会轰轰烈烈地开始,又轰轰烈烈地结束。四年c班收获颇丰,班主任赵玲很高兴,私掏钱包请了全班吃棒棒糖。对于学生的阵阵嘘声,官方解释是赵老师乃月光族,实在负担不起这么多张嗷嗷待哺的嘴。
苍希一根棒棒糖还没吃完,杨子羽就杀上门了。
那时才刚刚放学,人高马大的男生从天而降,那么气势逼人地堵在c班门口,一下子震住了师弟师妹,见到苍希直接一爪子提溜走了。
凶神一走,班里的人立时叽叽喳喳起来。
“哪个是高中部的师兄吧?”
“他看上去好凶,我刚刚都不敢呼吸了。”
“班长给他带走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面对同学的惴惴不安,蒋小胖子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们见过能让班长吃亏的人吗?”
……真相了!
于是大伙淡定了,收拾书包回家,各找各妈去。
蒋军还是颇有见识的,杨子羽哪里能拿苍希怎么办,如果可以,他倒宁愿苍希直接忽视他!
“申请的事我弄不了。”
“营养快线。”
“……”
靠,杨子羽深呼吸,“不是我不弄,你应该看过申请要求吧,期末成绩起码要全部及格这一条还记得不?”
苍希点头。
杨子羽仰天长叹,“你太看得起哥了。”
他的文艺小青年腔苍希一点也体味不到,她的问题切入得很犀利,“你成绩多少?”
多少?当然是不多只少!但是,爱装逼又爱在表妹面前逞威风的表哥怎么说得出口呢?
杨子羽满腹辛酸无处述,他咬牙故作凶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了还能给我补习不成?”
这边的苍希已经下好了决心今晚就去摸杨子羽的档案,闻言很自作主张地将问号理解为句号,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
“……”如果不是他耳朵坏了,那就肯定是她脑子坏了。
晚上,苍希找来了符何,“我要提高体能。”这次的运动会让苍希深觉不妥,三年之约也过期了,她也应该开始一些打算了。
符何最近又开始在琢磨苍希的造型定位问题,听到这话后一愣,没有马上答应。
苍可劲近年越发忙碌,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家里,更何况有齐青和她的一对儿女在,就更没有苍希什么事了。
现在符何一个月去汇报一次工作苍可劲几乎都没什么时间理会,从前提起过的防身教程也早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了。虽然苍希的课程都是他在安排,不过这件事之前苍可劲曾经插手过,现在还是先请示一下他比较好。
“知道了,我会去向先生说的。”
苍希看了他一眼,“明天让三黑送吧。”说完拉起被子睡觉。
符何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动作轻巧掩门出了房间。
门的一侧墙,三黑正双臂抱胸发呆,听到符何的动静,看也不看一眼,“你打算去找苍可劲?”
“有什么话就直说。”
三黑侧过眼看他,眸光在不明亮的壁灯下很是幽深,“你对他倒是忠心。”
符何视线落在前方,语调平静得惊人,“我本来就是先生的人。”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觉得不甘心?”
符何冷冷地抬眼,“我没有。”
“你有。你觉得她对你的态度不如对我。”
“小姐只是个孩子。”
“你我都知道,她不是个普通孩子。”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作聪明?”
三黑也不辩解,“你希望忠于苍可劲,她依了你的意愿,但你却又觉得不痛快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得寸进尺?”
符何攥紧拳头,不做声。
三黑站直身,与他对视,“她的态度不是你生气的理由,你的动摇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坑爹作者表示她要死了。
恩,趁现在还有口气,决定对冒泡的亲们表示一下感激――锈,kiss9303奶酪,icefei,rully1991,独享寂寞等,挨个飞吻……对了,独享寂寞筒子尤其的让我印象深刻,至于原因……我觉得还是让它成为秘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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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更新换代睡美人
苍希说到做到,在杨子羽丁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时候,就背着书包出现在了高中部一年e班门口。
削薄短发,白肤黑眼,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点的女生双手抓在背包带上,有些呆呆的表情让人徒然生出迷路小羔羊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
杨子羽以他可信度不高的人格保证,那家伙是什么都好,绝对不会是什么无害的小羔羊!
眼下已经有人和小羔羊搭上话了。
“小师妹,你是来找人的吗?”
说话的是正在和易靖调笑的学委,她一出声,易靖就发现了她,“哟,小家伙,是来找子羽的?”
“恩。”
“找那个家伙做什么,还不如让易靖哥哥带你去玩?”
“找他补习。”
易靖瞪大眼,“你让他帮你补习?”
“是我帮他补习。”
当苍希如此说时,一瞬间整个e班的背景切换成了残风卷落叶。
学委自言自语,“……忽然觉得有点冷。”
“噗――”易靖弯低身子忍笑不已,“好、好冷的笑话……”
“t_t……”他该否认吗?杨子羽默默别过脸,几欲泪流满面。
对于不相干的人和事,苍希一向都是无视的,她很民主地询问杨子羽的意见,“要在这里还是图书馆?”
学委的视线在一大一小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半响后才憋出一句,“她是认真的?”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苍希点头,“是真的,”她的好人病又发作了,“你有问题也可以找我。”
堂堂的高一e班学委:“……”
杨子羽一瞬间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易靖总算收了笑意,瞧苍希一本正经的模样很是好玩,随手就拿过学委手上的化学作业本,随便一翻指了一道题,“呐,你来做做看。”
苍希扫了一眼,“答案是6:3:2。”
易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学委甚是矜持地回答,“不一样,我的是6:1:1。”
苍希十分理所当然地接了下一句,“恩,那你就做错了。”
“……”
在杨子羽指天誓日地保证第二天自己会乖乖送上门之后,苍希离开了。事实上她也是很忙的,期末考也差不远了,班里还有一大堆人整天都盼着她呢。不止如此,最近表演社的现任社长郭布找上了苍希,要求履行社员义务,因此苍希每天放学后又多了一项任务。
到家已经差不多快七点了,苍希在车后座休息。她的体力一向不是很好,事情一多,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
三黑俯下|身叫醒苍希的时候,她忽然抬头望向主宅,眉眼间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疲惫。
“有事?”
苍希摇头,“走吧。”
确实有点事,苍老太太又来了。
自打苍冀出世,老太太如愿以偿,乐得眉开眼笑不说,一开始还恨不得天天在儿子家扎根不走了。只是又不能放下苍老爷子不管,只好时不时打包过来看看小孙子。
老太太对着孙子自然能够和颜瑞色,对着苍希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毕竟两人是有过过节的。每回一来,总要找上诸多理由将苍希训上几顿。
这次也不例外。
“小小年纪的就整天不着家,谁家女孩子像你这样的,你说说现在都几点了?啊?”
虽然苍希还是如往日那般表情无二,只是照顾了她好几年的符何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真实状况,他刚皱了皱眉,就听到苍希说,“七点。”
过往碍于与苍可劲的协议,苍希都只是乖乖地坐在那里挨批,姿态温顺得以至于老太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以为苍希是得了教训不敢再顶撞她,越发的肆无忌惮。
“……”谁真想问你几点的?!老太太一时词穷,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你、你还有理了……”
明明是她问的几点的,现在还反过来指责她。苍希觉得自己也许找到了第一个不喜欢的人了。
苍慧不知道哪里去了,齐青抱着小儿子喂食,见状就插了话,“小希,怎么能这样跟奶奶说话?赶紧跟奶奶道歉,让奶奶不要生气。”
齐青并不怕苍希反驳她,她是为了老太太出的面,这个时候苍希越不给她面子,就是越跟老太太过不去。一想到好几年了,自己总算有机会让苍希吃瘪,心里就不住一阵小愉快。
这样的精神波动当然瞒不过苍希。苍希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会之后,才用着她那不紧不慢的语调说,“你幸灾乐祸得很明显,今天我有点累,你想看戏的话……可以改天吗?”
“……”谁来告诉她这死孩子到底是谁养出来的?!
由于苍老太太驾临,苍可劲近来回家的次数多了些。
符何找了苍可劲之后,就直接去了苍希的房间,苍希正按照计划听话地喝着睡前牛奶。
“你的要求先生已经同意了,从下周周末开始,我会找人安排。”
“恩。”
小小的女生穿着睡衣坐在床沿,双脚整齐地垂着,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牛奶杯,模样依旧给人欺骗的乖巧感觉。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她发顶可爱的发旋,符何神色有些复杂。
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苍希仰头看他,“你有话要说。”
她用的并不是疑问语气,对视几秒之后,符何移开视线,“没有。”
“哦,”苍希点点头,把杯子递给他,“那就回去吧,我要睡觉了。”说完把被子一掀,就要准备躺下了。
符何捏着杯子的手指用了用力,没有离开,“你不想问我什么?”
苍希拍了拍她浅蓝色的小枕头,回眼望他,“我需要问什么?”
莫名地就想叹气,符何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无论其他人在如此纠结,苍希还是自顾自地过着她的小日子。
宴启听说了苍希参与了表演社艺术节的节目,就缠着要跟着去见识一下。只要有求必应的属性还存在一天,苍希就依旧是那个很好说话的c班班长。
表演社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个。因为艺术节将近,最近放学后他们都集中在社团进行排练。
苍希前脚刚踏进门,客串导演的郭布就远远地朝她招手,“苍希,这边这边,就等你一个呢!快过来躺着!”
宴启还没反应过来,苍希就已经放下书包,干脆利落地躺舞台上了。
“……”
这个姿态几乎从一开始保持到了最后,唯一的变动就是快结束时苍希坐起来对着旁边的男生说了一句话。
演练结束之后,宴启还一头雾水,“这个节目是睡美人吗?”
“简略版睡美人。”
“那……王子的吻呢?”宴启暗暗表示这个问题很重要。
“简略了。”
心情愉快了,宴启接着问,“那公主醒过来后的微笑呢?也简略了?”
苍希默默地看着宴启,才垂下眼,“因为老巫婆年纪太大手脚不好使,诅咒产生了面部肌肉坏死的后遗症。”
其实真相就是表演社一干社员为了死活笑不好的苍希而绞尽脑汁编出这个理由对吧?!
“……难为他们想得出这个法子。”宴启死死压下翘起的嘴角,“你最后对那个小王子说了什么?”
“我笑不出不是你摆脱责任的理由,不娶,死!”
“……”毁灭童年啊这是,你们确定这戏真叫睡美人?!
宴启嘴角抽了抽,“所以最后呢?”
“恩,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
谁来告诉他,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万字的更新或者小黑屋……t_t这样的选择题真心是哪个都不想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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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对于初衷的迷茫
“每天”是一间颇具名气的休闲咖啡馆,到目前为止已有十多间连锁店,一般而言在繁华地段都会有它的身影,江城市也有,就在市中心地带。
店铺的选址很好,装修精雅加之又小有名气,每日的客流量相当多,倒也与它的名字相呼应了。现在,临街的落地窗旁边就坐着一对男女。
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优雅长裙,英俊潇洒与美丽可人,不失为郎才女貌。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一个叫苍可劲,另一个尚待鉴定中,目前暂可贴上“疑似小三”的标签。
苍希隔着流水车路看着沉浸在愉悦交谈中的两人,没有说话。
在旁陪伴的符何觉得十分棘手。
一个孩子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和别的女人约会。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隐藏前提――那就是孩子她亲妈挂了很多年了,眼下是继母当家。
那么这个时候,身为管家的他应该如何做?是劝这娃不要太冲动还是让她不要过于幸灾乐祸?
鉴于对方可疑的智商,符何完全不觉得此事可以用“误会”两字糊弄过去。
身边的人精神波动一变,苍希就察觉了,“你在纠结,”她做出猜测,“是在烦恼要用什么理由忽悠我吗?”
“……”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琢磨了又琢磨,符何选择了单刀直入的方式,“你知道什么了吗?”
“很明显,苍可劲出轨了。”如果说符何看到的是无声电影,那出现在苍希眼里的无疑是栩栩如生的现场版,两人的台词都自动自觉地配在她脑中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你直呼了先生的名字。”
“有问题?”苍希很认真地求证,“按照一般发展,这个时候我叫他混蛋甚至冲上去泼那女的一脸咖啡也是可以的吧?”
所以说,你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
符何揉额,“苍家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广,那个人很可能只是他的合作对象。”
“这是你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出来的理由?”
“……你应该相信我的。”
“相信一个男人会对合作对象做出那种事?”
符何顺着苍希的视线一看,苍可劲已经带着那女人出来了,出门的时候她的头发被风吹乱,苍可劲正动作轻柔地帮她理着。
……于是继女儿被外星人附体之后,老爹也被乱入了吗?
一个平素思维古怪得摸不着调的小姐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如果再来一个堕入爱河以致神智混乱的上司,那他还是去死一死吧。
符何一门心思地凌乱着,没有注意到苍可劲望向他们这边的视线。
与苍希四目相对的瞬间,苍可劲停顿了那么零点几秒。
好吧,即便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的男人,也不能那么若无其事地面对女儿的当场抓包。
苍希没有给什么表情,直接转身,“走吧。”
符何有些愕然,“就这样?”
“那是他的选择。”
“……”苍希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料到即使是遇见这种事情,她也淡定得仿佛无关己事。无论对她付出了多少,都永远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这样的人,实在太过于……冷血。
不管别人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是吗?符何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难言。
这样混乱而强烈的精神波动,这些年苍希陆陆续续地从符何身上感受过不少次,尤其是近来,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多了。
苍希第二次说出那句话,“你有话要说。”
符何依然否认,“没有。”
苍可劲破天荒地叫来了符何。他是个惯于掌控的男人,很直截了当地问,“她知道了多少?”
看着一脸漠然的男人,符何微垂下眼,“不清楚,不过最起码的,应该都知道了。”
苍可劲默了一下,“别让她听太多乱七八糟的。”
“是。”符何忍不住想苦笑,控制权根本不在他手中好吗?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另一头的房间里,苍希正在和三黑说着请假的事情。
“你要去约会?”
三黑有些尴尬,“之前在老家的时候也算有些交情,总之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所以确实是约会?”
“……女孩子晚上出门太危险了,不好让她一个人。”
苍希了然,“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果然是要约会。”
“是,我是去约会。”三黑面无表情,在苍希的坚持下,这厮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苍希找上高中部不久之后,e班的化学老头抽空讲解了布置下的习题,讲题之前,他着重表扬了一下唯一答对的杨子羽。
老头子很是得意,“这道题就像一个布置得浑然天成的陷阱,想当年多少学生一头栽进去就出不来了。只有基础扎实,细心谨慎的人才能逃过一劫。”
老头又说了,“杨子羽,你来讲讲这道题你是怎么做的。”
“……”因为学委催交作业而胡乱写上了苍希的答案的杨子羽表示他什么都不想讲。
此事直接导致近日杨子羽瞧苍希的眼神就好像玩网游杀小怪时居然爆出了传奇装备一样,满满的尽是难以置信。
可惜苍希的心理素质已强大得足以无视一切视线,她正一心一意扑在为杨子羽补习这件事上。
苍希把划出了重点的课本还给他,“这些,都要看。”然后又递给他一本写满数学题的本子,“这个,要做。”她已经摸过杨子羽的成绩了,出乎意料的,理科竟然都还不错,尤其是数学。
“你是天才?”做了几道abcd之后,杨子羽憋不住了。她才小学五年级呀,居然就会做高中的化学题了!这难道说只是巧合?
苍希想了想,采取了比较谦虚的措辞,“我只是聪明得比较明显。”
“……”照这么说,那其他人岂不是蠢得更明显?
校长木贾不知道打哪儿得到的消息,他把苍希叫去校长室喝茶了。校长室收拾得很简洁,除了基本设施外,只在墙上挂了一副梅花图,上面提了一首咏梅诗,左侧的窗边摆了一盆景,修剪得很整齐。
苍希和老人一人一边,隔着办公桌对望。
“听说你已经学到高中的课程了?”
天才不多,不过教书多年,木贾好歹也遇过几个。打这孩子一入学,他就注意上她了,只是没想到她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敏。
苍希眨眼,“您想说什么?”
木贾笑了笑,开门见山递过一张纸问道,“有没有跳级的想法?”按以往经验看,天才大多都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之感,他们也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跳级。
苍希扫了一眼手中的申请书,摇头,“没有。”
木贾颇有些意外,“为什么?小学的课都学完了,你不会觉得无趣吗?”
对于苍希而言没什么有趣无趣的,况且真要细究的话,她已经可以直接大学毕业了。
“课本的学习是次要。”
木贾更好奇了,“在你看来,什么才是主要的?”
苍希抿了抿唇,言简意赅,“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写在课本上的知识,师傅想要的,是她能认真融入世界,体会人生的爱恨情仇和悲欢喜乐。
只是,她来到这里已经快五年了,依然不明白师傅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算真正成为一个人?
且不说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到如今为止她所接触过的成年人,每一个都口是心非,说话之前总要想上很多,到了最后说出口的还多数不是真心话。戴面具仿佛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事情。
更让她疑惑的是,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每个人似乎都有烦恼不完的事,会因为华而不实的东西轻易高兴,也会因为他人一句话而动怒。想要的东西也永远不够,当拥有一样东西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开始肖想下一样,譬如苍可劲,譬如符何,又譬如齐青。
成为这样的人,难道就是师傅所希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早上又被吵醒了,深怕一睡不醒,只好熬着更新了。
不少亲们觉得苍希这样子挺好的,其实苍希也很迷茫的说……
现在坑爹作者说她要去躺下了,希望醒来后能看到你们可爱的小爪子。
【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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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苍家发生大事了
三黑近来请假频繁,连他自己都颇觉不好意思。苍希倒是没什么感觉,事实上他即便不说苍希也不会在意。
只不过这样一来,符何跟在苍希身边的时间又大大增多了。符何怀着心事不出声,苍希又是个沉得住的,两人时常一路沉默到学校。
金牌管家与空间养成少女近期说得最多的对话就是――
“你有话要说。”
“没有。”
就这样一过又是好些天,其中就有苍希准备了好一段时间的艺术节。
毕竟是难得的晚会,景德倒也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表演社的简略版睡美人如宴启所料般大红大火,当苍希面无表情地说出睡美人的唯一一句台词时,底下师生东歪西倒地笑抽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消寂下来的苍希因着这睡美人的名头,再次被推到了风尖浪口,过往的不少丰功伟绩也给有心人爆了出来。总而言之,苍希又出名了。
不过这生活总是没个消停的,眼瞅着一切都顺利平稳地进行着,事情又来了。
这事说起来还真有点麻烦,苍冀被拐了。
苍希得到消息的时候,苍可劲正在召开家庭会议,与会人员分别是苍老太太、齐青、苍慧还有符何。
苍可劲积威太深,板着脸时连苍老太太都有些畏惧,更别提现时才十一岁的苍慧了。三堂会审下,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讲了事情经过,思路条理不怎么清晰,苍希整理了一下,大概是这样的――
苍可劲的常不归家让苍慧心生不满,齐青整天只顾着照顾苍冀,要么就出门与一群富太太逛街美容。恰好苍老太太也刚好有事,苍慧一个人在家对着说话奶声奶气的弟弟实在烦躁得紧。
担心回来后挨骂,小女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保姆不注意诱哄着苍冀出门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的门,竟真让两个小孩溜了出去。
离家后拦着计程车径自就往市区走,身为苍家二小姐的零花钱自然是不会少的,苍慧玩得高兴,一时就顾不上苍冀。不过一岁半的小男孩生得秀气可爱,身边又没有大人,很容易就入了某些人的眼。
这不,一转眼就给拐了。苍慧发现后着急又惶恐,害怕被责怪甚至不敢回家,最后还是被满大街翻找保镖给带回去的。
听完前因后果,符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说你不懂事把弟弟带出去玩也就算了,发现人不见了居然还不敢回家告诉父母!那些人贩子个个精明得要命,一般不会选择在本地作案,得手了也几乎是立刻就离开。现在隔了五六个小时,没准已经被拐上什么山旮旯角落了。
苍老太太气得手都抖了,要知道这孙子可是她盼了多久的,怒火攻心之下直接一耳光抽了过去,嘴里“你、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齐青伤心得不行,不过多少还是心疼女儿的,只好一边忍着难过一边劝慰婆婆,“……小惠现在也才十一岁,哪里懂什么,出了这种事会害怕也不奇怪。就算换做小希也是一样的……”
旁听的管家几乎忍不住要吐槽了,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在苍希身上好吗?!退一万步讲,即使苍希一时脑残真带了那个小奶娃出去玩,也绝对不存在“在她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拐走人”的可能性,绝对!
会说出这种话,只能说……亲,你对苍希的了解实在是大大的不够。
苍希继续面无表情,对于根本没有发生的事,她不认为有争论的必要。
苍可劲的脸色也很难看,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平时虽然没有表现得多在乎,但哪里能真的不在意。
得知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做了详细安排。只是江城市再怎么说也是经济大市,人口流动量是用成千上百万计算的,如果苍冀真的没带到什么偏远地区,那要找起来确实困难重重。
要是当时苍慧能及时通知家里,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毫无头绪。可惜……
苍可劲越想越生气,蓦地一脚踢向旁边的落地灯,踹得支架嘭地撞在书柜上,随即摔在地上,水晶灯罩碎了一地。
本来就诚惶诚恐的苍慧更是狠狠一抖,身子都要缩到角落的阴影里去了。
苍慧口齿不清,齐青悲痛交加,苍可劲大发雷霆。至于苍老太太……唔,继续抹眼泪晕来晕去。
家庭会议结束之后,苍希径直往饭厅去了,被这件事一耽搁,都错过饭点很久了。
偌大的饭厅只有苍希一人在。好吧,也只有她这般强大的心理才能在发生这种事后还淡定自若地用着晚饭――强大的胃口来自强大的心理哟亲。
跟在身边的符何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发现跟平时一般无二,又忍不住想叹气……忽然心下一动,试探地问,“这事,你怎么看?”
苍希正乖巧地等着佣人把饭菜送上来,闻言给了个很简洁的评价,“很无聊。”
“恩?”符何有些转不过弯。
“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挽回才是应该考虑的。”
她的解释很简单,符何却听懂了。这跟“别为打翻的牛奶哭泣”是一个意思,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在真正面临时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七情六欲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苍希正吃酸辣土豆丝吃得惬意,符何就没有再说话,直到她洗完澡后才端着牛奶接着问,“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少爷?”
苍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般姿态在符何看来就是默认,他心下震惊,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似乎又清晰了几分,不过表面还是半点不漏,“你打算怎么做?”
沉默了一会,苍希摇摇头,“我要睡觉了。”
符何先是一窒,紧接着心火大起,“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弟!”
苍希看了他一眼,“你需要多吃些清热解毒的。”这些天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闹别扭,像个小孩子。
“弟弟下落不明,你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吃睡睡,你还真是个好姐姐啊。”
他话里的嘲讽苍希不是不懂,但只是皱着眉解释,“我累了。”累了就要睡觉,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符何冷笑,“呵,在你看来我们都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是吧?只要自己吃饱穿好就好,别人的死活根本就他妈|的什么都不算!”
这是符何第一次这么不顾身份和形象,但是他的怒火苍希实在无法理解,想了想,果断拉起被子睡觉。
符何一肚子火地摔门而出,一出去就给守在那里的三黑一拳放倒。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三黑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他,“我才想问你发什么疯,都能对着孩子撒气了,你还真有出息。”
那一拳打得不客气,嘴角都破了,符何抬手狠狠一擦,挑衅道,“你不是才说她不是个普通孩子吗?”
三黑接受挑衅,抬脚又踹下,“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说出那种话?”
符何翻身躲开,跳起来也给出一拳,“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又有什么立场说我?!”
“看来你是皮痒得厉害了。”三黑将迎面而来的拳头握住,用力,“走,到训练室,哥给你挠挠!”
符何冷笑,率先走在前头。
卧室里的苍希还没有睡着,她其实是有些为难的。
精神力再强也有一个度,要彻查这么大一个城市,她把握不大,耗尽精神力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要是这段时间人贩子跑得更远,那希望就更是渺茫了。
只是这些问题涉及到精神力,苍希不可能告诉符何。但如符何所说,苍冀是与她这身体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她是不可能不管的。
问题是,要怎么做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 =有些筒子提出八岁开车的问题,事实上我在新闻上是有看到过类似报导的,不过因为不确定真实性,所以还特地在作者有话说那里小小地说明了一下,只是那句话貌似被忽视得很华丽……
真要论起来的话,苍希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很大的bug了好吗?亲们要富有想象力,想象有苍希在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从四点多码字码到现在,我不是个有效率的作者,有些不按常理出章,是以自封坑爹作者。有什么地方做不好的话,请诸位多多包涵了。留言的筒子记得多写几个字,我会尽量送分。胃都有些抽筋了,先去吃饭,期待你们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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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拉秦晓垨出来遛
半夜,苍希去了苍慧的房间。
一下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小女孩果然躲在被窝里偷着哭。因为哭得过于一心一意,是以连苍希的出现都没有注意到。
苍希穿着卡通睡衣,打着小小手电筒,径自上前掀被子,一点半夜三更溜进别人房间的愧疚感和心虚感都没有。
这措不及防的一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睛就受惊地望了过去。
“你——”因为哭得太久,声音都沙哑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选在这个时候面无表情地拿着手电筒出现确实有些惊悚,苍希很镇定地捂住妹妹的嘴,阐明来意,“我来找你聊聊。”
“……”什么时候不好聊偏偏在这个时候聊,再说了,她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秉烛夜谈的地步了?
不过此刻自己也确实希望有个人可以说说话,苍慧想了想,觉得自己并不吃亏,于是点头了。
苍希放下手,关了灯,跟着钻进了被窝。
两姐妹侧着身,面对面地躺着,头一回这般亲密。
“你要找我说什么?”
“苍冀。”
苍慧的眼泪一下子又要流出来了,她猛地坐起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探测到她剧烈的精神波动,苍希默默地递过早准备好的纸巾,“哦。”
苍慧正接过纸巾忿忿地擦着鼻涕,听到这话更不痛快了,转过头恶狠狠地问,“你不相信我?”
“这很重要?”
“……他们暗地里都说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不喜欢弟弟抢走妈妈,所以才故意把他弄丢的!”换做平时听到下人说这种话,苍慧肯定会发飙,但是现在……
“哦,”苍希不咸不淡得很欠抽,“那你也这么认为?”
苍慧炸毛,“当然不是!我是不喜欢他,但是没有想要他不见!”
相对这般气愤填膺的表白,苍希的反应绝对算云淡风轻。她点头,“哦。”
“……”哦,哦你妹啊!下一刻苍慧就发现这句话骂来骂去骂的其实是自个儿,顿时更郁卒了。
大半夜的想要重新找个倾诉对象也不大容易,苍慧忍了忍,还是没舍得放弃苍希。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也很讨厌我对吧?”
这话题拐得真突兀,每当涉及到此类问题时苍希总是思考得很认真,“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还有,我对你没感觉。”为防她不信,又强调了一下,“真的没有。”
“……”
没一会苍慧又问,“你说,爸爸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了?”
苍希回答得利索,“你是他们的女儿。即使有点蠢,血缘关系还是存在的。”
默了几秒,被子里传出苍慧瓮声瓮气的话语,“……你真的是来安慰我的?”
“我没这个意思。”苍希的建议一向出于好意,“想太多不好。”
“……”
苍慧真的很想呕血,她想她也许明白为什么每次妈妈在和这家伙说话之后就一脸便秘样了。
内伤了一会,又忍不住出声了,“他们为什么要拐走小冀?”
苍希掰着手指头一一道,“当儿子卖,人体器官,弄残了讨饭。或许还有,等我想到再补充。”
“……不用了。”苍慧一脸菜色,“我觉得很难受。”
“哦,那就把人找回来。”
身边的人越激动,苍希的平静就越发显眼,甚至那声调都淡得有些无情。在这深夜,在这黑暗里,轻轻淡淡地钻进苍慧的耳里,诡异的蛊惑人心。
苍慧恍惚了一下,甩了甩头才说,“你说得容易,爸爸让那么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我一个人怎么找?”
“因为你见过他。”
黑暗里苍慧看不见苍希的表情,只是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我没有。”
“你见过的。”
“我没有……我想不起来了……”
“你肯定见过他,好好想想,那时候身边有谁看上去比较可疑的?”
记忆被轻巧地挑起,今天下午走马观花见过的人和物在脑海里飞快掠过,就在苍慧觉得应接不暇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蹿了出来。
“有个穿蓝色风衣的……”
“蓝色风衣?长相呢?”
“我没注意看……他有点黑……”
苍希已趁着她陷入回忆的时候取了笔和纸,打开手电筒一边记一边引导,“什么发型,头发是长还是短?”
催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的专业人员需要在一定的环境下借助一定的辅助工具才能成功地将对方催眠,个别意志力坚定的则完全无效。不过遇到大师级的就不一样了,他们甚至可以在催眠对象抵抗的情况下强行催眠。
之前苍希就已经表示过不赞成这样的做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样做会造成怎样的精神伤害。即使这次,她也只是先用言语进行安抚,然后再顺势诱导。
过目不忘的本事在现实中几乎没有听说过,但事实上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会将见过的人或事存储成记忆,只不过其中绝大部分没有被触发记起,所以人们便误认为不记得了。
苍希的精神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引导苍慧回想起那些沉睡的部分。人贩子不可能不经过观察就下手,苍希推断在动手之前他曾经在周围徘徊过。但她不确定玩得忘形的苍慧是否能真的见过那个人,今夜的行动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苍慧是见过的。
“眉毛很短,嘴唇有点厚……”
铅笔在白纸上快速地移动着,苍希的素描功底不错,很快画出了一个头像。
“是这个人吗?”
苍慧有些疑惑,愣愣地点头。
毕竟没见过那个人,苍希知道不可能画到百分百相似。她暗示苍慧用笔将对方的身高体型还有一些其他特征一一注明,然后叠好放进睡衣口袋,“把他的样子和特征记住,明天警察来的时候要告诉他们。”
“知道。”苍慧没有任何抵抗地接受了。
事情很顺利,苍希满意地离开了。
如果不是不知道如何入侵全国人像资料库,苍希还打算用电脑进行合成和复原,不过这种事对警察来说是小儿科,只要有了苍慧的配合,得出结果是迟早的。
明天再去一趟苍冀不见的地方,找周围店铺的店员确认一遍就可以了。安排好一切,苍希才沉沉睡去。
一早起身的时候,符何不知道哪里去了,苍希看了看三黑脸上明显的淤痕,“你没必要那么做。”
三黑表情懒懒,“我只是看他不爽。”
苍希的好奇不加掩饰,“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爽过?”
“……”还真没有。
早餐之后,苍希交代,“今天不去上课了,你带我去个地方。”
“你的脸色不大好。”三黑眯着眼端详了她一下,“居然连黑眼圈都有了。”
半夜和妹妹夜谈是不能说的秘密,苍希自顾自继续她的话,“记得帮我请假。”
三黑似笑非笑,“理由呢?”
苍希略微苦恼,“有黑眼圈算不算?”
“……”
苍希很快去事发地点转了一圈,店员们大多都是年轻人,又兼之长久以来观察客人的职业习惯,很容易就在苍希的暗示下回忆出了那个风衣男子的大概相貌。
总体而言跟苍慧描叙的差不多,苍希觉得事情差不多了,便没再插手。
不久之后,有人拿着苍慧的口供仔细看了半天,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这些都是她亲口说的?”
“是,我们也派人去询问了周围的店铺,都说确实有这个人出现过。”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偷偷瞅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觉得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只差了不过三四岁,身份却离了个十万八千里。
男子翻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口供,发现描叙几乎都一样,顿时笑了出声,“真是有趣。”
年轻警察不明所以,“有趣?”
“办案这么久,第一次发现所有的目击者口供都一样,不是很有趣吗?”没等对方反应,他又说,“走吧,去见见那个苍家二小姐。”
苍慧第一次见到长得那么好看的警察。
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弯低身子,眉眼弯弯,“你好,我叫秦晓垨,有些关于你弟弟的问题想问问你,不要紧张,恩?”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很好听,苍慧眼都有些直了。
“你见过这个人?”秦晓垨把已经合成的图像放在她面前。
“见过。”
“你确定是他?”
“是。”
秦晓垨眼底兴味愈浓,“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我不记得了。”
“昨天不记得,睡一觉后就想起来了?”
“对。”
“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告诉我,昨晚谁找过你?”
“……没有。”
“好好想想,一定有的,是谁?”
“……我不知道。”
问话没十分钟就结束了,苍慧回过神时发现那个好看的警察已经走了。
如果苍希加以注意,就会发现有个男人跟她一样,都在附近的店铺转悠了一圈。但可惜她没有,因为她正发现自己有点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说这文只是轻喜剧而已,而已!
明天很忙,不更。
还有……你们真没有发现苍希那么矮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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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病后的坦诚相待
尖而略长的物事在光线下闪闪烁烁,身体虽纤细,却挡不住锐利的……
“你确定,你要拿这个扎我?”
女生躺坐在房间的床上,耳畔细碎的发与平时的齐整不同,有一种可爱的凌乱,眼睛大大,呆板着表情说出这话时,意外的孩子气。
“……”
喂喂,三黑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为什么要用那种“我一定会报仇的”的语气问出这种话,生病了就打针那是很正常的好吗?
是的,生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半夜外出找妹妹谈心的缘故,我们一向霸气侧漏的苍希很不幸地病了。
久不生病的人一病,就是四十度高烧。
苍家的人眼下都在为苍冀的失踪忙得团团转,没空理会一个小女孩的小小发烧。更可恶的是,符何那个该死的家伙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他一个大老粗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照顾一个病娇娇的小孩……
三黑一想到这里,对那个家伙的不爽指数瞬间飙升直至爆表。
医生有一个同样差不多岁数女儿,见苍希抿唇,还以为是小孩子在害怕打针,笑着安抚,“不要害怕,一下子就好。”
不,那家伙问出这话绝对不会是因为害怕。三黑难得地施舍了一个怜悯的眼神,果然是无知所以无惧吗?
“你这个心态很有问题。听着,生病了就要打针,这可不是什么恶意挑衅。”对上思维异次元的空间养成少女,三黑不得不耐下心进行沟通,他可没有意思在不久之后的某天突然听到这位医生的噩耗――要知道如果执行者是苍希的话,这种事是绝对可能发生的。
“你是说,不能以牙还牙?”
“报复是绝对禁止的!”
喂喂,你们这对话是怎么回事?医生按捺住扶额的冲动,继续着刚才未完的动作。
棉花球沾着碘酒在皮肤上滚动,凉意因为滚烫的体温而更加明显,针头靠近……
“我想,”苍希顿了顿,“我们还是再商量一下吧。”
“……”要是说之前三黑觉得这厮生病的真实性的话,那现在绝对是确信无疑了……她其实是烧糊涂了吧,不然他怎么会从她口中听到这种类似妥协的话?!
“没有什么商量的必要,生病的小孩只要乖乖地伸出手然后躲在被窝里发抖就行了。”
“你这是要罔顾被扎人的意见?”
“……你非得这么理解也行。”
不过这事可容不得她任性……这说明什么?说明苍希最终还是被扎了。
事实上苍希抗拒的很大原因是因为针管里的药。是药三分毒,虽然目前可能对病情有利,但对身体无疑也是一种隐性伤害。
只是,她现在的这副身体不比从前,体质远远要弱得多,一不小心还可能由发烧演变成肺炎什么的,到时麻烦就更大了。
被三黑压着打了针又吃了药,苍希很快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守在身边的人换成了不见了一整天的符何。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符何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恩,体温已经降下了。
“没有。”苍希一开口,就发现嗓子干得厉害,嘴唇也不是很舒服,身体也有些使不上力气。
符何适时地递过一杯水,苍希接过后小口小口地喝着。
两人之间的相处自然融洽,就好像根本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喝完粥再继续睡吧。”
“哦。”
苍希点头,端着粥慢慢地喝,因为窝在床上太久的缘故,头发毛茸茸的乱,看上去比往常要温顺更多。
沉默了一会,符何突然出声,“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那时太冲动了……”
“哦。”
“小少爷已经找到了,是因为二小姐提供的线索。”
“哦。”
“这事跟你有关系吧?”
警察也就算了,可是已经在这个家工作了好几年的他又哪里会不了解二小姐的性子。一夜之间就提供出画像,那慎密的描叙,怎么看都不像苍慧的手笔,相反的又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苍希的影子。
听到案件破了的消息后,符何就有些怔愣,又听说苍希生病了,顾不得许多就赶了回去。在见到本人之后,心中的猜测就愈发肯定了。
苍希直认不讳,“恩。”
“你……”符何心情很是复杂,“是因为这个才发烧的?”
一碗粥下肚,感觉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不是。你对我似乎有些误解。”苍希皱着鼻子思考了几秒,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说明白才好。“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做出任何牺牲,这样的说法够清楚吗?”
符何张了张嘴,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你明明都对其他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他们的选择,也没有义务去为他们的选择负责。”
“你就得一直这么理智吗?”符何苦笑,说出了一直以来的困惑,“那么多人关心你,难道就没有一个值得你重视,值得你稍微放在心上的吗?”
“这个很重要吗?”苍希有点苦恼,“无论是不是珍惜的人,他们的人生始终是他们自己的,假如我插手了,你能保证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不会生出类似‘要是当初她没有干涉我就好了’这种想法?”
符何沉默了一瞬,“所以你才对我的挣扎视而不见?”
“你的路应该自己选择,如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干不干涉有差别吗?”
“如果……我的选择不是你,你会如何?”
“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苍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考虑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她并不喜欢这种不断挣扎的感觉,就好似一个灵魂被硬生生分成两半,时刻不断地互相挣扯。
“……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一个朋友失恋了,忙着安慰她。= =我可以悄悄说一声“我又不相信爱情了”吗?当然了,我也不够勤快,不过还是原谅这一章的短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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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催眠以及反催眠
屋里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在说这,守门的三黑努力板著脸装若无其事状。
话说,那无视年龄差距的对话是怎么回事,那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jq意味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病情来得快,去得却慢,烧退下去之后,就是一直拖拖拉拉不见好的感冒。符何早帮苍希请了三天病假,并且拒绝了一切客人,让她可以好好休息。
只不过,在第三天就有客人上门拜访了。
“有个叫秦晓垨的要见我?”
“是的,听说这次小少爷能够找回来,这个人功不可没。”符何扶了扶镜框,要不是苍可劲亲自吩咐了,他又怎么会松口让一个陌生人来拜访,连宴启都没能得到特殊对待好吗?
苍希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是警察?”
三黑沉吟,“不清楚。我调查过,只是他的身份受到国家保密,不可能是一般人,起码不只是个警察这么简单。”
“要见我的理由呢?”
“说是这件案子还有一些隐情没有弄清楚。”符何皱了皱眉,有些担心来者不善。
“苍家其他人,他都见过了?”
“是。”
一听这个,苍希就更好奇了,随即下了床就要出去。
她心随所欲惯了,符何无奈地拿了外套和纸巾追上去,三黑懒懒散散地吊在后头。
苍希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秦晓垨正温和地和上茶的佣人聊着天,一见到她,就站起身眉眼弯弯地打招呼,“你好。”
对象只是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小孩子,用这么正式的方式显然有些违和,偏偏在场所有人人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苍希的表现也有些不似寻常,睁着大眼睛盯着秦晓垨打量了一圈才点头,“你好。”
“我们聊聊可以吗?”
秦晓垨又是轻轻一笑,唇红齿白的煞是惊艳。三黑还没什么,靠得比较近的符何却一阵晃神,不禁暗骂一个爷们居然笑得那么勾人。
“好。”苍希微微眯眼,“聊什么?”
眼前的女生比同龄人要瘦弱一些,鼻头粉粉的红,声音因为感冒闷闷的,仰头看他的样子挺是可爱,他放轻了声音,“聊聊你的妹妹怎么样?”
“好。”
“苍冀失踪那天晚上,你有没有找过她?”秦晓垨弯身,视线与苍希持平,“不可以撒谎哦。”
“找了。”
“恩,那你们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有让人忍不住倾听的感觉,这下子三黑心里隐约察觉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下符何,后者眼神有点溃散。
而苍希向来是那样呆愣呆愣的表情,还真不好分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想知道,可以告诉我吗?”
“猴子喜欢吃……香蕉。”
“……”
“……”
“……”
以上,是三个成年男子有志一同的沉默,罪魁祸首是苍希同学。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秦晓垨笑容愈发温柔,“……那是什么?”
“冷笑话。”
“……好笑吗?”
“不冷吗?”
“……”
“……”
“……”
何止冷,都结冰了好吗?亲,你赢了。
“所以说猴子喜欢吃香蕉……”秦晓垨的笑容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类似裂痕的东西,“到底哪里好笑了?”
“不好笑吗?”苍希低下头,声音连一个调都不曾降过,三个男人却诡异地齐齐生出了愧疚感。
被三黑和符何怒目而视的秦晓垨微微一咳,“那么除了笑话呢?还说了什么?”
“成为超人的首要条件,是要有一副好身材。”
“……”
“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
“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
“……”
眼瞧脸上裂痕呈现龟裂状的秦晓垨,三黑和符何都很有默契地闭嘴了,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在苍大小姐的言语下挺过十分钟的,眼下这个,瞧着机会也不大。
所以,亲,收手吧,你真的赢了。
真真是够了!
对方明显不打算继续维持这种聊天状况,苍希有些遗憾,这几天她还特地研究了一下冷笑话大全呢,“果然还是不够吗?”
不,太够了。三黑和符何默默吐槽。
“没办法了。”短暂的时间内,秦晓垨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惑人的笑再次挂上眉梢眼角,依旧的唇红齿白,只是乍然迸发出的光彩让人心生无法抗拒的错觉。
太耀眼了!
“……怎么说呢,”符何的话语颇是深沉,“有一瞬间,还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一只孔雀。”
“恩。”三黑点头,深以为然。
“你们真是太不乖了,”秦晓垨眼波微转,笑睨了两人一眼,于是俩吐槽君血槽清零,默默退场了。
苍希动也不动地站着,眼前好看的男子冲她一弯眉,然后悠悠抬起了手,指节修长,玉白肤色在灯光下温润得惊心动魄。
顺着那发顶缓慢地移向脸颊,手指传达出的温度,似带着让人就此沉溺不醒的魔力。秦晓垨凑了过去,彼此间的距离近得可以缠绕呼吸……
“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怒斥在大厅骤然响起,三黑和符何猛地一惊,一看之下眼珠子更是差点没脱眶而出。
原本在他们面前卖弄姿色的秦晓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大厅入口,更不知是因什么缘故居然与苍可劲……抱在了一起……
等等,抱在了一起,和苍可劲?!咦?!
眼瞅苍可劲黑得可以完美融入夜晚的脸,三黑和符何①38看書网地把眼珠子按了回去,然后低头作若无其事状。
秦晓垨尤自扒拉着苍可劲不放,一张脸笑得魅惑不说,还更进一步地蹭在他耳边呵着气道,“要乖乖听话才可爱哦……”
“……”
“……”
“……”
轻淡的笑声突然出现,在一片沉默中很是清晰。
女生嘴角微翘,眼带笑意。不过是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弧度变化,整张脸却在刹那间柔和了。
……居然笑了。
三黑和符何都不由得呆了一呆。
“你似乎很喜欢爸爸。”
还没有到达变声期的童音清清浅浅,与那魅惑人心的男音相比,反而更能洗涤心神。还揽着人死活不放的秦晓垨顿时回了神。
雄性高大结实的身躯,英俊却黑如锅底的脸,以及冷冰冰的眼神,三者结合起来,异常顺利地激活了他脑里华丽丽的三个字——苍可劲。
“……”
额,好吧,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秦晓垨闭上眼睛,简直无法直视这个残忍的世界。
“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冰冻视线毫不留情地哒哒哒发射,把尚被雷得里焦外嫩的秦晓垨扫了个千疮百孔,他强作镇定地放下手,退开几步,眨眼间又是笑靥满面。
“苍先生出现得真巧。”
苍可劲继续眼波横扫,“比不上秦先生的及时。”
得知秦晓垨登门拜访,他处理完公务便动身回家,没想到一脚才堪堪踏入大厅,转眼就给抱了个满怀。若不是对那家伙的身份还有几分顾忌,他早就将人踩在脚下践踏了。
乖乖听话才可爱?还蹭他的耳朵……蹭,蹭你丫丫的!
秦晓垨哪里听不出苍可劲的嘲讽,只是刚才的事确实是自己不对,“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
“秦先生客气了,不知道你想问的话是不是都已经问完了?”
“恩,还要多谢苍小姐的配合。”秦晓垨笑着朝苍希看了一眼,语含深意,“不介意再谈一谈吧,苍先生?”
这一次的确是结结实实地丢了回脸,索性的是,终于让他把人找到了。
苍可劲狐疑地瞅了女儿一眼,“当然,这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更新了,诸位,你们睡了么?
= =没睡的话,那就……晚安了————————在此之前记得盖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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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与慧心佛门论道
也不知道秦晓垨拉着苍可劲说了些什么,人走了之后苍可劲瞧着苍希的眼神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古怪的探究。
苍希发现了却没有理会,她的生活态度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前为未来的事情烦恼就等于在给自己添堵。
病假后去学校,不意外地收获了满满的一干问候,连杨子羽都在放学的时候很凑巧地路过了,然后期期艾艾地问她身体怎么样。
蒋小胖子自他说出路过一词后,就开始默默计算着从高中部到小学部的所有路程……您到底是走的哪条道才能路过得这么凑巧的,两个学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叠好吗?
杨子羽很神经粗壮地无视了小胖子的眼神吐槽,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打量苍希上面……恩,精神看上去还好,就是好像又缩水了一点。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杨子羽得意洋洋又带着点神秘兮兮地问,“月考成绩已经发下来了,知道这次数学我考了多少分吗?”
苍希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我更想知道你的英语考得怎么样。”
“……”
自己功课忙,本来和苍希相处的时间就没有多少了,杨子羽居然还霸占了那么多,他一走,宴启就赶紧巴着苍希表达关切之情。
这几年当初的小孩已经逐渐长大,现在都超过苍希大半个头了,他轻轻掐了掐苍希的小胳膊,语气很沉重,“瘦了。”
小胖子又跳出来了,“班长一直都这么瘦吧,你这叫关心则乱。”
宴启笑眯眯地歪过头,“不是早没有你的戏份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
倒是苍希有些在意,她略略低头,想了一下,“确实,又瘦了。”
“所以一定不能挑食,”宴启的脸上写满了大义凛然的悲壮,“就算不喜欢那些脸色苍白又身材羸弱的豆芽,也要硬着头皮嚼巴嚼巴然后一口气吞下去!”
“……其实,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小胖子顶着锅盖来了最后一句台词,不等宴启反应,又兹溜一声跑开了。
苍希沉默片刻,才目带欣赏地点头,“你的冷笑话很好,我记下了。”
“……”
所以有关小学部四年c班班长最近因为冷笑话而走火入魔的传言的确是真的吗?
由于苍冀的意外出事,苍老太太驻扎的时限比之前长了很多,目前归期不定……
老人家重新抱得宝贝孙子,欣慰之余,下了一个决定,全家一块去光华寺上香!好吧,身为家主的苍可劲还是非常享有人身自由权的。
这个光华寺可不一般,别说是在江城市,在全国也同样是赫赫有名的,传承了将近一千年历史的寺院曾先后出现过不少得道高僧,其中最有名的还要数圆寂后真身几百年不坏的静则大师了。
总而言之,这是个不寻常的地方,关键是它还有点远——老人家认为心诚则灵,不能因为那么点距离就轻易放弃,要么不拜,要拜就要拜最好的!
于是苍希又被请假了,不过她本人表示对此很是无所谓。更何况她对此次出行相当之期待,这一个世界的寺院她还没有亲自去观摩过,光华寺更是因为距离问题连精神网都没有探测到。
十二月初的时候,除了苍可劲,苍家一家老小都搭飞机前往光华寺去了,另外附带佣人管家保镖若干个。
光华寺所处的位置偏北,一下飞机,众人就明显感到这里比江城市要冷得多。
有了之前的感冒发烧,苍希被做足准备的符何裹得圆滚而结实,以至于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得不扶着扶手一步步挪下来,还遭到苍慧好一阵嘲笑。
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精神饱满地挨个把人戳醒了。轮到苍希的时候,她正瞪着眼睛更精神百倍地看着她。
“……”
好吧,那手指头怎么也戳不下去。
四目相对,老太太心头那叫一个郁卒,又苦于没有理由可以加以利用,只好一边走一边嘀咕,“……眼睛睁得那么大也不嫌酸,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等会肯定让慧心大师好好地说上两句……”
苍希眼珠子轱辘轱辘地随着老太太远去的身影转了转,把那个慧心大师给记住了,打算待会如果有机会就一块讨论讨论。老太太看得顺眼的人都没几个,更别提还是如此崇拜了,想必是个极有能耐的。
光华寺离下榻的酒店不远,就是位置偏了点,建在了山上。而且,车开不上去,只有几千阶的石梯蜿蜒而上。
苍慧一看就炸了毛,“这、这楼梯也长得太过分了吧!”
确实长得过分,连符何都难得地同意了。
只可惜老太太心意已定,除了年纪还小的苍冀,众人都不得不硬着头皮爬了上去。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时间久了苍家老小就有点顶不住了。倒是下人们因为平日里干惯了活,个个都爬得红光满面的。
路程过了三分之一时,苍希也喘得很厉害,她的体力弱得很,连苍慧都比她强一分。三黑有意要抱她上去,却被拒绝了。
“我想试试自己爬上去的感觉是什么。”
别看苍希好说话的样子,但事实上只要她拿定主意,那其他人是别想劝服她的——除非你能跟得上那种诡异的异次元思维以及……那很可能忽然间就冒出来的冷笑话。
不过苍希不是那种会咬着牙硬撑的类型,觉得不行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的。
累得狠了,汗也流了下来,风一吹很容易着凉,符何没敢让苍希脱太多,于是也不管她慢吞吞的动作了,三人慢慢地落在了最后头。
等爬到上面的时候,一行人已经休息有好一会了。老太太到了后面几乎是被人一左一右架着上去的,此刻也恢复了骂人的气力,指着苍希又是一阵喋喋不休。
“爬个山还这么懒懒散散的,比我这个老太婆还慢,也不看着你弟妹,就顾着玩,让全家人等你那么久……”
山上的风景要比山下的来得更有古朴韵味,山风一吹,林叶就沙沙作响,异常的飒爽。寺院因为年代久远显得有些破旧灰白,一眼望去,却与这山这景无比契合。
几个小沙弥正安静地扫着地,神情专注得似乎连苍老太太一行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打量得差不多了,苍希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问,“不去上香吗?”
——她有在听吗?她确实没在听吧。
看着她平静得过于若无其事的表情,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浮出这个想法,然后都很有默契地不去看老太太的表情。
苍老太太:“……”下山之前她绝对不再和这死孩子说半句话……恩,前提是她不干出格的事情。
老太太的这个自我承诺很快被打破。
一个十三四岁的沙弥引了众人去供奉静则大师肉身的佛堂里上香,苍希也拿到了三炷香。
苍希低着头看了看,又想了想,几步走上前,径直把香插在了香炉里,然后转过头一脸严肃,“上好了。”
小沙弥:“……”
众香客:“……”
苍老太太身上的黑气几乎要实体化了,齐青强作笑颜,“小希,上香不是这样的。”说着,她持着香在蒲团上跪下,磕头,姿态标准地作了示范。
“要这样才行。”
苍希眨了眨眼,“这是佛祖规定的?”
“……”
符何和三黑暗暗感慨,又是秒杀。
太、太失礼了,简直是大不敬!
小沙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磕磕巴巴的话都几乎说不全了,“你……佛、佛祖怎么可能……”
苍希无辜地看向他,“那为什么我的方法就是错的?”
“对大师当然要心怀恭敬才行,你那是什么态度,还不快向大师赔罪!”苍老太太总算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手指又开始抖了起来。
“赔罪?对已经死了的人?”
“……”
符何别过眼,不忍心再看,敢当着静则大师的肉身说人家是已经死了的,这家伙想必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份吧。
老太太还在抖个不停,苍希继续无辜,“我道歉了他也听不到吧?”末了还转过头向小沙弥求证,“对吧?”
小沙弥:“……”对还是错,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你、你……你少耍嘴皮子,快点过来磕头赔罪!”
“不要动气,”苍希不由得叹气,像面对任性孩子般的无奈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强调的就是心意吧?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在意形式呢?”
“施主说得是。”
慧心的突然出现,让苍老太太高兴得忘记了去跟苍希计较,只一个劲地围着人家大师事业婚姻地问个不停。
这一类的香客慧心大师遇到过不少,笑呵呵地让她们都先去求签,求到之后他会为她们一一解说。
苍老太太忙不迭地拉着几个人去了。苍希却没有动,她正直直地盯着慧心看。
慧心大师被看得有些纳闷,“小施主有问题要问?”
苍希本来想摇头的,却又突然想到看过的一本书,“我记得,佛教有一个啥身喂虎的故事?”
久远以前,有一位婆罗门在深山中精进修道。有一天,婆罗门在寻找食物时发现一只刚生产完的老虎,瘦骨如柴,没有力气觅食也没有办法喂育幼虎,只好吃它刚生下的一只幼虎充饥以哺育其它幼虎。
婆罗门看到后很哀伤,便流着泪想寻食来喂母虎,以保全幼虎的性命。婆罗门想:我精进修道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解除众生的烦恼,使众生能够离苦得乐;我以后也会老、会死,身体也会烂坏,不如现在布施给这只老虎,救护老虎母子。于是便将自己的头靠近老虎的嘴,把自己布施给老虎食用,因为这样,老虎母子都得以存活。
三黑没有多少文化,不知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不过却无碍他对苍希的理解,一看到她惯有的语气和表情,心顿时咯噔一声。
慧心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只是不解地顺着她的话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跟佛祖割肉喂鹰是一样的吧,为了救其他生命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算不算杀生?”
慧心双手合十,“竭尽所能行布施以解众生苦,这是大慈大悲。”
“这样说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因为别人而死的事实。”苍希摇头,“为了成就自己的慈悲而让别人被动造孽,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另类的自私。”
第一次遇到敢直言佛祖自私的香客,饶是见多识广的慧心大师,也不由得愣上一愣,“众生有难,难道要袖手旁观?”
苍希更不明白了,“佛教既然宣扬的众生平等,又为什么要鼓励门人去牺牲?难道成为佛门中人就要罔顾自己的生命?”
“佛爱众生,自然要时刻心怀众生。”
“追求生存,恐惧死亡是人性本能,为了慈悲心而强迫自己去克服人性本能。按你们家佛祖的话说,是着相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拯救众生,有时牺牲是必要的。”
“说到底还是以命抵命,命都没了还能拯救谁?无论要达到什么目的,活着都是前提。”
看着眼前才十来岁的女生,慧心大师一时有些感慨。
苍希又问,“我从以前就一直在好奇,为什么你们只是劝人们放下屠刀而不是劝野兽不再伤人?”
“这……因为野兽不通人话啊。”
“那要是他们放过了野兽,野兽过后又去杀害了别人,如果当初他们没有放过野兽,别人也就不会死了。所以这杀生之孽要算在谁身上?”
“生死有命,都是劫数。”
“既然是劫数,一开始要又为什么劝阻他们去杀它?”
“……”
苍希的言语句句犀利,直戳要点。
看着不得已以三个阿弥陀佛结束对话的慧心,三黑和符何两人同时抹汗。
很明显人类已经无法满足你了,所以苍希,你这是……在找佛祖的茬?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了木有,这一章完全摆脱了短小君,等于昨天+今天,恩??
要撒花哟,不然改天让苍希找你们说道说道……
还是那句话,写多几个字,我会尽量送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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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寒假至混乱又生
光华寺的香客陆陆续续前来参拜,人数算不上不多,却让寺庙多了一丝热闹。
见到那些拿着香虔诚膜拜的人们,符何有点感慨,“看样子应该也拜了不止一两回吧,真的有神明去帮助他们实现愿望或者为他们指点迷津吗?”
找完茬的苍希慢条斯理的喝着水,“就算知道没有,下一次也还是会继续这样做。”
不远处有个香客不断地恳求小沙弥带她去见慧心大师,符何看得直摇头,“因为迷信吗?”
“其实很多时候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拜神不过是因为摇摆不定。”苍希不甚在意地看着一只蚂蚁顺着她的手背往上爬,“如果刚好求到的签是赞同的,就会产生‘看,连老天爷都同意我’的想法;如果是否定也不要紧,因为这就是放弃的现成理由。”
那种感觉再次出现了,就好像在她面前所有人就如同剥光了一样没有秘密,也不允许有秘密。甚至连自身不知道的阴暗狭隘,都会在她的注视下被一一戳破,无所遁形。符何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
已经听了一会儿的三黑皱眉,“你的意思是,神佛是不存在的?”
眼看蚂蚁要爬到背后去,苍希觉得无趣,就伸手随意拂了拂,“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相信它,并且因为敬畏它的力量而不敢做出有违道德法律的事。”
“……总感觉什么事情到了你口中,都会被硬生生掰出另一番道理。”三黑如此说时,符何在旁狠狠点头。
“佛教不少想法还是很有趣的,不过自相矛盾的地方也不少。不懂就要问,有意见就要提,这很奇怪吗?”苍希看了看两人,表情单纯得不行。
……喂喂,这随时准备吐槽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光华寺一行之后,苍希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原来的轨迹,照常上学,时不时噎一下前来搭话的人,放学后继续雷打不动地为杨子羽补习。
偶尔有一天,符何跟她提了一句,慧心大师已经卸下方丈之位,云游去了。苍希并没有放在心上。
关于防身课程已经开始了,每周周末上两节课,平时则按照老师定下的计划练习。第一节课见面的时候,散打教练看到苍希瘦巴巴的小身板时先是一愣,再看到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苍慧又是一愣。
豪门隐私,原配女儿,继母继女……好吧,这三个词加起来,可以容许他想歪吗?
一个豪门不得不说的故事在教练脑海里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以至于当齐青出现时,教练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富有深意。
齐青:“……”是她的错觉吗?
期末考临近的时候,苍希特地去提醒了一下杨子羽。
“你寒假要回家对吧?”
相处的时间长了,苍希话一出,杨子羽便敏锐地察觉到不妥,“对,你想干什么?”他警惕起来,“你难道连我回家都不让?”
他这学期的表现完全可以用浪子回头来形容,老师打电话家访的时候,苍连高兴得不行,早早嘱咐了他一放假就赶紧回去。
苍希掀起眼皮“嗯”了一下。
……等等,千万等等,“嗯”是什么意思?!
杨子羽出离悲愤了,回头又忿忿地啃了好几本书不提。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班里一片欢呼声,小孩子最期待的莫过于暑假和寒假了,这样意味着无需早起和没有作业。
顾时舟磨蹭着没有离开,蒋小胖子还在磨着缠着让苏蓝同意寒假一起去玩,苍希也已经收拾好了,正望着窗外出神。
“喂,”苍希回过头,顾时舟别开眼期期艾艾道,“寒假,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她很少有什么打算,倒是符何一天到晚为她打算个不停。既然有人这么操心了,她就干脆不去想了。
“那……要不要去玩?”话刚说出口,顾时舟又急急忙忙地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我家有一个溜冰场,看你那么可怜,所以才让你去玩的!”
不知何时已勾搭在一起偷听的苏蓝和蒋小胖:“……”所以说,副班你真是太死爱面子了,不傲娇能死啊?!
苍希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可怜了,正狐疑地盯着顾时舟耳尖上的红晕,倒是一旁忽然多出了一道声音,“玩?去哪里玩?”
宴启背着书包,脚踏夕阳出现在c班门口,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充满生气。
看着那么耀眼登场的情敌,顾时舟顿时没了小别扭,冷着脸不说话。
蒋小胖子和苏蓝齐齐摇头,这防御力和攻击力,真是不堪一击呐。
反观苍希,一见宴启出现就起身,拿起书包和水壶,只是临走之前居然出乎意料地点了头,“好。”
“咦?!”
顾时舟也瞪着眼睛意外,这、这就成了?
宴启边随着苍希往外走,一边追问去哪里玩。
“快追上呀,发什么呆!”蒋小胖子推了还在愣神的顾时舟一把,“快走快走,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几天之后呢!”
三人手忙脚乱地追了出去。
因为从明天起就是寒假了,所以学生们并不急着回家,一个个和朋友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苍希一行五人也悠悠地走着,苏蓝被蒋小胖缠得烦了,就故意转过身去和宴启说话。
“宴启不去旅游吗?”
恩……宴启回想了一下那被安排得满满的日程表,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过年前大概会去一趟丹麦吧。”新年之后光是拜年就要忙很久了,唉……
“丹麦啊,真好,我还没有去过呢!”苏蓝立即露出无比向往的表情,她的家境跟大多数学生一样都很普通,根本不可能像宴启那样可以动不动就到国外一游。
小胖子见缝插针,“那去我那里玩也好啊!”
“不要!”
“啊,为什么?”
“不要就算不要。”
“肯定有原因的吧?”
顾时舟很不厚道地加入,“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烦了。”
“哈哈,就是这样。”
蒋军大为跳脚,“顾时舟,你太不讲义气了!”
……
苍希忽然一顿。她向来话少,和大家在一起时通常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很快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怎么了?”
“有什么事吗?”
“是哪里不舒服吗?”
“应该是忘记东西了吧?”
苍希微微抿唇,隔着建筑看向校门的方向,不说话。
“班长?”
宴启也跟着看过去,只有夕阳笼罩下的大楼遮在面前,什么也没看到。
几人静了下来。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胖子的表情罕见地正经起来,苏蓝最怕鬼怪什么的,闻言浑身发毛,连声音都走了调,“什、什么声音,你不要吓我!”
还是顾时舟了解蒋军,他歪着头听了一下,依稀听出是相当嘈杂的喊声,好像有什么人在大叫,“……真的有,不过听不出是什么。”
宴启抱苍希的大腿抱惯了,第一反应就是向她转头询问,“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精神网里面的景象正一片混乱,四散逃跑的学生,哭声叫声不断,还有一道几近暴走的波动,众多剧烈的精神波动让精神网无法清晰地捕捉信息,那道暴走的波动更是让苍希的眉头瞬间一皱。
负荷的脑子一涨一涨的,太阳穴也跟着钝钝的痛。人类在恐惧时的精神波动确实非同一般,只是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应该还远不止这样才对,苍希有些疑惑,却忍着没有撤回精神网。
“小希?”
十分絮乱的精神波,有痛苦、肆虐、悲哀,腥红的身影在精神网中越来越近,模糊的面容也终于逐渐清晰……
一个男子突然闯入视野!五官因为疯狂而扭曲,身上的衣服已分不清是血迹还是污迹,手中的刀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
“啊――――”
最胆小的苏蓝不假思索地尖叫,几乎软了腿要往地下滑,连三个男孩子都吓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苍希盯着那道身影,神色冷静地吐出三个字,“分开跑。”
大概是因为从前有被绑匪绑架的经验,加上后来不断的训练,宴启率先回过神,转身跑开的同时不忘拉了苏蓝一把。
蒋小胖子和顾时舟踉跄着退后两步,也跟着跑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学生,遇到危险时总是下意识地寻求同伴,几个人跑在一起风险更大,苍希用上精神力再次命令,“分开。”
五个人一下子就散开了五个方向。
苍希是其中体力最差的,更不走运的是,那男子偏偏追向了她。
宴启仓皇回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苍希被拉住手臂往后拽,顿时脑海一片空白。
“小希!”
作者有话要说:
= =这学期真的好忙。十一点断网,我只能码到这里了。
上一章有亲说要认识一下坑爹作者,其实我只想说――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普通人。
以上,记得留言。对了,方便的话去收藏一下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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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峰回路转帷幕落
今天早上符何就有些心神不宁,右眼皮总跳个不停,只是一想到苍希上回在光华寺的“荒谬”言论,又忍不住自我安慰说就算末世到来那厮也肯定是最后一个咽气的。
前些日子事情不断,一直没个消停,好不容易安定了,正好今天轮到符何当值,三黑又一身轻松地出门去了。
临出门前苍可劲交代了点事,符何走得晚了些,还没来得及赶到学校,不妙的消息就先一步传了过去,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校门口已经有好些警车围堵着,几个穿着警服的男子凑在一起低声商讨着,救护车也早等在了一旁,周遭拉起了密密麻麻的警戒线,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目前估计起码有十多个孩子被困在了小学部,这还不排除那些因为受伤没法逃出来的,这个时候很多家长还没有收到消息,但单单只是来了一部分就已经让那些警察忙得焦头烂额了。
“……放开我,让我进去!”
“这位女士,请冷静点!”
“冷静个屁,我的儿子在里面,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冷静?!”
“谁不知道你们警察就只会在旁边说风凉话,老子的税都白交了!我现在就去跟那挨千刀的杂种拼了,滚开!”
“对,你们不去救我们自己去!”
……
负责的警察真是恨不得长多几双手,家长们说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但毕竟是爱子心切,又不能真把他们怎么样,只好这边挡挡,那边劝劝的,这么凉的天气硬是急得额头都渗出了汗。
符何定了定神,向三黑打了个电话之后,朝一个看上去没那么忙的警察走去,“我要见你们的局长王杰。”
那年轻的警员本来应付得很不耐烦了,每个人都要求见局长,那局长还要不要指挥了?他抬起头,刚要拒绝,却又看到符何身上显然非富即贵的装扮,踌躇了一下才说,“局长很忙,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我想进去。”
“不是我不答应,”他侧开身子示意了一□后,语气无奈,“是里面那个人不同意。”
为了方便管理和避免高年级学生欺压低年级学生,景德学校的三个部都是呈独立式分布在三处,各有一条路可供进出。如今小学部的入口被控制了,里面还有数目不明的人质,一干警察都不敢轻易行动,就怕一旦惹怒他,又有孩子要遭殃。
符何皱眉,那警员又说,“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说不定没在里面呢。”
符何才要开口,眼角就瞟到了宴扬天匆匆忙忙的身影,顿时心一沉。如果宴启在里面的话,那苍希十有□也没能该离开的。
他这边一个劲地皱着眉,那边的宴扬天也和王杰交谈着。
“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现在小学部有数目不明的人质,据报告……令公子也在里面。”王杰还记得上次宴启被绑架时宴扬天的反应,又急忙地表决心,“不过您放心,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把人毫发无损救回来的!”
会才开了一半他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听了这话更是闷燥得很,宴扬天扯了扯领带,“实在不行的话,能击毙吗?”
王杰看着四周开阔的地势,苦笑着摇头,“学校选址本来就注重清净,周围小店小摊是不少,不过您也看到了,高一点的建筑却一间也没有。”没有制高点要狙击手怎么做?
好一会宴扬天才阴霾着脸色问,“谈判专家呢?”
“已经准备进去了。”
一个女警员小跑过来,手里拿着文件夹,立正敬礼,“局长,查到那人的身份了。”
“念。”
“是,那男子叫韦骏新,今年39岁,高中毕业后曾经参过军,复员后跟老家的女朋友结了婚,本来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叫韦乐乐。在景德学校读五年级,不过……”女警员顿了顿,语气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其他,“她在一个月前跳楼自杀了。他的妻子大受刺激,在女儿葬礼后就被送进精神院强行治疗了。”
“自杀了?原因是什么?”
“调查报告说自杀者的成绩不好,在学校受到了老师的为难和同学的排斥,好像还受到一些学生的勒索。前不久被老师当众评判后情绪低落,回到家趁着父母不注意就留下遗①38看書网了。”
“看来这个就是动机了,那名老师呢?”
“离职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校长说这次放假他就准备离开了。”
王杰挥挥手让她离开,“宴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宴扬天用力闭上眼睛,几秒后重新睁开,情绪已经恢复冷静了,他摇头,“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结果。”
“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外头的人急得挠心挠肝,里面的学生也过得水深火热。他们表示这么多年以来,见过肉被砍的数次不少,但被当成肉砍的的确确是tmd第一次啊!
苍希被抓住的第一瞬间就转过头采取了精神干扰,只是干扰的效果并不显著,她的左手小臂还是被划了一道。
接下来在其他人眼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处于暴走状态的人的精神波动不比平时,就好像当桶里的水顺着一个方向飞快旋转时,如果此时强行插手,水就会被撞得逆向而流。
精神干扰也是同样道理,干扰的程度过大,很可能会同时对双方的大脑造成伤害,严重的话当场死亡也不奇怪。
手臂上的痛让苍希微微蹙了眉,她盯着韦骏新的眼睛,声音不轻不重,“放开。”
韦骏新并没有如言放手,脸上的疯狂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只是眼神迷离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苍希再次尝试安抚他的情绪,连语气都变得史无前例的温和,“你应该放开我的手。”
“放开……”韦骏新入迷地看着苍希略带苍白的眉眼,嘴里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女儿……小乐……”拿刀的手颤抖着抬起,缓缓地朝苍希移近……
“小希!”眼看那刀伸向了苍希,宴启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掉头跑过去,边跑边喊,“住手,住手!”
他的喊叫让韦骏新猛地回了神,感受到手臂上加重的力道,苍希抿了抿唇,又失败了。
“站住,不许靠过来!”
那还残留着血迹的刀令宴启仓惶,但苍希手上的伤他又无法不在意,歹徒凶狠的眼神让他迅速回忆起当初被绑架时的那种恐惧。他茫然地在距离苍希十来米的地方徘徊,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当脸上的泪要忍不住往下流时,便狠狠地抬手一擦。
不远处的小胖子三人也躲在树后憋着泪偷看,不敢出去。
小臂上不断下淌的血与脸上的平静成为鲜明对比,宴启看得一阵刺眼,鼓起勇气问,“你、你别抓她,抓我好不好?”
“闭上你的嘴,你也想抢我的女儿吗?!啊?!”
他大口地喘着气,精神波再次剧烈浮动,苍希伸出的手握着他的手臂,“没有谁会抢走我的,”她静静地抬头看他,“爸爸。”
两个字似带着无穷无尽的魔力,男子的瞳眼瞬间收缩,连宴启也顾不得了,只一心一意地望着苍希……
“韦先生,你听到了吗?”
好不容易让韦骏新有所动摇,外头忽然响起响亮的声音,是谈判专家拿着大喇叭在大喊。
后面又是一连串话,再一次摆脱精神控制的韦骏新警惕起来,只管挥舞着手中的刀进行恐吓,“退到后面的教室去!”看到宴启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又低下头对苍希说,“小乐,别怕,爸爸带你回家……没有人能再分开我们……”
宴启被逼进了后面的一间教室,韦骏新踹开门的时候,里面躲着的七八个小孩顿时炸成一团,尖叫着就要逃跑。
“都不许跑,谁跑我就砍死谁!”
在他的威胁和指挥下,几个孩子移了桌椅把门堵得死死的,窗户也都被帘子遮得密密实实的,整个教室一片昏暗,气氛更压抑了。
做完这一切,韦骏新抱着苍希缩在一个角落,几个孩子则哆哆嗦嗦着躲在对面的角落,不敢出声。
宴启一眨不眨地盯着苍希,他的嘴才要张开,苍希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韦骏新很敏锐地察觉她的动作,问,“怎么了?”
宴启压着恐惧和怒气,“你没看到吗,她流血了。”
韦骏新紧张地拿起苍希的手,眼神是疯狂中带着温柔,“对,都流血了,很疼吧,乐乐,你从小就很怕痛……从楼下摔下去更痛吧……”他自顾自地说着,染血的手在苍希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下一刻又很恐惧地把苍希搂住,“都怪爸爸不好,都怪我!”
他的动作弄得苍希头晕,原本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分,脸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只是眼睛里依旧平淡得波澜不起。
“我有点难受,爸爸,”极近的距离可以更好地进行引诱迷惑,一丝光线从窗帘的细缝中溜入,有那么一瞬间,苍希瞳眼的颜色亮得诡异,“可以让宴启去拿药吗?”
外边的谈判专家说了一大堆,里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警员悄悄探头看了一下,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倒是看到了躲在树丛里的小胖子三人,就偷偷地带人翻了墙。因为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敢久留,救到人就撤了。
王杰亲自去安慰了受到惊吓的三人,得知里面的情况后眉头又打上了结。宴扬天、符何和后来赶到的三黑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什么都看不到,情况就更棘手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我去?”
带笑的男音突如其来,几人齐齐地望过去,又齐齐地被那笑容闪了一下。
……这该死的孔雀!
符何瞪他,“你来干什么?”
“你看起来不大欢迎我。”秦晓垨笑得愈发动人,“是我的错觉吗?”
“……”
三黑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你别把事情弄得更糟。”
很明显,因为上次的事,秦晓垨在两人心中的可靠度直降为负了。
秦晓垨稍稍敛了笑意,走近了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以为,有她在就没问题?”
两人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想问什么?”
“她不是一般人,我知道。”
王杰被三人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秦晓垨转过头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轻轻松松就把局长给忽悠走了。“不过,你们真的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营养不良?”
符何盯着他,“什么意思?”
“明明一直都吃好喝好,为什么还比同龄人瘦弱那么多?你就不想知道原因?”
被他的话说到了心坎,符何沉默几秒,“你知道多少?”
“起码比你多。”
三黑不出声,符何反问,“要是连她不行,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秦晓垨拿着喇叭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了进去,脸上笑容轻松,完全不像是要和丧心病狂的人进行谈判。
“你好,韦先生。”
“孩子们那么可爱,你是因为很喜欢才会把他们留下的吧。”
“不过今天已经有点晚了,父母们在外面等着接孩子呢,是不是先让他们回去比较好呢?”
“我想身为一个父亲,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他一句一句聊家常似的说着,话语温柔,即使对着紧闭的门窗也笑得无比好看。
教室里的韦骏新眼睛无法移开,耳朵又不断钻入秦晓垨的话,顿时只觉一阵心神恍惚,忍不住就想按他们的话去做。
身心具惫的状态让苍希也差点被催眠,她用力握了一下拳头,痛意起,整个人就清醒了。她深呼了一口气,集中精神,配合着秦晓垨,“让他们打开门。”
双重催眠下的韦骏新这一回终于没能摆脱控制了,他愣愣地让缩成一团的孩子重新把桌椅搬开,拉起窗帘。
外面的人一见到有动静,个个凝神以待,当看到里头的情况后都忍不住一喜。
距离最近的秦晓垨也是眼睛一眯,毕竟比起声音催眠,他更擅长的是视觉催眠。
“韦骏新——”
韦骏新下意识地抬头。
就是这个时候!
秦晓垨勾唇一笑,强行催眠发动。
这一招他在任务在经常使用,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更是百发百中。只是,这一次并没那么顺利——
“哼……”
其他人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秦晓垨已经抱着脑袋闷哼了几声,显然有些吃痛的样子。
教室里的苍希也是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唬得韦骏新又是一阵慌张。
“乐乐,你怎么了?不要吓爸爸,乐乐……”他看着苍希,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整个人突然之间变得极其冷静,好像之前的疯狂根本不曾有过。
很累,苍希想休息一下,但身边这个人身上却散发着极度压抑的精神波动,那种不顾一切要同归于尽的感觉却让她难受,“你想干什么?”
“乐乐,不用怕,爸爸很快会来陪你。”
苍希顺着韦骏新的视线转过头,就看到正紧紧盯着她的宴启,他的后边,是几个咬着唇不敢哭出声的孩子。
再看了看慢慢握紧刀的男子,心里渐渐明了了,不由得轻轻叹气,下一刻骤然反身用力将男子往墙上一压。
“跑。”
也不顾及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强大的精神力在顷刻间尽数释放,韦骏新几乎没有反抗地愣在当场。
她运上了精神力,几个孩子没有迟疑地打开门就往外跑,宴启下意识跑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小希,你怎么办?”
“走,”苍希没有回头,“去帮我带句话。”
她的声音融化在半明半暗中,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入夜的缘故,宴启突地觉得有些发冷。
外面的警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刚刚还剑拔弩张的,转眼间就都跑出来了?符何和宴扬天几人也是一头雾水,拉了宴启一问,脸色一下子剧变了。
“什么,他身上绑着炸弹?!”
得到了宴启的肯定,王杰急忙忙地命令下面的人千万不能开枪。
秦晓垨同样神色莫辨。难怪苍希会不顾伤害去阻止他,但凡刚才在催眠过程中有任何一点小差错,那后果还真不是他能承受的。幸好她把人控制住了,不然的话……不,不对!
“快进去看看!”
秦晓垨突然的话让几人一愣,王杰摇头道,“拆弹专家还没有到。”
“不会,他没机会让炸弹爆炸了。”
“这样贸贸然靠近太危险了,我不能拿我下属的生命开玩笑。”王杰毫不迟疑地拒绝了,转身布置其他事情去了。
见不能说服他,秦晓垨转过头看向三黑和符何,“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为什么她的身体会那么弱。要知道,每一样事物都有它的双面性,没有绝对的利和弊,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强大的伤害。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就拥有超乎想象的能力,你们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三黑和符何都沉默了,这几年来不是没有暗暗检查过苍希的身体,但一直找不到原因,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没等三人商讨出方法,前方就一阵骚动。
“局长,歹徒和人质都晕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多谢小柊筒子的地雷。累了,有虫子的话改天再抓。
还有,上一章居然只有三个留言!三个,让坑爹作者情何以堪!t_t你们对我的爱的保质期居然连一个面包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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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决心下离家远走
江城市著名的景德学校被一男子持刀闯入,接连砍伤学生十多名,在与警察坚持了三个小时后才终于被制服。如此爆炸性的事件一出,这一阵子新闻都闹得沸沸腾腾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强行使用精神力,失血过多和精神碰撞的双重伤害让苍希结结实实地昏迷了三天半。
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苍希倚在枕头上,望着窗外不时落叶飘零的梧桐树呆呆出神。
符何拿着保温杯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得挑眉,“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这几天为了让身体尽快恢复,苍希已经收回了精神网,闻言才转过头很认真地回道,“梦。”精神力强大到她那种地步的,其实几乎是不做梦的,只是在这昏迷的几天里,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恍恍惚惚的好像梦见了不少人,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有些头晕。
这倒是个新鲜话题,“梦到什么了?”符何放下保温杯,拖过椅子坐下,拿起一个苹果不紧不慢地削着,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动作着,说不出的好看。
“你,三黑,宴启,还有很多……说不清。”
她皱着眉纠结的样子很少见,符何瞧得大乐,“做梦都是这样的,说说看,梦见我们干什么了?”
苍希略略回忆了一下,“三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下意识地看了看门的方向,符何嘴角的笑纹隐约,他饶有兴致地追问,“这是好事呀。然后呢?”
“后来,你拿着扫把出现了。”
心中警铃大响,符何立马开口打断,“请无论如何跳过我的那部分。”
“不用跳过,我也很好奇。”三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
苍希无视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在看到那女人之后就愤怒大喊——看俺老符一棍打死你这妖精!”
她一本正经说出这话时,病房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三黑:“……”膝盖怎么软软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中箭?
符何:“……”苹果皮断了,但是,怎么办,他想断的貌似不是苹果皮……
大伙正无言相看着,秦晓垨不怎么适时地出现了,顺带笑容满面。
“早上好。”
三黑和符何齐齐转头,面无表情:“孔雀。”
“……”怎么说呢,这种被迁怒的感觉果然是错觉吗?不过长得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会招人妒也不奇怪,平常心就好平常心……
秦晓垨继续笑得一脸招摇,举了举手中的水果篮,“我是来探病的。”
苍希也面无表情,“碍事。”她指的其实是那个时候在学校的事。
“……”平常心,平常心……平你妹!秦晓垨忿忿地走上前,“话说你们一个两个的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虽然我是长得帅了点迷人了点,但是你们用不用嫉妒得这么明显啊?!”
三黑:“……”
符何:“……”
苍希仰起头无比认真地求教,“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不要脸?”
秦晓垨:“……”
闹了一通之后,三黑和符何很有默契地让出空间给两人说话。
暗暗打量过她的脸色,秦晓垨才笑问,“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到现在还记得几天前她被抱出来时的一脸苍白,脸颊上血迹乌黑狼藉,呼吸轻得仿佛会随时飘散。
“你都料到了,为什么还要问我?”苍希拿起牙签插着的一小片苹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只不过这一回她并没有使用精神力。
秦晓垨不意外,“他们告诉你了?”
“没有,身体是我的。”自然没有人比本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你不用觉得愧疚,没有意义。”苍希的双颊因为苹果而微微凸起,很是可爱,只是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讨喜了,“因为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做。”
被她点破了心思,秦晓垨也不否认,“你说得没错。”他确实从初次见面就看出她身体的不妥当了,故意隐瞒也是事实。
“你可以直接说出你的目的。”
她差不多可以肯定他是国家某个组织的人了,而这些组织又很不巧地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当发现强大力量时,要么利用,要么毁灭。秦晓垨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想在她身体崩塌前来一次雪中送炭,也好趁机达到想要的目的。
秦晓垨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难得的锐利,好像要这样直勾勾地看到她内心灵魂的深处。
苍希又插起一小片苹果慢慢地啃,眼神平静,语调平淡,“我生病了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她顿了顿,“这是最后一次。”
“知道了,”秦晓垨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似乎方才发动催眠的人不是他,“多谢大人宽恕。”
咄咄逼人不是苍希的习惯,无论是承诺还是警告,她向来都是说得云淡风轻,此刻也是一句揭过,“你的目的。”
“跟我走。”
苍希没有说话,秦晓垨收起嬉皮笑脸,“你的身体你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体和力量,你只能选择一样了。”
他说的是实话,苍希想了想,“身体交给你,你能治好?”
“我不能,”秦晓垨买了一个关子,“不过有人可以。”
“多久?”
“这要看情况。”
“哦,那就这样吧。”
苍希垂着眼,离开固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精神力对她来说还是相当方便的,能够保住的话自然很好,不行的话丢了也无所谓。反正,她来的这世界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饶是事先已对苍希有过调查,秦晓垨还是她的痛快感到意外,轻易答应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去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样的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况且下决定的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你的父亲那边,你要记得交代一声哦。”
苍希很奇怪地看他,“你想偷懒?”
“……”秦晓垨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说服家属这种事他最不喜欢了,你说好端端的谁会把孩子交给你呀,而且还是一去不知道多久,也不能有联系。
“听说,你跟你爸感情一般?”
苍希听弦音而知雅意,“只要开得起条件,你要多一般他就有多一般。”
苍可劲果然没有答应,他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姿态悠哉得让秦晓垨很想扇上两巴掌,“苍家可没有破落到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
“她的身体熬不起了。”
“我会请全国最好的医生。”
“要是还是治不好呢?”
“那秦先生,你又是凭什么说出能治好我的女儿这种话的?”
秦晓垨不动声色,“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
“你这是威胁?”苍可劲冷冷一笑,“国家超能力组织难道就是为了让百姓骨肉分离而存在的?”
这一句话说的确实义愤填膺,只不过里头有几分真心实意还值得商榷。秦晓垨也不再唱戏了,“我没记错的话,苍家对医疗器械这一块也有意思?”
苍可劲佯装听不懂其中的深意,“没想到秦先生对这个也有兴趣。”
“你说,一个国家的技术研究中心和一个企业相比如何?”
这饼子画得够大够香,苍可劲不由得眯眼,“你能做主?”
秦晓垨一边暗骂奸商,一边做休闲态,“这就要看苍先生的意思了。”
苍可劲默了几秒,起身伸出手,“小女就拜托你了。”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秦晓垨并不是觉得多高兴,他站起身懒懒地和苍可劲握手,“既然已经把她卖了,又何必惺惺作态?”
苍可劲也不恼,只回敬了一句,“作为算计她的主谋者之一,你似乎没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
符何和三黑是在偶然间才得到的消息。
“你就这样走了?”
苍希看了他俩一眼,“秦晓垨不让带人。”
“这不是我想说的。”符何有些烦躁,“你让我做出选择,好,我就给了你答案。这家伙更是从头到尾都跟着你的没错吧?但是你现在算什么,提前说一声会死吗?!”
这两人这段时间为了苍希都消瘦了一圈,末了居然换来这么一个消息,而且还不是本人亲口告诉他们的。
他的怒气即使不用精神网也能感受到,苍希停顿了一下,“对不起。”
从她口中听过再多的奇言怪语,也不及这三个字来得震惊。符何一时反应不过来,又听见她说,“你们在意的事情很多,但是如果不说我就不知道,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所以真的很抱歉。”
苍希的表情很认真,无论做什么或说什么都是这样的表情,但是这就是她啊,答应了就会做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认为对的就决不妥协,同样的,错了也不吝啬于道歉。
明明很多东西一窍不通,却又比谁都看得透彻,活得恣意坦荡,活得从容不迫,只单单是跟在她身边,人生就远比从前要敞亮开阔得多。这样的人,叫他们怎么讨厌得起来?
符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动作他想做很久了,“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由于是寒假期间,苍希要离开的消息也只是通知了学校和几个平时交好的同学。离开的那天,齐青携着一双儿女出现了,宴启、顾时舟、蒋军和苏蓝几人也约了一起来为苍希送别。
“班长,治好了病就回来,我们会等你的……”到底是女孩子,话还没说完,苏蓝眼眶就红了。
平日嬉戏惯了的蒋小胖也勉强笑了笑,“班长你平时那么霸气,这一次也会没问题的,等回来了我请你吃饭!”
“嗯。”
苍希看向了顾时舟,“你答应过要去我家的溜冰场玩的……”顾时舟别开脸,不过话语中的鼻音却遮不住。当苍希答应的时候他是很高兴很期待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份承诺却加上了一句日期不定。
“嗯,回来后找你。”
宴启一直不吭声,两人认识以来就没有要分开这么久过,他死死握着苍希的手,只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最后,他也只是憋出了一句,“你会回来的,对吧?”
他用的力气很大,苍希第一次发现这个原来还会偷偷抹眼泪的男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少,她点头,“会。”
一旦承诺,就决不食言,哪怕前头山恋重叠,她也能面不改色地一一征服,然后不染风尘地出现。
宴启安心了,他放开手,露出笑容,“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次也有三千多,比之前有进步了吧??
那个,我犯错了,前面说过再有七、八章会长大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保证,下一次就是十六岁了!
还有……t_t大姨妈说她想我了,所以明天不更了,给点勇气我活着回来为你们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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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国家超能力小队
一上飞机,苍希倒头就睡。她的身体状况比秦晓垨预计的还要差,睡眠至少能够稍微缓解她的疲惫。
由于苍可劲提前打过了招呼,两人在飞机上受到了空姐无微不至的招待,只不过这些体贴苍希并没有体会到多少,除了在期间吃过一点东西外,其他时间她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
头等舱只有寥寥几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某些小心思就忍不住活泛起来。旁边的女生盖着薄毯蜷缩在座位上沉睡,样子无害得像一只羸弱的小猫,秦晓垨眼睛眯了又眯,最后只是为她拉了拉毯子,自己也掉头睡去。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广播中空姐温柔而礼貌的提醒,转头一看,身边的秦晓垨正睁着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右侧的头发还有一点凌乱。
“翘起来了。”
“……”
为了那一缕翘起来的头发,秦晓垨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出去的时候,就发现苍希面前正站着一个劲瘦的黑发男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知道两人在说话。
男子很快发现了秦晓垨,双手放在大衣口袋中,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
一对上他铁角银钩般的眼神,秦晓垨就憷得浑身发毛,忍着各种不适走了过去,乖乖叫了声,“副队。”
“迟到二十分钟十三秒。”
他的声音有金属质地的淡淡凉薄,听得秦晓垨几欲飙泪,“别啊,副队……我没迟到,就是刚刚在飞机上吃多了——”
“恩,在明知敌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却还以弱碰强,撒谎失败,惩罚翻倍。”
“t_t是……”秦晓垨暗暗咬碎了一口小白牙,果然有个精神力副队长神马的最讨厌了!
男子又看了一下苍希,“走吧。”
刚才两人已经互相认识过了,苍希知道他叫计征,是超能力小队的副队,也是以后负责自己的人,“恩。”
上车后苍希还是依旧靠着窗睡了,秦晓垨有些担忧,看向计征,后者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车子在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悄然无声滑入一幢普通民宅的地下车库,但是之后并没有停下来。地下室出乎意料的宽敞,司机轻车熟路地绕过几辆停在那里的小汽车,方向盘一转,突然拐入了一条隐藏在阴影中的通道,若不注意,还会以为那里不过是一面墙。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又拐入了另一个地下停车场,司机直直地驶向一辆大型集装箱货车,临近的时候,货车后面的门忽然打开,车子就这样径自驶了进去。
看上去略带破旧的金属门在黑暗中开启又闭合,过程竟悄然无声,一点笨重不显。门完全闭上的那瞬间,视野一片漆黑,又突然地,光亮出现。
秦晓垨夸张地呼出一口气,露出好像劫后余生的松懈表情,“总算是到了,累死了,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才是。”完了向后转过身子,却看到苍希已经面无表情地在打量窗外了。
计征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解开安全带吩咐,“下车吧。”
苍希没有迟疑地跟了下去,一下车面前就看到一个穿戴整齐斯斯文文的青年。
“可以开始了吗?”
得到计征首肯,青年利落地从旁边一个箱子里取出针头和其他器具,然后示意苍希伸出手,“身体检查需要你的血液标本。”
在他抽血的期间,苍希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车厢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反而整齐又隆重地布置满各类高科技产品。左侧上方空荡的车壁上正投放着密密麻麻十来个影像,仔细一看,居然是集装箱货车前后左右连同天下地面的全方位监控摄像。
这就是国家的力量么?苍希若有所思。
计征也在冷眼打量她,这个孩子从初次见面就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在见识到这一切时都好似平静得理所当然。要知道,连当初的他都没能这么冷静,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十三岁小孩。
这个人,要么就如报告所言情绪极其稳定,要么就是心思极其深沉……深沉得连他都看不破。
苍希侧过脸看了计征一眼。
车子去到了一个苍希很陌生的地方,因为已经是深夜的缘故,秦晓垨直接拿起行李,把她带到了一间单人房。
“编号3414,这里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认人。”
苍希摇头,“还没有喝牛奶。”
“……什么?”
“睡前要喝牛奶。”
秦晓垨伸手按住苍希的小脑袋,从容不迫地展示他的身高优势,话语怜悯,“不用担心,可怜的孩子,牛奶会有的,身高也会有的。”
默默凝视这个个子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苍希问,“这是你的亲身体验?”
这话让秦晓垨蓦地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恨恨咬牙,“谁说的!老子从一开始就傲视群雄好吗?一直被仰视,从未被俯视!”
苍希巴眨一下眼睛,“在明知敌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却还以弱碰强,撒谎失败,惩罚待定。”
想起那四十二个微笑朝他招手的任务,秦晓垨脸都绿了,“好好说话,不要学副队那个变态!”
“看来,你对我积怨颇深。”
淡淡金属质地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回荡在走廊,秦晓垨僵硬两秒,果断地揉眼作迷糊状,“原来我在梦游——”
“在明知敌人的能力在你之上却还以弱碰强,撒谎失败,惩罚翻倍。”
脚步声远去,秦晓垨终于从石化状态中脱身,“苍希,你这个——”
挂着3241金属牌子的门无辜地与他对望。
“……”
转眼苍希已在这里待了将近三个月,虽然生活方式和周围的人都完全陌生,不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陈晓理隔着走廊大声喊着,“喂,苍希,快去吃饭了,不然等一下上课要迟到了!”
“恩。”
苍希把一个六磅的轻哑铃放回它该待的地方,扫了一眼地上还散落的器材,再看看时间,决定还是等回头再作整理。
这是她每天的任务之一,名义上是后勤服务,说白了就是打杂。当初秦晓垨苦巴着一张脸丢给她每日的作息表之后就不见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工作又没干完?”陈晓理嘟着嘴,大家都有自己的能力,只有这个家伙从过来那一天就只会干粗活。偏偏队伍里又规定必须两人一组,有这么一个没本事都呆头呆脑的拍档,害她总被其他人嘲笑。
“恩。”苍希低头看了看无意中又添了一道划痕的手,并不在意陈晓理话语中的抱怨。这个地方很出乎她意料,不仅聚集了一批拥有特殊能力的孩子,管理严格,甚至还形成了一套特殊的教育系统。
“今天上的课是能力课,你知道吧?”
“恩。”
“喂,你就不会说别的话吗?我是问你到底有没有精神力啊?”
话说这个问题自从来了就被问过很多次,这里的孩子对于新同伴大部分是嫉妒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由副队带过来的,不过现在这份嫉妒变成了轻视,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在课堂上展示过能力的。
苍希当真说了其他话,“要迟到了。”
陈晓理生气地跺跺脚,“迟到就迟到,谁要你管了!”说完自己转身就跑了。
苍希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其实并非她不说实话,而是早在第一天,计征就禁止她动用精神力,除非得到医生的同意。而且还要求她对其他人保密。
吃完早餐去到课室,刚好老师就到了。
上课的内容也没有多么神秘深奥,大体分为理论和实践。理论并不完善,只是目前一些前辈对于精神力使用的经验总结,实践则是一些可以充分开发利用精神力的方法和游戏。
“……好了,今天的任务是速记,十分钟内记下一万字的内容。老规矩,分数是你们两人的平均分。”
这些东西对苍希来说根本没用,理论太过于肤浅不说,实践的力度也远不适合她那种程度的精神力。她不在乎,有人却在乎得紧。
“发什么呆,还不快背!”陈晓理还在生气,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副队长要带这样的人进组,又为什么要安排给她。
“哦。”
陈晓理忿忿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开始卖力背诵。
苍希有些无奈,也打开文件翻了一遍。
没多久,就有个两个十四五岁的男生举手,“老师,我们可以了!”
这两人是一对双胞胎,苍希对他们颇有兴趣。双生子有不少在出生后对另一半有隐隐约约的精神感应,这一对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据说一万公里以内,他们能清楚地感应到另一方的所在。
老师不意外,走过去检查,“第四页第七行。”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始背诵,“土地、天空、海洋,凡属国家管辖……”
班里一阵小声喧哗,陈晓理也低声嘟囔,“又是郑圭和郑垚……”当初她原来的搭档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是可以和郑家兄弟一较高下的最佳组合,但是现在……
“很好,十分。”
两兄弟得意洋洋地接受四周目光的洗礼,郑垚还故意走过来看了看她手中的页数,“陈晓理,都七分钟了,你才背到一半呀!”
陈晓理涨红了脸,“谁、谁说的,我早就背好了!是这家伙慢吞吞的好不好?”
“嘻嘻,是笨蛋苍希啊,笨蛋苍希加上笨蛋陈晓理,一对笨蛋组合!”
自觉躺着中枪了,苍希无辜地眨了眨眼。陈晓理最讨厌她这幅拖人后腿还不自知的表情,“看什么看,都怪你!”
小女孩摆明在迁怒,苍希不在意,郑垚却不怕地继续挑弄,“是吗?那背来听听啊。”
陈晓理嘴硬,“你又不是老师!”
“我就知道你不会,笨蛋陈晓理~”
“你——”
“国家超能力组织第一百二十七号文件,文字记录者计征……”舒缓的声音骤然加入,一万字的内容被娓娓道出,女生微垂着眼,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两个斗嘴的人似是被这一变故惊呆,苍希默完一万字,丢下一句“只有无能者才逞占口舌之能”就离开了。
下午四点,苍希照例去了医务室检查,负责她的医生是那时抽血的青年。
“今天也锻炼了吗?”
“恩。”
“身体恢复得很好,这个月重了两斤,长高了一厘米半,要继续保持。”
医生递过去一小管透明液体,苍希一仰头喝了,感觉味道有些不同于往,看了他一眼。
“这是新研制的s-3,效果比之前的营养液要好。”
苍希对这些并不了解,没有多问,转了话题,“精神力还是禁止吗?”
三个月来还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青年意外地顿了顿,“可以小量使用一下,不过我建议保持原状。”
“恩。”
身上贴着的奇怪器材被拆了下来,苍希默不作声地将袖子一一扣好,末了才问,“计征在哪里?”
医生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你想告诉我这三个月以来他从不关注我的治疗进展?”
青年默了两秒,“就算知道,这个问题也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苍希点头,转身就走。
“你要怎么做?”
“你说过,可以小量使用一下。”
“……”秦晓垨说得对,这孩子果然不讨喜。青年填着资料,头也不抬,“直走,右转,直走,左转,第三间房。”
苍希推开门的时候,计征正背对着她坐得笔直。
“超能力组的第五条规定是什么?”
“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规定区域。”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男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荡开,有莫名的压迫感。
“除了答应来这里外,我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计征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冷静理智得可怕,和差不多岁数的孩子一起接受了三个月的训练,一般孩子在会无意识地将自己划为其中一员,她却自始至终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好。
不仅如此,医生要求日常锻炼,他就安排她去干杂活,她便一声不吭地干到现在。他要求不透露精神力,其他孩子再嘲笑挑衅,苍希也从不背弃承诺。
能力强大,坚韧心性,冷静果敢,比能力小队的任何一个孩子都要优秀。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直射苍希,“那你来找我的原因?”
“问清楚一些问题。”
计征示意她说。
“参加能力小队的日常课程是治疗的要求吗?”
“你不喜欢?”
苍希疑惑反问,“你的喜欢是指为了考验我而故意安排一个爱偷偷躲在被窝哭的搭档?”
“……”身为精神力者的偶像,副队表示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噎过,他揉揉太阳穴,“除了这一点,陈晓理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与我无关,那些东西对我没有意义。”
计征没有马上答应,他安排这些未尝没有培养她的意思,毕竟这样的苗子百年难得一遇。只是目前看来似乎不奏效,没有意义吗……
“我会为你另找搭档,这个过段时间再说。”
苍希摇头,这样绕弯弯的实在浪费时间,“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是想让我加入能力小队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的答案,我拒绝。”
对于她的答案,计征并不意外,“要是这是治疗的要求呢?你应该清楚,精神力的使用要付出代价。就算现在身体没问题了,失去了药物支持,问题迟早还是会出现的。”
苍希盯着他,声音平静得仿佛讨论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那就丢弃它。”
这让其他人重视若生命的东西,对苍希而言从来就只是一样方便的工具,当拥有它要付出的代价超出她认为的价值时,便会毫不犹豫地丢掉。
计征心下大震,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如果条件是改成协助呢?”
“为国家打工?”
“你可以这样理解。一定时间内参与一定次数的任务,报酬就是国家会提供药物支持直至不需要为止,要是有要求的话我会向上头反应。”
“不用了,”这样的结果苍希已经满意了,“就这样吧。”
“日常课程你还是要参加,以后任务中你们难免要合作,对彼此有所了解是应该的。”
苍希想了想,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意见征询:你们是希望在能力小队的这些日子详写一点,还是希望快速回到原来的日子?如果没什么意见,那我就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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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双胞胎被耍流氓
秦晓垨再次出现是在三个半月后,苍希端着牛奶一脸严肃地打开门,一只大手就大咧咧地罩在了她头顶,来回比划。
“果然高了。”
那手不客气地揉了几下,接着一张笑颜灿烂的脸就俯了下来,“怎么样,牛奶和身高都有了吧?”
苍希盯着被弄得毛茸茸的头发,“有事?”
“我可是刚从江城市回来的,你就不想问些什么?”秦晓垨好整以暇地等待发问,完成任务后在江城市转机,他还特地去苍家看了一下,时隔半年多,变化还真不小。
“你又去找爸爸了?”
“没错。”不过,这个“又”字怎么听起来很有深意?
他的眼里还有未来得及褪下的兴奋,苍希诡异地沉默了两秒,“爸爸不喜欢你。”
那停顿的两秒钟是怎么回事?秦晓垨抽搐着眼角,“我更不喜欢他。”商人就是麻烦,无利不图,讲起话来九转十八弯的。
“你摸过他。”
“……!”这话题果然有问题,秦晓垨结巴了,“只、只是脸而已……”
苍希再接再厉,“还蹭了。”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
“不过即使你这么做,爸爸还是不会喜欢你。”
秦晓垨悲愤,“所以说了我也不喜欢男人!”
“是吗?”苍希仰着头,似笑非笑。
“你这是在怀疑一个男人的魅力吗,”秦晓垨气得牙痒,伸出手,轻佻地挑起眼前人的下巴,凑上前轻轻呵气,“小家伙?”
“……小家伙?”
金属质地的嗓音不适时出现,短短三字被咬得既轻又低,无端危险,顿时吓得秦晓垨浑身毛发直竖,定睛一看,更是再次产生了打开方式不对的想法。
这狭长幽深的眼,一旦对上便会心生却意,不是计征还能是谁?
“不用看了,你打开的方式很对,倒是这手指头似乎有些不科学,需要帮忙吗?”
从来严肃待人的计征居然露出一个堪称斯文的笑容……这难道是半夜被调戏的后遗症?!秦晓垨颤颤巍巍地收回手指头,好半响才挤出一句,“怎么敢劳动副队……”
魔鬼还在微笑,“呵呵,怎么会,我可是很期待你所谓的男人魅力的,你说是掰断呢掰断呢还是掰断呢?”
……他居然还呵呵了,秦晓垨魂都快吓飞了。
自觉给足了教训,计征才终于敛起笑容,重新板起脸,“十个任务,明天自己去领吧。”
“是。”秦晓垨姿态乖顺得不行,夹着尾巴灰溜溜退下了。
等到他离开,计征才收回眼神,“这种事不要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苍希也看向他,表情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你这是在命令我?”
“……”计征一阵塞胸,“只是建议。”
“哦,我会考虑的,你可以回去了。”
“……”
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手上,秦晓垨表示很受伤,只不过计征可没有给他疗伤的时间,第二天他又给踢出去做任务了。
大大黑了他一把的苍希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过她的小日子,就在昨天,医生已经解了她动用精神力的禁令了。
动作利落地干活杂务,吃早餐,去到课室的时候,就敏锐地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这大半年来由于没有了精神网,苍希察言观色的能力虽没有进步到哪里去,不过好歹比以前好了那么一两点。
孩子们的兴奋溢于言表,几个几个扎堆高兴地讨论着什么,苍希看了看陈晓理,后者在平均分被拉低了无数次后已经不怎么和她说话了。
既然如此……苍希轻车熟路地放开精神网。
“……还是去买衣服吧,我好久没有逛街了,衣服都是队里统一的制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想去看漫画展,报道上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无聊,有时间还不如去吃些好吃的呢!”
……
他们的意见五花八门,苍希剥丝抽茧,得出了一个结论——明天可以出门了。
作为国家机构,尤其是这一类明面上没有公开的暗地组织,于管理上更是严格了不知多少级别。即使里面有足够的运动场地和休闲设施,孩子们还是觉得不自由。
半年一次的放风日子无疑很值得期待,不过在此之前,还必须经过老师考核,通过者才能享受这一假日。
为了这难得的自由时光,陈晓理还特地威胁了苍希,“要是今天你敢掉链子,我以后就真的不和你说话了!”
话说这点杀伤力的威胁还真是一点看头都没有,苍希有些想笑,“好。”
“啊呀,小心——”
郑家兄弟忽然冲了过来,前头的郑垚一个刹不住撞在了苍希身上,身强体壮的男孩子一下子将苍希压倒在地上。
右手肘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疼痛蔓延,苍希闷哼一声,开始思索收起精神网到底是好还是坏。
陈晓理赶紧推开人,“你没事吧?”
苍希自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侧过脸想了想,摇头。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很快,苍希就发现了蹊跷,她从不离身的平安扣不见了。原主妈妈留下的遗物,自从老板娘那一次之后,她就答应过苍可劲不会再轻易给他人了。
思来想去,可疑的也就只有那对郑家双胞胎了。用精神力一探,果然如此。
郑家兄弟尤然不觉,正在手舞足蹈地和其他人说着什么,苍希径自朝他们走了过去。
哥哥率先发现了,悄悄用手碰了碰身边的弟弟,两人互相使了眼色,暗暗警惕起来。
苍希在距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盯着他们不说话。
郑垚先沉不住气,“你看着我们干什么?”
“我的玉呢?”
“什么玉,我们不知道!”
这样啊……苍希做事情习惯选择是最妥当有效的方式,她眨了眨眼,忽然问,“你们擅长的是感应彼此的存在?”
“当然了。”郑垚微微昂起下巴,论起这一点还没人能匹敌呢。
不问而取是为偷,但苍希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某些时候她对他人的态度甚至可以算得上纵容,譬如现在,她对两人的顽劣行径也毫不介意,“哦,那我们就玩这个游戏吧,输了要把东西还回来。”
郑圭反驳,“我们凭什么要答应?”
“你们拿我的东西时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苍希也有些无辜。
听到这话的郑垚像被踩了小尾巴,炸毛,“你、你胡说!”
“好了,现在开始考核。”
老师笑眯眯走近教室的时候,陈晓理赶紧拉回苍希。不经允许对自己人使用精神力是禁止的,要是因为这个而让自己难得的假期泡淌,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郑家兄弟也是龇着牙笑,他们是老师的宠儿,才不相信苍希敢当着老师的面找茬呢。
只不过,他们确实失算了,连佛祖的茬都能找得若无其事的空间养成少女,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两个人类。
——所以说,亲,你们太瞧得起自己了。
郑垚有些惶恐,平时做过了无数次的感应,今天居然失灵了。郑圭被指定藏在建筑里的某个角落,但是他竟然一点都感应不出来。
额头的汗一下子渗了出来,他强作镇定地望了望四周,在隔着玻璃对上苍希平静无波的眼神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苍希歪了歪头,“还玩吗?”
真是她动的手脚!另一边老师已经在催促了,紧急之下郑垚只好隐忍地朝苍希摇了摇头。
在做出回答的一瞬间,郑垚立即感觉到他与哥哥的感应就恢复了,顿时既愤怒又惊慌。他们只不过是想小小使坏一下,作弄作弄陈晓理,没想到居然踢到了铁板。
郑圭试图向老师告状,“老师,苍希刚刚用精神力干扰了我!”
但空间养成少女是那么容易被找茬的吗?
“别胡说了,”老师拍了拍他的脑袋,“这里面有感应装置,要是有除了你之外的精神力出现,我肯定会发现的。”
“不是,我刚才和哥哥失去联系了!”
“那只能说明你们两个整天只顾着玩,练习不够。”
“可是……”
“郑垚同学,你现在是在努力向我证明感应机器坏了还是苍希同学拥有能隐瞒过机器的神奇能力?”
“……”
郑垚沮丧地离开了,和归来的郑圭一阵密语,然后两人看向苍希的眼神由轻视变得忌惮。
考核很顺利地结束了,陈晓理难得地给了苍希一个笑容。出去的要求是必须和拍档一起行动,为了能让苍希同意自己的安排,陈晓理不介意对她稍微温和一点。
显然这个十四岁的女生对她的拍档还不够了解,即使她还是对苍希那般不冷不热,苍希的态度也不会有所改变。
“早上我们先去逛街。”
“哦。”
“接着去“一条街”吃东西。”
“哦。”
“而且啊,我听说时兴广场下午两点有表演!”
“哦。”
……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点,陈晓理偷偷瞅了瞅苍希,装作很大方地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五点之后我们还有空闲,只要七点前回来就好。”
苍希想了想,“那去国立图书馆吧。”据说那里是全国藏书最丰富的地方,很多有学识的人都会去那里,没准能碰到一两个能够为她解惑的人。
怎么会选那种地方,陈晓理撇撇嘴,“好。”
假期过得很愉快,如果身后没有那两个小尾巴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陈晓理忿忿转身,双手叉腰,“你们干嘛老跟着我们!”
长得一模一样的郑家兄弟异口同声,“哪有!”
“撒谎!你们明明从早上就一直跟着我们!”
郑垚伶牙俐齿地反驳,“路是你家的吗?”
“你敢说你们没有跟着我们?”
“跟着又怎样?”郑垚做了个鬼脸,“嘻嘻,有本事咬我啊……”
陈晓理正气得牙痒,忽然听到旁边的苍希若有所思道,“你们是想耍流氓?”
这顶帽子扣得突如其来又措不及防,两兄弟同时结巴了,“什、什么?”
“书里说了,男人无故跟踪女人,说话还嬉皮笑脸的,十有□是想耍流氓。”苍希想了一下,半带劝导半带威胁,“这样不好,如果还是这样,我会耍回去的。”
我会耍回去……会耍回去……耍回去……
这句话在脑海里无限回荡,可怜郑家兄弟在无故“被”耍流氓之后,还更进一步有了“被”耍回去的风险。
简直是太、太无耻了!两兄弟蹭地红透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 =总觉得说“光棍节快乐”有点不对劲………………【掀桌】尼玛啊,这么多年男人都木有找到一个,有什么好高兴的?!
等一下就去玩连连看,消灭一对一对又一对!
啊哈哈哈,今天,你光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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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章 节更新
原本只是迫不得已的两人一组行动,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四人行。陈晓理表面上表示得不多乐意,但实际上她根本不排斥有两个免费的劳动力。
是的,劳动力。
苍希发现郑家双胞胎除了性子顽皮一点之外,还算得上是好孩子,至少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生大包小包。
在距离放风时间结束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四人终于决定启程回去了。准确来说,是陈晓理决定,三人无异议通过。
公交站有好些人在等车,陈晓理正对着镜子一心一意地欣赏她的新发型,这样的时刻似乎怪适合搭话的——郑垚将肩膀上要滑下的袋子往上一提,偷偷瞅了苍希一眼。
第八次感受到他的视线,苍希适时地转过脸,“有事?”
真没法想象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会说出那么豪迈的言语,但多亏了强大的联想能力,郑垚无比顺利地将两者挂上了等号,瞬间又闹了个大红脸。
苍希盯着他充血的耳尖,如实以告,“红了。”
手忙脚乱地一阵掩饰,在这样的视线压力下,郑垚牙一咬,总算问出了两兄弟的疑惑,“昨天是你干扰了我们?”
是这样没错,而且两人也很乖地归还平安扣了。苍希很善解人意道,“不要紧,我不怪你们。”
“……”
所以这就是陈晓理经常跳脚的不为人知的真相吗?
郑圭比弟弟要稳重一点,他遏制住提高声调的冲动,“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为什么连老师没有发现!”
在那么一瞬间,苍希有回到当初景德学校开会时的感觉,她拿出当时回答其他人关于看书的问题的茫然,“不想被发现就没有发现呀。”
“……”
这“不要问我我真的很无辜”的表情和这很有炫耀嫌疑的话是怎么回事?!
郑垚急得都有些冒汗了,“那里明明有感应装置的!”
苍希更奇怪了,“机器是人类创造的吧,能有创造的力量,为什么不能有超越的力量?”
“你是说,”郑圭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只要精神力比感应装置强就行?”
举个例子,感应装置的感应范围就相当人类的听觉范围,当精神波频率超过它所能够探测的最低或最高范围时,就好像人类听不到次声波和超声波一样。
“恩。”苍希点头,表情理所当然得人神共愤。
“……”
三人正诡异地陷入一种相顾无言的微妙氛围,一直照镜子照得美滋滋的陈晓理忽然尖叫,“我的手链没了!”
至于是怎么没的,几个小孩凭借不同常人的记忆力,很快回忆出了原因,是刚才喝冷饮时不小心落下的。
陈晓理一再强调那手链很重要,坚持要回去拿。只是现在时间明显已经不足了,郑家兄弟看她几乎发红的眼圈,对视一眼,没有反对。至于苍希嘛……
三人看了看她无表情的脸,有志一同地忽略了。
初华大厦距离车站并不是很远,是一座集住宿、休闲、餐饮、娱乐、购物为一体的超高层现代化楼宇,里头设计是闭合式的圆形,冷饮店就在八楼。
四人又逆着人群挤了回去,这里是人们购物玩乐的首选地点,客流量多也不足为奇。双胞胎本不愿意回到那拥挤的地方,被陈晓理软言哄了几句,勉强跟着上了楼。
“啊,对不起!”
再一次被路人甲踩到脚的郑垚不爽地磨牙,郑圭忍笑拉着他到对面的投币式自动售货机买饮料。
郑圭侧过身问还呆呆跟在身后的同伴,“苍希,你要喝什么?”
苍希摇头,结果还是得到了一瓶看上去就甜甜腻腻的果汁。
正研究着新到手的果汁,腿上突然多了一股软软的力道,苍希低头。那是个穿着蓝格子衬衫,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巴巴地望着她,似在无言叙述某种渴望。苍希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小孩的妈妈很快出现了,她扒拉住小孩,冲苍希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孩子调皮,没有麻烦到你吧?”人太多确实苦恼,一不注意小孩就溜走了。
苍希摇头,倒是那个小孩子踮着脚拉了拉女人的裙子,“妈妈,我要那个。”
肥肥短短的手指指着那瓶颜色粉嫩的果汁,苍希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不用不用,”女人似乎很不好意思,低头对小孩说,“那是姐姐自己要喝的,妈妈带你去买。”说完牵着小孩走向了面前那家冷饮店。
见苍希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对母子,郑垚狐疑,“你在看什么?”
“看她说什么。”
郑垚更加一头雾水,“什么?”
苍希眨眨眼,“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不然会被小怪兽抓走。”
“啊?”
“她说的。”
“……”
苍希继续若有所思,怪不得大人们都那般擅长口是心非,撒谎撒得浑然天成,原来缘故在这里。从小就这样耳濡目染,想学不会估计也得有非凡天赋……
小插曲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店里陈晓理高兴的喊声,“找到了!”苍希抬头,便看到她笑容满面地往门口移动。
正值花季的女生动作灵活地人群中钻来钻去,三三两两的人们神情闲适,身边的双胞胎不知为了什么话题正打打闹闹。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时间似乎在刹那慢了下去。
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蓦地浮现,像尖尖细细的针在心头狠狠一扎。苍希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精神力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预测未来,即便只是朦朦胧胧的第六感也足以引起苍希的警惕,只可惜一声小心还没有说出口,震耳欲聋的爆炸就抢先而发了。
身体反射性地做出了自卫姿势,苍希重新抬头时,原本一片热闹和平已经被慌乱恐惧取代,出口和楼梯被争先恐后地抢占,推推嚷嚷间甚至有人被推下了楼。
双胞胎也惊吓不已,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靠近角落,人群的拥挤并没有太大波及到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身体所限,没有收起精神网,或者这一次的爆炸可以提前避免。在郑垚问出话之前,苍希已放出了精神网。
探测到的信息很多很混乱,上千人集中在一起的恐惧让苍希重温了校园凶案的记忆。爆炸的地方不止一处,除了他们所在的八楼,三楼、五楼、十一楼、十三楼和十六楼也分别有遭殃了同样的事情。
拥堵的人群挡不住混杂的焦味,精神网忠实地将一切呈现,原本精致贵雅的店铺已经残败不堪,门口被掉落的招牌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上了大半,通道的白色瓷砖上有好些可疑的暗红色。
供电系统已瘫痪,电梯、电灯都在爆炸的一瞬间停止了工作。火苗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成长也只是时间问题。
身处八楼,想舍弃楼梯从墙外逃生太过危险,只是大量被困的人根本无法冷静自救。进退维艰,苍希抿了抿唇。
“陈晓理她没事吧?”精神力强的好处体现出来了,双胞胎冷静得比大部分的大人都要快。
苍希没有直接回答,“你们帮不了她。”
在眼下自保都成问题的处境下,除了言语上的担心,确实也无法再做什么了。
身边是不断的挤压,郑圭和郑垚很费力才为三人争取了一小方空间。
“现在我们怎么办?”若不是条件有限,郑垚真想坐下来揉揉他被踩了无数次的可怜的脚,对比现在,之前那两个人的力道简直是温柔得不行。
要怎么办,苍希也在想。自己要脱身本来就不容易,身边还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同伴,要离开的难度就更大了。
将所有方案飞速过滤一遍,苍希果断道,“等。”
郑垚瞪眼,“等?可是其他人都在外逃!”
“我知道。但是出不去的,”精神网很清晰地反馈主人想要的信息,“爆炸的地点接近逃生出口,五楼和十一楼的楼梯都无法使用了。”求生的欲望促使人们不断地想要往外逃,即使被堵在五楼短时间内也不会想要重新爬上楼。也即是说,很快这里将会多出许多空间。
饶是比较镇定的郑圭也忍不住道,“可是这里着火了!我们要灭火吗?”
像这样大型的建筑,消防系统一般都很完善,苍希看了看,很快发现了颜色鲜明的消防栓箱。不过……“没用的。”
包括从九楼十楼冲下来的人,八楼的人正在慢慢减少,这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苍希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郑垚看得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没用是什么意思?”
“热身。意思是没有可供灭火的东西,消防栓箱里面是空的。”
“……”
郑圭的心思比弟弟慎密,苍希的三言两语说出了不少信息,他越想越心惊,觉得被闷得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凉了个透。
郑垚还在纠结,“在这里等真的没问题吗?楼塌了怎么办?”
苍希的习惯向来很好,有问必答,“人太多,挤不下去。况且,挤下去不一定能顺利逃出去,更大的可能性是被堵在五楼,甚至是受伤。在救援队伍到来之前,最好的做法是保存足够的体力。”
“至于楼塌……”她转过头,“如果发生了,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死掉。”表情跟说困了就会想睡觉一样不痛不痒。
“你、你……”郑垚瞠目结舌,几乎想冲动地问问她究竟是不是火星来的,会死掉耶!为什么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还有,”苍希很认真地说,“最好不要猜想一切可能发生的坏结局,虽然用心想事成形容夸张了点,但是精神力越强的人,确实越容易让设想成真。”尤其是在此种状况下。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两兄弟异口同声,“不是吧?!”
苍希的不懂委婉一如她的面无表情,“要是觉得太难理解,也可以笼统概括为乌鸦嘴。”
“……”所以你其实是想说,我们是三只大乌鸦吗?
真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郑垚艰难地憋出一句,“真的有那么邪门吗?”
精神力本就精深得很,套用一句广告词,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苍希也不解释,“我只是说出事实,至于信不信,选择权在于你,不在我。”
从外面的消息中得知消防车已经赶到了这里,救援手段也都一一施展,只是一时还没能见成效。而对于身处险地的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无法设想的意外。
没给两兄弟多少时间,苍希走到之前买饮料的自动售货机前,顺手抄起飞落在附近的金属条,抬手狠狠往玻璃上一击。
玻璃应声而碎,双胞胎齐齐扶住下巴,都这种时候了,她难道还想要趁火打劫不成?
苍希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扔过几瓶矿泉水,“把头发衣服都弄湿了,遇到浓烟要记住用衣服捂住口鼻。”交代完细节,苍希便自顾自鼓捣起自己。
她有条不紊的动作带着奇异的安抚作用,两兄弟竟渐渐安定不少,按着她的话弄湿衣物。
这一连串事情接踵而至,看似过了不少时间,实则离爆炸发生也不过才十来分钟。一些同样选择停留在八楼的人见到三人的举动,也手忙脚乱地跟着做了。
天色已经沉了,没有灯光的楼层更暗了几分。
四周都有人在撕心裂肺哭喊着,或许是为未来得及逃出的亲人朋友,又或许是在为自己面临如此不幸,声音是极度的恐慌加痛苦。反之则是安静地蜷缩在角落的人们,喧噪的底部沉淀着一层死寂的静。
郑圭隔着玻璃望去,天空一片暗暗的蓝,似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做完防备工作的苍希忽然朝刚才爆炸的地方走去,郑圭和郑垚忙不迭地跟上去,“你要去哪——”
未完的话消失在一个形状凄惨的女人的身影中,郑垚下意思地撇开眼。
那个方才带着孩子和苍希说话的女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是被坠落的水晶灯砸到的,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身下的地已被浸染出另一种颜色。
女人的双眼在见到苍希的一瞬间亮得摄人。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扎着一把抓住苍希的脚腕。
“……救、救他……求你……”
只有一个“他”字,但三人都知道,她是在指那个小孩子。
脚腕上的疼痛似乎在竭力传达着女人的不甘和恳求,只是精神波动更诚实地阐述一个事实——这位母亲命不久矣了。
内脏的严重损伤让女人说不出话,她只是很执着很执着地盯着苍希。为什么会认为苍希能够救她的孩子,也许连女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此刻身为一个母亲,她只是单纯地想抓住一切能够拯救她孩子的机会。
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从女人的最后一眼中,苍希好像看到了繁星的陨落,某种奇怪的感觉第一次在心中出现。
双生子心灵相通,这一刻的难受不分彼此,郑垚握着哥哥的手,齐齐沉默。
可能过了好几分钟,也可能只过了好几秒,郑垚骤然回神,“刚才,为什么不答应她?”
黑暗中,苍希的声音平静如昔,“你在生气,为什么?”
郑垚气得发笑,“她死了,临死之前说着那样的话,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实在不明白,面对那样的苦苦哀求,她怎么就能完全无动于衷!
苍希确实不明白,不过她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件,她抬起手,指着某一地方,“看到了吗?”
下意识地顺着那方向看去,郑垚皱眉,“什么?”
那里有七八个同样被爆炸累及的人在低低呻吟,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让他们立即死去,但这样的苟延残喘无疑更加痛苦。
苍希又一一指了几个地方,“如果你在为我没有答应去救那个孩子而生气,那么这些我眼睁睁看着而没有去救的人的帐,你又想怎么算?”她的声音透过夜色,淡得犀利而凉薄,有那么一秒,郑家兄弟心里同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环境所限,楼层又太高,云梯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即使隔着距离和黑暗,也阻挡不住那些被困者的绝望。
苍希的视线重新回到双胞胎身上,“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都是一样的,你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救援的先后顺序?”
郑垚顿时语塞,“……难道为了那该死的公平,我们就谁也不去救?”
苍希摇头,“冲动和热血都无济于事的,你需要保持冷静。”
一向比弟弟稳重的郑圭也出声了,“冷静真的一定是好的吗,起码现在我就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
有时候过度的冷静,其实也等同于……冷血。
苍希不再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 =我说的十六岁是指下一次年龄跳转。不过不要急,没意外的话下一章就回去了。但是——————
接下来几天我大概都没有时间更新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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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越来越乱的火灾
计征的脸色很是难看,这让接到命令就飞奔而来的秦晓垨很是惊诧。这位老大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下子居然气得干脆连掩饰一下都不乐意了,可见这事不简单。
但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就一句话——只是将一群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娃子往外头放养一天,结果一下子给折进去了四个。
“呵呵,多简单……”
“……”
要真那么简单您还会呵呵么?秦晓垨看着副队跟前扭曲成各种高难度姿态的钢笔,明智地没有接茬。
心疼是一回事,任务是另外一回事。计征把刚到手没十五分钟的加密加急文件递给秦晓垨,“看吧,明白了就出发。”
顶着自家副队的杀气战战兢兢地接过文件,刚扫了第一行字,秦晓垨就震惊得连发抖的心思都没有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计征沉默了两秒,“这是命令。”
“难道就不管他们了吗?”
计征看着他,眼色浓黑,语调重了两分,“这是命令。”
“……我知道了。”
初华大厦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全市都茫然了,紧接着便是各种风风火火的救援。消防员忙得焦头烂额,上级的命令让他们有些措手无及。
不顾一切救人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放着下层的人不救跑去就上层的人是哪门子道理?据目测,发生爆炸的十六层是最严重的,有没有生还者还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呢。
“快,动作快点!”
看着隔着玻璃墙拼命呼救的人,消防队队长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定,“分成两组实施救援!”
“是!”
建筑之外兵荒马乱,建筑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有灭火意识的人不止双胞胎,一个男子冲到消防栓箱前,按下门上的弹簧锁,只是在拉开门的瞬间呆了一呆,“……空的?”那两秒的停顿显然是因为无法理解这般古怪的情况。
离得很近的郑圭和郑垚同时看了看箱子,又转头看向苍希。没记错的话,刚刚她就已经说过了……
物体燃烧的奇怪气息还在蔓延,黑暗角落中的绝望□以及楼上楼下无处不在的恐惧让人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慢慢高悬。
而在这么一幢岌岌可危的建筑中,三人不适时地陷入沉默之中。
不得不说,这种气氛异常的……微妙。
终于,郑圭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知道?”其实他更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
苍希避而不答,“重要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怎么会是空的?”郑垚烦躁,“那些人的消防意识也太弱了吧?”
空箱子在此时此刻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发现消防栓箱是空的的人们都几乎要爆粗了——不是太弱,简直是弱爆了好吗?!
苍希开口,从容不迫的语气就好像无论箱子是不是空的都那般理所当然,“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毫无预兆的爆炸,空荡荡的消防栓箱以及最顶层不寻常的动静……这些加起来,浮出水面的不过是阴谋两字。
她的话很正确,但是又太正确了。
郑圭看着眼前无比冷静的女生,皱眉。
是的,冷静。
苍希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冷静的人,不哭,不笑,不会生气,不会高兴,更准确说,是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完全不像一个十四岁女生,从头到尾所演绎出的就只有一个词——冷静。
就连现在,明明随时都可能死在这里,她还是一样面不改色。
很奇怪。
他就这么看着苍希,兀自奇怪了起来。
郑垚狐疑地看了他哥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哥……”
发呆。
“哥?”
发呆。
“哥!”
发呆。
这种时候作沉思状真心适合吗?郑垚抽了抽嘴角,终于给了郑圭一肘子。
“啊——”
下手还真不分轻重,郑圭揉了揉发疼的肋骨,“什么事?”
楼下忽然一阵躁动,本来略带消沉的人群重新沸腾起来,连带着这一层的人也随着动静轰地挤下楼。苍希不用看也知道,是救援队伍有所行动了。
相比楼上楼下的火势,八楼的情况其实并算不算糟。只不过蔓延只是时间问题,单单是逐渐加重的浓烟就够要人命了。
“没想到这次他们的动作还挺快的,”郑垚也小小地兴奋了一下,“哥,我们下去吗?”
郑圭看了看微抬着头状似发呆的苍希,没有立即表态。
意外的,苍希却开口对他们说,“过多几分钟再去吧,不过脱险之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
“那你呢?”再怎么生气也好,到底是相识的同伴。
苍希继续望着那个方向,“有点事要做。”
郑垚没好气道,“有什么事非得在这个时候做,命都没了还做个屁啊!”他气呼呼地扯了扯他哥的衣服,“别理她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眼角又忍不住斜了斜苍希。
“恩?”苍希意外地侧过脸,“你在担心我?”
“……”僵硬了三秒钟,郑垚才炸了起来,“谁、谁担心你了!见过自作多情的,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
苍希歪了歪头,“又红了。”
“你才红了,你全家都红了!”郑垚手忙脚乱地捂住耳朵,一边恼羞成怒地扯着他哥往下走,“哥,我们走!”
“没有。”苍希一本正经地否认,“我没红,他们也没红。”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郑圭真是要忍不住扶额了。
“……”郑垚果断转过头,“哥,快点!”
明白弟弟急切想找人来救援的心情,郑圭狠了狠心,抓起苍希的手,“一起走。”
手被紧紧抓住了,苍希有一秒钟的茫然,郑圭又出声了,“太危险了,一起走。”
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大有不答应也要答应的强硬意味。
“咦?”
“什么?”郑圭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苍希突然手腕一转,就摆脱了他的桎梏。
“走。”
对面因爆炸而零零落落燃烧着的火苗忽然一窜,在女生眼中映落成魅惑的色彩,淡淡的面容似在传达无言的命令,郑圭和郑垚一滞,几乎是同时下意思地转身就走。
直到与救援队碰到时两人才齐齐地回过神,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郑垚掉头就要往回冲,被身边的消防人员一把拉住,他捂着口鼻急急地指着楼上,“还有个女生在上面!”
“交给我们,这里不安全,你们先离开!”
“不行,我——”
一块烧得乌漆麽黑的东西砸落下来,在地上还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消防人员强行将他们往出口带,“快跟我走!”
郑垚还要拒绝,却被郑圭拉住了,他冲弟弟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
宣布脱险的那一刻,蓦地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天色已暗,朦胧的光线把消沉的气氛渲染得愈发沉重。精神力越强的人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其中无形的压抑。
获救的人不少,受伤的人更多,哭泣声、□声和嘶喊声断断续续,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她瑟瑟发抖的小孩,望着大厦低声祷告,眼里的恳求让郑圭一瞬间想起了不久前死在他面前的同样年轻的女人。
她也有一个孩子,她也在祈祷奇迹,只可惜……
“哥,”郑垚捏着手中的纸杯,热热的温度并没能缓解他内心的惶然,“你说她,还有陈晓理,会不会……”
脑海骤然之间闪现女生沉寂如水的侧脸。
“我刚才,不应该对她生气的。”郑垚顿了顿,接着道,“她一个女孩子应该会更害怕吧,所以刚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正常的。”
郑圭点头,“你这坏脾气确实应该改一改。”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弟弟义正言辞的指责,“哥你刚才不也一样!”
“……”
郑垚又回过头,低垂着毛茸茸的脑颅继续消沉,“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就是……”后面的话渐渐消弭了下去。
想起那句你们全家都红了以及苍希认真的辩解,郑圭的脸有那么一秒钟的扭曲。
叹了口气,郑圭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侧过头。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没有谁一定要被救,也没有谁必须要救谁。
仔细想想,苍希的选择,无论是基于法律还是道德,其实一点错都没有。
才救出又一个被困者的消防人员转眼又消失在门口,喷薄的烟雾如同未卜的命运将他们吞噬,他忽然想起了曾经读过一篇消防员的祈祷文。
神啊!如果我的伙伴们有坠落的危险,请让我当时在他们身边。让我拥有火焰想要吞噬的东西,请给我的伙伴呼喊的能力,让我听见他求救的声音……
当我进入火场时,请让我救出年幼的孩子。即使你要早早地收去我的生命,也请不要让这件事落空……
还有,请让我抓住他向我伸出的手……
请一定,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我先认错,这一章的进程其实是没有这么慢的。一方面是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比较忙,一方面则是有些卡文了。
暂时先这样吧,我会努力的。
谢谢cangxin061的地雷,还有卿笑颜筒子,你好,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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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曲终人散又两年
八楼的人都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重伤无法移动的。淡淡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内飘荡,混杂着燃烧的气味,相当荼毒人的味觉。
陈晓理出事的地方被毁得相当严重,不过里头还有微弱的精神波动在跳跃,苍希站在那里顿了顿。
脚边叠落在一起的石块、木架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忽然自动自发地往旁挪移滚动,露出一不大不小的洞,里头蜷缩着一个孩子,下半身还被埋着,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嘴唇微微蠕动像在说着什么。
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苍希蹲下去,才辨清那微弱的声音。
“疼……”
盯着孩子看了两秒,苍希一脚踏下去扶起他,没有在意被尖锐边缘蹭伤的手臂。
“好疼……”
安慰人是苍希弱项中的弱项,想了想,她很平和地询问,“要喝果汁吗?”
听到声音,孩子勉强睁开了一条缝,“妈……妈……”
“我不是。”苍希把果汁打开,喂了他一点,“还要吗?”
“要……妈妈……”
苍希把果汁盖好放在他怀里,“睡吧,睡了就可以见到你妈妈了。”精神波不会骗人,那是生命即将消逝的迹象。
“……真的吗?”
“嗯。”如果死亡后当真存在另一个世界的话。
“果汁很好喝,” 孩子的精神一瞬间好了不少,“……谢谢姐姐……”
苍希摸了摸他的头,感觉到精神波逐渐的衰弱。
楼下几层的人员搜救还要花上不少时间,但却有一小队救援人员径自奔着楼上而来。即使身边有被困者弱弱地呼救,他们也没有停下脚步,可见另有更重要的目标。
最顶层被困者的五六个人不似普通人那样惊慌失措,他们的应对方法很是熟练老道,在爆炸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将一行人中唯一一个少年紧密保护起来,至今只有一个不慎被炸飞的碎石块伤了腿。
只是这里的浓烟显然要比楼下的多,他们采取了和苍希同样的办法,把衣服弄湿,帕子捂住口鼻,然后待在角落里。
“可恶,居然让他们钻到了空子!”
“没办法,本来以为保密工作很到位,没想到……难道有内贼?!”
少年的脸色很难看,他身边看上去年纪较大的男人打断手下的对话,“这个稍后再说,现在能联系到总部吗?”
“信号很差,不过他们说救援小队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被砸塌的楼梯口就隐约有了动静。
“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楼道的崩塌并不如下面楼层的严重,救援小队队长判断了一下情况,果断命令,“清除障碍!”
通道很快被清理出来,一行八人的救援小队从通道鱼贯而入,他们太过于关注被困在顶层的人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竟无声无息地跟了一个人。
舍近求远是个挺让苍希不能理解的决定,不过好歹他们为了抵达顶层,还是不得不将沿途的通道一一清理出来,即便没有对其他楼层的生员进行搜救,也足够让其他人自行逃生了。
“报告情况!”
“是,死亡没有,轻伤一个,共六人等待救援!”
队长示意队员将受伤的那人背起,将身上空气呼吸器的面罩让给他,其他人也都如此。
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身后黑暗处的苍希眯了眯眼,“咦?”托精神网的福,即使隔着烟雾她也瞧得一清二楚,那些所谓的呼吸器分明被动过了手脚。
受伤的那人第一个中招,没有防备的他才吸了一口就晕了过去,连示警都来不及。其他两人也同样连反抗都不能就失了意识。
“少爷!”一人狠狠冲着少年的方向撞了过去,将周围一干人撞了个零落。
队长皱眉,从背后把那人敲晕了,“手脚都给我放利索了,时间有限,别落了痕迹!”
“是!”
“这到底是……”
救援小队里面有三个对这突然的意外显然有些反应不过,不过接下来他们也没时间反应了,另外五人很干脆利落地一人给了一个手刀。
中年男子护着少年退后了几步,身后的墙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是谁?”他刚才也被迫吸了几口麻药,现在他完全是靠着自身的意志力在强撑。
队长没有理会他的质问,朝着手下人略一示意,便有两人上前要去摁住少年。中年男子想阻止却有心无力,脸上的汗水都流下来了,恨不得救援的人此刻就能插着翅膀出现。
少年被强行拉到了队长面前,有些狼狈,脸色难看却意外地没有反抗。队长拉下面罩,一双利眼盯着人仔仔细细地看,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几秒后才点点头,“带走吧。”
“队长,这些要处理掉吗?”
“来不及了,放着吧。”那些吸入式麻药是经过改良的,除非体质过人,否则怕是一睡不醒都有可能,更何况这里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队长淡漠地扫了倒在地上的一圈人,转身就走。
少年也被压着吸了麻药,浑浑噩噩地感觉到一个男子把他扛在肩上,动作粗鲁,顶得胃里一阵翻腾。
过程很顺利,接下来只要把人带到指定地点,那么就算是完美完成任务了。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太过于顺利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心心念念地要为他们找一点麻烦。
“谁在那里?”
常年在死亡边缘游走磨练出来的直觉让队长心铃大响,他悄悄抽出腰间的匕首,警惕地盯着楼道的黑暗处。为了不露出破绽,这一次进入火场时他们只带了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冷兵器。
其他人也同样凝神警戒。
“啪嗒”,一块小石子滚了滚,然后一道影子在火光中慢慢挪动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个火场似是在一瞬间寂静了。
“我。”
干净平淡的声音透过火气的炙热,纷纷扬扬地传入众人的耳里,世界再次恢复原样。女生乖巧地站在那里,望着众人的目光平淡静和,让人半点反感也生不出。
队长压下心里隐隐约约的异样,拿出救援队员该有的口吻,“你是谁?”
“苍希。”
“这里很危险,怎么还不出去?”
“恩,我来找人。”
一个男子走上几步挡在苍希跟前,他示意了一下被扛在同伴肩上的少年,“我们救到了一个,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你这是在……”苍希眨眨眼,终于找到了那个形容词,“忽悠我?”
“……”
男子几乎要忍不住别过头向身边的同伴询问,到底是哪里露出的破绽。
队长打断诡异的气氛,“太危险了,出去再说!”他看向苍希,“小丫头也跟着我们走吧!”
苍希却摇摇头,“不用了,你把他留下就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他”字,少年却莫名地心有灵犀,拼命挣扎着终于睁开一条眼缝,眼前一片混沌,只模糊间对上一双清和如水的眼眸。
那漂亮的眼一眨不眨,似乎有淡淡的波动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分辨。
后事如何继续都不记得了,只感觉如一场跌宕起伏的梦境,朦朦胧胧里,竟有一种回归伊始的安心……
两年后。
“距离上一次检查有三厘米的进步,身高突破一米六。恭喜。”医生说着这话时,一点欣喜和祝贺的意味也没有。
“哦。”
“营养剂改一周一次。”
“哦。”
“无论身体疲惫与否,精神力的使用不要超过身体极限承受的十分之三。只要保持下去就不会给身体照成负荷。”
“哦。”
“还有其他问题吗?”
苍希本想摇头,顿了顿又说,“我要走了。”
“哦。”
“多谢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
“哦。”
“以后请多保重。”
“哦。”
一男一女,同样的白肤黑眼,一大一小两人默默对视三秒,然后各自埋头,填资料的填资料,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
护士a:“怎么说好呢,每次看到医生和小希,都有一种诡异的相似感……”
护士b:“是吧是吧,一样没有表情的脸,一样呆板的眼睛,简直是太……有爱了!”
护士a:“……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总结词好像有点不对劲。”
护士b:“有吗?不过话说回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
护士a:“-_-|||那也应该是兄妹吧?”
护士b:“对对,啊呀,听你这么一说……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护士a:“……话题貌似转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护士b:“奇怪吗,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
护士a:“确实是那样没错啦……兄妹么……”
旁边突然传来文件夹重重磕上桌面的声音。
护士b:“呀,医生在偷偷看我们~”
护士a:“+﹏+那是瞪吧……”
护士b:“他害羞了害羞了~”
护士a:“t_t你那眼神,真的没有问题吗?”
门外身瘦体长的双胞胎正嘻嘻笑笑说着话,见到苍希就一前一后地走了上去。
郑垚双手插在口袋,语气有些满不在乎,“没问题吧?”
一只袖子的扣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扣不上,苍希低头认真奋斗着,“嗯。”
“我来吧。”郑圭无奈,伸出手。
“哦。”苍希照例的理所当然表情,丝毫也不觉有什么不妥。以前在家的时候,符何也经常为她做这种事。
“别磨磨蹭蹭了,快去吃饭吧,饿死了。”郑垚最近耐心大减,进入青春期的男生总是很轻易就饿得饥肠辘辘。
“喂,你们在干什么?”
郑圭刚抬起头,视野前方就闯入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
郑垚撇过头嘟囔,“又是这家伙……”
仰孝长腿一迈,几步跨到苍希面前,一把拍开郑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单臂将苍希搂在怀中,下巴微昂,眉目精致。
郑垚向来最看不爽他这幅神气巴拉的模样,小尖牙磨啊磨的,“你最好少动手动脚的……”他又很不爽地瞪向苍希,“你难道就这样让他为所欲为吗?!”
苍希茫然,“不然?”
郑圭简直要炸了,“你是不是女孩子,他在搂着你耶!”
“我是。”苍希很认真地回道,有些不解他的炸毛,难道……“你也想搂?”
“……”
见状,仰孝嘴角一勾,搂着苍希的手臂紧了紧,无声示威。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这个弟弟怎么还是学不会习惯?郑圭低低叹气,揉了揉手背,“去吃饭吧。”怎么说也是饯别,好歹别把气氛搞砸了。
苍希看了看三个表情各异的男生,接着低头,“哦。”
郑垚忿忿地别过头,再不看两人。可恶,要是当初知道苍希会救出这样一个家伙,他就该拼了命去阻止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疑似男朋友的家伙出现了有木有……
虽然留言可怜巴巴的,不过见到熟悉的筒子还是很高兴的。
= =又降温了,你们可要穿暖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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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临别的最后序曲
为了这次饯别,郑圭特地打了申请报告为四人请假一天。
计征没有说什么,很快批准了。
苍希不在意所谓的档次,郑家两兄弟也不喜欢那冷冷清清的包厢,四人随即挑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干净菜馆进去了。
落座的时候,仰孝很习惯地坐到了苍希旁边,然后百无聊赖地拿起她的手把玩。苍希直直地坐着,表情一如既往,仿佛旁边那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呆木着任对方为所欲为的样子有种木偶娃娃的错觉,看得郑圭一阵唏嘘,有些感慨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认识三年了,苍希如当初一样,对谁都是一个态度,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讨厌。没有谁见过她动气,连反驳别人的提议都很少。但即便如此,当仰孝出现在苍希身边,且她对他的诸多行为也都纵容有余时,众人还是忍不住暗暗吃惊。
两年前苍希不顾危险地从火场中救出了一个少年,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少年在后来不仅加入了他们的小队,而且还成为苍希的搭档。至于原本的搭档陈晓理,救出来的时候已经……
想到这里,郑圭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仰孝。男生似是一无所察,捏着苍希的手指玩得入神。
即便计征他们都没有说,两年下来,也差不多可以看出仰孝身份的非同一般。郑圭郑垚私底下苍希,从她那里确认了那场事故是针对仰孝而去的。
因为这事加上仰孝的少爷性子,郑垚一直跟他不大对付,两人碰到一块的时候没少斗嘴。
才点完菜没多久,秦晓垨不知道打哪儿钻了出来,十分自来熟地凑到了苍希那一桌,招呼着服务员加多一副碗筷,还顺便又点了两个荤菜。末了才穿过头,对着齐齐盯着他看的四人笑得绚烂,“不介意我加入吧?”
“……”
“……”
“……”
三个男生沉默了,对方毕竟是可敬可畏的副队长名下的第一爱将,得罪了以后迟早要还回来的,不如从一开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过放心,敢于说实话的娃虽然不多,好歹还是有的,譬如现在,就有这么一道勇敢突破重重障碍的声音:
“介意。”
说得好!
三个男生心下喝彩。秦晓垨将灿烂的脸转向苍希。
“他们介意。”
……如果没有后面这一句就更好了。
“……那你呢?”
苍希抬起眼又垂下眼,“……随便。”
刚才确实是停顿一秒钟对吧对吧?!秦晓垨不敢追究真相,颤抖着调转了方向。
郑圭木然地端起茶水,亲自为秦晓垨倒了一杯,“哪敢,小垨哥大驾光临,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晓垨哼哼唧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小模样看得郑垚心肝肺都堵了起来,恨不得此刻副队就能出现,这小傲娇样保准变成标准的蛋碎样!
菜很快上来了,苍希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开始吃。她吃饭的习惯很好,什么都不挑,而且吃相斯斯文文的,专注进食的模样让同桌的人都不由得胃口大起。
郑垚也不客气,他早饿得有点头晕眼花了,见苍希开动,也甩开膀子吃了起来。郑圭和秦晓垨互相看了看,也拿起筷子。
吃了一会之后,秦晓垨就状似聊家常地问苍希,“已经决定了吗?”
苍希抬起头,眼睛黑黑亮亮地挂着一个问号,“?”
“……我是说回江城市的事。”
苍希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身体已经好了。”这是她跟他走的初衷,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得到了,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关系?
从她口中得到了确信,秦晓垨顿时哀怨万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见宴家那小子?”他可还记得当初机场送别时那小子的眼神,黏在苍希身上撕都撕不掉!
郑垚总算挤出了询问的功夫,嘴角油亮,“宴家小子是谁?”苍希几乎不提自己的事情,难得来了个知情者,好奇心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秦晓垨故意夹了一块排骨啃着,吊了郑垚好一会胃口才抬眸看着他,神秘兮兮地吐出四个字,“青梅竹马。”
这话一出,不止郑圭郑垚,连仰孝都惊讶地看着苍希。
后者无动于衷,嚼巴嚼巴嚼巴……
“……”
郑圭转而看了仰孝一眼,眼神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其他。
仰孝极为不爽地哼了一声,见苍希还是自顾自地吃着,嘴角一抽,在她刚夹了一只椒盐香酥虾的时候就开口说,“我要吃。”
他的口气很是命令式,苍希歪头看他,筷子移向了他的碗里,又听到他说,“给我剥。”样子拽得让郑垚的手又开始隐隐发痒了。
苍希却没什么反应,依言为他仔细地剥了一只虾,沾了酱放到他碗里,听话得令人发指。
仰孝的脸色这才好转,在秦晓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虾夹起来吃掉,表情享受得好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菜肴。
凸,这乖巧小媳妇和霸道夫君的相处模式是怎么回事?!
……简直是超越科学了!秦晓垨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他常年东奔西跑地做任务,虽然对苍希和仰孝的事略有耳闻,但亲眼目睹却还是结结实实的第一遭。被这一情景雷得彻底,好半响才哆哆嗦嗦出了一句,“……你移情别恋了?”
“……”
三个男生面无表情地看他。
苍希继续夹了一只虾,剥壳,吃掉。再夹,再剥……
被无视了,秦晓垨不爽归不爽,却不敢过分得罪苍希,倒是仰孝不干了,漂亮的眼睛眯了又眯, “你干嘛不说话?”说完,横筷夺虾。
苍希看着空筷子呆滞两秒,才慢吞吞出声,“说什么?”
仰孝磨牙,“有什么说什么。”
“哦,”苍希认真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
这回答算什么,是默认还是不以为然?!
仰孝还要说什么,苍希已经重新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他碗里,说,“吃。”
气结了几秒,仰孝还是乖乖地低头吃了起来。
不科学的感觉又来了……
秦晓垨默默埋头狂吃。
久别亲人朋友,现在要回去,秦晓垨说应该带上些特产手信什么的。苍希吃完饭,身后吊着三个尾巴就买东西去了。
苍家各人一份,符何的,三黑的……苍希一一数着,发现只剩下宴启和顾时舟的还没有解决。
十六岁的男生喜欢什么?苍希不明白,她很直截了当地问了身边三个年龄差不多的男生。
郑圭皱着眉琢磨,“这要看他们喜欢什么了,每个人的爱好是不同的。”
郑垚爱理不理的,眼神痞气,“女人!”
……所以到底是哪个教育环节出了问题?郑圭面无表情地拖着弟弟走了。
仰孝盯着某样东西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回过神,苍希正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什么事?”
在他出神的期间,苍希已经挑好了礼物,闻言就摇头,“该走了。”
“等等先!”他迅速在挂了一系列玩意儿的架子上摘下什么,苍希回过头时他又恢复了平时神神傲傲的姿态,“把手伸出来。”
苍希照做,手腕上便被扣上红玛瑙琉璃串成的手链,透亮的珠子衬着细细白白的肤,无比妥帖。
仰孝手上也同样戴了一串,只不过是珠子换成了蓝色玛瑙,手链略显女气的一面在他身上被完全覆盖。仰孝自我欣赏了一番之后,心下满意,“记住,除非我同意,不然不许摘下来。听到没有?”
“为什么?”
“这样的话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有样东西睹物思人不是?”脸上就差贴上写着我多么体贴的横幅了,仰孝说完,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问,“我不在,你会不会想我?”
苍希拨弄着光泽漂亮的手链,摇头,“不会。”
这回答实在不在预料之中,仰孝被噎了个结实,一口气卡在喉头不上不下的,他磨着牙凑近苍希,“你再说一遍?”
过近的距离让眼睛无法聚焦,苍希稍稍别开脸,“你听到了。”
想起这厮不同寻常的思维方式,仰孝换了角度切入,“为什么不想?”
“没意义。”苍希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堆放到收银台,“见不到的还是见不到,想不想都一样。”
“这么说……”仰孝摸着下巴,“你其实是想见我的?”琢磨出这个结论,他马上又得瑟了起来,眉目飞扬的。
苍希提着收银台小姐为她包装妥帖的东西,默默看了他两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解释一下两年是怎么过去的:苍希在超能小队每天也就是上课-训练,生活很单调的,至于一年一次的放风时间,碰到一次火灾已经够杯具了,总不至于每次都那么倒霉吧??
至于仰孝是不是楠竹,恩……这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o(n_n)o~你们希望是吗?
还有,你们留言好歹打多两个字嘛,= =不然实在是送分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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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重磅之王者归来
江城市的冬天说降温就降温,二话不说,冷得很是爽快。这个特性很好拿捏,让向来信誉度不高的天气预报在江城市翻了身。
一听天气预报说哎呀明天要冷了哟亲,上了年纪的老人和身体娇弱的孩子就连夜翻出了被子和外套,力求捂得踏实,穿得结实。
一大早出了门,外头的风果然哗啦啦地吹得飒爽,好在太阳依旧高高挂起,散了那种让人骨子里透着凉的寒气。
十六岁的男生满不在乎地顺着门道开始跑步,高中校服大小适中,线条服帖地衬出少年人的匀称身骨,青春蓬勃,朝气满满。
保姆站在门边远远地喊,“少爷,天气冷了,还是多穿一件再出门吧!”
宴启头也不回地摆手,“不用了,我不冷!”
三年时间的成长痕迹是很明显的,从家到学校的这段距离,用跑步的话,如今他只需要二十分钟。
“哟,阿启!”身后响起自行车的清脆铃声,接着就是小胖子中气十足的吼声,“早上好啊!”
宴启反射性地往右一躲,结果肩膀还是被用力地拍了一下,力道之大让他险些一个趔趄摔地上去了。
“嘻嘻,今天下手的可不是我,”蒋军放慢了车速跟着宴启的步伐,歪了歪头示意坐在后头的男生,“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宴启意外地看了看两人,“早上好。”
后车架上的顾时舟一边拿了个油葱饼慢慢地啃着,一边抬头惜字如金地打招呼,“好。”表情若无其事得好似刚才差点把宴启拍地上的人不是他。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基于两人算不上多浓厚的感情,宴启不得不以恶毒之心将这厮揣测了一回。
“你指的是哪件事?”
“原来还不止一件……”宴启黑线,不过他很快跳了话题,“你今天怎么和蒋小胖在一块?”
顾时舟拉了拉衣领,挡住往里钻的凉风,“偶尔换换口味。”
充当了临时车夫的蒋军不高兴了,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几乎要把整张脸贴过去,“等等等等,蒋小胖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咦?”宴启侧过脸,惊奇,“苏蓝不是一直这样叫的吗?”
事实上时隔三年,蒋军早不是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小男生了,但苏蓝却一直坚持地喊着这个称呼不说,还用什么“我不喜欢胖家伙”的该死借口拒绝他的告白。
一想起这事蒋军就忍不住大为抓狂,“她怎么叫关你什么事啊混蛋……”他狂喷口水,“还有,不要苏蓝苏蓝地叫得那么亲密!”
宴启为难了,“她的名字不就是两个字么?”
“你不会叫苏同学吗?!”
“……”宴启默了,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顾时舟也默了,刚才小胖子一激动,车身一晃,他就身不由己地扑上去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油葱饼油光水亮地与他面对面,被啃了个缺的不标准圆形怎么看怎么好笑。
“……”于是蒋军也默了,背后那种奇怪的触感果然是……“错觉吗?”
顾时舟无比认真地点头加以肯定,“是错觉。”
宴启目不斜视,继续专心跑步。
到教室的时候,苏蓝刚好迎面而来,蒋军一如既往地凑上去搭话,“早上好啊,早餐吃了没?”
苏蓝眯着眼盯了他三秒,挤出三个字,“油葱饼。”
“什么?”
苞蕾初绽的女生双手抱胸,很无情地打击道,“赶紧手脚利索地给我弹开三米,一身油葱饼的味道。”
“t_t……”
蒋军心灰意冷地回到座位,同桌轻车熟路地开始安慰工作,三年来诸如此类的对话已经发生不知道多少回了。
今天是高中开始的第一日,虽然都是从小学就一直相处的同学,不过大家还是习惯性地在这一天提前了些许到校。
还不到规定时间,又隔了一小段时间没见,c班的人就三三两两地说起笑来。
“大新闻大新闻!”
高一c班的教室门忽然被猛猛推开,一个男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直接杀上讲台,龇着牙笑得格外的贱兮兮,“你们想不想知道,刚才我搭公车的时候遇到了谁?”
大伙很配合地问,“谁?”
一个女生闲闲地翻着书,“不会又是班长吧?”
男生刚要开口,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只得愣愣地点头,完了又急急补充,“我是说真的!”
“切~”这是c班同学的集体反应。
时间转眼都过去三年了,这期间时不时有某某在哪里遇到了苍希之类的传言,一开始大家都还半信半疑地查证着,渐渐地次数多了,现在也就变得无动于衷了。
“诶,你们怎么不信我呀!我是认真的!”
“亲,你该不会还在梦游中吧?”苏蓝很无奈地摆手,“蒋小胖,是展示一下你的同学爱的时候了。”
“遵命。”憋了一肚子火的蒋军嘿嘿笑着,拖了人径自往洗手间去。
“雅蠛蝶――――”
景德学校开学第一天无需上课,主要任务是出席开学仪式、学生注册和领取教科书等。
开学仪式后赵玲照例嘱咐一些细节,还没说完班里的男生就交头接耳的小动作不断,看得她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们,是着急着去跟美女约会吗?”
这种场合一向是蒋军接话,他笑嘻嘻地起身学着戏文里的书生作揖,“岂敢岂敢,我们是惦记着和a班的篮球比赛呢,这可是事关班级荣誉的大事,还请老师息怒。”
他的样子搞怪得很,赵玲嘴角忍不住一勾,算是勉强原谅了这群小子,“什么时候的比赛?我怎么没听说?”
“就在三天前,等会就要开始了。老师要不要来观赛?”蒋军虽然还笑着,语气却不如方才轻快,显然里头别有内情。
三日前班里的徐梓超和几个朋友在一个街头篮球场打球,和a班的几个人为了争场而比赛,结果在快要赢的时候被下了阴招。伤筋动骨一百天,徐梓超右脚骨折,现在还扎得严严实实呢。
听说了这事班里众人都一阵忿忿,蒋军几人当场就拍案而起,兄弟岂是这样给白白欺负的,当他们c班的人是死的啊?一不做二不休,挑战书直接就下到a班班长家去了。要么战,要么赔礼道歉;赢了他们再不追究,输了还是那句话,赔礼道歉。
原以为徐梓超的事是因为意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赵玲胸闷不已,但这事是在放假期间发生的,又属于学生的私事,她不好光明正大地插手,干脆手一挥,“去吧,期待你们光复c班荣耀!”
蒋军振臂高呼,“老班威武――”
底下人也跟着胡闹惯了,齐齐附和,“老班威武!”
赵玲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不过话说回来,比赛归比赛,可不许再把自己弄伤了,明天开始就要军训了,一个个都必须给我全须全尾地出现。明白没有?”
“是!”
蒋军等人早通告了全校,今天c班就要和a班一决雌雄,顺便把挑战书念了,末了广邀全校师生观赛以做见证。
“哈哈,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走咯――”
“走!”
a班的人又羞又恼,但班级的脸还是必须爱护的,要真输了那面子可得丢到十万八千里远,班长放了狠话,勒令他们只许赢不许输。当初闹事那几人更是一腔子的火,兵不厌诈,自己没能耐怪哪个呀!要打就打,谁怕谁!
两班人就这样火花四溅地碰了面。
蒋军撸起袖子,闲闲地夹着球,语气挑衅,“是爷们就别忘记答应过的事,输了要怎么做应该知道吧?”
“哼,有本事就赢赢看!”
比赛几乎是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进攻,投篮,得分,反攻,防守……
身为控球后卫的蒋军和小前锋宋鸣配合很默契,但抵不住对方有个三分射手,双方你攻我守,你进我退的好不激烈。
中场休息时,苏蓝带着班里自愿组成的啦啦队跳了一段火辣辣的舞之后,开始喊了――
“a班小子个个娘,身娇体弱小绵羊,c班兄弟快给点力,搞得a班下不了地!”
口号一出,不止a班青筋直蹦,连本班的男生也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蒋军等人正在抓紧时间休息,一听之下都喷了水,无辜中招的队员更是狂咳不已,“咳咳……蒋哥……嫂子实在是太……太霸气了!”
“服……兄弟服了!”
“嫂子威武啊……”
蒋军也被呛了个半死,不过这不妨碍他的得意,“当……当然了,也不看看……她是谁……看上的!”
宴启忙不迭地帮着他顺气,忍笑赞道,“果然好眼光!”
女生们也是高呼给力,“苏蓝你丫的深藏不露啊,这是自编的吗?”
苏蓝一甩长发,好不骄傲,“原汁原味,如假包换!”
在后头坐镇大局的顾时舟一边调度各方,一边暗暗地提醒蒋军,“要小心他们耍阴招。”
蒋军点头,转过身哈哈一笑,扬声道,“a班的娘子军脸皮薄,被咱们这么一说没准就要恼了,兄弟们可要当心啦!”
“哈哈,知道了!”
徐梓超不放心地将要预防的细节重复了一遍,“千万防着点!”
“放心吧,兄弟,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被这么一呛,下半场a班果然战意愈强,两班各不相让,比分你压我我压你地一路攀升,到了最后两分钟的时候,c班终于以两分的微弱优势压过了a班。
a班两人暗暗互使眼色。
蒋军撞了撞宋鸣,“要来了。”
“知道。”
但是知道归知道,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阴招之所以称为阴招,就是因为它的防不胜防,一个队员不当心着了道,a班趁机又投了个三分球,还该死地就中了。
眼看着时间所剩无几了,距离对方篮框又还有一段距离,宋鸣咬咬牙,起跳,狠狠将球投了出去。
“哐”的一声,球砸在篮框上,又咻地反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所有人的目光被那颗半新不旧的篮球所吸引,当它悠悠飞出界的时候,宋鸣拳头紧握,闭上眼撇过了头。
也因此他错过了那么一幕。球还未来得及落地之时,一双手准确无误地抄住了它,然后以身体为圆心一个半旋身,球顺着原来的轨迹再次飞扬,最后轻轻巧巧地落入篮筐。
一连串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手的主人微抬起头,一双眼黑白分明,波澜不惊,清淡的声音跟记忆无甚差别。
“好久不见,各位。”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抢在十一点前更新了。
表示天气冷不想打字,不给撒花就偷懒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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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苍希式处理手段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上从不乏各种各样的流言。景德学校高中部在开学之初就爆出了一条大新闻,消失了三年的c班班长回来了!
苍希在景德学校是一个传奇中的传奇,有关于她的流言数不胜数。长相可爱,性子温和,不仅从小学起就成绩非凡,还以一人之力辅导全班同学,曾经在年级大会上大放厥词而闻名全校,后来在轰动江城市的校园劫持案中为掩护同学而不幸受伤,自此远赴他乡求医……
有更甚者,c班同学竟全体拒绝再立班长,声称c班班长之位永远只需其一人,连校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c班自此成为全校唯一一个没有正班长的班级。
但神奇的是,c班的纪律没有因此而变得散漫,反而团结无比,学习成绩更是稳稳地占据年级第一,班里好些人都跻身年级百强,各种比赛中也常常可见他们的活跃身影。
副班长顾时舟地以副班之职挑起全班事务,豪爽性格的蒋军则带着班里男生广交兄弟,在内有顾时舟外有蒋军的情况下,c班愈发的团结奋进,丝毫没有因苍希的离去而失去光彩。
老师和校长时不时的点名表扬,让本就听惯了c班威名的景德学生更是麻木了,就好像不论多神奇的事情,只要冠上了c班的名头,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学弟学妹和半途转学的新生们没少听说c班的事。如今黑发白肤的女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普通校服,眉眼秀雅,一下子就把大家给炸了个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
众人身心还处于震撼状态,有一人就风风火火地扑了过去。
“班长~”苏蓝娇娇地唤,紧紧地抱。
被抱住的女生因过猛的力道略略后退了半步,眉眼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但众人就是莫名地看出了一丝丝无奈。
眼见性格火辣的苏蓝露出如此小女生的一面,宋鸣等男生皆是下意识地抖了几抖,一副我真心hold不住的欠抽表情。
他的小媳妇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唾弃的吗?蒋军当真不客气地每人抽了一巴掌,力道完全不掺水分,“靠,一个个的在这里犯什么二,没瞧见班长回来了吗?!”
像是虚假平静的水面被骤然投入一颗强力鱼雷,一瞬间激起波浪万顷,其中一人傻傻喊了声“班长”,紧接着又有一人跟着喊了“班长”,三人,四人……
“班长――”
“班长――”
篮球在地板上可怜兮兮地滚着,倒计时器上还滴滴答答地倒数着最后几秒,但已没有人再去关注一眼了,c班的人争先恐后地朝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人跑去,又齐齐地看着苍希沉默了,明显是欣喜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先让班长喘口气吧。”蒋军藉着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把苏蓝半拉半抱弄走了,还不忘捅了捅顾时舟的腰侧,示意他赶紧说话。
顾时舟被捅得措不及防,一个激灵,好歹回了神,“你……”嘴唇张了张,拳头松了又握,最后下巴一抬,“终于晓得回来了?”
语气傲傲娇娇,正心满意得地搂着媳妇儿的蒋军脚一崴。
一旁又杀出了另一人,宴启毫不顾忌地抱住苍希,语气惊喜,眉眼带笑,“小希,你终于回来了!”
精神波带来明快欣喜的信息,一如既往的坦荡不带丁点虚伪,苍希抬头望着一别三年的男生,点点头,“我回来了。”
“……”顾时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宴启――他、他居然就那样抱住了!
蒋军尤其恨铁不成钢,狠狠地递过了几个眼神,看吧,我都说了多少遍,想要媳妇就得豁出脸皮!什么“你终于晓得回来了”,亏你说得出口!
宋鸣等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问,“班长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回就不走了吧,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身体都没问题了吗?”
……
“喂,”面容好看但陌生的男生不知何时出现,衬衫搭牛仔裤加薄风衣的装扮与周围一干校服格格不入却又自成风格,他微微挑眉,略略傲慢,“光天化日之下抱得那么紧,是不是有伤风化了一点?”
宴启不撒手,只疑惑地看了看苍希,“你朋友?”
苍希却选了另外一个形容词,“搭档。”
仰孝觉得那手实在是碍眼得很,两人若无事情抱在一起的身影更是让人不爽,几步上前就要把人挖出来,嘴里更是信誓旦旦地宣言,“她是我的。”
苍希一个踏步溜出两人的空间,结果仰孝的手就阴差阳错地和宴启抓在了一起,“……”
这是个很不美丽的误会。
宴启默了两秒,抬眼无比诚恳地道,“……对不起。”
仰孝:“……”靠,对不起你妹啊……
全场默,这“谢谢但请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的潜台词是怎么回事?!
微妙的气氛神奇地激发了脑子里一个休眠已久的词,苍希歪了歪头,这情形是……“好基友?”
“噗――”
蒋军捂着嘴狼狈转身,双手撑膝忍得十分辛苦,不行了不行了,笑死老子了……
“怎、怎么那么不小心?”苏蓝装模作样地拍着他的背顺气,只是那颤抖不已的肩膀怎么看怎么可疑。
好在解围的人很快出现,大概是走得急了,赵玲还微微喘着气,手里还抱着未开封的文件,“小希,你果然跑到了这里……”她目光一扫,很快锁定了一人,“还有仰孝,明天开始就要军训了,赶紧跟我去把资料填了,不然到时你就报不了名了。”
蒋军不失时机地凑过去挖情报,“老师,这位是新同学?”
赵玲笑,她对这位学生还是很喜爱的,“正巧你们都在这,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好了,”她示意了一下表情拽拽的男生,“这位是仰孝,以后就是我们c班的一员了,大家要好好相处才是哦。”
顾时舟笑得很有副班风范,“这是当然的,老师放心。”
赵玲话虽这么说,脸上却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顾时舟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c班更是出了名的团结友爱,更别说如今苍希也回来了,想到这里,她很是高兴,“这下子人总算是齐了……好了,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仰孝,跟我去教务处一趟吧。”
仰孝不大乐意离开,但必要的手续还得要去办的,他瞪了瞪苍希,“给我安分点。”结果换得了宴启和顾时舟齐刷刷的回瞪,我们小希凭什么听你的!
居然有人敢这么横地跟班长耍脸色,c班众人则是集体表示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更稀罕的是班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的身影刚走远,顾时舟就眼睛一眯,刚要说些什么,后头又多了几道不识时务的声音――
“喂,c班的,这场比赛你们输了。”
会说这话的,无疑是a班的人。他们今天真是有够憋屈的,被通告了全校也就算了,c班那群女生居然还编了那样该死的口号,好不容易到最后分数反超了,又杀出了久别三年的苍希。
一群人就先打打,后闹闹,末了若无事情地叙起旧了――靠,当他们是死的啊!
蒋军瞄了瞄比分,80:79,怎么看那多出来的一分也是他们c班的,当下闲闲地抱胸,“还从没听说过近视是会传染的,怎么,技不如人了就打算耍赖?”
“好笑,最后那一球明明是你们班长投的,当然不算数!”
苏蓝嗤嗤地笑,凑近苍希问,“班长,这种情况应该用什么词概括好?”眼神分明是调皮的不怀好意。
苍希盯着五人,慢吞吞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些年来苏蓝和蒋军两人虽在感情上始终没有修成正果,不过一块联手损人倒是损出了不少默契,蒋军当下侧过身,语重深长劝道,“小兄弟,做人还是要厚道点才行呐……”一副怎么年纪轻轻的却如此缺德老夫我真是好生难过的表情。
“……”a班五人被噎了个仰倒,“随你们说,反正这个结果我们是不同意的!”
谈判破裂了,蒋军退回苍希身边,手一摊,“班长,他们不肯好好讲道理,怎么办?”
苍希回过身,看了看还伤着腿的徐梓超,“他们弄的?”
徐梓超抓了抓后脑勺,大伙这么兴师动众实在让他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个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不能退缩的,“恩!”
确认了他没有说谎,苍希转过头,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地对a班队员说,“要道歉。”
一瞬间众人再次脑补了潜台词:别再闹了,不然我要生气了哦。
凸,哪里来的那么多潜台词?!a班队长满脑黑线,“要是我们不呢?”
“恩,”苍希点头表示非常了解,然后道,“书上说,先礼后兵。谈不拢,就群殴吧。”
……群、殴?!
此话一出,两班的人顿时错愕――事情的走向大大出乎意料了。
他们从发生冲突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很激动没错,言语间多有挑衅也是事实,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会真的想要打架是吧?
要知道校风严谨如景德学校,对于学生打架的处置可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揭过的,更别提还是群殴这等声势浩大之举了。不过,群殴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挺爽的?
即将执行群殴的c班无比感慨:真不愧是班长,一如既往的霸气侧漏。
即将被群殴的a班则反应不能:……实在是太、太蛮太暴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呀哈哈,苍希有时候也是很暴力的哟~
= =现在盗文都同步了,给条活路吧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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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这是个尴尬问题
双方对峙,当其中一方雄起的时候,另一方要么就得比对方雄,要么就得软下去。面对把群殴说得跟联谊一样轻描淡写的苍希,a班队长很遗憾地雄不起来。
要雄起也得有资本,a班队员很憋屈地道歉了,不是他们不愿意雄起,只是毕竟是五人对四十五人,雄不起啊!
三言两语从心理上打击得对方雄不得的苍希书包一背,回家了。
“班长,好不容易回来了,大伙聚一聚呗。”
蒋军等人原本还是不愿意放人的,苍希一句话就否决了,“明天军训,要准备东西。”
仰孝办完入学手续又火烧火燎地杀了回来,正好赶上苍希和宴启准备回家。
“你回家了我怎么办?”仰孝扯住苍希的书包带,他斜了斜宴启,暗示他可以走了。
宴启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苍希盯着他揪住书包带的手指,“你也可以回家。”
仰孝险些爆粗,“这里是江城市,我哪里来的家?!”
他看上去貌似忿恨得不行,苍希想了想,提出建议,“这个烦恼很多人有。据我观察,天桥底下,公园长椅,车站候车处这些地方好像都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是流浪汉和乞丐什么的才会睡的地方吧?“……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苍希严肃回答,“人。”
“……”
仰孝一脸的血。
宴启乐不可支外兼幸灾乐祸。
仰孝各种招数都使了出来,就差没就地打滚了,奈何苍希就是不松口。在这个问题上,她似乎异常的坚持。
“我要跟你回去!”
苍希摇头,“不行。”
居然被拒绝了,仰孝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不行。”长大了的苍希也跟着体贴了不少,起码她懂得解释了,“养不起。”
在符何做出选择之后,他的工资便每月从苍希的零花钱中扣,而三黑更不用说了,他是被她带回来的,自然一干费用也没得报销。
虽然扣除这些外零花钱还绰绰有余,但要养一个仰孝还是很有压力的,这小子身上的东西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名牌,加之其娇生惯养的习惯,要真带回去怕是没几日她的小金库就要告急了。
对于金钱苍希倒是没什么概念,不过不做力所不能及的事是她的原则之一。管捡不管养,这么不负责任,不好。
一口气还没顺过来,转眼又给噎了回去,仰孝瓮声瓮气道,“我交饭钱还不成么?”
苍希更不让了,“有钱就可以自己租房。”
仰孝气结,“你是铁了心不答应是不是?”
苍希有些奇怪地看他,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好不容易盼得苍希回来,宴启一路拉着苍希笑眯眯地说个不停。苍希有问必答,虽然回话通常都很简短,但丝毫不让人觉得冷淡。
“那个,”宴启忽然有些为难地顿了顿,“把仰孝留在那里没问题吗?我是说要是他真的是一个人的话……”从某方面来说,宴启算得上是个良善的娃。
三年了,街旁商店也全部焕然一新,迁的迁,拆的拆,只有寥寥几间老店铺能看出昔日的模样。苍希收回目光,转过头 “不是一个人。”
宴启不解。
苍希看着宴启,进一步解释,“他有人跟着。”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落单过。
“这样就好。”宴启想了想,索性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起火,顺便就救了。”一如既往的简洁,一如既往的让人联想万千。
这解释真是……无言以对的感觉轻车熟路地摸上门,宴启明智地跳了话题,“那他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苍希摇了摇头,又皱了皱眉,“不用管他。”
晚上的时候,班里几个人还是忍不住约了苍希一起去买军训需要的东西,宴启也受邀其中。
三黑开车送了苍希过去,下车的时候他忽然问,“刘海长了,要剪吗?”其实不止刘海,这些年苍希都没有剪头发,如今也算得上长发飘飘了。
苍希侧过脸,三十五岁的男人正巧也低头看着她,她点头,“剪吧。”
三黑蓦地笑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我的技术不好,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苍希还是点点头,下车了。
顺利地和几人碰了头,苏蓝挽着苍希的手率先往大百货的方向走去,三个男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这是市中心最大的一间百货商场,不少学生都选在了这里购物,五人也是一人一辆购物车,慢吞吞地穿梭在灯火通明的货架之间。
在知道苍希要自己买东西的时候,符何就为她列了一张清单,苍希一边和苏蓝说着话,一边对着清单有条不紊地拿东西。
苏蓝正对着包装诱人的巧克力纠结不已,“买?不买?买吧,吃了又太胖,”她低头,忿忿地掐了掐小肚子,“可是人家又想吃……”
苍希陪着她在巧克力专区难舍难分,习惯性地放开精神网去寻找三个男生的下落,不想他们正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脸色看上去相当古怪。
“你去。”顾时舟对蒋军如此说,脸上的别扭劲十分明显。
蒋军一转头,笑得贱兮兮,“还是阿启去吧。”
“咦?!”宴启跳起来,又结巴了,“凭、凭什么!”他的耳尖甚至微微红了,“让时舟去。”
顾时舟自然不肯,他说,“我们来说一下各自的理由吧――我觉得军子去最好,他长得老实,不会那么招眼。”
宴启迅速举起右手,“我附议。”
“啊呸!”什么叫长得老实啊?!那叫做内敛的英俊好吗?!蒋军深深唾弃两人,他狠狠斜了一眼叛徒,“我提议阿启!相信我,这种事就应该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出马才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嫌疑!”
“……是一定会有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奇奇怪怪的嫌疑’意味着什么。”见火烧到了自个儿身上,宴启果断倒戈,“时舟的长相是最白净的,女孩子肯定喜欢!”
蒋军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10086!”
事情又回到一开始的僵持状态了,在场三个男生看了看彼此,都沉默了。
顾时舟问,“现在怎么办?”
其实谁去还不是紧要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开口?宴启摸着下巴苦思良久,“女生管那个叫什么?”
顾时舟吞吞吐吐说,“好像听过女生叫‘面包’……”
“……”天天早餐吃面包的人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单靠一个微妙无法形容,蒋军决定跳过这个称呼,“相比这个,我觉得还是血滴子或者藏经阁比较可靠。”
-_-|||连说个称呼都这么富有江湖气息,应该说真不愧是蒋小胖吗?宴启斟酌着答案,“还是大姨夫的几率比较高吧,怎么看都登对一点。”
“……”大姨妈来了就找大姨夫……吗?
由于要采购的东西较为特殊,三人一路躲躲闪闪地到了某专区,然后又开始互相推托。
“你去你去……”
至于为什么放着两个同行的女孩子不求救,也很好理解,人通常都宁愿在陌生人面前丢脸也不愿在熟人跟前出糗,再说了,三人都对两个女生都着某种朦胧的感情,更不好意思宣之于口了。
最后顾时舟咬牙,“剪刀石头布?”
结果宴启少年很不幸地以一个可怜的剪刀手败了。
“要笑得自然点,温柔点。”蒋军不忘在幕后做着指导,宴启好不悲愤地瞪了他一眼,头一扭心一横,上了。
女性用品在货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颜六色,种类繁多,日用夜用,网面棉面,宴启边躲边看,两眼都成蚊香圈了……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为什么找个大姨夫还会这么复杂?苏菲,七度空间,abc,朵朵,护舒宝,都是些什么奇怪名字……等等,护舒宝夜用瞬洁丝薄317mm超长夜用卫生巾?苏菲410超长柔棉夜用卫生巾?这个又是什么?
宴启浑身汗水直流,越看越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原来不止牌子选择多多,连长短都计较得这么清楚,怎么办,是要按鞋子的码数去挑吗?
就在宴启头昏眼花的时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阿启?”苏蓝勾着头左右瞅了瞅,确实是女性用品专区没错,“你在这里干什――”话音被眼睛所看到的情景无情截断。
……宴启的脸干净利落地刷红了,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变成了粉末。
苍希盯着他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某物品,黑黝黝的大眼睛让宴启一阵的心慌燥乱和懊恼不已,什么都还没说他就已经无措又结巴地解释起来了,“不、不是那样的,我――”此时此刻的现状,就是给宴启一百张嘴他也觉得说不清,千言万语最后只浓缩成一句话,“小希,你要相信我……”手里的东西明明很轻,却压得他快顶不住了,想扔又不敢,只得僵直在那里。
瞧那慌乱可怜的小模样和那雷人的经典台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演什么乱摘野花的负心汉桥段呢。
苏蓝扑哧一声笑了,刚才不过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上前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手足无措的男生的肩膀,“行了,不就是买‘鞋垫’吗,我们懂的,要帮忙吗?”
宴启点头如捣蒜,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苏蓝真心的美丽。
女生对于军训前辈们代代相传的秘密也是知道的,一动不动地站上几个小时军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娇弱点的当场晕了也不奇怪,就是扛下去了晚上脚也还有得折腾。无数前辈先烈们经过诸多尝试,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一方法――用卫生棉当鞋垫。
不过苍希确实是一无所知,听完苏蓝的“科普”后,她好奇地看了看宴启的脚,又把目光移到了货架上,“要按码数?”她又问,“你穿几码?”
宴启的肤色白,脸上红晕还没完全褪下,听到这话虽然还不好意思着,不过又强忍着回答,“我不知道,你帮我挑,我穿40码,唔……还有41码。”
受人所托,苍希很认真地跟着挑选了起来,两人不时低头讨论几句,一步一步走远了。
苏蓝:“……”她是真心凌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就这样吧,补全了。买过的筒子就不用再花费了~
还有,亲们,隔日更很可耻吗?!相比周更月更甚至年更的混蛋们,我一直觉得我很勤快了有木有!?
赶紧利索地给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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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军训首日之受罚
军训正式开始的第一天,高中部一年级就给按班按号一车车拉走了,班主任随行,兼任辅导员。
考虑到每班人数的因素,学校决定两班合为一连,按照原本的顺序,b班应该是和a班并在一起的,结果反倒和c班凑一块了。
上车的时候蒋军还笑得略带得意,冲宴启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感谢我吧?”
这次负责军训事宜的教官恰好是蒋军父亲的朋友,蒋军从小也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听到消息后特地上门拜托了一趟。宴启是知道□的,揽着他的肩膀很是哥俩好地点头,“好兄弟,不枉我为你们牺牲了一回。”
顾时舟本是习惯性地要讥讽几句的,想起某样还安静乖巧又软绵绵躺在背包里的物品,默了默,又把话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虽是作为插班生,仰孝却没有丁点要和班里人打好关系的意思,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只手状似松闲地搭在苍希后头的椅背上,乍一看上去就像搂着她一样。他今天换上了一身军装,眉眼英发,配着向来嚣张的姿态,倒多了几分桀骜不羁,惹得两个班好些女生的频频侧目。
宴启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做法的影响,想和苍希说话时就微微探过头,他们两人隔着小小的过道,并不妨碍交流。
两人这三年几乎没有过联系,宴启有大把的事想问,自然不会找不到话题,说了好一会之后,才拿出事先准备的水果,“要不要吃些水果?”
苍希想了想,伸手拿了一个橘子。
苍希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一片片的颜色粉嫩,圆而润。宴启一手撑着下巴看她慢而稳地剥皮,不时和她说上两句话,语气自然,神态自若,仿佛过去三年的空白全然没有对他们之间产生任何影响。
“要吗?”苍希侧过脸,手中的橘子处理得很干净,果肉丰满,汁水充盈,在小小白白的掌心中很是讨喜。
“当然。”宴启笑眯眯地伸手要去拿,一道不虞的声音比他动作更快出现――
“我也要。”
仰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俊脸发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他的视线慢慢移向苍希,一字一字重申道,“我也要。”
“哦。”苍希很无所谓地将剩下的一半递给他。
谁知仰孝又要求了,“我要一整个。”
苍希看他,他也看着苍希。
歪头疑惑,“一整个?”
点头肯定,“一整个。”
“哦,”苍希表示了然,不过理解不代表有办法,她实话实说道,“没有。”
靠窗坐的顾时舟见缝插针,“那给我吧。”
苍希很是干脆地又掰了一小半给他,顾时舟瞥了仰孝一眼,似笑非笑,无言嘲讽。
“……”
仰孝气得牙痒,又了解这人说没有就是没有,绝不是故意反驳他,但看到三人吃得欢快的样子又十分不痛快,于是沉下脸命令道,“换位置。”
这点小事苍希一向是不会拒绝的,仰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前排的蒋军本来和苏蓝欢欢喜喜地说着话,后面闹了些动静,他就悄悄转过头问两个哥们,“需不需要找个时间教教他‘礼貌’?”
宴启叼着一片橘子肉,好奇地歪过头,“怎么个礼貌法?”
蒋军果断握拳,语气铿锵,“朋友妻,不可欺!”
“哦?”顾时舟慢吞吞地吃着手中的橘子,一边问道,“哪个朋友?”
“……”好个阴险的问题,蒋军迅速斜了宴启一眼,抬手搭上顾时舟的肩,“放心,兄弟绝对是站你这边的!”
宴启:“……”喂喂,难道他就好欺负到了那种程度吗?
苏蓝也不甘寂寞地转过头,趴在椅背上对宴启大拍胸脯,“不用怕,阿启,我撑你!”
力道之大,让一旁的蒋军忍不住心疼地嘀咕道,“你小点力,本来就没有多少,再拍下去就更没什么盼头了……”
一句话说得苏蓝又羞又燥,当即毫不手软地给了蒋军几锤子,低声怒吼,“蒋、小、胖,我看你是存心找死!”
“哎呦――”
下车的时候苏蓝还是板着一张小脸,任蒋军如何赔罪道歉都不理会,径自勾了苍希的手跟在了赵玲后头,只可惜装得满满的背包带时不时往下一滑,让她很是恼怒。
蒋军亦步亦趋,脸上的笑要多谄媚有多谄媚,“东西很重吧,我来帮你提!”
苏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原本就气得差不多了,闻言便不客气地把东西一股脑塞过去,还不忘照顾一下苍希,“班长,你的也拿过来吧。”
苍希刚摇头,旁边就斜出一只手,侧过脸,仰孝正傲傲地扶着帽檐,眼睛还朝她斜了斜,“拿来吧。”
“不用。”苍希还是摇头,仰孝火气又上来了,步子迈得大大的,一下子将她甩开了好几米。两个女生见状,迟迟疑疑地跟了上去。
宴启乐得他自己一个人去生闷气,颠儿颠儿地拉着苍希说话,却只字不提帮她拿行李。
蒋军被满满三袋东西压得一口气有半口吸不进,看了看一身清爽的宴启和顾时舟,不由得暗暗哀嚎一声。
很不巧的苏蓝耳朵很好使,立时横眉瞪眼,冷笑道,“不乐意?”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回自己的包。
蒋军哪能让她拿回去,这要真拿回去了还得了,三五年的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感情在数轴上前进那么一点点,突然来这么一招保准得倒退到负,他赶紧赔笑,“哪能啊,再乐意不过了,我是恨不得天天有这荣幸呐!”
他要贫嘴,苏蓝也配合,她转过头也笑,“行啊,以后肯定天天麻烦您~”
蒋军狠狠一抖。
负责b班和c班的教官姓林,长得黑黑高高的,训话训得很利索,凶两句,笑两句,先把两个班的男生女生吓得发憷,再安抚一下,末了再鼓励鼓励,然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现在要选正副排长,男一个女一个,你们自荐吧。”
宴启、顾时舟、仰孝和b班班长严若定几乎是同时站了出列,林教官一看,笑了,“没想到你们这一班积极性还挺高的。不过这位置可只有一个,要不你们自己内部协商一下?”
苏蓝暗自和苍希咬耳朵,“……看不出这教官还挺阴险的,什么内部协商,说白了就是看热闹,轻轻松松就让四人自相残杀,啧啧……”
还有这意思?苍希若有所思,不过自相残杀这词怎么听着有点蒋小胖的味道?
林教官这话恰中仰孝的意,既达到了目的又可以光明正大地修理那两个小子,简直是一箭双雕啊,他活动活动手腕,“你们不是打算光靠一张嘴皮子去捞排长的位置吧?”
顾时舟长得是细皮嫩肉没错,可那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路上老早瞧着这厮不爽了,他当即眯眼,“看来仰孝同学是有什么建议了。”
仰孝也不客气,扬了扬下巴,“多说无益,是个男人就痛快点。”
他这话一出口,严若定想拒绝倒显得自己懦弱了,反是宴启摇了摇头,“四人混战意外因素太过,不好分出胜负,还是每个人和教官过几招,让教官选吧?”
本正悠闲地准备看好戏,却不料转眼间宴启就把他拉下了水,林教官登时挑眉,没想到今年的新兵还挺不好糊弄的。又看到宴启一脸坦诚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腹诽几句,随手一指,“算了,就你当排长吧。”
仰孝侧脸,微微惊讶,随即又不屑一笑。
“咦,为什么?!”b班的人率先嚷了出来。
“就是啊,那小子是刚来的吧?”
严若定也是抗议,“教官,我不服!”
听得学生们的抗议声,林教官突然脸一沉,吐出两个字,“安静!”
全场顿时被他的气势所摄,又听见他低沉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响起,“我不管你们都有什么尊贵身份,家里是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在这里,我是教官,你们是兵,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执行。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不希望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都听明白了吗?!”
军人的气场全开,稚嫩的花儿不由得一朵朵抬头挺胸,“是!”
“我听不到。”
“是!!!”
“很好,接下来就是副排长,女生有谁?”
“报告!”
b班一个女生出列,苏蓝认出来那是他们班的副班长,暗暗捅了捅旁边的苍希。
苍希回过头,大眼睛黑幽幽的。
“……”
“……”
苏蓝默默转过头,好吧,你赢了。
c班女生集体在心中狂吐槽:喂,在含情脉脉(?)对视三秒后就莫名其妙认输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林教官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我叫王君怡!”
“好,以后你就是副排长,和这个……”林教官转过头,“你叫什么来着?”
“仰、孝。”男生挤出两字,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某处,脸色阴郁难言。
林教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忽然喝道,“那边的女生,第三排第一个白白的短头发的那个……对,就是你,出列!”
“是。”苍希依言站了出去,面色如常。
军装军靴的男人背着双手踱步过去,停住,抬头,“刚刚是你在下面说话?”
“报告,不是。”
“说谎!”
“报告,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女生的表情是从头到尾的淡定,林教官眉毛抖了抖,“操场三圈,执行命令!”
“是。”
苍希跑步就走,半秒也不带迟疑。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苏蓝大声道,“报告,我不明白!”
林教官阴阴一笑,“三圈,执行命令!”
苏蓝一咬牙,跟着苍希走了。
“还有谁是不明白的?”
“报告!”
蒋小胖出列了,班长和媳妇都在受罚,仗义如他可不能不吭声。
“五圈!”
“是!”
“还有谁,都一并站出来!”
宋鸣刚准备出列了,被顾时舟可劲地瞪了瞪,最后还是把脚放了回去。
林教官转身对着剩下的人说,“我再说一遍――在军营,我的话就是命令,你们要做的就是执行!明白没有?!”
“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作者没什么话要说,至于你们说要知道楠竹,这个嘛,为了不让你们表错情,我就直说了,是宴启那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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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宿舍的分分合合
毕竟对象只不过是一群稚嫩的高中生,并不能真如训练军人一般下死手去操练,军训的内容无非就是队列训练以及一些基本的体能训练,但即便如此,这些自小甚少吃苦的学生也都是叫苦连天。
早上五点半,教官的连环夺命哨声就掐时掐点地出现了。由于缺乏经验,女生们都乱糟糟着头发好一阵折腾,手忙脚乱的同时嘴里还不忘诅咒两声。
同宿舍的女生一边用力梳着纠结成一团的头发,一边忿忿道,“姐真恨不得自己是哪吒三太子附身!”
那该死的被子怎么叠也叠不好,另一个女生额头都渗出了薄汗,闻言咬牙,“哪吒算个球啊,要来就索性来个千手观音!”
苍希是第一个搞定的。她在听到声响后便毫不犹豫地起身下床,穿衣,洗刷,叠被子,这样的有条不紊和游刃有余在这一片慌乱中被衬托到了极致。
当她整装完毕,英姿勃发地站在门口等待出发时,余下七个女生都是一阵尖叫,“苍希,快过来帮帮忙啊!”她们之中除了苏蓝,其余都是b班的。
此时外头的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女生在蒙蒙暮色中微侧过头,甚是无情地说道,“不行。”她的一半眉眼被暗色淹没,表情看上去比平时更为沉静,此话一出,居然也没人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拒绝的后果导致几人迟到了,林教官看着钟表神情阴郁,他眯着眼在几个气还没喘匀的女生走了个来回才问,“你们是哪个宿舍的,负责的班长是哪个?”
被五个女生齐齐盯着,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有所反应了,苍希看了看旁边显然有些不安又故作淡定的女生,终于出了列。
“报告。”
怎么说也是自己杀鸡儆猴时的第一个“牺牲者”,林教官对这个女生印象颇深,“没有完成任务,绕场五圈,正式训练时执行!”
“是。”
两次都这么痛快地接受了惩罚,倒让林教官有些意外,他瞅了苍希一眼,又接着说,“其他迟到的,三圈。”
几人暗暗磨牙,却不得不应道,“是!”
反观男生那边,竟然是一个迟到的都没有,不少人还若有若无地瞟向依旧拽得二五八万的仰孝,其眼神内容之丰富让气氛莫名地古怪起来。
林教官眼角一抽,看来自己竟无意挑了个颇有手段的副手啊。
“还有,”眼神毒辣的军人慢慢环视一圈,看得女孩子心头阵阵发毛,“下次再有人迟到的话,就都把头发给我剪了。”他语气一变,“记住,是剪到耳朵的那种哦。”
哦你妹!你以为你加个语气词我们就会乖乖的点头说是吗?!
“不是吧?!”
“这是连坐吗?!”
“有没有搞错!”
“恩?”某教官很是温温柔柔地一歪头,“好像意见还挺多的,谁有问题的,请出列。”
众人:“……”他还用上敬语了……
林教官见状,又是璀璨一笑,“还都挺上道的,乖。”
众人:“……”丫的!
晨练之后就是早餐时间。
对于用餐,教官们的要求倒是不多,只有两条,一是不许说话,二是必须吃光。同宿舍的几人都怀恨在心,故意不与苍希一桌,于是苍希不知道怎么回事地就与苏蓝,小胖子等人凑到了一块。
苏蓝趁着教官不注意,飞快说道,“昨天我们被罚跑步的时候,辅导员就说了各宿舍的班长名单了。她们肯定没有告诉你对不对?”
苍希垂下眼,“嗯。”
宴启拿了个馒头给她,同样压低声音问,“五圈会不会太勉强?”女生们的体力一向弱,更何况苍希自小身体羸弱。虽说现在已经全胳膊全腿地回来了,但他还是觉得这惩罚有些过分。
仰孝似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起馒头。他们在国家小队的时候早就接受过防身教程了,加上有专门的医生调养,身体素质方面完全不是问题。
苍希果然摇了摇头,“不会。”
“欸,”苏蓝假装喝粥避着教官们的视线,“班长,她们说你早上不肯帮她们,为什么?”
不着痕迹地用精神力干扰了一下不远处教官们的感知,苍希才回过头,“整顿内务是军训内容之一。”
蒋军下巴一磕,“就这样?”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好。”苍希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安静啃着白白软软的大馒头。
这样默默吃了几分钟后,顾时舟突然问,“教官感觉对你挺有意见的。”
大家一听,也是纷纷点头,静待苍希的反应。后者轻轻呼了一口气,“恩。”
……于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苏蓝小心翼翼追问,“你之前得罪过他?”
得罪?苍希凝神认真思考了几秒,很肯定地说,“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宴启:“……”对,小希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大概……
顾时舟:“……”是吗,那他时不时就胸口闷血的感觉果然是错觉吗?
苏蓝:“……”这又是班长最新的冷笑话?
蒋军:“……”真不愧是他们的班长,连撒谎都撒得一脸的正气浩然!
仰孝:“……”无言以对,无声冷笑。
众人各异的精神波动被如实反应到苍希脑中,她歪了歪头,“你们似乎不大认同?”
“怎么会?”蒋军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他怎么总针对你?”
“不知道。”
女生略低着头,淡薄光影中的眼睫纤直浓黑,顾时舟看得微微愣神,才问,“……他这样你不生气吗?”
苍希幽幽抬眼,“习惯就好。”
“……”
所以,这种微微无奈又淡淡纵容的宠溺口气的确是因为集体的打开方式都不对所造成的吗?
之后的训练,林教官丝毫不负他在学生们心中的恶毒形象。
在b班及c班众人无比苦逼的眼神中,他的命令很是轻描淡写,“军姿,两个小时。”手里还拿着不知道打哪儿捡来的细长竹棍,军人整整帽子,便好整以暇地开始盯着人,随时准备下手。
苍希和几个女生都自动自发地跑步去了,旁边二连的连长还很顺便地拿了她们做反面教材去教训他的兵,“……看到没有,违反命令就要受罚!别以为老子不清楚你们在私底下说了我多少坏话,哼哼……都瞧瞧她们是什么下场,再对比对比,现在该知道我有多善良了吧?”
分明也是一心黑手辣阴狠狡诈的主,居然还这般不要脸地在这里求表扬,傲傲娇娇的模样二连的学生一个个看得一脸便秘,却又不得不顺教官的意往下说,“对,您简直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林教官一边下死力地盯着bc两个班的人站军姿,一边啧啧有声地反讽,“我说郭大侠,你就行行好吧,别恶心你那些兵了!这早饭还妥妥地揣胃里呢,你要再说下去,他们怕是兜不住了!”
见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ad两班的一些面部功夫修炼不到家的顿时流露出来真实情绪,郭连长斜眼睨过去,把几个人都一一记住,才转过头扬声反击,“林子,少一副老好人的口气,你还辣手摧花的可没什么立场说我,动不动就让人家跑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a&d班女生:……你貌似也资格说这话吧?
站军姿站得久了,就会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不舒坦,某些人摇摇欲坠的时候,背后就会忽然出现一根竹棍,被那样在膝弯上不轻不重地一戳,顿时更折磨了。
林教官悠悠哉哉地收拾着手下的兵,一边懒懒抬眼,“哪里来的花?我怎么没瞧见?”
此话一出,就轻飘飘地把他手下的女兵都一个不落地囊括了进去,简直是群嘲啊!
两个班的女生怒目而视,但又屈于淫威不但出声,只好在心底狠狠地扎上几个小人泄愤。
他们的声量不小,几个在受罚的女生也听到了。
一个女生跑着的同时还不忘谴责一下苍希,“都怪你!”
另一个接道,“就是,要不是你,我们就不用在这里受罚了!”
“别吵了,其实也不关苍希什么事,要我说还是那教官可恶,你们听见没有,他居然还说我们长得丑!”
“我们都被他嫌弃了,怎么会不关她的事——喂,你怎么都不说话?!”
“恩,”跑步时节奏很重要,苍希一边平稳着气息,一边发表最终意见,“你们的逻辑有问题。首先,你们受罚的直接原因是教官,根本原因是你们自己。其次,他嫌弃你们,是眼光差异造成的。最后……”苍希诚恳地提出建议,“你们也可以嫌弃他,这样就公平了。”
“……”所以c班班长的唯一爱好是讲冷笑话……这个传言果然是真的?
莫名其妙地就冷场了,刚刚那个替苍希说话的女生开口了,“忘了对你说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你是班长的。”
“我知道。”
说来也是苍希自己的缘故,她与几人原本不是同一班的,偏生性子又沉默,还在第一天就受了罚,几个女生自己说说笑笑的,就给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有人第一个开口了,余下两人也期期艾艾地道了歉,“……对不起。”
“我、我也是——不过还是你不对,你早上为什么不帮我们?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恩?苍希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故意的,再来一次还是不帮。”
“……”见过坦诚的,没见过这么坦诚的。三个女生硬生生地闷了一口血,“为什么?!”
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都不明白?苍希有些纳闷,却还是解释了一次,“军训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整顿内务也是内容之一,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三人的目角皆是不由自主地抽上一抽,然后习惯了圆场的女生又再次挑起重任,“咳,别说这些了,教官在盯我们呢。”
提起林教官,两个女生又开始发飙了,“对了,他还嫌我们丑来着——真的丑吗?”
“太讨厌了,让他这么一打击都没信心了……”
“就是说啊……”
末了,三人齐齐掉头,“苍希,你怎么看?”
恩?怎么看?空间养成少女至今仍没发现自己的面盲症毛病。
关于这个美丑问题,她的回答是——
“怎么看都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 =唉,本来不打算这么多字数就更的,但是废材筒子的留言让坑爹作者过意不去了,更别说还有kiss9303筒子的周更预言了……orz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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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忙忙碌碌第五夜
众人很明显地发现,明明集合时还很僵持得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交流的双方,在受罚回来之后便突然融洽了不少,虽然气氛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这莫非就是共患难共出来的交情?
跑完五圈的苍希有些疲惫,却不至于似大多数女生一般娇弱不堪,林教官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唔,记上心了。
而被教官记住的后果,就是无论什么项目的训练苍希都成了女生中当之无愧的前锋。
二十多米宽的河上悬着铁索,稀稀松松的木板看上去十分之不具备可信力,凉风吹过,不止河水微微流淌,波光粼粼,上面的铁索桥更是悠悠晃荡,岌岌可危。
“咕噜”一声,不少女生齐齐咽口水,好、好可怕!
“下面是走铁索桥,男生先上。”
男生对于这类有挑战性的项目一向是热血沸腾的,过完一次甚至还有再来一次的倾向。不过女生嘛……
“女生这边――”至今为止苍希的表现都很优秀,其顽强大大出乎林教官的意料,不过他越有兴趣就越发不留情,丢炮灰丢得极为顺手,“苍希,你先上。”
苍希二话不说,把军用水壶一放,执行命令去了,动作之行云流水让林教官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
一个是存了心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一个则是单纯的执行命令当好兵,无意间却是抢了王君怡的风头,身为副排长却起到领导作用,这无疑让她在女生中的威信大减。
王君怡很不服气,但又不敢明着反抗那个现在笑得无比良善下一秒就可能一百八十度翻脸的教官。
这种纠结情怀一直持续到攀岩的时候。
在那面长相朴实无华的岩墙前,林教官目光扫也不扫地照例丢出炮灰,“苍希。”
事实证明拥有一枚生命力顽强且能干的炮灰是一件无比幸运以及省心的事,苍希――林教官眼中的不死炮灰――刷地站起身。
这个项目稍微刺激了点,苏蓝悄悄地拉了拉苍希的裤管,“班长……”爬上去可不是说着玩的,万一踩空了,小命确实不至于不保但心理创伤是肯定深深的有木有?!
苍希微微垂眼,不到一秒又恢复了原状,面不改色地脚步一抬,走到教官跟前立正,“到。”
也许是考虑到女孩子天生的体力劣势以及对于高度的畏惧,林教官居然破天荒地体贴了一回,“如果不想去就说。”
王君怡猛地蹦出来,脚狠狠一踏,语气好不雄纠纠气昂昂,“报告,我愿意去!”
语气铿锵,目燃雄火,林教官着实让小姑娘的凶猛小小地吓了一跳,不过……主动性确实可嘉。于是林教官转过头,然后沉默了――
“……”
在他们短暂的对话以及对视时间里,苍希已经自己手脚利索地将安全带用双重八字结系上,见他看过来,还摇了摇头说,“军令如山。”
喂喂,你这话这表情确实有“出尔反尔很不对,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了亲”的潜台词意味吧?!
“……”林教官难得一脸被雷劈还不能反劈的倒霉催模样,对王君怡说,“你下一个上吧。”
“可是……”
对方精神波中“她不行”的信息很迫切很强烈很明显,苍希抬头认真地说,“我行的,”然后她以眼神表示感谢,“不用担心我。”
王君怡:“……”莫名其妙就被感谢了,副排长表示她此时此刻的郁卒无法用言语概括。
林教官:“……”你确定她想表达的真的是这个意思没错?
宴启:“……”无比感动中,小希还是跟当初一样,多么淳朴一孩子啊,虽然有时淳朴过头了,恩,不过这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仰孝:“……”面无表情背过身,有些事,习惯习惯就好。
顾时舟:“……”咦,这种忽然萌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苏蓝&蒋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他们估计会很乐意见到班长涮这货的。
众:“……”其语言曲解能力之强大,实非我等凡夫俗子可超越,赶紧回火星去吧亲,我们这里真的只有地球人!
本想体贴一回,没想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经此一事,林教官丢炮灰更是丢得毫无心理负担了――尼玛,他要再嘴贱他就去自我炮灰!
想硬气一回没能硬成功的王君怡也是拼命不已地与苍希争第一,如此几回之后,苍希对苏蓝说,“是个好人,”她顿了顿,“虽然爱操心了点。”
噗――你到底要老娘说多少遍才肯相信我tmd的根本不是在担心你啊啊啊?!
在苏蓝无比怜悯的目光中,王君怡身负重伤,万念俱灰地离场。
仰孝看人向来就挑剔,此类性格的人更不讨他欢心,于是很是不耐烦地对苍希说,“这种讨厌的人,理她干什么!”
苍希侧头,重复了男生的话,“讨厌?”
“没错。”在讽刺人之一道上,仰孝的造诣不可谓不深,“爱逞强又嘴硬,还动不动就板着脸教训人,哪里不讨厌了?”
将他列出的证据一一对应了一下,苍希若有所思,“你这是在说你自己?”上天可鉴,这孩子纯属是发表疑问,不带任何主观情绪。
但仰孝才不管这些,他在默了两秒之后果断发飙,“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这种人吗?!”
“……”
“靠,你沉默是什么意思?!”
把苍希喷了一顿之后,仰孝气冲冲地走了。
王君怡很受伤,仰孝很暴躁,宴启很乐呵,顾时舟很傲娇,蒋军很忙碌。他忙着追媳妇,而苏蓝则忙着被追,至于苍希,她忙着……被炮灰。
总而言之,军训就这样痛并快乐地进行着。
这样的和谐时光在军训第五天夜里被终止了,源头来自几十米外的男生宿舍。
哨声起,休息时间到,经历了一整天的训练,不论是男生女生,在这个时刻都该是安静入睡的,但偏偏不远处的男生宿舍楼起了躁动。
由于地基的偏僻和夜的幽静,本算不上太大的声响隐隐约约地就传到了女生宿舍楼,苏蓝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便偷偷溜到了苍希的房间。
苍希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全然没有白天饱受折腾的疲倦。
苏蓝小心地唤了一声,“班长?”
“嗯。”
苍希从床上坐起身盯着窗外,映着楼外路灯的瞳眼格外晶亮。
“……”苏蓝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一声她的精神真好,不过此刻男生那边的动静更为吸引她的好奇心,“班长,男生那边好像出事了。”
“嗯。”苍希的精神网早就摸过去了,在无声无息窃取情报这一方面上,目前怕是还没人能与之匹敌。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在这个时候……该不会是那个小胖子惹祸了吧?!”苏蓝自顾自地唠叨着,眉梢眼角上的好奇已经被紧张取代。
这事说来也有蒋军的一份,苍希看了她一眼,颇惊奇她能一口猜中,才要开口又见女生已经偷偷摸摸地拿出了手机,嘴里嘀咕道,“应该可以打吧,基地里会不会有什么手机信号屏蔽器的……”
这样说着,就把号码拨了出去。苍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外面,没有告诉她这里确实有这种类似的设备,只是直接用精神网小小地干扰了一下。
苏蓝立马很高兴地低声叫起来,“班长,通了!”
“嗯。”苍希不意外,能让那边亲自告诉苏蓝是什么情况自然最好,毕竟她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不是蒋小胖,他在哪……什么?!”女生的声音突地拔高,“打架?!”
其他几个闭着眼睛但实际上都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女生也不装睡了,七嘴八舌问,“什么打架?”
苏蓝不耐烦地把凑近的人头一个个推开,“……又是a班那群娘子军!”
苍希毫无压力地“看着”现场直播,一边好奇地看着女生炸毛,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苏蓝耐不住了,杀气腾腾地跳了起身,“等着,老娘这就过去!”
说着再不管那头焦急的劝说,苏蓝直接挂了电话,转头问苍希,“班长,你去不?”
“恩?”苍希有些懵懂地歪了歪头,男生打架,她们去干什么?
苏蓝边把披散的头发扎起边说,“哥们现在有难,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两肋插刀?”
“对对……”
苍希摇头,“没到插刀的地步。”
“……”苏蓝傻了一秒,然后果断回神,“是不用,咱们抄板凳什么就行!”
围观党:“……”这妹子着实凶悍……
“为什么?他们不一定会输。”
“输赢不是关键,这叫义气!”苏蓝一脸严肃地和苍希眼对眼,“你是班长――身为大姐大,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底下小弟挨揍吗?”
好像不能,苍希思考了两秒,“一起去。”
围观党:……不是吧,就这样被拐了?!还有,“奶奶的,敢动老娘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刚刚苏蓝确实这样说了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看能不能再更一章。
→_→自打上回没能完成任务后,坑爹作者我是兢兢战战了好久才再次鼓起勇气去申榜,结果,两万字的榜单又来了。
这四个零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寻思着不日更可不行,只不过……期末就来了。
你们明白这五个字代表着什么么?!【血糊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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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苍女王隆重登场
两人都是干脆型的,说走就走,半声招呼也不打。
不对,苍希还是很负责的,她临走时对围观党说了,“早点睡,不然明天会迟到。”
“……”迟到比起半夜三更跑去男生宿舍抄板凳帮忙掐架什么的要好太多了好吗?!
不管其他人如何吐槽,苍希和苏蓝已经整装在商量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宿舍了。基地的管理很严格,夜间休息都有教官看守。
“从二楼下去?”
苏蓝目角一跳,“安全系数不大高吧……”空降什么的貌似刺激了些。
“不会,”苍希一本正经地提议,“用床单,很结实。”
“……其实我们可以从一楼走廊那个栏杆挤出去的,那里有一处被掰弯了。”
提议被否决了,苍希转过头默默地看她,后者顿时鸭梨山大。
“……”
就在苏蓝忍不住要高举双手投降时,苍希才点头,“好。”
……那您刚刚沉默是要闹哪样啊?!
两个女生体型都偏瘦,虽然过程稍微曲折,不过最后还是顺利抵达了男生宿舍楼下。
“现在怎么办?”宿舍楼下锁门,并且由教官看守,这里很奇怪地没有看到教官的身影,不过门还是锁得很严实的。
苍希眯了眯眼,瞳底深处似乎有惑人的流光一闪而过,那速度快得几乎来不及捕捉,大概是看眼花了吧,苏蓝摇了摇头,就看到班里的宋一鸣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便顾不得许多,连忙朝他招手,“欸,快点,快开门!”
宋一鸣小跑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一声不吭地开锁。
苏蓝低声问,“宋一鸣,里面什么情况?你怎么有钥匙的?”
男生闷闷地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利索,很快从几根钥匙中找出正确的那根,拉开了铁门。
跟将军混得久了,苏蓝也染上了一些江湖习气,平素蛮横惯了,对着一干男生像对着小弟,不爽时就一脑门拍过去,“问你话呢,怎么就跟个闷蛋似的?”
宋一鸣给拍得当机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苏蓝觉得他真是傻得可怜,“别废话了,先说说上面怎么样?”
一提起上头的战况,宋一鸣就急了,没心思再探究她们出现的原因,火烧火燎地就要往楼上跑,“打着呢,我得赶紧去帮忙!”跑了几步后又觉得不对劲,忙转过头嘱咐道,“你们千万别上去,闹得眼红了都,要不小心伤着了他们非把我连皮带骨扒了!”
苏蓝有些傻眼,又阻拦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跑掉,侧过头问苍希,“去不去?”看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激烈得多,她自己倒是不怕,就是担心牵连到苍希。
不去的话她们来这里做什么?苍希很痛快地点头,“去。”
她抬腿就要上楼,苏蓝忙不迭抓住她的衣摆,有些神秘有些紧张地凑近道,“先别急,我们应该先商量一下。”
一群男生在打群架,两个十六岁女生搅合进去就无疑水落大海,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又不是什么女金刚,所以战前准备是必须的。
首先呢……“等会上去肯定很热闹,你要有心理准备。”
“恩。”苍希应得干脆,脑海中的现场直播还在继续,还需要哪门子的心理准备。
“还有,班长你看过古惑仔一类的电影吗?”
古惑仔电影?这个跟现在要做的事有什么联系吗?苍希迷茫地摇了摇头,又见苏蓝无比严肃地说,“在谈判或者打架时通过会有很牛叉的人出场,因为是单枪匹马,所以怎么镇住场面很关键,简单点说,就是要有大佬风范。”
苏蓝的话引起了苍希相当大的兴趣,她饶有兴味地问,“怎么做?”
“你这样做……”两个女生凑近了头小小嘀咕了一下。
楼上的混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混战双方说来也不陌生,正是有那么点过节的a班和c班,有了之前的旧恨做基础,再弄出新仇什么的也就容易多了。
三楼是主战斗区域,因为参战人员身份的特殊性以及爆发时间的特殊性,略略望去,一水的迷彩服夹着白花花的肉,大多数不过是普通的高中男生,打架要是多有水平那是不可能的,拼的就是一股狠劲,通常是打着扭着就抱成一团,一些施展不开的滚着滚着就到了别处。
动静闹得这么大,教官怎么可能没发现,不过发现了也镇压不住,主要是因为这一回的新生里头还很不巧地就有几个不怎么好压的。
单从基本条件讲,尚未完全成长的男生与体魄健壮的男子对比,从一开始就输了一大截了,但当掺入双方都经过特殊训练这一因素时,结果就变得难以预测了。单单是仰孝和宴启就一人单挑了两个教官。
仰孝曾经接受过国家级别格斗训练,打法很是毒辣,每一拳每一腿都专挑对方的要害下手,又狠又准又快,被打中的话饶是教官都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相比之下宴启的风格就迂回了些,他避开体力上的劣势,灵活躲避,借力打力,频频的扑空和失手让两个教官既痛又恨,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出击,躲避,压制,反控,双方打得火花四溅,眼神凶狠得让一干男生都不由自主地退离他们的攻击范围。
不过到底年龄上的劣势摆在那里,周旋了八分钟不到,两个男生的额头就已经见汗了,当苍希携着苏蓝出现的时候,宴启更是硬生生地愣了神,下一秒下腹便挨了一拳。
“靠,谁让你过来的?!”仰孝也因为分心被狼狈地逼退了好几步,“妈|的还嫌脑子傻得不够彻底吗?!”
恩,他这是在骂她?苍希想求问一下同伴,苏蓝却早在看到蒋军挨揍时就捋起袖子杀过去了,好歹也是在学校跆拳道部待过几年的,关键时刻可不能萎了。
苍希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决定忽略仰孝的话,她看也不看就径自闪过几个扭成一团的男生,走到扫把跟前,“我说的话你——”
轻飘飘一踩,咔嚓一声,很干脆利落地将仰孝的怒吼掐断在喉咙。
“……”瞧那小胳膊小腿,完全看不出有此狠劲。
教官好歹还知道自己的责任,出声警告,“那边的女生,现在、立刻、马上回宿舍!”
宴启揉了揉受到袭击的小腹,难得地也严肃了语气,“小希,别掺和进来。”
被指名了,苍希有些遗憾地摇头,“不行,乱世出英雄,机会难得,我要敲敲闷棍。”
仰孝:“……”
教官们:“……”
宴启突然有股强烈想要扶额的冲动,他一边谨防着对方发难一边无奈叹气,“这话是谁教你的?”
“苏蓝。”
“我就知道……”
苍希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出卖姐妹,她拿着新得到的武器,掂了掂,满意地开始加入混战,很快一片哀鸿片野。
如果说方才两个男生一个是力量型一个是灵活型,那么苍希就是技术型。能精确记忆住人体639块肌肉、206块骨头和720个穴位每一处的名称、位置以及作用,堪称逆天的精神力定位能力以及一定的防身训练经历,这三者结合起来,就意味着苍希的每一次出手都不一定是最有力的,但毫无疑问是最有效的。
奉行擒贼先擒王教条的女生拿着短棍,这边戳戳,那边敲敲,很快废了四个班几个拳头最狠的男生。
c班的男生龇牙咧齿地躺在地上,方才肋骨不知道哪里被苍希戳了一下,现在半边身子麻麻的使不上力,为自己默默哀叹的同时还挺委屈的。
呜呜,打别的班的他十分非常之能理解,但是连自己班的都照杀无误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无差别攻击吗……
女生的速度很快,手法刁钻,雷厉风行地就干掉了敌我双方几名干将,一下子镇住了其他男生,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了不少。
“班长……”c班的几个人清醒过来,认出那个身影柔弱的女生,一时喃喃出声,很一致地难以置信。
“闭嘴。”苍希微微偏过头,灯光下的她一身齐整军装,面容白净,眼睛平和,手里还拿着从扫把柄上得来的武器,柔柔无害中偏偏又莫名生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单脚踩着一个男生的背,眼神扫射全场,然后很缓慢很冷静很可爱又很残地说了一句话——
“叫我女王,不然……伺候你全家?”
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睛分明朝苏蓝看了一下,后者顿时暴汗。
教官们:“……”
仰孝&宴启:“……”
众男生:“……”
集体心声——妹子凶残啊!!!
蒋军口才是好,不过武力值比起其他人就要渣了点,他揉着大腿,一边竭力忍笑。
班长,咱知道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投降,不过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还有,你脚下踩的那位还赤果果着上半身的筒子,的的确确是a班的那个篮球队长没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这样了,记得撒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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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光阴荏苒又重逢
女王什么的到了最后自然是没有叫出口,打架斗殴,地点还是在纪律严明的基地,其性质之恶劣引起了基地的高度重视。
两个连的男生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掐到一块,还跟教官赶上了,好吧,少年人血气方刚容易产生摩擦,这也就算了,更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还有两个女生“爬山涉水”“不远万里”地跑去支援!
“……这算怎么一回事?你们都是死的吗,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都把你们操得起不来身了?啊,真出息,真能耐,真义气!”
当晚的四个教官让上头用排列句喷了一脸水,个个拉头耷耳的不敢反驳一声,谁让他们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压不住呢。
另一边的仰孝,宴启等人员也正按照情节的轻重排成一排,等待长官的处置。一水的爷们,里头掺俩水灵灵白嫩嫩的姑娘,不得不说,确实惹眼。
一整晚的先是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然后又没能睡觉,光站操场喂蚊子,即使现在处于精神力旺盛的年纪,还是觉得又累又饿。
早起晨练的连队接二连三从这特殊的群体经过,一个个不吝眼光地再三探究,从头发顶扫到脚趾甲,再从脚趾甲扫回头发顶,十分之细致深入。
受罚的时候估计没几个会心情好的,其中最阴霾的要数仰孝了,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加上这么一闹,眼底那杀气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嗖嗖地往过路人身上扎。
顾时舟直直地杵着不动,要不是脸色冷得如寒冰滴水,都几乎可以说是个商店橱窗的假人模特了。
蒋军这心也堵着,眼观周围几个弟兄,就没人跟他一样“重伤”的,更没有哪个需要媳妇去压场的!一个大爷们搞成这样还要不要脸了,到现在他都没好意思跟媳妇儿说话呢。刚好一女生可劲地瞅他脸上的伤,蒋军当心笑了,又痞又贱,“咋的,没见过爷这么英俊的?”女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声音高了些,坐在不远处看守的教官立时呵斥,“都给我安静点!”
“腿好酸……”苏蓝忍不住抱怨,神情隐约夹杂着那么点胡闹之后的不安,“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处分,真是的,这回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对于她后知后觉才出现的忐忑,苍希显然理解不能,她转过头继续与围观群众们进行视线交流,淡定自若得让一干男生汗颜,玉白的侧脸在晨光下有透明的质感。
宴启微微动了动,身影刚好罩住苍希,挡去了略显刺眼的日光,“小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女生平静的神情很具欺骗性,精神力再强大也是隐藏下血肉之躯中,只是整整一夜没有休息,又动精神力又动手的,哪里能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苍希微微抬眼,失去日晕环绕的脸露出些许疲惫的苍白,“不用。”
蒋军也心疼媳妇了,嘀嘀咕咕地和装石头装得起劲的兄弟道,“……你说我是不是打个电话什么的,咱几个是男人,打打罚罚的也没什么,班长她们可扛不住,再说了,人家还是为了我们来的……”
“随你――”顾时舟本懒得搭理他,一撇开眼就瞧见苍希漂亮透明的侧脸,顿了顿,硬生生转了话头,“你有把握?”
“嘿,哪里来的把握,也不知道昨晚那事闹到多大,别是我叔他们知道了,还没法把我们拉出来,到时非得加餐不可,分量十足的吃两顿排头!”
“噗――”宋一鸣让蒋军的话逗乐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耍嘴皮,不赶紧想些实际的。”
仰孝破天荒地搭了话,冷笑的嘲讽听得众人很是解气,“我们吃不了,他们更得兜着走。”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a班。
大概是觉得有这么多伴陪着遭罪,大伙心底也踏实,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待会上头会怎么修理他们。
仰孝盯着苍希的后脑勺,语气还是跟以往一样的不大耐烦,“昨晚的事是我们男生的事。等一下到他们问话,知道该怎么说吧?”
苍希略略侧过脸,“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
“……”
“……”
提前对口供什么的果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干人把头皮绷紧了心理准备也打好了,教官就掐时掐点地来提人。仰孝几个情节严重的率先去了。
房间里头居然坐着一个营长级别的军人,那浑身的气势不带假的,逼得几个男生下意识地心头一凛。
本想着怎么着也少不了一通雷霆的,不料那营长的态度居然好得令人发指,“都坐下吧,放松点。”
然后开始询问昨晚的事情,差不多问了个大概,营长就说,“好了,这事我差不多了解了。年轻人,火气大是正常的,但也别凡事都想着用拳头解决,毕竟现在靠的可是这个。”他抬手指了指脑袋,又转问苍希,“你就是苍希?”
“嗯。”苍希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的右手,皮肤粗糙,上头有厚厚的茧子,那是一双长期训练的军人的手,与身边几个男生完全不一样。
“呵,”男人笑了笑,眼神略过苏蓝,“小姑娘倒是很有勇气,不过下次别这么冲动了,男生皮糙肉厚的挨几下也就算了,女孩子嘛,还是机灵点好。”
“啧,杨叔,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女孩子就怎么了?”
年轻的声音骤然在门那边响起,几人齐刷刷地回头,眉目骄傲不羁的女孩子长裤军靴,就那样大刺刺地站着,逆着日光的身影让人神晕目眩。
“得了,小祖宗,我可说不过你,”被呛了声,营长也不生气,挥手把人招呼进来,样子平和像对待熟悉的晚辈,“你要的人在这呢,点点数,别回头又给我小鞋子穿,我可背不起这黑锅。”
“话可是越说越不厚道了,您不跟我爷爷打我小报告我就偷着乐了,哪还敢不长眼地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女生声音既清又脆,说着这样不客气的话,却丝毫不惹反感。
宴启的视线一直没有移离女生,应该说,从女生出现的那刻开始他就直勾勾地盯着看,那专注样连蒋军都看不过眼了,顾不得营长大人还在跟前,手肘偷偷撞了撞,“别盯了,人家姑娘要不是穿得严实,那衣服得被你的眼神射穿一个洞。人家班长还坐在这呢,你这心就砰啊砰地乱窜,像话吗?滥情什么的可要不得啊兄弟……”
一串话连嘲带讽的,说得宴启瞠目结舌,“我只是觉得她很眼熟……”
顾时舟毫不留情地加大打击力度,“下一句你是不是该说她长得像你小时候邻居家的青梅了?”
“还真……说中了……”虽然不是邻居……这话够一针见血的,宴启解释不能,唯有默默淌泪。
“……”
“……”
那头女生边说话边踩着军靴气势十足地走了进来,身高腿长,眉清眼丽的很是漂亮,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仰孝都难得地多看了两秒。
而出乎意料的是,女生驻足的对象竟不是杨营长,而是微垂着眼的苍希。她径自走到苍希跟前, “还记得我吗?”
居高临下的姿态一瞬间让宴启微微睁大眼,显然脑海中的某些记忆被触动了。
咦?瞧这样子……敢情三人还是旧识?
蒋军挑眉瞅了瞅苏蓝,后者耸了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记得。”苍希抬眸,“司马燕燕,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晚的。今天不大舒服,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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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论关系仰孝发飙
司马燕燕是个任性而骄傲的女生。
可以说,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当然了,这要归功于她雄厚的家庭背景和司马老爷子的无原则宠溺。
娇娇蛮蛮的小公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呵护的,手指一伸就会有人恭恭敬敬把东西奉上。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八岁时被绑架。地方荒无人烟,绑匪凶神恶煞不说,连吃住的条件都是从来没有过的恶劣,眼泪失去了向来纵横无敌的力量。
荒凉的地段,废弃的房屋,眼睛看到的只有两个与她同样遭遇的孩子,一男一女,年龄相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孩,却在她哭着要爷爷的时候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不是不要哭了,而是不能哭了。
她淡定自若又理所当然说着那话时,司马燕燕是打心底觉得委屈的,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她甚至在想怎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好吧,直到现在她都认为说着那句话的苍希是最不讨喜的!
什么叫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还有比这更挫的理由吗?!
“有。”
“……”
司马燕燕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很无知无觉地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她看着女生平静如昔的眉眼,想起在逃跑时她也几乎没有变过神情,波澜不惊得令人心惊。
当时年纪小,没有看出其中的门道,只是凭心而起一份不甘于人下的倔犟,所以在苍希一再冠盖全年级时,才会决定出国。
现在再回忆起当初被绑架时的枝末细节,又不得不由衷佩服。司马燕燕有些忿忿地瞪了苍希一眼,语气却有三分郑重,“当初欠了你,现在就当偿还。”
欠?苍希茫然,接着又摇头,“你没有欠我什么。”
“……”司马燕燕目角一抽,就非得她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才行么?
宴启对她的印象还完全停留在司马呜呜的阶段,深怕傲娇娇的女生下一刻就突然哭得有如河川决堤,连忙很乖觉地提醒苍希,“就是你救了我们那次。”
“不用客气,只是顺手。”苍希微微抬头,很认真地说,“而且我吃了你家的东西,已经持平了。”
“……”
“……”
他们该说这手顺得可真好么?还有,这话表达了他们的命就抵一顿饱饭的意思没错吧?
杨营长已经借口让几人叙旧离开了,蒋军等人也没了顾忌,听了一会才隐约记起这女生原本也是他们的校友,只不过隔着六年的时光,又不是同一个班的,自然印象模糊了。
与空间养成少女的识人无能相反,蒋军的记忆力很好,通常只要见过一面就会有印象。他盯着女生左右琢磨了一会,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谁啊谁啊?”
苏蓝好奇地凑过去,这时仰孝却突然站起身,斜睨了苍希一眼,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我饿了,跟我去吃饭。”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司马燕燕性子高傲,身上的毛病自然不少,有人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地耍横那更是绝对绝对的不容许。她侧过身,视线在男生身上不客气地上下扫描了一遍,冷冷朝着苍希问,“他是谁?”
仰孝笑了,手臂一展,大咧咧地把人捞到怀里,“我是谁你还没资格问。”
“恩,不用问,”苍希的话让司马燕燕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不过下一刻这份难看就转移到了仰孝脸上,“他是个打酱油的。”
“……”
“……”
苏蓝不忍地瞥过脸,暗暗发誓以后在班长面前说话要绝对绝对绝对地三思!
“打酱油的?”仰孝嘴角的弧度很冷,他一把抓起苍希的手,猛地把袖子往下一拉,露出与自己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链,“那这是什么?”
那是在离开国家超能力小队之前仰孝亲自挑选并为她戴上的,军训时为避免教官找麻烦,苍希把它很好地隐藏在袖子里,如今被悴不及防地这么一拉,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阵沉默。
十六岁是个敏感的年纪,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大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碍于双方当事人的性格都没有问出口。现在突然弄出这么一样很具暧昧嫌疑的东西,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早闹腾得不可开交了,各种揣测臆想分杳而至……
宴启两步上前,拿住仰孝的手,“放开,你弄痛她了。”
手腕处的皮肤因为外力而泛出异样的颜色,男生撒脾气时确实会控制不好力道,苍希不轻易泄露情绪的眉眼常让人忽略了她的真实感受。
仰孝的手下意识一松,下一刻却又更加用力地把人拉了出门,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仰孝默不作声地拉着苍希往食堂走,手腕上的力道不加收敛。
苍希觉得不舒服,也觉得奇怪,她开口,单刀直入,“你在生气什么?”
仰孝停了脚步,猛地转过身,眼睛紧紧地盯着苍希,“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样的视线其实很具压迫感,尤其是男生身量高,气势足,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很容易让人产生无处可逃的错觉,从而达到心理上的震慑。
苍希的回答很直接也很无情,“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仰孝顿了顿,一字一字说得很用力,“是、非、常、有。”
精神力者一旦情绪波动,所发出的精神波动也较普通人要强烈得多,严重的甚至会引起如玻璃破裂的异象。基地中明里暗里的高科技设备很多,这类电子产品与生命体一样其实是最容易受到精神力干扰的,苍希不得不用精神罩将仰孝溢出的精神力束缚住。
她摇头,瞳眼黑白分明很是干净,“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就不存在。”
仰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男生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轻了很多,“如果说我不知道呢。”
苍希有些为难,她并不是个会去追根究底的人,说到底,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别人怎么做她是不在意的,譬如仰孝。但对方却仗着她的不知情,反而堂而皇之地回过头逼问,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女生踌躇了一下,终于组织了一句可以完整表达她意思的话,“你不属于这里,在这里也没有目的。没有目的,就是打酱油。”
闻言,仰孝反而笑了,“怎么没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你呀。”
“你说的是实话。”苍希皱了皱眉,又松开,“你知道我不会离开。”
“不要把话说得太绝,”仰孝嗤声,表情恢复了散漫,“说不定你以后就喜欢上我了呢?”
这回苍希没有马上接话,她直勾勾地盯着男生看,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好似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直到仰孝不耐烦眯了眯眼时,她才不确定地问,“你喜欢我?”
这是个指向性十分之明确的问题,足以反映主人的干脆坦荡,坦荡得饶是仰孝都不由自主地呆愣了三秒……他想了想,点头慢慢地说,“是。”
“不对。”出乎意料的,苍希否认了,虽然解释不出原因,但是却很肯定,“说不清楚,不过不对。”
这天之后,其他人都很明显地看出仰孝对苍希的态度一落千丈,唔……以前是不好,现在是恶劣。好吧,更多时候仰孝太子是直接当没有苍希这号人的。
苏蓝对小八卦的热爱程度称得上至死不渝,她一向与苍希走得近,此刻问起话也不扭捏,“班长,仰孝都不和你说话了,是吵架了吗?”
苍希咬着馒头喝着白粥,慢吞吞地重复,“吵架?”
“一看就看出来了,瞧他那脸黑的……他这样,你会不会觉得……”难过之类的。
脸黑么……白肤水嫩的男生感受到苍希的眼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苍希淡定收回视线,“恩,挺好的。他有时候有些奇怪。”
“奇怪?例如说?”
“时不时地问问题,我回答,然后他就生气了。”
“……”其实很多跟你说过话的人都这样吧,后知后觉也该有个度啊亲……苏蓝明智地决定不再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所以你现在没觉得难受?”
苍希奇道,“为什么?”
居然还问为什么,苏蓝压低了声音,“你和他不是那个啥吗?”
越说越糊涂了,苍希十分无辜地望着宴启,后者立时善解人意地翻译,“你和仰孝在交往吗?”
……好、好直接!
以手撑额的男生说着这话,笑得一脸阳光,同桌的顾时舟,蒋军和苏蓝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司马燕燕却不以为然,她在国外见惯了满大街相拥吻的男女生,现在不过是区区一句询问心意的话,连出格都够不上。
见大家饭也不吃了,只一个劲地盯着她看,苍希心下奇怪,刚要开口,背后那一桌却突然“嘭”的一声巨响。
“啊――”
“我吃饱了。”仰孝一手插回裤袋,脸上的笑容竟出奇的懒洋洋,若无其事得没有半点方才突然掀桌的暴谑。
说完,踏着一地的狼藉,施施然就走了出去。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几个女生无辜被波及,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头发衣服上还沾着白色的粥,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看上去好不狼狈。更奇怪的是,不远处的教官们居然没有什么动作,看上去竟莫名地有点神思恍惚。
苍希抿了抿唇。
之前打群架的事因为有司马燕燕的横插一脚,加之又在操场罚站了一夜,所以还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眼下事态还没平息下去,仰孝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这么一出,基地负责人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而更可恶的是,做下这一切的仰孝在扬长而去之后居然就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啊……兼职辅导员的赵玲几乎要把头发揪光了。
在仰孝没有转学之前,她的学生是多么乖巧的孩子啊,c班也一直稳稳地占据全年级的顶端,甚至铸造了一个神话。但他一出现……
这闹心的熊孩子!
赵玲顾不上挠墙泄愤,连同林教官火烧火燎地找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到的亲多刷几次吧,可能是jj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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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姿势很好很微妙
不管仰孝到底去了哪里,苍希等人的训练还是如常进行。今天的安排是十五公里拉练。
准备时间有限,苏蓝一边遮遮掩掩地往鞋子里面塞超厚卫生经,一边哀求着苍希帮她把军用水壶装上水。
中午的干粮是各人自备的,临出发前买的零食到现在都纹丝未动,苍希想了想,从里面挑了能量最高的巧克力和饼干,又塞了一瓶运动饮料。
苏蓝把行囊塞得涨涨的,一转头看到苍希几乎空荡荡的包,立时瞪大了眼珠子,表情十分的不可思议,“那么少怎么行!”
她抓起桌上满满当当的零食就要往苍希背包里头塞,苍希一个踏步闪开了魔爪,“不用,太重会消耗体力。”
“有道理,但是——”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女生狡黠眯眼,竖起食指一本正经地摇了摇,“身为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孩子,她不能这么理性地对待每一件事,适时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是很有必要的。”
“……是这样吗?”苍希的参悟力在感性这一区域为负数是众所皆知且惨不忍睹的事实,陌生的领域轻而易举引起女生的好奇,同时也傻愣得让人很有小小欺负上一把的冲动。
“当然。”苏蓝的语气很是轻快,她终于找到了能完败苍希的事情了,这样一想,手中的动作又飘逸了几个点,很快将苍希的行囊变得如她一样。
“记住,等一会如果有男生要主动帮你拿包,一定要和他交换,明白?”
“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既不用负重,又可以吃到很多东西。还有,”苏蓝严肃地开始瞎掰,“男生总是需要通过某些事情来向女生展示他的能力,从而实现自我证明。他们那么可怜了,我们应该大方地给予机会。”
苍希倒是听得一脸的认真,不过这话听上去有点熟悉,就好像……“求偶?”
“噗——”
集合时,少数男生主动和女孩子交换背包,蒋军也不意外地接过了苏蓝的背包,身为副班长的顾时舟拧着眉毛帮了班里一个较为瘦弱的女生,只是……一向炙手可热的c班班长这回却无人问津。
至于原因,自是与现在还闹失踪的仰孝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苍希左右看了看,整齐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露出秀气的眉毛,略略迷茫的样子瞧着有点可怜。
宴启本是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不知怎么地忽然察觉女生情绪上的变化,刚刚那视线……确实是冲着他去的吧?
只不过苍希从小独立惯了,连负责她生活的符何都被堵了无数次,宴启自然也没少被拒绝,以至于他纠结了三秒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要不要——”
苍希果断地递过背包,动作说不出的干脆利落,“给。”
“……”
沉甸甸的确实压肩,完全不似女生以往的简洁风格,宴启疑惑地侧过头看了一眼苍希,恰好视线不远处的苏蓝就龇着牙朝他比起了大拇指。
“……”所以这次又是你的功劳么亲?
所谓的拉练,就是指在出了基地之后沿着看不到尽头的黄土路一直不停歇地走。
一连一连的小兵背着行囊两人并行走着,教官漫不经心地跟在一旁,时不时与前后的战友大声说笑,一开始大伙还有些沉闷,没多久就低声地与旁边的人说起话,见教官没有制止的意思,就愈发地无所忌惮了。
欢快的氛围很快席卷全军,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说着笑着,硬生生把拉练整成了踏青。
林教官在小兵们看不到的地方阴测测地笑了笑,“很好,鱼儿都上钩了。”
“故意让他们说话耗费体力,等后头一个个就该哭爹喊娘了……”跟他抬杠抬惯了的二连长一脸唾弃地摇头,“你说明明长得一表人才的,怎么心思就这么歹毒?真替你的兵可怜。”
“少他娘的假惺惺,”被对方伪善的嘴脸恶心得牙酸,军人冷笑,“你要善良现在就去把你的兵带走,好生伺候着去!”
“嘿嘿……”二连长嘻嘻笑着,“我可不敢,连那么可爱的娃你都能下手,难保回头想出什么阴损招来对付我。我得防着点。”
“滚一边去!”
林教官不客气地踢出一脚,二连长闪腰避开了攻势,连蹦带跳一下子钻回了自己的连队,灵活得如鱼在水。
水灵灵的小兵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傻乎乎地钻进了教官们的陷阱,听到连长唱歌的指示,反而热情高涨。
“来给连长我唱一个,就唱那个……我是一个兵吧。我是一个兵……一二三,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唱情歌要唱出情意,唱军歌就要唱出气势,后面一阵急吼吼的歌声,嗡嗡地回响在一连众人耳边,林教官面无表情地腹诽,小崽子,你们就尽情唱吧。
再一转眼瞅了瞅自己的连队,顿时辣手摧花的心思又起,冲乐呵呵的小兵们喝道,“全体都有!”
小兵们给他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挺胸,就听见魔鬼长官说,“二连都这么努力了,你们就不打算表示表示?别到时让别人以为我多苛刻你们呢,麻溜的,唱唱咱自创的曲。”
……这是铁铮铮的无法直视的事实好吧?小兵们心中悲愤,身体却被虐惯了,接受命令后张口就唱——
“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然后齐齐朝天吼,“老天爷,你为什么还不下雨?”
全军一阵乐不可支,于是多米诺骨牌效应启动,各连连长纷纷花招百出地折腾着自家小兵,好不开怀。
三分之一的路程过后,一些体力较差的女生开始面露疲色了。沿途不是树林就是田地,一成不变的风景很快磨去了大伙的满怀热情。
林教官从靴子里抽出军刀随手劈了一竹子,刷刷两下去掉上面的叶子和其他多余的东西,然后拿近了看看,又狠狠地朝着面前一抽。
空气被撕破的声音让小兵们头皮一紧,余光瞥见教官不怀好意的眼神,都闷不吭声地加快了脚步。
林教官嘴里轻轻哼了两声,重新戴回墨镜,忽然又看向某个方向,骤然提高声音,“苍希!”
“到!”苍希愣都不愣一下就出列,小跑到教官跟前。
军人锐利的视线穿过镜片落在女生身上,在背包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说,“体力不错嘛。”
苍希抬眼看了看他,不做声。
“拿着。”
“是。”苍希接过长官的背包和水壶,利索地往身上背,表情不带一丝变化。
“归队吧。”
“是。”
二连长不知什么时候又窜了过来,盯着苍希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又折腾人家小姑娘了?亏得人家脾气好,换别个早哭成泪包了!”停了一会,没听到动静,又疑惑地回过头,“跟你说话呢,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是个好苗子……”
“什么?”
林教官鄙视地瞥了战友一眼,整整帽子大步朝前走,“没什么。”
“欸,不对——我说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给我回来!”
那头的两只小兵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苏蓝偷偷往教官的方向瞅了瞅,又看了看苍希身上多出的一套装备,小声求证,“这是教官的?”
“恩。”苍希前后各背一个行囊,两个军用水壶交叉着背在腰侧,配着不苟言笑的表情,莫名地生出一种喜感。
“靠,这#¥%&*……”
一连串陌生奇怪的语言从女生口中吐出,苍希歪了歪头,“?”
“没什么,我是在以一种安全的方式进行泄愤。”
苏蓝转过头又低声诅咒了几声,再回头就见苍希正呆呆地仰着头,不由跟着仰起脖子,“你在看什么?”
苍希默默调回视线,“你说过的,要适当地仰望天空。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顿了顿,又虚心请教,“是不是角度不够标准?”
“……很标准……”不对!苏蓝旋即回神,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班长,你要什么时候才改变你爱讲冷笑话的爱好?!
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教官们终于松了金口,宣布再走一段路就可以休息了。
女生们大部分都累了,原本的有说有笑变成了蔫头搭耳。男生相比要好一些,蒋军还偷偷地和顾时舟咬耳朵说大姨夫果然给力……
大约过了十分钟,视野中出现一小片平地,被稀稀落落的竹丛包围,两大一小三块石头松松垮垮倚在一起。对面是开阔的平地,被整齐地耕成一块一块,阡陌纵横,远远地只看得出是金黄色的植物,风吹过野,就哗啦啦地倒了一片。
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一个教官站在石头上大声命令,“全体都有,原地休整半小时!”
小兵们顿时一阵小小欢呼,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争分夺秒地休息。教官们则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仅有的三块石头。
苏蓝①38看書网地抢到了一块小小草地,拉着苍希坐了下去,长长地叹气,“坐下的感觉真他奶奶的好啊……”走了那么长的路,脚都要起泡了有没有?
教官扎堆不知道在说什么,苍希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军人们齐刷刷地盯着小兵瞧,发现后者没有丝毫拘谨时,眼神都流露出几分好奇的兴味。
二连长率先笑了,“找你们连长?”
“是。”苍希敬了个礼,动作意外的标准,然后双手递过水壶,“这是您的水。”
林教官挑了挑眉,接过去拧开壶盖自顾自地喝,二连长接着问,“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你们连长这么折腾你,你讨不讨厌他?”
其他教官嗤笑,“不厚道啊你小子,有你这么挑拨离间的吗?”
苍希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很有趣,嘴里虽是互相损着但举手之间却有着无比的信任和契合,就好像现在,表面上只是随意在休息,事实上坐的位置却很巧合配合成一个可攻可防的整体。
连这么挑衅的话题都能轻巧问出,可见关系的非同一般,苍希摇头,“不。”
林教官喝水的手顿了顿,侧过眼。二连长奇道,“为什么?”
“他是教官,他下命令,我服从,无所谓讨不讨厌。”
二连长啧啧地直摇头,“你说的是实话?”他拍拍胸脯,“有我在呢,你不用怕他!”
“我没有怕。而且,”苍希很实事求是,“如果教官生气了,你在不在都没有用。”
“好胆量!”七连长语重心长地夸了一句,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二连长的肩膀,“被小瞧了呀……”
“……”她刚才是若无其事地讽刺了他的战斗力对吧?二连长第一反应是咱俩单挑,第二反应是狠狠抹了一把脸,出息,居然跟一个小丫头计较,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好不容易压下辣手摧花的冲动,对面的苍希却突然右脚发力,一个猛扑朝他扑了过去,手凌空一挥,最后整个人撑着石块趴在他身上。
因为彼此距离很近,苍希的动作又很快很突兀,在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于是画面定格在两人很微妙的姿态上——
七连长&其他教官:“……”
正在喝水的林教官:“噗——”
莫名被扑倒的二连长:“……”
苍希在一干难以置信的眼神起身,平静道歉,“失礼了。”然后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越过二连长径自走向后面草地。
很快,女生捡着一把军用匕首回来了,上面扎着一条蝰蛇。
二连长:“t_t……”就这样被人扑倒了还摸走武器,对方还只是一小丫头,军人混到这地步,他真该去死一死了!
神经网如实反映了对方的沮丧情绪,苍希有些过意不去,递过匕首,“对不起。”因为蛇的神经分布在全身,即使运用精神力,在死亡后还能咬人,所以情急之下只好用刀把它扎地上了。又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的菜谱,于是补充,“这个是赔礼。”
“……”
作者有话要说:
苍希:人类,还有什么你们不能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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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不过是虚惊一场
坐在不远处从头围观到尾的宴启表示自从八岁那年认识苍希之后,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挑战,刷新无极限。
……尼玛啊,你就不能稍微像个普通女孩子一点吗?!扑倒教官夺刀扎蛇什么的,你以为你是小李飞刀么?!
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了,苍希一落座,就让宴启扳过了肩膀,“你、你居然……那是毒蛇耶!助人为乐当然好,但是被咬到了怎么办?!还有,你、你怎么可以扑到教官身上,就算想那个什么,你也可以选我啊!”
刚想为其勇气鼓掌的苏蓝:“……”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
男生一双眼睛瞪得圆溜,让苍希奇异地回想起那个逃亡之夜,同样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她点头,“恩,下次选你。”
宴启笑眯眯地开始掏出东西让她吃。
“……”苏蓝拉起刚凑过来的蒋军,果断舍弃了笨蛋两人组。
一早上的拉练消耗了不少体力,苍希喝了些水,然后拿了一块巴掌大的黑巧克力开始啃。
苍希回来之后,又是仰孝又是军训的,宴启一直没什么时间可以和苍希好好相处,眼下难得能一起说说话,心情那叫一个欢快。
“对了,小希,你知不知道你家——”宴启惊讶地看着突然站起身的苍希,“呃,怎么了?”
“有点事。”苍希弯腰,捡起一个背囊,想了想,说,“我去散步,消食。”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知道找借口了,不过挫得让人无法直视。
宴启看着女生灵活的身影,忍不住扶额,有谁去散步时会特地挑了教官的背囊?而且,你刚刚才吃了不到一半的巧克力吧?才感叹着,一个巨大的阴影就直直地罩了下来。
“她去干吗?”
司马燕燕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皱着眉头,望着苍希离去的方向,神色狐疑。
宴启无辜眨眼,“散步,呃,还有消食。”
司马燕燕立时一副鄙视的嘴脸。
“t_t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少罗嗦,”她用脚尖碰了碰宴启,“走,一块去瞧瞧。”
小兵们很多,光靠教官一个人自然是看不住的,每班都靠同学们的自觉和正副排长的互相配合。
恰恰好仰孝自个儿逍遥去了,只剩下一个威信严重不足的王君怡,若不是有以苍希为中心的一干班干部镇压,怕是还没法那么简单管住这一百来号人。
宴启指了指了不远处还没有发现倪端的王君怡,偷偷冲蒋军递了个眼色,后者眼珠子滴溜转了两圈,回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手势。
两人就沿着苍希离开的方向寻过去了。
这里的山区大部分还没有受到破坏,植物都保留着原始的狂野和蓬勃,宴启和司马燕燕在乱草丛林中走了五分钟,再回头就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差点被地上多出的藤蔓绊倒了,司马燕燕恼怒地抽出匕首一阵气势汹汹的砍杀。
“……”宴启看得连连后退,嘴角抽搐,“你居然还带了这个……”
司马燕燕睨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爷爷说了,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该小心的是被你碰上的人吧?宴启瞄了瞄寒光闪闪的刀刃,明智地保持沉默,转过身继续仔细寻找苍希的踪迹。
“啊——”
短促的呼叫被硬生生扼断,宴启反射性地矮□一个滚地,再抬头就对上了苍希黑黝黝的瞳眼。
“……”
见他们冷静下来,苍希放下手,既不意外也不生气,“你们来干什么?”精神网会告诉她周围发生的一切,两人的跟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突然从背后偷袭,司马燕燕惊魂未定,狠狠地瞪了女生一眼,“你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
在苍希面前任何小花招都是没用的,宴启从很久以前就深刻地领悟了这个道理,所以很老实地就交代了,“跟着你。”
司马燕燕立时用充满杀气的眼神凌迟“叛变者”。
苍希点点头,她的脾气惯来好得让人忍不住一再沉溺,司马燕燕才想开口,就见苍希的视线转移到她手上,“这个,可以借我吗?”
匕首?司马燕燕几乎是下意识地递过去,“你要这个干什么?”
“清除障碍。”苍希把匕首拿在手里掂了掂,转过头,被淹没在帽檐中的眼睛有异于平时的幽光,“不要再跟了。如果想散步,可以往那边去。”
她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宴启忙一把拉住她的手,“那你要去哪里?”
苍希盯着脚下踩着的一朵小野花,慢吞吞说,“有件事,要处理。”
宴启停顿两秒,“是不是仰孝?”
咦?苍希眨眼,“你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
苍希点头。
“有危险?”
再点头。
“那我也去。”
司马燕燕哼了一声,宴启立马改正,“我们也去。”
苍希皱了皱眉,“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闻言,宴启笑弯了眼,“那正好,换我来保护你——”司马燕燕又哼了一声,“们……”
“……”
三人又向前走了大约十分钟,司马燕燕刚拧了眉要说话,苍希忽然提醒,“到了。”
宴启伏低身子,轻轻拨开眼前的草,打量前面两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仰孝正倚坐在一棵树上,闭着眼睛,看情况应该是晕过去了。
“他们是基地里面的军人?”
苍希摇头,“不是,他们是跟着他来的。”
“为什么还在这里?”
“等车。”
那两名男子身形壮硕,动作矫健,摆明受过类似雇佣兵的训练,身上还有武器,而自己这边只有两女一男,外加军用匕首一把。
敌强我弱得太明显了,宴启有些头疼,“我们有多少时间?”
“不多于十八分钟。”
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摆平两个战斗力不弱的男人,光靠他们三个貌似不大成气候吧?宴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苍希也在思考,大概是得知了仰孝曾在国家超能力小队待过,对方在出发前有所准备,两人都随身携带了高频精神力干扰器,本来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因为这个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虽然她可以在高频精神力干扰器全开的情况下强行突破,但那部分絮乱的精神力毫无疑问会直接影响到周围的其他生物,首当其冲的就是仰孝。
“你打算怎么做?”
苍希巴眨一下眼睛,说出三个字,“走过去。”
当敌人是两个膘肥体壮的成年男子时一个弱弱女生说她要这样走过去,其惊悚程度不亚于当年宴启被他爹吓唬说他是从芒果树上摘下来的。
男生面无表情,“对不起,我早上太累了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幻听。”
苍希奇怪地侧过头,“你没听错,我需要和他们有肢体上的接触。”直接通过肢体进行精神力干扰,就可以避免部分精神力絮乱的危险。
司马燕燕瞪大了眼睛,“你脑子磕坏了吗?!这种情况应该去找教官吧?!”
宴启果断附议,“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女生侧过脸,表情有一瞬间的迷惑不解,“找教官?”
见她懵然,宴启也是愣了愣,然后点头,语气坚决,“对。”
苍希蹙着眉想了好几秒,好似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为什么?”
有那么一刻司马燕燕很想用匕首把她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才能整出这么个奇葩!
宴启顶着司马燕燕的森森眼光继续说,“……小希,遇到危险找教官什么的是很正常的。”
“没有条件?”
“完全没有。”他顿了顿,“就算我们不是学生,教官们也不会不管的。”
对话完毕,苍希很茫然。
她曾经在各个世界游走过,坚持不干预他人人生的原则,在此期间遇到过的问题不计其数,她采取的方式无非两种,要么独自解决,要么与他人条件交换,成功过也失败过,还有不少次受了伤。就连当初秦晓垨带她去国家小队也都是如此。
要得到就需要付出,两者是对等的——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可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寻求帮助。
苍希设想了无数种方法,唯独没有这个。从当初火场上救了仰孝,苍希就把他视为了责任,因为是她的插手,男生才会存活下来,所以她尽力做了她能做的。仰孝跟着她来到这里,遇到危险,她也应当有义务把他安全救出。
不是不知道教官是此刻最好的选择,只是下意识觉得此事与他人无关,他们也没有责任为她身涉险地。但宴启偏偏这么说了,无需条件,只是因为他们做得到。
就好比一直坚信不疑的信念被人强行颠覆,苍希有那么一刹那的不知所措,但短暂的茫然之后,某些始终不解的事情似乎也找到了答案。虽然只是灵光一闪,模糊得甚至来不及抓住,但苍希觉得她也许找到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原因了。
一小阵沉默之后,女生终于开口,“你的建议很好,但是时间不够。”
宴启松了一口气,旋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去通知教官,我想办法拖住他们。”
“不,”苍希抬眼,“你走,我们留下。”
宴启抿唇,他没有反对过苍希,不代表不会反对。
苍希从他的沉默中看出了抗拒,这个从小会无条件信任并服从的男生,开始逐渐摆脱其他人的保护,展示自己的强势了。
两人在无声拉锯,司马燕燕不耐烦,“你们俩都留下,我自己去好了。”
苍希一句秒杀,“你认得路?”
“……谁走谁留,快决定!”
四目相对,宴启退步了,“向我保证你不会让自己受伤。”
苍希眨眨眼,不说话。毕竟在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里会发生什么变数谁也料不到,没准到了最后她还是需要向刚才所说的那样进行肢体接触,会不会受伤什么的,难以断言。
从不承诺做不到的事,这是苍希的行事原则之一。宴启知道,但无法阻止,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苍希突然萌生了一股歉意,虽然不大明白是为了什么,不过她向来有话直说,“对不起。”
宴启愣了愣,没说什么,一转身走了。
司马燕燕看着宴启离开的方向沉默了一下,才酸酸开口,“他对你很上心啊。”
苍希点头,“恩,我对你也很上心。”
“……”司马燕燕被这直白的话语震住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把我留下?不是应该让我赶紧走吗?”
苍希头也不回地解释,“你速度太慢,会浪费时间。”
“……”-_-#司马燕燕心里那一小撮感动的火苗登时扑哧一声灭了,果然不该奢望这厮能说出什么好话的!
独自生了好一会闷气,再一看就发现苍希正眯着眼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你在看什么?”
苍希不说话,接应时间比她预测的要短,三百米外的山路旁已经有车辆出现了,这意味着事情麻烦了。
一只虎头蜂晃悠晃悠地在眼前飞过,苍希沿着它的方向找到了蜂巢,心下一动,几十只虎头蜂立时杀气腾腾地朝两个大汉冲了过去。
它们经过苍希面前时,司马燕燕还本能地要叫出声,让苍希一把捂住了嘴。
顾及昏迷在旁的仰孝,苍希不敢下重手,不过几十只虎头蜂加起来也还是挺烦人的,两个男子莫名其妙地被攻击,不由得挥舞着手臂退远了几步。
虎头蜂二百次以上的叮咬会使一个人有生命危险,那两人虽不畏惧,不过多少有些忌惮。苍希要的正是这个。
精神力高频干扰器只对它方圆五米的范围是有效的,只要两人和仰孝之间超出了这个距离,那就意味着……
本来晕迷中的男生忽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眼神呆滞却动作灵活地一个转身,躲进他身后的树,不见了踪影。
那边一有动静,两人立马转过了头,苍希手上的匕首瞬间飞了过去,正正扎中一个人身上的精神力高频干扰器,精神力随后而至,两个攻击衔接得分毫不差。
另一个男子刚朝苍希两人的发现打了一枪,就被后面的同伴一掌狠狠劈在了后颈,然后绑到了树干上。
等到一切事毕,两个女生才从草丛中走了出去,树林的另一端也传出砰砰的令人不安的闷声,司马燕燕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苍希只是摇头,“教官和他们撞上了。”
“赢了吗?”司马燕燕心急地追问,却发现苍希捂着左臂的指缝间正渗着血,“你受伤了?!”
“只是擦伤。”刚才那一枪她没有完全躲过去,子弹擦着左臂飞过,看上去流了不少血,其实并不严重。
司马燕燕手忙脚乱地从行囊中拿出急救包,“做不到就不要逞强!为了救人搭上自己的小命,你是白痴还是圣母?!要是那一枪再偏一点你就玩完了你知不知道?!”
苍希看着她红红的眼圈若有所思道,“没掉眼泪,有进步了。”
……靠!司马燕燕发誓她那一刻真的很想很想爆粗口。
作者有话要说:
宴启:爹,我从哪里来的?
宴爹:你说我从芒果树上摘下来的。
宴启(惊恐):真的假的?!
宴爹(得意):当然,我还精挑细选了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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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突如其来外祖家
军训结束了,仰孝救回来了,苍希也受伤了。
久违的校长室,木贾坐在办公椅上,头发比起三年前要灰白了不少,脸上尽显衰老之相,不过一双眼倒还湛湛有神。苍希坐在对面,左手上圈着白色纱布。
因为苍希的出身和在军训期间的优秀表现,木贾特地把人叫过去慰问了一番,还很体贴要为她批了一周的病假。
不过这好意却让苍希轻轻一摇头给拒绝了,这伤口除了不能沾水和负重,其实并不妨碍什么。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学校方面自然没有硬逼着人休息的道理。
赵玲知道后又抓狂了,钳住苍希的小肩膀一阵摇晃,“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爱逞强呢,受伤了就应该乖乖在家养伤才对,别看只是一道小小伤口,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伤口恶化,然后……”
啪啦啪啦地说了一通后,赵玲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讪讪收回手,“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啰嗦?”
苍希很好脾气地摇头,“不要紧。”
“t_t你果然这样认为……”
苍希立即闭上嘴。
离开校长室的时候还没下课,苍希偏了偏头,没有回教室,而是径自爬着楼梯往天台走去。
“出来。”
仰孝从昏暗的楼梯口走了出去,脸庞稍微消瘦了点,双手插在口袋中,神色并无往日的嚣张跋扈,沉寂下来的男生意外地成熟了不少。
视线在女生左臂上的纱布停留了几秒,仰孝开口,“我要走了。”
苍希点点头,既无意外也无不舍,平静得好像对方不过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副模样自然又惹得男生心下恼怒,仰孝忍了忍,“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苍希纠结了两秒,“……一路顺风?”
“……”
仰孝觉得如果他不把话剖开了完完整整摊在她眼前,估计这辈子是别想得到答案了,他叹气,“这次离开,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你……心里一点舍不得都没有?”
“你想让我挽留你?”
仰孝象征性地勾勾嘴角,“还算有点脑子。”
苍希摇头,“你不会留下来的。”
这样了然于心的口气不是第一次,仰孝皱眉,“你知道了什么?”
“你是指你的身份还是你跟着我的目的?”
“……我可以理解为你都知道了吗?”
苍希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无意卷入政党的权力争斗。”
一句话就说明了一切,仰孝有些难受地移开视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被追杀的原因,也知道……我在利用你?”
这一下苍希倒是回答得痛快,“你情我愿,不算利用。”
仰孝愣了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是说,我们以前认识吗?”火场见面的那时,他就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意外。
“不认识。”苍希抬眼,解释,“我以前认识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我欠了他。”
在很久之前,苍希也曾经遇到同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时她对世俗的规则懂得太少,贸贸然插手干预了他们的事情以至于后来间接害死了他。如今见到长相一样的仰孝,有意无意地就对他多了几分纵容。
仰孝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问,“你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好的?”
苍希摇头,“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长相再相似,精神波也不会一样。
“这就好,”仰孝放松了身子,靠在墙边,“要是你承认你是把我当替身看,我还真怕我会掐死你。”
苍希头一歪,“你掐不死。”
“……这不是重点吧。”
蓝天白云,楼顶的风景意外的不错。两人静静站了一会之后,仰孝伸了个懒腰,“时间差不多了。”
“嗯。”
女生的侧脸沉静得有稳定人心的力量,仰孝突然问,“我喜欢你——之前我这样说的时候,你说不对,就是因为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吗?”
苍希看着他,并不说话。
仰孝笑了笑,又耸耸肩,“如果一开始……现在应该能不一样吧?”
如果,这样的词眼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事情并未发生,而苍希也一向不对这样的假设加以评论。只是这一回女生罕见地没有反驳。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眉眼认真得让人难以直视。
“你这是在安慰我?”仰孝说完,忽然直起身,几大步上前,一把揽住苍希,头埋在她的颈间。
苍希一动不动。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几秒,仰孝放开了手,摊开双臂慢慢后退,眉梢眼角又恢复从前痞里痞气的桀骛。
苍希目送男生离去,耳边还微微回荡着他的临别之言——
“我没有后悔,也不会道歉。”
“他就这样走了?才转学一周耶。”
食堂的二楼,苏蓝咬着汤勺,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重复。
“嗯。”
苍希的反应让苏蓝无力,懒懒舀了两勺西红柿之后又忍不住问,“那你没说什么?”
“说了,”苍希慢慢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补充道,“还说了很多。”
苏蓝忙追问,“你说了什么?”
“一路顺风……等等。”
“……我觉得他应该很想扁你。”
苍希老实摇头,“他只说想掐死我。”
“……”苏蓝忽然舀起面前的冬菇鸡很认真地咬了几口,自觉心情平和了才又摇头开口,“你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无语。那家伙脾气是不好,不过对你倒还挺在意的,你就不会舍不得?”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苍希皱眉,指着心口的位置,“这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不舍……”
苏蓝怔然。
女生很认真地总结,“那我应该是有些舍不得的。”
仰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有引起景德学校师生太多的关注。赵玲惋惜之余还是有些庆幸的,不定时炸弹祸害他处去了,自己又能关起门安心过小日子了。
最有干系的苍希却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照常上学回家,倒是苍家的一些人不大习惯,尤其是苍慧。
三年了,这个女生看着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姐姐,心理活动不可谓不复杂。由于齐青的缘故,讨厌苍希的观念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后来……好吧,后来也没多讨喜就对了。
而苍希离开的时候苍冀还小,这会儿小家伙四岁多了,长相是好看,性子却有些霸道难缠。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姐一点印象都没有,歪着头问,“他们说你是我大姐,但我不认识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苍希。”
苍冀皱了皱鼻子,又点点头,“哦,跟我一个姓。所以你真的是我大姐?”
这个是无法改变的,苍希点头,“对。”
“那我妈怎么没说起你啊?”
竟然是如此敏感的话题,饭厅的空气顿时微不可见地凝滞了。符何暗暗皱眉,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苍希,苍慧也是烦躁,直接喝了一声,“闭嘴。”
苍希却尤然不觉,她垂下头,黑黝黝的眼睛毫不避违地看着苍冀,说,“因为她不是我的母亲。”
此话一出,饭厅的气氛又是一僵,各人神色微妙,心思各异。
苍冀犹自问着,“那你还算不算我姐?”
“算。”
小孩子忽然拿他的小短腿狠狠踢了一下苍希,然后神情得意地做了个鬼脸,“嘻嘻,我才不要你当我姐姐呢,像苍慧一样讨人厌,又丑又啰嗦的老太婆!”
苍慧眼神冒火,手中的刀子猛地戳进了盘子里的火腿,“苍、冀,你又欠抽了吗?”
苍冀才不怕,他围着餐桌一个劲地绕圈,边跑边喊,“老太婆要变成小怪兽了!”旁边伺候吃饭的保姆忙不迭地跟在身后哄,一脑门的汗。
青春期的女生正是脾气最暴躁的时候,苍慧素来不喜欢这个脾性恶劣的弟弟,被这么挑衅了又岂有默不作声的道理,瞧准了时机把脚一伸,当即把小家伙绊了个结结实实。
“哎呀!”
保姆吓得丢下手中的粥,连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虽然只是小小摔倒了一下,地板也很光滑,但富家公子细皮嫩肉的保不定会伤到哪里。
只见小祖宗一手捂着口鼻,眼圈发红却强忍着不肯哭,一只手紧握成拳,恼怒地瞪着始作俑者。
保姆上上下下地把人扫视了一遍,见没什么大碍才稍微放下心,忍不住就朝苍慧埋怨道,“二小姐,小少爷怎么说也是你弟弟,怎么能那么不知轻重呢……”
苍慧冷笑,她是奈何不了那个小恶魔,不过拿捏一个保姆还是绰绰有余的,“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了?”
保姆脸色一白,苍冀若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做保姆的自然也讨不了好,刚才不过是一时着急,现在被苍慧一通讽刺,心里开始后怕,不禁暗暗后悔,“对不起,二小姐,我只是……”
一直安静用餐的苍希突然放下刀叉,站起身,绕过桌椅来到三人旁边,又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把苍冀从保姆怀里提了出来,面朝前地抱在怀里。
“你想——”
苍希强行拿下苍冀捂住口鼻的手,鲜艳的红色顿时让一大一少两个女性都哑声了。
“血、流血了……”
保姆傻眼了,要是让齐青知道还不得活剐了她,工资什么的先别说,能不能保住工作都是问题,她慌慌张张地就要喊人,苍希微微侧脸看她,那眼神清清亮亮的,一下子就让她哑了火。
“去拿毛巾,用冷水弄湿。”苍希命令着,一边扳直了小孩的腰板,让他坐正并抬高头,一只手轻压在后背,好让他上身保持微往前倾的姿势,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
“用嘴呼吸。”
苍慧也有些无措,她只是想小惩大诫,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只能说是无心之过……
女生咬唇,撇开脸。保姆也很快拿来了毛巾。
鼻子上的疼痛总算缓过了劲,苍冀立马扭着身子要报仇。
“别乱动。”苍希淡淡瞥了小孩一眼,“鲁莽不等于勇敢,无视双方的力量差距一味往前冲……”苍希下结论,“愚蠢的行为。”
完了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径自把还僵硬着身子的小孩塞回了保姆怀里。
苍希转过身,刚好对上苍慧闪烁的视线。
“我、我不是故意的……”女生倔犟地仰起下巴,“谁让这个小鬼那么讨人厌,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而已!”
“明知做错了事,却找着借口要别人理解并接受,以此来让自己心安。”苍希摇头,侧过身,“我怎么想无济于事,你该请求的是他的原谅。”
苍慧气极,“谁要这个小鬼的原谅!”
苍希不在意她的怒火,抬眼认真道,“如果觉得没错就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如果觉得错了就去道歉。生气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闹了这么一出,上学的时间就紧迫了。
苍希有条不紊地拿了书包上车,符何从后车镜中看到女生平静如昔的模样,不禁心一动,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不仅主动帮了受伤的苍冀,还出声教训了两个弟妹,这样的行为,跟之前的冷眼旁观对比鲜明,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苍希规规整整地坐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椅背,“我是姐姐。”
即便心里并无感情,血缘上的牵绊却没办法否认,苍冀说的话在无意间提醒了苍希这个事实。既然身为长姐,自然有教导弟妹的责任。
符何诧异,不过这样的话也就解释得通了,他笑,“少爷还小,你那么说他是听不懂的。”
苍希神色不动,“总会懂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对方想不想听亦或是听不听得懂,她都会雷打不动地说下去对吧?这跟强迫中奖也没差了,符何目角抽了抽,“……你还真是个好姐姐。”
“谢谢。”
“……”
到学校的时候,符何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看了看苍希,有些犹豫不定。
苍希敏锐地回过头,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你有话要说。”
符何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一年前,你舅舅来过。”
苍希的舅舅,是指那个素未谋面的生身母亲的兄弟。苍希的母亲姓南名幸,娘家当年在江城市也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后来家业逐步扩展,在南幸与苍可劲联姻之后就举家移民奥地利。
当初南家因为把事业发展到了海外,不必要挤在江城市跟其他家族争斗,自然也无须与他们联姻。但南幸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苍可劲,死活要嫁给他。最后还闹出了个未婚先孕,老爷子也只好冷着脸把闺女嫁了。
但是没想到这么女儿居然就这样没了。老爷子育有两子一女,女儿是最小也是最心疼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打击之下再没有回过江城市。
南幸的丧礼还是两个哥哥出的面,那时苍希还是个只包在襁褓中的孩子,南家就算有心要带回去抚养苍家也不可能会答应。
“舅舅?”苍希重复着陌生的称谓,有些迷茫,“我见过?”
符何点头,“听说你三岁的时候他们有去探望过一次,不过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貌似……不大愉快。后来就没有再回来了。”
苍希皱了皱鼻子,“没印象。”舅舅什么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又多了新的身份,多了新的责任。
见她动作可爱,符何失笑,“我只是给个提醒,好让你有个准备。”
“准备?是说他们近日会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仰孝的事我没打算多写,总而言之就是他爹很了不得,但是敌人也大牌,仰孝恰好遇到了这么个能干又讨他欢心的,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扣下了……
ps:作者说她穿到文里去了,偷偷跟踪了苍希好些天才终于逮着机会码了这么一章,接着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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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好坏事接踵而来
新学期带来了闲适心情,刚开学的那些天大伙都挺轻松的,不过这样的松散很快维持不下去了,因为赵玲带来了学校要进行摸底考试的消息。
消息一出,底下立时一阵哀嚎。
景德学校虽说有本校学生优先录取的规定,但也没有全盘接收的圣母情怀,若学生成绩太差,也只好来一声抱歉了。不过从初中部到高中部,升学几率一般都还是有八成半以上的。c班的成绩向来优秀,这回也没人被刷下去,只是毕竟刚刚经历了相当惨烈的军训,身心还没来得及放松,转眼就多了个摸底考试,难怪他们会无精打采。
不过连一向精神头十足的蒋军都有些萎靡不振,这倒让顾时舟觉得不大对劲了。
“你还听说什么了?”
“还是兄弟你了解我。”蒋军颇哀怨了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苏蓝,抬起手臂作势要去揽顾时舟,后者冷着脸避开了。
“有话就说,少动手动脚的。”
蒋军心情很不好,所以决定把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心情不好。“我们学校来了个新副院长,这事你们知道吧?”
景德学校的校长木贾年事已高,管理这么大一个学校难免力不从心,上头前阵子以协助管理的名头空降了一个副校长。虽然挂着个副院长的头衔,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等木贾一退休,那顶“副”帽子立马就会去掉。
蒋军的话题总算引起了苏蓝的些许兴趣,“你想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
“差不多吧。”蒋军一招手,示意附近的兄弟过来围观,“据我所知,这次的摸底考试,学校很可能要把班级重新洗牌。”
“为什么还要重新分班?”
蒋军两手一摊,“方便筛出好苗子着重培养呗。”
“什么?!”
异口同声,难以置信,这样的集体性反应并不让蒋军吃惊。事实上他也有些难以接受,景德学校对学生一贯采取平等对待的态度,班级没有什么重点和普通之分,如今这位新副校长初来乍到就闹了这么一出,着实让所有人吃惊。
宋鸣急了,“校长就没有反对?”
苏蓝一双芊芊玉手也不自觉地收紧,掐得蒋军暗暗抽气又不敢反抗,“要成功了我还会在这里跟你们说这个?”
其他人依旧茫然,“为什么突然搞这个?”
“这可不突然。要不要分重点班,这个问题很早之前上面就在争论了。后来咱们的木贾校长成功上任,他老人家主张不分,于是这事就这么暂时定了。至于接下来的这位校长是怎么想的……”蒋军咧了咧嘴角,半讽刺半无奈,“我想你们看出来了。”
顾时舟眉心紧锁,“消息确切?”
“这我可不保证,只要没正式发布出来,要真要假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众人都沉默了,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他们c班将要被拆散了,像苍希这么优秀的学生一定会被分到重点班,以后也就不再是成为他们的班长了……对了,班长!
苏蓝扑向苍希,“班长,你怎么看?”
其他人齐刷刷掉头,然后――
众人:“……”
苍希:“……”
啊啊啊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拿着社团申请表看得一脸的认真严肃加投入?!
看了看,女生开口,“我最近研究了一些日本动漫。”
“?”
“你们的这个眼神,就像大雄看哆啦a梦。”
“……”
“虽然来历一样有些奇怪,但我没有那种神奇的口袋,也拿不出记忆面包。”
“?”
“愚笨的本质不是外物可以改变的,想有好成绩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
什么来历奇怪的先不说,记忆面包也算了……刚才那最后一句确实是群嘲没错吧?愚笨的本质什么的,的确是在说他们笨对吧?!
――“班长,太过分了!!!”
――“知道了,下次会小心不说出来的。”
――“这是重点吗?关键是你的想法啊想法!”
――“……”
棒槌加甜枣是上位者惯常使用的手段,许是考虑到新规定有些挑战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没两天另一个消息又传了出来。
“如果这次考试成绩在年级前二十名内的,就有机会得到学校赴日交流团的名额――真的假的?!”
“听起来像交通违规罚单有奖活动,而且奖品还是切糕一样。”
“闯黄灯刮奖?要是刮到‘再来一次’怎么办?”
“亲,一次可得扣上六分,要真再来一次你就干脆跳交警碗里去吧。”
“六分,真tnnd肉疼,听说为了避黄灯,人家大粪车都直接给后头的公交司机发‘年终福利’了!”
“噗――这就是所谓的激起民粪么?”
……
苍希没理会下面人的调侃,一板一眼道,“没有其他地方可供选择,名额仅限十人,加上高二的总共二十人,期限五天,吃住行的费用由学校负责,其余不予报销。”
“学校真是大手笔,不过一千多人争十个名额,一百比一,可以想象竞争会有多惨烈。”
苏蓝沮丧地用手指画圈圈,“好想去好想去,可是一定没份……”不过有这么深怨念的人可不止她一个,班里成绩不顶尖的个个都是如此。
“只是说有机会而已,”顾时舟转着手里的笔,有些漫不经心,“到最后还不是照样挑那些会说会笑会唱会跳的。”
“咦,怎么可以?!”
蒋军摇头,“赴日交流,只挑些会读书的怎么交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脸就丢大了,学校怎么可能冒这个险。”
“你们这么一说,让我觉得希望更加渺茫了……”苏蓝无比幽怨地朝苍希挥手,“班长,到时记得照相给我看……”
放学时,宴启照常到c班找人,苍希正一脸认真地拿着笔勾勾画画。
“社团资料?”
“恩。”
“你加的哪个社团?”
“超正义联萌。”
苍希离开后,杨子羽按照当初两人的约定申请了一个社团,后来小小奋斗了一把之后还破天荒地考了个二本,把苍连乐得不行。如今他已回了原来的城市读书,小日子正逍遥着呢。
“……”刚才确实有停顿过一秒对吧?宴启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苍希微微垂眼,回想起她问这个问题时杨子羽一连串既急又恼的回答,“这、这个名字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多可爱啊……如果可以谁不想叫超正义联盟而是去选那个什么该死的联萌!还不是为了勾搭几个低年级的师妹……咳,和师弟……单凭那个‘为景德师生服务’的社团宗旨和‘时刻准备着的’社团教条就可以把无数师弟师妹拒之门外了!老子顶着这样的鸭梨山大为你搞这个社团,你以为很容易吗,啊?!”
凭借着无与伦比的记忆力,苍希重复了一遍杨子羽的答案,然后总结,“恩,就是这样。”
宴启:“……”超正义联盟和超正义联萌其实……没什么差别吧?
“听说这个社团超级冷门,好像都没人了。”
“有人。”唯一一个社员在得知苍希回来后如释重负地退团了,也就是说……苍希澄清事实,“我是社长。”
“……我可以理解为整个社团只有你一个人吗?”
苍希幽幽抬眼。
宴启默默撇开头,三秒钟的心理建设后又若无其事回过头,“手下没人很难办事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招新?”
不打无准备之仗,性子一向严谨的女生点头,表情严肃,“明天开始。”
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天有好几个热门的社团也要招新,这样一来,似乎不大有利呀。宴启皱了皱眉,“我觉得还是改个时间比较好。”
“不用。”
苍希很坚持地回拒了,并且当真在第二天很准时地搭台子招新。
好些社团果然如宴启所说,也在同日开始招新,而且不知道是谁的安排,超正义联萌所处的位置……很不巧地有点微妙。
跆拳道社派出了五名气势最足的社员,齐刷刷的太极一章才耍出来,立时吸引众多目光。吉他社不甘示弱,轻拢慢捻抹复挑,很快也为己方拉拢了不少人。一边喝喝哈哈,一边弹弹唱唱,夹在中间的那顶小帐篷莫名就显得寒酸且可怜起来……
小帐篷上头简简单单写了超正义联萌五个字,没有欢迎语,也没有其他装饰,一桌一椅,在热闹的世界里自成一方安静的天地。略显瘦弱的女生腰板笔直地坐着,虽面无表情得气场满满,但不知为什么的令人咋看之下……
t_t好心酸,宴启忍着这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情绪,上前,“小希,我来帮忙……情况怎么样?”
成长期的男生的身高每天都在刷新,苍希微微仰头,“没人。”
她的表情很正经,话也说得很认真,偏偏宴启的心酸得更厉害了。t口t没人,怎么就没人呢,一个人都没有,这得有多可怜……不自觉就抓起苍希的手。
苍希:“需要纸巾?”
“……不了,谢谢。”这文果然不走温情路线。
帐篷装扮过于冷清,宴启到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就多了好些花和气球,还有一副相当别致的风铃,一点风就叮叮当当地响,挺是好听。这样上下左右整了一番,小帐篷立时去了几分寒酸味。
宴启还从横幅上剪了两条头巾,拿粉笔写了大大的“正义”两字,然后示意苍希系上。
“我们需要弄点热闹,这样才能有人注意到。”
“?”乖巧在额头上扎了布条的女生配着茫然的表情,呆萌呆萌的。
“例如跳舞之类的。”
“钢管舞?”
“……”
“肚皮舞?”
“这个好!”
“恩,那开始吧。”
“……”宴启果断道,“我去找蒋小胖。”
蒋军来了,一听,那是十分的不乐意,“人家苏蓝叫蒋小胖那是昵称,你一个爷们的跟着瞎咧咧什么,我可没那特殊爱好。还有,谁跟你说哥肚子上就一堆能颤抖的脂肪?”末了把衣服一掀,“瞧见没有,多么漂亮匀称的肌肉,用英语翻译那叫muscle!”
他豪迈地拍了拍,皮肉的声音相当清脆,隔壁跆拳道社社长恰好走了出来,标准的八块腹肌威煞众人,蒋小胖一瞅,顿时萎了。
苍希还在锲而不舍地提建议,“芭蕾?”
宴启抽了抽嘴角,“三只小天鹅么?”
蒋军冷笑,“是三只小天鹅扎在一起。”
闹了一会,还真有个男生过来了,一脸的好奇,长相有些讨喜的可爱。
“这个社团是干什么的?”
“助人为乐。”
男生兴奋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赏善罚恶,劫富济贫,见义勇为的那种吗?!”
蒋军黑线,“亲,你说的那个叫蜘蛛侠。”
“真的吗,跟蜘蛛侠一样帅气一样拉风吗?!”
“……”重点!重点在哪里?!你的语文老师真的会想死的……
“决定了,我要加入超正义联萌!我叫江南,特长是笑起来很萌,请多指教!”
“……”这家伙难道是白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总觉得,我一出现很可能会遭唾弃。所以如果我说这是存稿君,你们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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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天雷一波又一波
月尾的摸底考试很快到了,最后一科结束的时候,苏蓝一脸的欲哭无泪,让同样惨败的蒋军大为心疼。
虽然在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自己挤进年级二十是不大可能的,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挫败。这里头除了苍希和顾时舟,估计没人淡定得了了。
见士气低迷,蒋军忙偷偷撞了撞顾时舟,然后扬声道,“既然考完试了,不如一起去放松放松,刚好明天是周末,咱们一块去时舟家的溜冰场玩怎么样?”
苏蓝果然提起了精神,“顾时舟家的溜冰场?”
“对啊,溜旱冰,可好玩了!”蒋军见大伙多少有了兴趣,笑眯眯地说了好些他和顾时舟一起在溜冰场玩的趣事,很快一群人的低落情绪就一扫而空。
“太好了,叫多些人一块去吧!”
“就是,人多才好玩。”
苍希想起自己还欠着顾时舟一个好几年的约定,在心底默默调整明天的安排。
于是第二天,苍希出现了,宴启也出现了。
顾时舟一个劲地朝蒋小胖发射冰冻视线,后者苦巴着脸辩白,“真的不是我叫的他,恳请组织明察。”
因为每晚都会通电话因此牢牢掌握了一切消息的宴启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笑得一脸阳光地走过去,“早上好啊。”
眼见顾时舟一张俊脸都绿了,苏蓝不忍地撇过眼,不是己方战斗力太低,实是敌方过于狡诈――表示每天晚上八点半会准时打电话然后煲半小时粥的男生太无耻了!
“早上好。”
清清柔柔的声音吸引了苍希的注意,她侧过脸,同班的叶哲琪正好冲两人笑了笑。
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在晨光中笑得甚是温柔好看,宴启刚好也看到了,回以一笑,“是你啊。”
苏蓝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掐了蒋军一把,撇了撇嘴,“她怎么来了?”
“你说叶哲琪?”蒋军龇着牙揉了揉惨遭蹂躏的腰,“这不明摆着么,宋鸣约的。”
“我瞧着也没什么,宋鸣到底稀罕她哪点?”
蒋小胖吃醋了,嘀咕道,“你管他稀罕什么,你别稀罕他就成了……”
苏蓝耳根一红,直接赏过去一掌,“又胡说什么呢?”
“事关终身,怎么能说是胡说呢……”
女生恼羞成怒,直接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小两口打情骂俏惯了,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在前往溜冰场的途中,还发生了一小插曲,以至于宴启在下了车之后耳根还隐隐泛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貌似每次和苍希出门,多少总能遇上点问题。
事情说来也不稀奇,人挤人如同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会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咸猪手很正常,呃,当对象是苍希时就有那么点不正常了。
“你是故意摸我的?”苍希直直盯着人问。为了锻炼自己,她如今已很少用精神网探测他人了。
宴启一听,顿悟了,立时如顾时舟上身,两人两双眼齐刷刷地朝对方反射冰箭。
对方是一个将近四十的男子,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如寻常的白领,闻言似乎有些愠怒地皱了皱眉,“小姑娘胡说什么呢?”
苍希好脾气地引导他回答的方向,“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坐公交有时候发生摩擦是难免的,”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苍希,“小姑娘别太敏感。”
“摩擦你妹!”居然会遇上这么不要脸的,苏蓝炸毛了,“每次都不偏不斜地擦在胸部,你是神摩擦吗?”之前那几个女的不出声也就算了,但把魔爪伸到班长身上那就是十恶不赦!
蒋军一听,饶是知道场景不合适,还是忍不住喷笑了,不过很快憋住,伸手揽着女生的肩膀以示安抚。
周遭的人都有意无意地退离事故中心,可围观,不可参与也。大众心声是这样的――只有敢于将内裤外穿的人才能当英雄,吾辈表示目前木有这个心理准备。
同行的同学一点也不担心。苍希那厮是什么存在,人神鬼都抵挡不住,来一个噎一个,绰号胜利女神有木有?!
对方言语中的深意,苍希没能察觉更没能理会,她问问题的时候向来固执并且不容歪楼,“你是故意的吗?”
那男的坚持自己是无辜的,“我一直好好地站在这里,哪里有功夫去注意身边站着什么人?”
“看了,也摸了,为什么说没有注意?”苍希微微瞪大眼睛,瞳眼黑白分明,那表情就好似在惊讶对方竟然撒那么拙劣的谎言。
大概是见到苍希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学生,男子也没多大顾忌,索性露出无赖的一面,“碰到了又怎么样,这么矜贵就别坐公交,有能耐就去坐奔驰宝马啊。”
苏蓝开始磨牙,如果牙齿再长几厘米,蒋军毫不怀疑她会扑上去。不过这汹涌杀气在听到苍希的话后瞬间消失无踪了。
“家里没奔驰,也没宝马。”男子嘲弄勾了勾嘴角,苍希又补充,“爸爸说不喜欢便宜货。”
男人嘴角一僵:“……”
同学们:“……”
围观群众:“……”
――炫富!这tmd绝对是炫富没错!
周遭的人心理活动复杂,苍希一律屏蔽,她很快进入下一个环节,既然认罪了,那就该惩罚了。
这一类情景电视和小说里都频繁提及过,女方的反应可以总结为如下:要么隐忍吞声,要么有个高富帅在旁护驾,再要么彪悍反击。反击即是攻上三路和下三路,上三路是插眼、插鼻和锁喉;下三路就是利用高跟鞋直截了当地来一招“撩阴腿”。
苍希是个自立的好孩子,她毫不犹豫地倾向于最后一种。不过她看了看自己的白色板鞋,又想了想,最后秉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且以牙还牙”的处事原则伸出了手。
一伸,一抓,一顿。
众人目瞪口呆中,女生镇定自若收回了手,并公平公正地给予评价,“没有阿启的好摸。”非常的客观。
“……”
“……”
“……”
――吐槽不能,吾辈表示袭胸与反袭是个永恒不朽而且雷人不休的话题啊啊啊!
苏蓝心间有一万匹草泥马叠着罗汉在跳蹦床,以牙还牙自然没有错,关键是、是现在根本就不宜使用!胸口闷血的女生好半响才嗡嗡地挤出一句,“班长,你这样他只会更爽……”
苍希茫然地回望,他摸我,我摸他,不一样么?
蒋军努力板着一张无表情的脸,“因为他摸着爽,你摸着不爽,等价不成立,所以严格来说,班长你还是吃亏的。”
苍希了然地对着男子点头,“记得去警察局,坦白从宽。”
男人最后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下车了,蒋军等人目送之,也不知道该是解气还是同情。
而再回过头时,看向宴启的眼神就十分的富有深意了。
宴启:“……”他躺着,然后成枪靶子了。
蒋军神情古怪,“‘没有阿启的好摸’――有多好摸?你们……咳,是什么时候?”
“t_t没、没有……”
苍希眉眼严肃,不负众望地加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围观党默,我们也很认真啊啊啊!
男生的脸在万众瞩目中红了。
一直到了大家都穿上溜冰鞋跃跃欲试的时候,宴启还是无法直视苍希,刚好叶哲琪又羞答答地说她是第一次溜冰,宴启立马带着人闪了。
苏蓝不必说,自是与蒋军双飞去了。顾时舟倒是有心想和苍希说些什么,不过转眼就被同行的女生叫住了,他怎么说也算半个主人,只好按捺着脾气教她们一些基本要领。
理论上的东西苍希一向不缺,她认真地做了热身,然后戴上护掌和护膝,再一丝不苟地穿鞋子、绑鞋带。
初学者在心理上总有有一种害怕摔跤的畏惧感,不过……= =这个理论在苍希身上不成立,在扶着横杆熟悉了一下之后,苍希果断放开了手。
原地踏步,没问题,走了两步,没问题,开始滑,然后,摔倒了。
突然摔坐在地上的感觉让苍希懵了两秒,她垂下眼审视自身,屁股……有点疼。
“没事吧?”
无法忽略的笑意,略微古怪的强调。苍希顺着伸出的手抬眼,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长相俊秀的男子,一身休闲服装称得人很是精神挺拔。
苍希习惯性地用精神力进行扫描,录入资料,归档保存,然后乖巧地伸出手,由着对方将她带起,“谢谢。”
“不客气,你可以叫我evan。”
苍希点点头。
evan扬了扬眉,“不打算自我介绍?”
“你认识我。”肯定语句,根本没打算给对方否决的机会。
evan一顿,随即一笑,“我听到你的朋友喊你,你叫苍希?”
苍希点点头,又摇摇头,evan岔开话题,“第一次玩这个?我教你?”
“好。”
顾虑到初学者容易失去平衡,一般教导的人都会在一旁虚扶着,好在必要时刻让对方稳住身形。对于熟悉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陌生人而言却是一种相当亲密的行为。
“你这个年纪,应该正在读高中?”
“恩。”
“学习压力挺大的吧?”
“恩。”
“他们叫你班长,你成绩很好?”
苍希认真道,“要谦虚。”
“……”
evan一边看顾着人,一边聊家常般,他长相温尔,语气随和,很难令人心生反感。苍希很仔细地感受脚下每一个动作的变化及重心的转移,时不时应上一声。
这样的态度算不上热乎,甚至稍显冷淡,但evan却似乎一无所察,脸上的笑意由头到尾都没有褪去,“有没有想过……去国外读书?”
“没有。”苍希歪过头,眼睛干净黑亮,直逼人心,“为什么问这个?”
“很奇怪吗,现在很多人都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苍希垂下眼,evan又说,“国外的教育跟国内有很大差别,去见识一下会有很多好处。如果有机会,你应该考虑一下。”
当顾时舟好不容易分出点神时,就看到苍希被一个陌生男子半环着臂膀,小心翼翼教溜冰,顿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为他人做嫁衣?!
“小希!”
两人说话的这点功夫,已经引起了同行同学的注意。evan看了看快速滑过来的宴启和顾时舟,眼角笑意愈浓。
他压低身子,眼睛注视着苍希,余光却留意着越来越靠近的男生,“你很受欢迎。”末了,捞起女生耳边的一缕发丝,低下头作亲吻状。
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只手,虽然指节干净修长,不过这不足以让evan克服心理压力亲吻下去。他直起身,对着宴启礼貌一笑,恰如其分地传达了自己的疑惑。
男生飞快了瞅了苍希一眼,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然后又小认真小羞涩地建议道,“如、如果一定要亲的话,我来代劳吧。”
evan:“……”
顾时舟等:“……”
――倘若一定要给这场沉默加以言语描叙,那无非是四个字加两标点……亲,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回家途中――
阿启(小羞涩):小希,我的……真的好摸吗?
苍希:??
阿启(继续羞涩):喜欢的话可以列入我们每天的必定行程中,呃,除了半小时通话,再摸半小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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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明天晚上八点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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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苍希式经典理论
周末放松过后,又是上课时间。
快要放学的时候,教室里本来正襟危坐的苍希突然一偏头,黑白瞳眼闪过一丝疑惑。
讲台上正讲课讲得一本正经的历史老师马上察觉,“苍希。”
这位老师年纪将近五十了,在教师岗位上奋斗的二十多年,对待学生的态度跟对待历史一样严肃,他觉得成绩越好的学生越容易骄傲,因此从来都板着一张皱巴老脸,一旦发现学生犯错,那批评内容是绝对的阵容豪华,引尽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经典,保准听了第一遍此生就不想再有第二遍。
苍希从善如流地站起身。
“我刚刚讲到哪里?”
“明清的朝代更迭。”
“清军入关是哪一年?”
“1644。”
“是谁率军入关的?”
“多尔衮。”
……
一直问到了康熙时期,苍希才终于摇头,对于历史她不过是大概了解了一遍,而事实上她也可以马上知道答案。不过……这位老教师每问出一个问题,脑电波都强烈传达着一种“答不出来你答不出来”的信息,既然他都这样诚心诚意地哀求了……
看到苍希摇头,老教师两眼顿时射出摄人光彩。
“在我的课堂上,不管你成绩有多好,专心听讲是第一个要求,骄傲可以,但是要有资本,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走神,那就是嚣张、狂妄、不自量力……”
老教师敲打了好一会,才大发慈悲地发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苍希被他的话绕得还有些晕,“我错了?”
老教师两眼一瞪,“你这是对我有意见?”
“有没有意见在于你的回答。”了解苍希的人,都知道她在接受批评之前会先理论一番,果然,下一刻她就问,“为什么要学习历史?”
“以铜为镜,可整衣冠;以人为镜,可知得失;以史为镜,可知兴替。学习历史,就是要以史为鉴,避免重蹈覆辙,从中吸取有用的知识。”
“哦。”苍希点头,这个想法跟她一样,“既然重点是历史背后的经验和方法,那为什么要在意朝代是哪一年建立或者是由谁建立?知道了这些,可以整衣冠、知得失、知兴替?”
老教师脸涨红了,“对待历史要严谨,只有知道了它的详细背景,才能从各个方面去分析它的原因和意义!”
苍希摇头,“这样的话,了解背景也只是剖析事件的手段,真正要学习的还是事件所得的经验。所以你的解释不能支持你的观点。”
“就算是手段,你也不能否认它是必不可少的!”
“也即是说,你同意它只是手段,那为什么要将这些列入考试范畴?”
“没手段怎么剖析事件?!”
对于老教师的执着,苍希有些不解,于是她做了一个比喻,“吃饭的时候,你会连筷子一起吃掉?”
“……”怎么可能?!虽然他有一颗坚强的心,但不代表有一个坚强的胃!老教师结巴了,“这、这不一样。”
既然如此,苍希又问,“那每次需用筷子,你都自己做一双?”
“……”那还不如把筷子吃了。
老教师被顺利噎倒了。这样的疑问其实很多学生都有,但却从没有一人敢这般光明正大地与老师叫板,是以,苍希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又成功晋了一级。
在科技非常发达的今天,这件事在发生不久后很快传了出去,而且流传速度与内容准确性成反比。以至于放学的时候宴启一碰面就紧张兮兮地问了句,“听说上历史课的时候你和老师起争执了?”
苍希纠正,“观点不同产生的辩论。”
“小希,这样子不大好,我是说你要委婉点,得罪了老师他说不定会故意为难你……”
“不会。”
宴启急了,“你都让人家回家吃筷子了他还有什么不能的?”
苍希木然地转过脸。
宴启:“……”
出校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正倚着车吸烟的三黑――这厮就是导致历史课上苍希与老教师舌战三百回合的根源。
见到苍希,三黑把烟碾了,言简意赅道,“苍可劲要见你。”
苍希不意外,点头上了车。
五十分钟后,苍可劲看着对面坐姿乖巧微低着头的女生,有一瞬间的陌生,都长这么大了。
“你知道了吧,你舅舅要来的事。”
“恩。”
“以前不懂事惹你舅舅生气的事我就不提了,”他顿了顿,“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无理取闹,这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不好的消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能说和不能说?”苍希摇头,“不用想,没什么不能说的。”
“……”没有不能说的我叫你来干嘛?苍可劲忍了忍,食指下意识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提醒道,“这么多年没见了,就算再亲,也还是亲不过家里人。”
沉默。
“虽然是你母亲的娘家人,说到底也是外人,遇到了什么事可以找我,不要去麻烦你舅舅。”苍可劲意有所指,“他们难得来看一下你,要留个好印象……”
沉默。
苍可劲狐疑地瞅了她一眼,“我刚刚说的你明白吗?”
苍希抬眼,认真请求道,“请使用我能听得懂的语言。”唠叨了这么久,她还是不知道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
――苍希你不懂潜台词,苍可劲的头发揪下来……
直到谈话结束坐回车里的时候,苍希还是颇为纠结。
三黑看着镜子里女生困惑的眉眼,一扬眉,“他找你,是为了很麻烦的事?”
倒不能用麻烦形容,苍希皱皱鼻子,“莫名其妙的事。”
“……介意解释一下吗?”
苍希想了想,把对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虽然不大理解,不过这不妨碍她回忆。
三黑默,这种拐弯抹角的敲打,难怪这丫头听不懂,真不知道该说是父亲的失败还是女儿的失败。有钱人真他妈烦,说句话都恨不得绕了十八弯再上几把锁!他斟酌了一下,把大概意思给苍希解说了一遍。
“不许在舅舅跟前说坏话?”苍希摇了摇头,“无意义的举动。”
可不是,这么担心的话早干嘛去了?三黑嗤笑,“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要紧,他说他的,我做我的。”
“……”三黑感慨一叹,“下回他再叫你,你还是别去了。”正反去了等于没去。
“这样不好。”苍希一本正经解释道,“书上说,男人上了年纪会变得神经叨叨,身为子女要多谅解。”
“……你真有孝心。”
“应该的。”
“……”
这件事苍希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的社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无人问津后,终于收到了第一封请求信。
江南兴冲冲地调查去了,没多久就满载而归,“我查过了,贾月诵是小学部二年级的学弟,情况跟信里面说的一样,有一个因为意外事故而失去右腿的哥哥贾月咏……呃,如果还有读书的话,应该算是大我们一届的师兄。”
“如果?”说话的是另一个社团成员宋景棠,也是大苍希一届的师兄,据说是因为太过懒散而被原来的社团踢走,转而进了超正义联萌,不过来了之后也还是整天懒懒散散的,来了就睡,睡醒就走。
“他原本也是我们学校的,说是出事后就没再来上课,家里给他办了休学。”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宋景棠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天回想了一下,“那个家伙之前是足球社的前锋,踢得还挺好……啧,难怪他会那么消沉。”
“太可惜了!”江南转头扑向苍希,“社长,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不。”苍希面无表情地拒绝。
“为什么?”
苍希不理解没了腿为什么就要消沉,“我们去开解,他的腿就能回来?”
江南沉思,“……确实不能。”
“那我们去干什么?”
“让他知道,一条腿能够到领略两条腿所不能领略的风景?”
宋景棠:“听起来更像站着说话不腰疼。”
“总而言之,”江南严肃面容,“社团跟开门做生意一样,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个请求,按照行规,第一桩生意要成交才有好意头。”
还有这种行规?苍希歪头想了想,“那去吧。”
宴启随后也跟上了。社团的基本成员必须在三人以上才不会被取消,宴启本来就喜欢和苍希一起,自然乐意为超正义联萌奉献一份微薄之力。
“按照小师弟的意思,”宴启在江南的解说下很快理清了来龙去脉,“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开解贾月咏,能够说服他重新上学就更好了?”
“恩恩!”
贾月诵在信上说了,为了让哥哥心情好些,父母隔一天就会把他带到一处专门为残疾人开放的休闲场所散心,下班了再把他接回去。
四人按照提示找到了那个地方。原本这个地方是不允许除了家人以外的其他正常人进入的,不过在和苍希的一个照面后,管理员就莫名地同意了。
建筑外头的风景很是不错,花红草绿的,光是看着心情就舒畅了不少,建筑分三层,有康复、运动和娱乐的不同功能,室内室外加起来出乎意料的宽敞。
“这么大的地方,贾月咏会在哪呢?”他爸妈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下班了,时间紧急呀……
苍希的逆天作弊器大开,精神网一下子囊括全场,三秒后率先提步,“这边。”
左拐右拐,右拐左拐,面前出现一个小湖泊,湖水粼粼,周边是小翠绿草地,还种了几棵柳树,在这如画风景里,就有几个或停或走的身影。
江南看了看照片,指着一个坐着轮椅面对湖面发呆的男生,“就是他。”
苍希示意,“恩,去吧。”
“咦?”江南一愣,“我吗?”
“你们三个。”
“那社长你呢?”
苍希十分平静地转过头,“领导要在后方坐镇。”
江南瞪大眼睛,一脸一言惊醒梦中人的表情,“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
“……”
三人你推我攘地走了过去,距离隔得有点远,苍希没有特地用精神力去探听,只看到江南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宴启偶尔为难地补充两句,而后头的宋景棠则是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
具体情况苍希不清楚,不过从贾月咏脸上的讽刺可以很明显看出三人的开解很不成功。
估摸着贾月咏的父母要到了,苍希走了过去。
还没开口,轮椅上的男生就语带嘲讽说,“怎么,三个还不够,又叫来一个?”
江南有些沮丧,“社长……”
“是你让他们来的吧。”贾月咏冷冷一笑,“圣母情怀?想拯救堕落少年?我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高贵伟大,啊?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知道个屁!还谈幸福?老子最他妈|的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
他的精神波带着极其强烈的恶意,苍希敏感地皱了皱眉,随即松开,“你堕不堕落是你的事情。我从来不觉得失去一条腿有多么严重。”她指着不远处的人,“你能看见,他能走,他可以说话,即便是聋哑盲了,最起码也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活着?难道我应该高兴自己没了一条腿?”男生按在轮椅上的手十分用力,“换做你你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些?”
苍希不解,“失去一条腿自然有一些事情无法做到,但是能做的和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为什么要为不能做的事放弃能做的事?”
贾月咏一时怔然。
“哪怕是身体健全的人,也永远都有满足不了的要求。”苍希平静地说着,眼睛似折入了湖水的磷光让人无法直视,“没有谁的身心是完整的,也没有谁的幸福是完整的。”
几个男生都有些反应不能,他们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理论,好像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再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有道理,只是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
苍希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到了,走吧。”
一行四人离开了,留□后神色复杂无比的贾月咏……以及同样若有所思的男人。
等出了大门,江南顿时哇哇大叫,“糟糕,错过最后一班公交了!要走路吗?”
宴启看了一下天色,“坐的士吧,太晚了家里会担心的。”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车门打开,走出一位成功人士模样的中年男子,略显冷酷的眉眼在看到苍希时稍稍柔和了些,“我送你们吧。”
虽然语气尽可能地放柔了,但还是改不了其中的强硬意味。苍希抬头,“好。”
宴启抓住苍希,“是认识的人?”
不能算认识,不过……苍希眨眨眼,“从辈分上讲,我应该叫他小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苍希:男人上了年纪会变得神经叨叨,身为子女要多谅解。
三黑(调头):你听了是什么感受?
苍可劲:……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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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小舅舅与小表哥
格调古朴的餐厅包厢里,隔着黑紫色的奢华木桌,男人与女生对坐,默认不语。
杯子里的茶在袅袅地冒着烟,清淡的香味舒缓了男人的情绪,他开口,打破沉默,“你还记得我?”
“不。”严格来说,苍希是第一次见到南枫。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舅舅?”
……她可以说其实在符何提醒之后她就已经去把南家的祖宗八代翻了个遍吗?苍希选择性地说了真相,“看过照片。”
南枫没有多问,“也是,这么多年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他轻轻一叹,“上回你才到我膝盖,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苍希没有接话,主动寻找话题以不让气氛过于尴尬什么的根本不在空间养成少女的认知当中。好在对方不一样。
“我到你的学校问过了,成绩优秀,还是班长。你能成长得这么优秀,很好。”南枫一顿,“你妈妈知道了也会很开心。”
包厢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情绪,苍希不喜欢负面精神波,而且……认亲的时候不应该是高兴的么?想了想,她要求道,“你笑一笑。”
这孩子是在安慰他吗?南枫看着她严肃得一本正经的小脸,心下哑然。不过也对,逝者已矣,难得回来一趟,还是不要提太多伤心事的好。这么一想,眉梢眼角便舒展开了。
苍希歪打正着,气氛正逐渐好转,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施施然又进来一人。
男子一只手臂上挂着外头,俊脸带笑道,“晚上好。”
“你又跑哪里去了?”南枫端起茶喝了一口,皱眉。
“爸,不要这么严肃,当心吓到了妹妹。”
“难为你还记得有个妹妹。”这么说着,南枫看向苍希,“这是你表哥,南浯,在家排行最小。”
“我们见过的,”南浯冲苍希一笑,“还记得吗?”
苍希点头,“evan。”
南浯对苍希的印象相当不错,见她还记得自己,心情也很愉悦,“上次的事,抱歉。不过evan确实是我的英文名。”
南枫眼神扫过两人,看样子对儿子的举动并不意外。
服务员很快将菜送了上来,五菜一汤,有荤有素,不是多么精致的菜肴,却胜在味道十足,是江城市最为有名的私家菜,包厢预定都排到好几个月后了。
南枫拿起筷子,“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苍希自认并没有什么要跟他们说的,不过南枫和南浯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苍可劲……”南枫忍了忍,换了个说法,“你爸再婚,那个女人有没有为难你?”
苍希摇头,“她很少跟我说话。”
这算是冷处理?南枫皱眉,“还有其他吗?你爸没出声?”
“出声了,”苍希老老实实答,“在知道你们回来的时候出了很多声,让我不要乱说。”
“噗——”南浯一个没忍住,“抱、抱歉,你们继续。”转过头闷笑不已,哎呦笑死了,上次是公车反袭胸,这次又来一招,这表妹真是奇葩……
在社会浸染多年的南枫一下子明白了,心下对苍可劲的做法十分不愉,面上却一点不显,“你爸爸是怎么说的?”
谈话内容不算说坏话吧?苍希一字不落地重述了。
南枫听得大为恼火,深吸一口气道,“你妈妈是我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来的麻烦?有事情尽管跟舅舅说。”
苍希有点茫然,苍可劲见她别说,南枫又让她尽管说,都是长辈,所以,听谁的好?小小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他们说他们的,她做她的。
南枫父子此次回国的主要目的是苍希,既然如此,少不得打听询问一下苍希这些年的情况。两人先是在学校走了一趟,班主任赵玲搜刮尽一切她能运用的褒义词将她的班长大力赞美了一番,中心思想无非是你家孩子牛,很牛,非常牛,尽管大大地放心吧。
“……”
“……”
接着找了无敌牛人的贴身管家再仔细了解生活方面的事情。而事实上苍希是个私生活极度贫乏的孩子,由小到大先是有三年被苍可劲拘在家里学规矩学艺术学人生理想,接着又因为跟着秦晓垨去治病而有了一段空窗期,回来后如若没有同学相约,苍希绝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安静地看一些很深奥艰涩的书,有时候坐在房间盯着一处一整天不说话——其实是在锻炼精神力,符何给概括为冥想。
“……”
“……”
总而言之,符何不消一个小时就将苍希这些年的成长历程讲完了。末了,不止两父子有些回不过神,连符何本人都诡异地生出一种“自己真的很不合格”的消极思想。
想了想,符何拿出这些年他为苍希拍下的照片,按照年岁增长存放,不多不少,刚好两大本。
南浯没有妹妹,刚认识的表妹又巧合挺得他喜爱,于是和南枫一人一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女孩子秉承父母优秀基因,从小就生得白嫩可口,肤色的白皙更称得眉眼乌黑秀雅,眉宇间有超乎年龄的沉稳睿智。拍照的人也很有技术,每一张都很好地将人与景完美摄入,有在看书的,有和朋友说话的,也有在游玩的,只不过……
“为什么都是一个表情?”南浯将相集粗略地又重翻了一遍,照片中的女生毫无疑问的都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的班级照,面无表情的春游照以及面无表情的证件照……连拿着喜洋洋气球的时候都同样气场强大得不容侵犯,南浯真心觉得,要是将气球换成冲锋枪那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瞧这铿锵有力的剪刀手……
南枫也不觉抽了抽目角,他皱眉看向符何,“怎么连笑一下都没有?我记得之前这孩子还是挺活泼的。”
符何打心底觉得活泼以及它的一系列近义词都跟苍希是压根不搭边的……会笑嘻嘻比着剪刀手的活泼的苍希,= =想想都觉得惊悚……
小时候的苍希有多活泼多雀跃,符何是不了解的,他只知道自打他接手这孩子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模样,养到现在那是绝对的原汁原味,百分百无污染。所以,这黑锅,不能背。
他拖了拖镜框,含蓄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据我所知,小姐在八岁的时候曾经被绑架过,回来后就……”
受了伤害后性情大变那简直是太理所当然了有木有?两父子对视一眼,眼底有了然,有懊恼,也有心疼。唯一妹妹的骨肉竟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南枫眼底黯然,百感交集。
符何不禁笑了笑,“其实两位不必那么担心,小姐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像她一样活得那么通彻自在的。”
孩子就该活得像个孩子,之所以会那么通彻,说到底还不是被生活所逼。南枫没有觉得欣慰,反是更后悔当年没有坚持把苍希带走,以至于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苍可劲在江城市的势力愈发壮大,他原本安排了不少人手暗中关注苍希,早些年还有消息,后面就渐渐断了。联系方面苍可劲暗中施加阻力,南家远在国外,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苍希在治伤的那几年,南枫也使人过去探望,结果扑了个空,虽生气,也无奈。
“再把那孩子的事情详细说说吧。”
苍希不知道南枫的复杂心绪,她正瞪着大眼睛,跟宴启一眨不眨地对视。
男生径自撑着腮帮子纠结了好一会,终于问,“小希,你舅舅有没有跟你说……他们回来干什么?”
苍家与南家之间的往来,一些交好的人家大概都知道,那天突然遇见南枫后,宴启就回家跟宴爹仔细打听了过程,于是就开始……惴惴不安了。
至于苍希的回答,这孩子连她爹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转眼卖掉,舅舅又算①38看書网,“扫墓。”
扫谁的墓,自然是苍希她娘南幸。
没娘的孩子像跟草,虽然苍希完全木有任何苦逼迹象,宴启还是觉得自己若无其事地戳了人家的心窝,当下愧疚不已,“t_t对不起……”
眉俊目秀的男生泫然欲泣,苍希从抽屉里拿出贾月诵作为答谢的棒棒糖,递过去道,“乖,一边吃糖去。”
“……”宴启含着糖,乖乖蹲角落了。
在睡懒觉被无意吵醒而后光明正大偷听的宋景棠:“……”
贾月咏的事后续如何,苍希没有在意,倒是江南有一日笑容洋溢地对她说贾月咏复学了。然后今天他又抱着一个小小纸箱来了,眼睛晶亮。
“社长!”
进门刚走了几步,原本安静躺着虚度光阴挥霍青春的宋景棠立马打了几个势不可挡的喷嚏,然后捂着鼻子狼狈翻坐起身,无比警惕地盯着江南的手,“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个啊,”江南很兴奋地朝他走去,“是只小狗,你要看看吗?”
宋景棠忙不迭地后撤,冲江南挥手道,“停住!马上!”男生无比委屈地停住脚步,他又说了,“退后,有多远离我多远!”
江南很受伤,于是他重新把目标转移到了苍希身上,跟她一起分享可爱的小狗酣睡图。
毛茸茸蓬松松的毛发,身躯黑亮而四肢金黄,尾巴圆圆地卷成一个圈,俗称菊花尾。那的确是一只小狗,也确实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但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只藏獒。
宴启咬完棒棒糖彻底恢复满血了,他盯着睡觉的小狗,小心翼翼问,“这是哪里来的?”
“刚刚发现放在外面的,还有一封信。”
几人轮流看了一遍,内容大意是信的主人其实很喜欢狗狗,只可惜家里头母上大人极力反对,无奈之下只好忍痛送到超正义联萌,希望苍希他们能好好抚养它。
由于对猫狗过敏的宋景棠的强烈抗议,所以养在社团内的建议尚未提出就腹死胎中了。而养藏獒要花费的成本也挺高,来自一般家庭的江南表示有心无力。宴启倒是对动物挺是喜欢,只是家里也有两位生活讲究的女性,连宴扬天对上她们都得退避三舍,更别提经济尚未独立的宴启了……
“我来养。”
最后,苍希一言定下,顺利解决了事情。呃,起码在齐青见到小藏獒之前,一切都还挺顺利的。
出去逛街做美容顺便打了几圈麻将然后回来的苍家女主人,走到花园时眼前突然蹿出一团黑影,杀气腾腾地盯着她。
小黑影不顾敌我双方的体积悬殊,很是浩气凛然道:“汪汪!”
“……”
在硬生生怔愣了好几秒后,齐青终于回过神,颤抖着指着那一小团,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这是谁带来的?!赶紧给我带走!”
苍希刚好从屋里走出来,很老实地认罪,“我。”
齐青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话里三分愤怒三分强作冷静,“家里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养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要是不小心伤到了怎么办?太危险了,快点把它送走,哪里来送哪里去,不然丢了也行。”
小黑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回了苍希脚边,捋直了身板严阵以待,女生低头看它,“怎么办,她不喜欢你。”很单纯的商量语气。
小藏獒顿时又风风火火地朝齐青冲了过去,一身浓密毛发在夜风中肆意飞扬,四爪如踏耀眼的火云。它停在齐青跟前五步远,措辞严厉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汪汪!”
齐青:“……”
——弱弱地问一声……苍希,你确定你不是在挑拨离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符何:时间又到了,准备一下吧。
苍希面无表情。
符何:……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的每张照片都可以直接当遗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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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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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女儿大了不由爹
江城市西郊的一处墓园,放眼一大片干净的白色,石碑规矩而方正,上头刻着寥寥几字,轻描淡写就取代了一条条曾经嬉笑怒骂的生命。
扫墓那天天气不错,没有什么惨淡阴雨烘托悲凉气氛,朗朗日光下,只有两男一女安静站立在一处墓前。
对于南幸这位妻子,苍可劲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不过也绝不吝啬那么点钱,选的墓园是江城市最高档的,每年也都有遣人专门看管。只是,墓地收拾得再干净整洁,到底还是冰凉得没有一丝人气。
生命的离去,最痛苦的永远是活着的人。南枫凝视照片上仍旧年轻美丽的妹妹,心中一阵酸痛,闭着眼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情绪翻腾,转头看向苍希,顿时微叹。
苍希不是第一次来扫墓,既然借用了这个身体,那么基本的孝道还是应该做到的,所以从八岁起她每年都会在南幸的忌日来上香。
从小受父亲冷落,继母算计,在如此家庭长大的孩子,对母亲的渴望和孺慕可想而知。这样的感情强烈到即便原主已经逝去多年,这个身体还依然是一来到此处就各种酸涩加委屈。灵魂强大如苍希,要压下这样残余的感情简直轻而易举,但她什么都没做,只静静放任这股不属于她的情感窜动,直到大大的瞳眼啪嗒地掉下眼泪。
白肤黑眉的女生背脊挺立,面无表情却泪流不止,落在南枫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味,连对这位姑姑没什么印象的南浯都轻轻叹气,掏出手帕给苍希擦泪,“逝者已矣,别太难过。”
苍希没有在难过,她侧过脸,不远处有几人也神色悲痛地在祭奠亲人,其中一个女子哭得痛不欲生,嘴里直呢喃着她也不活了之类的,余下几人忙不迭地安慰。
苍希不大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会为已经消失的生命黯然销魂,甚至舍弃自己的人生。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苍希没经历过,也没妄加评论。不过如果真的这么难过,那以己度人,为了不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同样经受这样的痛苦,不应该更珍爱自身么?
而临别前师傅的那些话,也包括她有一天能够这样为了某个人痛哭流泪的希望?
直至如今她还是无法理解师傅的意思,苍希抬眼看了看南浯,“这句话,你应该跟你父亲说。”
“你哥哥说得对。”南枫亲昵地拍拍她的头,“舅舅没有难过,只是想你妈妈了。”
世间万物遵循平衡之道,一条生命的消逝,必定带来某个角落的生命降生,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可以理解为人们说的转世。苍希回答,“她只是生活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南枫直觉地理解为天堂,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安慰苍希,点头说,“是啊,所以我们要好好的。”
苍希严肃颔首,她对生命从来都肃然起敬,“恩。”
南枫父子及苍希的动向齐青无暇顾及,在小藏獒的严厉谴责下,她不得不退步,而后如临大敌般将一双儿女拎到跟前耳提面命,警告他们绝对绝对不许靠近那只狗,然后还在花园等处圈出了规定的活动范围,让苍希看紧了,不许其越界一步。
管家符何也很担心。不是说养宠物不行,只是汤圆是苍希从学校捡回来的,是否打过疫苗或者身上有隐疾这一些信息都不清楚,万一不小心伤了人……
三黑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拎着小藏獒颈上的皮把它提到跟前左右打量了一圈,“这有什么,现在带去检查一下就行了。”
小藏獒四肢肥硕有力,在空中使劲蹬腿以示愤怒,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向苍希求救,就看到她很无情地点头道,“恩。”
幸好检查结果很正常。花园里伺弄花草的老工匠颇喜欢苍希,知道后就手脚利索地给她新得的小宠物搭了个窝,别说,手艺还挺不错的。
“毛球,”苍希带着小藏獒来到一迷你小木屋前,说,“这是你的窝。”
“汪!”
――因为它长得毛茸茸的所以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取了名字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有责任心了!
刚到新家的小毛球明显有些不安,紧巴巴地跟着苍希不离半步,经常是女生走到哪里,身后就跟着一团圆滚滚的毛球。不过,若只是在家中也就罢了……
苍希拎着毛球,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上学。”
“汪!”
“你不能跟着。”
“汪!”
交涉的结果就是苍希打开书包,堂而皇之地把毛球塞了进去。
“……”符何觉得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把它带到学校去太麻烦了,还是放在家里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苍希低头看了看探出小脑袋的毛球,拒绝,“它还是幼崽。”既然收养了它,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恩,注重身心健康是必须的。
符何对付苍希也累积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父母上班也不会带小孩去。”
一人一狗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符何强调,“会被扣工资的。”
最后,毛球被抛弃了。
今天轮到三黑当司机,把刚才的闹剧由头看到尾的他突生不好的猜测。
“如果,以后再有人把猫猫狗狗送给你养,你还是会带回家?”
“恩。”
“太多了养着很麻烦。”
一只两只的不是问题,但太多了管理起来确实麻烦不少,更何况还有齐青,这种事情要是再发生一回她估计得爆炸。不过……苍希顿了顿,“猫狗,都有毛。”
“……”三黑觉得他或许有了了不得的发现,他不着痕迹而又小心地求证,“有毛很好?”
苍希肯定地点头,“有毛,很好。”
“万一是羊呢?”
羊?苍希眼睛瞪得圆溜,很是认真,“毛很多。”
“……”错不了,这孩子的确是……绒毛控。饶是如此,三黑也不得不提醒一句,“养这些要很多钱。”
苍希默,开始思索囤钱计划。
下课的时候,赵玲相当委婉地就之前的历史课事件将苍希训导了一回。只不过……潜台词对于苍希就等于浮云,她只注意到了最后一句话。
“交流团名额?”
提起这事,赵玲又眉飞色舞了,“对,我们班就你一个。要知道,全年级一共也就十个名额――”
“哦,”苍希表示理解,而后道,“不去。”
“……”那么多的情感还没来得及抒发就给苍希的两个字彻底粉碎,赵玲两手抓住桌沿,“为什么?!”
于是不久前和三黑对话之后的后遗症在这里体现出来了,苍希老实交代,“没钱。”
赵玲咆哮,“吃住费用是学校全包的!”
“出门,要带手信。”苍希强调,“家里人多。”
“……”木钱?你爹名叫苍可劲呀孩纸,这可是拼爹的时代!赵玲恨铁不成钢,“……你、你说你多傻!”
“就算你这么说,”苍希很无辜地瞪着眼睛,“还是没钱。”
“……”
赵玲很暴躁,宴启很高兴,因为他也被选中了,不过当他听到苍希的回答时立马高兴不起来了。
“t_t为什么不去?”
“要存钱,没钱买礼物。”
“那不买?”
“不合礼仪。”
“那买很便宜的?”
“符何说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宴启觉得这个管家实在是太讨厌了,“那我帮你买?”
“无功不受禄。”
宴启龇牙,灿然一笑,“有功有功,到时候你要陪我玩。”多划算的买卖啊……
这跟目标计划没冲突,苍希一想,答应了。
相比之下,c班的众人就要消沉多了,顾时舟等人围着苍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许久,尤其是苏蓝,着重强调了带礼物以抚慰众人受伤心灵的必要性。
苍希默默地掉头看向宴启。
宴启与她对视三秒,“……= =我知道了。”这买卖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划不划算……他的零花钱也是有限的。
放学后苍希又给苍可劲召见了。
小舅子要回国探亲,为了维持自家脸面,苍可劲特地在百忙之中抽空为苍希打了一记预防针,琢磨着怎么也应该起到几分作用。结果……尼玛啊这死孩子一转头就把他这个当爹的给卖了,还是全须全尾的那种!
想起那天南枫的夹枪带棍明讽暗刺指桑骂槐,苍可劲就恨得直挫后槽牙,见到苍希更是丁点好脸色都没有,劈头盖脸喝道,“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
人上了年纪脾气果然越发暴躁,书里的描叙当真准确。苍希很乖顺问道,“你确定要我复述一遍?”
苍可劲冷笑,“你都记得?”
“如果你希望。”
“既然都记得那你是怎么做的!”
苍希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违规,于是澄清,“我没有抱怨,只是转述了你的话。”
“……”你还嫌不够吗?这死孩子!
苍可劲揉揉额头,事情都这样了,再追究也没意义,他说,“你已经十六岁了,别再跟个小孩似的瞎胡闹。这个周末有个晚会,你跟我一块去。”
符何在得知要买礼服的消息时,表情有些微妙,说不出是欣慰还是纠结。
“你说的晚宴是什么性质的?”
晚宴性质?苍希有些迷糊,“吃饭,跳舞。”
“……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个晚宴是私人的?”
“不知道。”
“那宴家的公子会不会出席?”
“不知道。”
符何叹气,“那你都知道什么?”
“爸爸要带我去吃饭。”
“……”吃货第一,无知是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同一时间,请继续关注苍希――擦,连续四天还让不让人活了,是后天,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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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相亲宴上波折多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
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一句话概况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
“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
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一句话概况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
“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
72章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被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被噎过了几回,宴启也开始习惯了,自我顺毛一番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我们能回家吗?”他想念家里软软的大床,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整天喋喋不休的保姆,好吧,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家,他就不再嫌她啰嗦了。
对于这身体一无所知,当然更不晓得所谓的家在哪里。苍希很实话实说,“不知道。”
宴启心头闷了一口血,他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安慰鼓励一下吗?!
明白了不可能在苍希那里得到安慰的小孩放弃了,他又沮丧又失望地用了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你太奇怪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
宴启却不理她,开始默默数念家里好吃的零食和他喜爱的游戏。
为什么会奇怪,哪里奇怪?
苍希无法理解。
奇怪?这样的形容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而也正是因为这个词,她如今才会在这里。
不仅师傅那么说,连一面都没见到只是聊了几句的小孩也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都各有所思,一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
男子一手拿着手机,眉峰蹙起很是不满的样子,“卓飞那混蛋又滚哪里去了?老大临走交代了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耳聋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有限的屋子里回荡,耳朵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嗡嗡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低眉敛眼。
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结束通话的时候,三黑已经走到了苍希可以看见他模样的范围内。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苍希敏锐地发现后面的小孩在微微发抖。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被噎过了几回,宴启也开始习惯了,自我顺毛一番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我们能回家吗?”他想念家里软软的大床,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整天喋喋不休的保姆,好吧,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家,他就不再嫌她啰嗦了。
对于这身体一无所知,当然更不晓得所谓的家在哪里。苍希很实话实说,“不知道。”
宴启心头闷了一口血,他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安慰鼓励一下吗?!
明白了不可能在苍希那里得到安慰的小孩放弃了,他又沮丧又失望地用了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你太奇怪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
宴启却不理她,开始默默数念家里好吃的零食和他喜爱的游戏。
苍希无法理解。
奇怪?这样的形容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也正是因为这个词,她如今才会在这里。
不仅师傅那么说,连一面都没见到只是聊了几句的小孩也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都各有所思,一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
男子一手拿着手机,眉峰蹙起很是不满的样子,“卓飞那混蛋又滚哪里去了?老大临走交代了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耳聋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有限的屋子里回荡,耳朵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嗡嗡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低眉敛眼。
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结束通话的时候,三黑已经走到了苍希可以看见他模样的范围内。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
男子一手拿着手机,眉峰蹙起很是不满的样子,“卓飞那混蛋又滚哪里去了?老大临走交代了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耳聋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有限的屋子里回荡,耳朵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嗡嗡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低眉敛眼。
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结束通话的时候,三黑已经走到了苍希可以看见他模样的范围内。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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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章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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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章
……这就是他所说的,害怕?
苍希微微偏头,看着三黑不大耐烦地走到了两人身边蹲下。
估计在来这里之前喝过不少酒,他刚一靠近,苍希就闻到一股很呛的酒味。小孩子细皮嫩肉的,三黑的动作又一点也不温柔,在解开绳索的时候,手和脚被摩擦得又辣又痛。
虽然很痛,但更怕惹怒了对方,宴启咬着牙不吭声,任由三黑粗鲁地动作着。反观苍希,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新来的小女娃出乎意料的乖巧,不哭不闹,倒是让三黑惊讶了一下,那边那个小子刚来的时候可是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最后还是他冷着脸凶了几次才安静下来。
解开了两人的绳索之后,三黑指着扔在地上的两个盒饭和两瓶矿泉水,“呐,饭在那里,自己去吃。”然后自顾自地拿了一把老旧椅子走到门口双手环抱,明面上是闭目养神,但时不时会转过头看他们一下。
宴启小孩并没有马上去拿盒饭,前两天他的急切只是让他腿软地摔了两次,所以这次他很识相地坐着让身体舒缓一下。让他奇怪的是苍希居然也没有动。
手脚被绑住太久,血液循环不顺畅,容易导致肢体麻木。宴启是吃了苦才得出的结论,苍希是早已有了经验。
过了五分钟,苍希才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宴启悄悄地看了看门口的三黑,也跟着拿起了地方的盒饭。
里面是大白菜和可怜兮兮的几块叉烧,低下全是白花花的米饭,很简单的两菜一饭。苍希将菜和肉全部吃光,又扒拉了几口饭,吃得八分饱就将盒饭和筷子收拾好放到一边。
转过头一看,宴启手上的盒饭除了几块叉烧消失了之外,其他还完整得很。小孩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扒拉着盒饭里的大白菜。
精神反映身体。苍希用精神力一扫,探出眼前的小孩正处于饥饿状态,各方面数据都比标准水平低。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不用多久就会变得更虚弱了。
她想了想,很态度诚恳地要求道,“你要吃饭。”
宴启垮着小脸,“我吃不下……”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哪里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没得选也就算了,居然还连续三天都吃大白菜。呜呜,他、他恨大白菜t_t……
肚子饿却吃不下,对于这种怪异的情况,苍希完全没有经验,只好建议道,“需要我帮忙塞吗?”她的表情和语气是完全的认真。
“……”
小孩转身,捧着盒饭默默地扒了起来。妈妈,这里好可怕……
吃完饭没多久,三黑又将两人背对背地绑到椅子上,然后锁上门离开。中午的太阳随着时间逐渐移动到了脚边,宴启难以遏制地开始打瞌睡。
这几天对于宴启来说是很可怕的回忆,初回来到这种陌生地方的他根本无法入睡,加上又时不时地担心受怕,心理上的压力已经开始挑战一个八岁孩子所能够承担的极限。苍希的出现让小孩有了同伴的欣慰感,一时放松了,几日来积累的疲惫就压不住了。
苍希察觉到身后的人正一顿一顿地打着瞌睡,也开始阖了眼。估计这身体在之前被下了药,上午刚清醒的时候脑袋有些沉重,让她的精神力也跟着大打折扣。现在她需要足够的休息,来让自己恢复了最好的状态。
两个小孩在呼呼大睡,苍家和宴家却炸开了锅。苍希并不是独生子女,所以苍家的情况相比宴家还要好那么一点点。
宴家夫妇结婚十年总共才生了宴启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捧着疼着都来不及,如今居然被一绑就是三天,而且音讯全无。唯一的独苗苗被绑架,宴老夫人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醒来后听说孙子还没回来又接着晕了。三十岁出头的宴夫人也是哭得两只眼睛红通通了,心力交瘁,才几天整个人就憔悴了一大圈。
老娘玩休克,媳妇抹眼泪,儿子还没着落,宴杨天又心疼又焦急,心火蹭蹭地一个劲往上冒。
一边的警察局局长王杰这几天也同样急得嘴上冒泡,还不得不低声安抚这位在江城市有着重要地位的家族当家人,“我们的人员正在紧急追捕中,这次绑匪绑了目标却不打电话,具体位置一时半会无法确定。不过只要对方一打电话过来,我们一定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其抓住,救出令公子。”
“一时半会?都已经三天了,别说人了,你们连个影子都没找到!绑匪是谁,目的是什么,你们通通不知道!”
“是,请放心,我们会加紧搜查力度的。”
因为经过判断,这次绑架苍希的绑匪的手法跟绑架宴启时是同一批人。是以苍家在得知结论后就立即和宴家联系,打算合两家之力,让事情可以尽快得到解决。
苍家去的人是苍家家主苍可劲,相比宴杨天的暴躁,他可以说是冷静得出乎意料,但那双眸子压抑着的狂风暴雨只让一干工作人员冷汗不断。
他环扫一圈,视线落在王杰身上,声音低沉,“我不想知道过程,我只要结果。”
王杰口头应着,心里直唾骂那一群吃饱了蛋疼的绑匪,你说你绑架谁不好,偏偏去动那两家人的宝贝疙瘩,这、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一旁大约二十五岁的男子忽然开口,“绑匪接连绑架了苍家和宴家的孩子,而且没有打电话勒索,目的很可能不单纯。”
众人一看,是宴家的另一人物宴明浩,顿时又埋头干自己的了。开玩笑,他们只不过是小虾小米,哪有发话的资格,乖乖等大boss发话就好了。
宴杨天对这个弟弟还是相当看重的,闻言一皱眉,“你是说对方有可能对司马家下手?”
苍家、宴家和司马家是江城市最为权贵的三大家族,彼此各有侧重却又不分上下,可以算得上三足鼎立。得罪其中任意一家都不是小麻烦,更别说还一下子得罪了两家。既然不为财的话,那就得考虑是否是为了复仇了。
苍可劲接道,“不无可能。”
“嗯,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司马家。我记得司马老先生最小的孙女今年刚好是九岁。”
宴杨天眼里精光一闪,“要是他们下手的话……”
王杰立时表忠心,“我马上派人去联系司马家!”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被搭上了一只手,宴明浩笑眯眯的表情没由来地让王杰身体一僵,“王局长,你的能力我们自然是信任的。不过生命攸关,三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如果接下去还是这样,我们可能不介意让军方介入。”
军政本就各司一职,彼此互不干涉,大有表面合作暗地较量的意味,倘若军方介入此次事件的话,那就是大大地打他们政府的脸。真到那时候,可能连自己的局长之位也坐不稳了!
王杰顿时鸭梨山大。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你终于醒啦?”
四个小时的好眠让宴启一下子恢复了不少精力,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上午所没有的活泼,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活泼。
苍希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一部分,一探,发现小孩各方面的数据果然上升了不少。恩,果然吃饱睡足才是健康之道。
“嗯。”
长时间的捆绑让身体处于一种僵硬而极度不舒服的状态,指尖冰凉得没了知觉,苍希有些难受地动了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手几乎是相抵在一起,苍希一动,宴启马上就知道了,手腕处的伤口磨着粗粝的绳子,又是一阵疼痛。
小孩眉眼皱成了一团,却因为怕招来了绑匪不敢大声说话,“你别乱动!这绳子很结实,你是挣不开的。”
没有谁喜欢乖乖地任人宰割,宴启在之前已经偷偷尝试了无数遍,当然了,手腕和绳子较劲的结果,就是他把手腕的皮磨破了一圈而绳子丝毫无损。
苍希微微偏头,发丝不经意地扫过宴启的后颈,让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不能解开吗?”可是她的手脚都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被绳子绑得不能动弹,宴启想凑到苍希跟前扫描她的心都有了。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的处境吗,他们是被绑架了耶!连话语权都没有,这、这绳子是想解开就能解开的吗?
小孩垂下头,被打败似的,“解不开的。”他也想解开来着,手都麻得没感觉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瘫痪了t_t……
苍希敏锐地抓住重点,“是解不开而不是不能解开?”
宴启撇嘴,“有什么差别,你又解不开。”
意思是可以解开吗?苍希了然,刚要准备解开绳子,忽然抬头望着门的方向。
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探测到有人正在往这里靠近。而且来人不是送饭的三黑,是另一个陌生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年纪大概□岁。
“咦?”又抓了一个?
宴启正无聊得数数字,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咦什么?”
门突然就打开了。
宴启马上乖乖地闭嘴。
穿着宽大黑色t恤的男子提着女孩,大咧咧地走到苍希两人身边,一手扯过放在门边的旧椅子,照着他们的样子把女孩也绑了上去,然后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恐吓道,“最好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许闹也别想跑,不然的话……哼!”
一个重而有力的尾音成功地吓得女孩抖了抖,咬着唇,红圈发红却不敢说话。男子又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绳索,发现没有问题后就满意地甩门而去。
苍希看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这个声音的振荡频率跟三黑通话的对象相同,好像是叫做……卓飞吧?不过武力值比起三黑,要低了一个档次不止,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又是怎样的。
另一边的宴启已经不甘寂寞地和新来的伙伴搭起话了,不过对方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自顾自说着的宴启忽然迷惑了,“我见过你,你好像是……”小女孩靠着两人身侧的位置让他能勉强看清她的一个侧脸,小孩苦苦回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司马家的人,叫司马燕燕对吧?”
本来低着头一直无动于衷的小女孩,在听到司马一词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谁?”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忘了吗?去年你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过话的。”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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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章
用精神力控制铁片隔开绳子之后又让卓飞陷入睡眠,苍希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精神力消耗不少。现差不多是七点,接下来要等那剩余的两发现这一切,她需要趁机休息一下。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换班的就发现了昏睡中的卓飞,房门打开,三个小孩都不见了。
“卓飞,快醒醒!都跑了还睡!”
驻守这里的三个很快聚集到了一起,卓飞眼神阴霾,另外一个正打电话叫帮忙。
“快没时间了,老大说过交易时间是今晚八点。们必须信号发出前把找到!”
没一会一辆吉普车就开来了,下来了几个打扮不良的,其中一个手里还牵着一只精神奕奕的狼狗。
苍希已经清醒有一小段时间了,见到狗的瞬间就立即用精神力影响了它的大脑。果然就见狼狗吠了一声,健步如飞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其他紧随其后。
“苍希,”小孩的声音有点发抖,“们接下来怎么办?”
苍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睛平静,“再等一下。”
当精神网探测到一行一时半会没办法折回去之后,苍希用眼神示意两跟着她出去。
“们要跑吗?”
苍希没有马上回答,发现吉普车里面的车钥匙没有被拿走后眼睛一亮,“们开车走。”
“不会开车。”宴启随即想起一个问题,“会?”
“嗯,会。”
好吧,他已经习惯了无所不能的苍希了。但是……她才八岁,真的没有问题吗t_t?!
司马燕燕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苍希,不出声。之前苍希已经让她做了选择,要是控制不住想呜呜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开口。
“绑好安全带,坐稳。”
苍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丝毫不见慌乱,镇定得好似外出郊游的模样让宴启和司马燕燕莫名地觉得安心。
吉普车开动,朝着与卓飞等相反的方向。
这两天的空闲时间里,苍希已尽可能地扩大精神网的探测范围了,目前只能探测这个方向一直开下去会出现盘山公路,再远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沿着公路开,早晚能遇到。
因为距离太远,作用狼狗身上的精神力逐渐消失,而且吉普车上装了gps定位器,卓飞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苍希时刻留意着后方,当卓飞等的车出现视野之内时就开始加速。对方的司机显然也是个高手,一直紧追不舍。
好这里位置偏僻,很少有车辆出现,不然以两玩命般的速度,几场事故怕是少不了的。
深蓝的夜幕之下,际罕见的盘山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发疯似的飚。
一声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吉普车山体拐弯处完成了一个极其漂亮的飘移,像一道黑色闪电划破苍穹,如此几次之后,后面的白色小汽车被甩开了好一段距离。
真是tmd太刺激的!宴启一张嘴成了o型,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恢复了语言功能,“有训练过吗?”
苍希百忙之中抽空回答,“学过一点。”
“不知道,刚刚那个动作帅死了,以后教吧教吧!”
苍希突然刹车。
敌还后面随时会追上去,苍希的这一举动无疑很挑战司马燕燕的心理承受能力,她不淡定地顺着惯性把整个扑上去,“怎么能现停车?!”
苍希很无辜地回头,“没油了。”
男女双重合唱:“什么?!”
他们精彩纷呈的精神波动苍希都悉数接收到了,她径自下了车,然后顺带着把还绝望中两赶下了车,“快,躲车底,保持安静。”
心里着急的绑匪一时间肯定不会想到他们没有逃走反而是躲车底下,藉着夜色和草丛的掩护,倒可以诈他们一诈。
卓飞下车之后果然没有检查车底,苍希再次运用精神力,让所有都看到不远处有小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几匆匆忙忙地追过去之后,苍希又故技重施,动作利索地换上了白色的小汽车,堂堂皇皇地从那群的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了。卓飞跑得最快,与车身擦边而过,险险被蹭得一个趔趄。
从车后镜看到卓飞恶狠狠吐口水的模样,宴启心头大快,司马燕燕也是咧开嘴笑了。对望一眼,都彼此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都没有注意到苍希变得苍白的脸色,今晚她耗费太多精神力和体力了,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从前的身体,八岁的小孩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探测了一下敌的距离,得知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了之后,苍希放慢了速度,让宴启车内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喝的水。
宴启找到了几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直接拧开了两瓶,递了一瓶给司马燕燕,另一瓶小心地凑到了苍希嘴边。
苍希一愣,看了眼正巴巴望着她的小孩,男孩子的眼睛偶尔的灯光下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
宴启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催促,“喝吧,会小心不让它洒出来的。”
“嗯。”苍希顺从地喝了几口,“谢谢。”
公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零星的房屋,再继续开了大约十来分钟,两边便多了不少店铺。苍希找了一处空地停车,也不管周围的眼光,带着两就往多的地方走。
司马燕燕不大愿意,她犹豫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为什么不继续开?要是被追上怎么办?”她很想马上回家,想马上见到爷爷。
小孩却难得地注意到了同伴脸色的不对劲,想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苍希忙活,心里很是不安,因此听到司马燕燕的话时不安就转成了怒火,“苍希很累了,没看到她脸都白了吗?”。
身心疲惫是一个原因,但关键并不是这个,苍希往寻到的目标走过去,抛下一个解释,“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过都是才□岁的孩子,哪里认得这荒山野岭到家的路?两当下偃旗息鼓,耷拉着小脑袋跟着苍希到了一间生意还算火热的点心铺。
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老板娘则坐柜台里等着收钱,见到只有三个小孩单独出现,而且全身还脏兮兮的,顿时不大耐烦地赶,“小孩子一边去。”
“――”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司马燕燕不服气了,只是刚要开口就让宴启①38看書网地捂住了嘴,虽然他也很生气。
只有苍希神色如常,“好,请问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老板娘见无利可图,哪里拿得出什么慈善之心,拿起旁边的毛巾赶苍蝇似的挥了几下,“没有没有。”完全对眼前的红色电话机视而不见。
苍希有点头疼,不是生气,而是精神力透支的症状。若是换了平时,还可以用精神力催眠一下,只是眼下……
宴启气呼呼地上前,“这不是电话吗?”
女笑得市侩,叉着腰嗓子尖尖,“是啊,这是电话啊,不过有钱吗?没钱老娘凭什么把电话借给们?”
“这个――”
彼此之间无亲无故,对方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帮他们,苍希完全不觉得老板娘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她制止了宴启接下去的话,扯出脖子上的红绳,下端连着一个小平安扣,“用这个可以吗?”玉灯光下格外的温润通透,即使是没有多大见识的,也会看出此物不是凡品。
老板娘眼底顿时精光一闪。
他们精彩纷呈的精神波动苍希都悉数接收到了,她径自下了车,然后顺带着把还绝望中两赶下了车,“快,躲车底,保持安静。”
心里着急的绑匪一时间肯定不会想到他们没有逃走反而是躲车底下,藉着夜色和草丛的掩护,倒可以诈他们一诈。
卓飞下车之后果然没有检查车底,苍希再次运用精神力,让所有都看到不远处有小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几匆匆忙忙地追过去之后,苍希又故技重施,动作利索地换上了白色的小汽车,堂堂皇皇地从那群的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了。卓飞跑得最快,与车身擦边而过,险险被蹭得一个趔趄。
从车后镜看到卓飞恶狠狠吐口水的模样,宴启心头大快,司马燕燕也是咧开嘴笑了。对望一眼,都彼此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都没有注意到苍希变得苍白的脸色,今晚她耗费太多精神力和体力了,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从前的身体,八岁的小孩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探测了一下敌的距离,得知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了之后,苍希放慢了速度,让宴启车内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喝的水。
宴启找到了几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直接拧开了两瓶,递了一瓶给司马燕燕,另一瓶小心地凑到了苍希嘴边。
苍希一愣,看了眼正巴巴望着她的小孩,男孩子的眼睛偶尔的灯光下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
宴启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催促,“喝吧,会小心不让它洒出来的。”
“嗯。”苍希顺从地喝了几口,“谢谢。”
公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零星的房屋,再继续开了大约十来分钟,两边便多了不少店铺。苍希找了一处空地停车,也不管周围的眼光,带着两就往多的地方走。
司马燕燕不大愿意,她犹豫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为什么不继续开?要是被追上怎么办?”
小孩却想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苍希忙活,心里很是不安,“苍希很累了,没看到她脸都白了吗?”她很想快点见到爷爷。
身心疲惫是一个原因,但关键并不是这个,苍希往寻到的目标走过去,抛下一个解释,“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过都是才□岁的孩子,哪里认得这荒山野岭到家的路?两当下偃旗息鼓,耷拉着小脑袋跟着苍希到了一间生意还算火热的点心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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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章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被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被噎过了几回,宴启也开始习惯了,自我顺毛一番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我们能回家吗?”他想念家里软软的大床,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整天喋喋不休的保姆,好吧,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家,他就不再嫌她啰嗦了。
对于这身体一无所知,当然更不晓得所谓的家在哪里。苍希很实话实说,“不知道。”
宴启心头闷了一口血,他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安慰鼓励一下吗?!
明白了不可能在苍希那里得到安慰的小孩放弃了,他又沮丧又失望地用了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你太奇怪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
宴启却不理她,开始默默数念家里好吃的零食和他喜爱的游戏。
为什么会奇怪,哪里奇怪?
苍希无法理解。
奇怪?这样的形容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而也正是因为这个词,她如今才会在这里。
不仅师傅那么说,连一面都没见到只是聊了几句的小孩也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都各有所思,一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
男子一手拿着手机,眉峰蹙起很是不满的样子,“卓飞那混蛋又滚哪里去了?老大临走交代了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耳聋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有限的屋子里回荡,耳朵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嗡嗡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低眉敛眼。
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结束通话的时候,三黑已经走到了苍希可以看见他模样的范围内。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苍希敏锐地发现后面的小孩在微微发抖。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作者有话要说:“小希……”
“恩。”
“小希……”
“恩。”
“小希……”
苍希终于大发慈悲地合起手里的书,回过头,还没等宴启开口,就说,“到时间睡觉了。”
“……”宴启纠结,“再等五分钟行不?”
“在刚刚四十七分钟里,你一共喊了我一百五十二次,平均每分钟三点二次。以五分钟来算的话,就是十六次。”苍希毫不吝啬地展示她的大方,“你可以一次性喊够十六次。”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宽容大量了,宴启按捺住嘴角的抽动,“这个不急,我们说说今天的事吧。”
“今天的事?”苍希瞪着眼睛看他,一脸的理直气壮,只差没明晃晃写着“有发生过什么事么”。
宴启叹气,“我说的是那个浅野吾一。”
苍希歪歪头,“那个因为不会说中文所以恼羞成怒但又不好意思道歉最后被我原谅的男生?”
“……所以这长得要命的定语到底是怎么来的?”一看就不是苍女王的简洁范!
不得不说,宴启确实很了解苍希。女生巴眨着眼,拿出手机,一递。
喲,还刷着微博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这是谁发的?”宴启眼睛瞪得比苍希还圆,这坑爹的中日学生初次见面“友好”视频是哪个崽子发的?!最右君你真特么的亮了!
微博名是苏苏蓝蓝就是我、苏苏蓝蓝我的爱……等等,这两货摆明是苏蓝和蒋小胖那对贱人嘛!名字还要不要再明显一点!
宴启心下一咯噔,打开终极c班的微吧,果不期然,视频已经被设为精华置顶了,下头还跟着不少帖子,无一不在为苍希的霸气摇旗呐喊,当然也不忘“照顾”一下钟老师。
再回过头一看,转发的次数已经超过两千了,顿时头疼。
这种明显会影响学校名声,破坏中日双方友谊的视频如果被校方知道,少不得处置一两个人来表明态度。至于开刀对象,当事人和推波助澜的c班无疑首当其冲。苍希好歹还挂着苍家大小姐的名号,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这头还没理清思绪,那边苍希就揉了揉眼,“我去睡觉了。”她的作息一向规律,到时到点困意就来。
宴启正头大着,下意识道,“不许去!”
难得雄起了一回。
只可惜,苍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蹭蹭蹭地转身走了。
“t_t先别走……”
宴启可怜兮兮地哀求。
被抱大腿了,苍希停住,低下头,有点苦恼,“我拖不动你,你还是自己走吧。”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懂得何为重点?
不管如何,先把人安抚住了再说,要是继续这么高调下去,怕是后头的事情还多着呢,要知道按照苍希的性格,今天只不过是开胃菜啊开胃菜……
宴启就目前敌我双方的形势对苍希进行了深刻剖析,表示敌方占有主场优势,我方应当以高调心态低调行事,免得殃及c班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鱼。因此,那种“他强任他强,我自明月照大江”的态度绝逼地不能表露出来!
这话很理智,很有大局观,但是某人只轻轻巧巧一句话。
“不管他们。”从某方面来说,苍希是很没良心的。
不管的话拿什么来牵制苍希,宴启语重心长道,“你是班长。”有责任感什么的真是再好不过了。
瞌睡虫来袭,苍希的脑子更不灵光了,“那要怎么做?”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注定是无法低调的,宴启很哀怨地瞅了女生一眼,“可以的话,什么都别做。”
苍希瞪着眼睛看他。
宴启提醒道,“想想那群小鱼。”
“……”
于是这么多年,宴启已经懂得如何拿捏苍希的七寸了。
第二天。
虽然明面上说是交流,其实那些老师校长什么的才是主菜,那些学生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开胃菜。苍希等人被领着在学校逛了一圈,带领的老师十分尽心,介绍得很周全,每个方方角角都照顾到了,之后就让学生以“一对一”的方式自由行动。
苍希对于他们的上课方式没什么感觉,倒是这里花样繁多的社团让苍希觉得新奇,什么茶道社、花牌社……咦,竟然还有弓道部?
之前的那个浅野吾一已和其他人调换了负责对象,如今是另一个据说中文相当不错的叫做天草惠子的女生。两人顺着走廊边走边说,路过一间屋子时,苍希的视线稍微停多了两秒,天草惠子就笑着说,“现在刚好是弓道部的练习时间,要不要进去看看?”
所谓的进去看看自然只是托辞,苍希才一来就不客气地下了日方的面子,虽说天草惠子与浅野吾一之间交情不深,但场子丢了还是得找回来的。
苍希才不管什么场子不场子,只很爽快点了头,“好。”
宴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只好紧跟着苍希以防她又突然整出什么事。
里面是一个房间,侧面有一个拉门,门后不时传来弦线被拉至极限又骤然恢复原状的嗡嗡颤抖声和箭身破空后的中靶声,可以推断学生正在凝神闭气做练习。
“啪——”地一声,女生放下持弓的手,缓缓吐气。
“井上同学,打扰一下。这位是交流团的苍希同学,她对弓道相当有兴趣,所以想请你抽空做一下指导。”
交流团学生已经到达的消息早传遍校园,弓道部部长井上不奇怪苍希的出现,倒是有些意外她对弓道有兴趣。
“我知道了,这边请。”
当得上部长之职的人,细心、稳重及能力等领导必备因素自是少不了的,井上仔细从弓道的历史、流派、礼仪等一一为苍希进行了介绍。
苍希端坐着听得仔细,其实心里对这些完全没兴趣,没有打断对方说话只是习惯使然。好在井上没有话唠的毛病,进行说明后就带苍希去看部里学生的练习。
弓道场要占的场地不小,学校一般都是选建近靶场,刚才井上部长就介绍说标靶离射手的距离差不多有28米,标靶的直径则是36厘米。
安土前方放置着六个标靶,一行六人安静地站立着,排在首位的男生神情沉稳地上前,站立、矫正姿态、备弓、举弓、拉弓、开弓、放箭、残心,箭羽破空,射中标靶。紧接着是下一个,再下一个,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苍希不错眼地看着。几人的成绩算不上出色,好在射法八节都做得很好,井上微微颔首,眼带满意,上前一个个地纠正错误。
天草惠子也觉得长脸,转向苍希,“觉得如何?”
虽然是从头认真地看到尾没错,但是真要询问意见的话……苍希还没张嘴,宴启就抢先一步笑道,“各位同学都很努力,井上同学也指导得很认真,只是我们对弓箭懂得不多,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
相处这么多年,宴启早学会从苍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推测出她的心理变化,这些心得姑且称之为……男人的第六感。
这第六感确实挺准的,宴启的回答也合情合理,奈何他的背后站着的是苍希——任何人遇上这厮通通只有被拆台的分,至于顺着台阶往下走什么的……别对空姐养成少女有太多奢望好吗,谢谢。
上一秒宴启才说完,下一秒苍希就很顺畅地接了一句,“弓箭,我懂的。”
宴启:“……”你懂,你当然懂,你懂得可多了,不过说这话时能好歹先看看场合么?老实说,t_t昨晚连夜灌输的东西你是不是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天草惠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若有所思,“苍希同学看来深蕴此道?”
宴启突然笑得良善地问,“小希,中午是吃小鱼,小鱼还是小鱼呢?”
苍希:“……”
天草惠子:“……”
井上部长走了过来,他没听到几人的对话,只是客气地询问,“苍希同学要试试?”
得到了暗示,苍希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要。”
天草惠子笑吟吟道,“难道是我们弓道部的学生水平太低,苍希同学觉得连切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礼仪一大堆、涵义一箩筐、连准备动作都慢吞吞的弓箭有什么好切磋的,苍希眼里不掩奇怪,在她看来,射箭就是对准目标把箭射出去而已,他们居然还发展出各种流派,说什么将精神修炼视为灵魂,把好端端的弓整到两米多长,黄金分割的完美比例有个毛用,个子都给一张弓比下去的民族能啥前途……切磋,难道比谁的弓比较长?
只是她还没回答,后腰就被宴启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这是昨晚约好的暗号,苍希垂下眼,瞧上去莫名地有点委屈,“不是。”
天草惠子不依不挠,“那是什么原因呢?”
沉默两秒,苍希果断道,“衣服丑。”想了想又点头以表示决心之坚定,“对,很丑。”
宴启:“……”他是说过遇到事情要找理由找借口不能让对方下不了台没错,但这个回答是不是稍微有点……拉仇恨了呢?
天草惠子:“……”这厮果然是来找茬的吧?
苍希再接再厉,“弓太长,累赘。”
众人深深深深地沉默了。
——我勒个去,尼玛瞎眼啦?!这是弓道服好吗?!白色襦袢式筒袖和黑色裙裤外加胸前护甲,男生女生配的黑白配有木有?!还有什么叫弓太长,不长叫哪门子的长弓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威力大射程远懂不懂!
井上部长一脸“你摊上大事了”的严肃面孔,苍希虽不明但觉厉,于是也调整一下面部表情,跟着严肃起来。
男生严肃求证,“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
苍希严肃点头,“认真的。”
宴启&天草惠子:……擦,这种微妙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微妙不微妙很快不重要了,经过验证确定不存在误会的井上部长提出挑战,“你的言语是对弓道的侮辱,我身为大和民族的一员,决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我要和你决斗!”
侮辱民族?听起来似乎跟之前钟老师的“丢国家民族的脸”有异曲同工之妙……妙个球!又不是天生附带超范围嘲笑技能,可以张嘴讽刺国家,闭嘴讥笑民族!丫的不过是就事论事说你的衣服丑弓也长得不合人意,怎么就成了侮辱了?!
这种突然之间就由一件小事上升为民族问题的跳楼机式转变,实在是超出了空间养成少女的理解范畴。
苍希茫然地看向宴启,后者一抹脸,把人拉过去痛心疾首道,“这小哥的心理承受能力就算比不上切糕也不该连豆腐渣都不如,所以一定是我们打开的方式不对,来,我们重新来过吧。”
雄纠纠气昂昂的天草惠子:“……”
已经拉开架势的井上部长:“……”
肃然以待的弓道部众部员:“……”
——所以说,宴启,你刚刚确实是若无其事地讽刺了某人对吧?
作者有话说:
→_→十九楼的那位筒子貌似对我“隔三章以上再发”的话有点意见,既然这样……不如改成五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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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章
(重生)苍希77_(重生)苍希全文免费阅读_77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你终于醒啦?”
四个小时的好眠让宴启一下子恢复了不少精力,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上午所没有的活泼,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活泼。
苍希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一部分,一探,发现小孩各方面的数据果然上升了不少。恩,果然吃饱睡足才是健康之道。
“嗯。”
长时间的捆绑让身体处于一种僵硬而极度不舒服的状态,指尖冰凉得没了知觉,苍希有些难受地动了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手几乎是相抵在一起,苍希一动,宴启马上就知道了,手腕处的伤口磨着粗粝的绳子,又是一阵疼痛。
小孩眉眼皱成了一团,却因为怕招来了绑匪不敢大声说话,“你别乱动!这绳子很结实,你是挣不开的。”
没有谁喜欢乖乖地任人宰割,宴启在之前已经偷偷尝试了无数遍,当然了,手腕和绳子较劲的结果,就是他把手腕的皮磨破了一圈而绳子丝毫无损。
苍希微微偏头,发丝不经意地扫过宴启的后颈,让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不能解开吗?”可是她的手脚都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被绳子绑得不能动弹,宴启想凑到苍希跟前扫描她的心都有了。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的处境吗,他们是被绑架了耶!连话语权都没有,这、这绳子是想解开就能解开的吗?
小孩垂下头,被打败似的,“解不开的。”他也想解开来着,手都麻得没感觉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瘫痪了t_t……
苍希敏锐地抓住重点,“是解不开而不是不能解开?”
宴启撇嘴,“有什么差别,你又解不开。”
意思是可以解开吗?苍希了然,刚要准备解开绳子,忽然抬头望着门的方向。
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探测到有人正在往这里靠近。而且来人不是送饭的三黑,是另一个陌生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年纪大概□岁。
“咦?”又抓了一个?
宴启正无聊得数数字,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咦什么?”
门突然就打开了。
宴启马上乖乖地闭嘴。
穿着宽大黑色t恤的男子提着女孩,大咧咧地走到苍希两人身边,一手扯过放在门边的旧椅子,照着他们的样子把女孩也绑了上去,然后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恐吓道,“最好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许闹也别想跑,不然的话……哼!”
一个重而有力的尾音成功地吓得女孩抖了抖,咬着唇,红圈发红却不敢说话。男子又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绳索,发现没有问题后就满意地甩门而去。
苍希看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这个声音的振荡频率跟三黑通话的对象相同,好像是叫做……卓飞吧?不过武力值比起三黑,要低了一个档次不止,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又是怎样的。
另一边的宴启已经不甘寂寞地和新来的伙伴搭起话了,不过对方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自顾自说着的宴启忽然迷惑了,“我见过你,你好像是……”小女孩靠着两人身侧的位置让他能勉强看清她的一个侧脸,小孩苦苦回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司马家的人,叫司马燕燕对吧?”
本来低着头一直无动于衷的小女孩,在听到司马一词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谁?”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忘了吗?去年你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过话的。”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帮我按住她。”
果然……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帮我按住她。”
果然……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重生)苍希77_(重生)苍希全文免费阅读_77章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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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章
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被吓到了吗?”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苍希不掩好奇地看着管家,这个老人也很是有趣。明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精神波动却像过山车一样不停上下,现在还停留在一个相对奇怪的状态,类似于……怜悯?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再多的精力分析了,苍希顺从地伸出了手,“好。”
只不过这一举动让管家归结为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表现。
三天后。
苍希还在用早餐的时候,宴启就兴奋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希!”认为对方已经和自己共过患难,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宴启已经自来熟地把称呼进一步了。
苍希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出现,经过几天的调整,她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正时刻注意着这房子的方围五百米,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精神网。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一脸认真地打招呼,“早上好。”
“怎么样,我的新校服好看吗?”宴启龇着牙笑,神采飞扬的样子跟前几天简直置若两人。
小男孩穿着崭新的小学部西装制服,黑色长袖上衣,红黑相间的格子短裤,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苍希实在地评价道,“很好看。”
宴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得愈发灿烂,“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可以每天都一起上学了。”
而这几天被噎过无数回的齐青很识相地没有去跟苍希搭话,而是转过头对宴启温和一笑,“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车,哪里好每天麻烦你们?”
宴家到学校的路程并不经过苍家,不过也相差不远。硬要算的话,只是多了那么十分钟不到。但是宴家毕竟是和苍家持平的家族之一,齐青不希望他们两人走得太近,可以的话,她倒想让自己的女儿跟宴家的这位少爷培养一下感情。
只是她小看了这位宴大少爷的固执和理解能力。
宴启一看她拒绝,忙拍着胸脯表决心,“不会麻烦的,爸爸说了,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小希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
一招不成,齐青又出一招,“既然这样,那不如也把小惠带上吧。这孩子跟她姐姐感情一向很好,要是不让她跟着怕是要闹脾气的。”
齐青口中的小惠正在努力地戳着一个荷包蛋,不过自从宴启出现之后,她就对这个好看的哥哥起了喜爱之意。齐青的提议一出,她马上举手附和,“好,我要和哥哥一起!”
宴启所在的景德学校是秉承从幼儿园到大学的直升制度,苍惠目前六岁,正就读幼儿部。不过是多上一个人,宴启没什么所谓,见苍希没有出声,便点头应下,“好,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去。”
他这边刚应下,那边苍希就出声了,“不是我们,是你们。”
“咦?!”宴启大惊,以为她是不喜欢和妹妹一起,急忙改口,“小希,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答应了。”
齐青看向苍希,微皱着眉,语气隐忍,“小希,她毕竟是你妹妹,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
苍可劲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
苍惠马上丢下刀叉,含着泪跑过去,“爸爸……”
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被吓到了吗?”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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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章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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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章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你终于醒啦?”
四个小时的好眠让宴启一下子恢复了不少精力,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上午所没有的活泼,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活泼。
苍希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一部分,一探,发现小孩各方面的数据果然上升了不少。恩,果然吃饱睡足才是健康之道。
“嗯。”
长时间的捆绑让身体处于一种僵硬而极度不舒服的状态,指尖冰凉得没了知觉,苍希有些难受地动了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手几乎是相抵在一起,苍希一动,宴启马上就知道了,手腕处的伤口磨着粗粝的绳子,又是一阵疼痛。
小孩眉眼皱成了一团,却因为怕招来了绑匪不敢大声说话,“你别乱动!这绳子很结实,你是挣不开的。”
没有谁喜欢乖乖地任人宰割,宴启在之前已经偷偷尝试了无数遍,当然了,手腕和绳子较劲的结果,就是他把手腕的皮磨破了一圈而绳子丝毫无损。
苍希微微偏头,发丝不经意地扫过宴启的后颈,让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不能解开吗?”可是她的手脚都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被绳子绑得不能动弹,宴启想凑到苍希跟前扫描她的心都有了。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的处境吗,他们是被绑架了耶!连话语权都没有,这、这绳子是想解开就能解开的吗?
小孩垂下头,被打败似的,“解不开的。”他也想解开来着,手都麻得没感觉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瘫痪了t_t……
苍希敏锐地抓住重点,“是解不开而不是不能解开?”
宴启撇嘴,“有什么差别,你又解不开。”
意思是可以解开吗?苍希了然,刚要准备解开绳子,忽然抬头望着门的方向。
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探测到有人正在往这里靠近。而且来人不是送饭的三黑,是另一个陌生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年纪大概八九岁。
“咦?”又抓了一个?
宴启正无聊得数数字,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咦什么?”
门突然就打开了。
宴启马上乖乖地闭嘴。
穿着宽大黑色t恤的男子提着女孩,大咧咧地走到苍希两人身边,一手扯过放在门边的旧椅子,照着他们的样子把女孩也绑了上去,然后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恐吓道,“最好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许闹也别想跑,不然的话……哼!”
一个重而有力的尾音成功地吓得女孩抖了抖,咬着唇,红圈发红却不敢说话。男子又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绳索,发现没有问题后就满意地甩门而去。
苍希看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这个声音的振荡频率跟三黑通话的对象相同,好像是叫做……卓飞吧?不过武力值比起三黑,要低了一个档次不止,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又是怎样的。
另一边的宴启已经不甘寂寞地和新来的伙伴搭起话了,不过对方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自顾自说着的宴启忽然迷惑了,“我见过你,你好像是……”小女孩靠着两人身侧的位置让他能勉强看清她的一个侧脸,小孩苦苦回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司马家的人,叫司马燕燕对吧?”
本来低着头一直无动于衷的小女孩,在听到司马一词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谁?”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忘了吗?去年你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过话的。”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帮我按住她。”
果然……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帮我按住她。”
果然……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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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章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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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章
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被吓到了吗?”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苍希不掩好奇地看着管家,这个老人也很是有趣。明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精神波动却像过山车一样不停上下,现在还停留在一个相对奇怪的状态,类似于……怜悯?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再多的精力分析了,苍希顺从地伸出了手,“好。”
只不过这一举动让管家归结为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表现。
三天后。
苍希还在用早餐的时候,宴启就兴奋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希!”认为对方已经和自己共过患难,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宴启已经自来熟地把称呼进一步了。
苍希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出现,经过几天的调整,她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正时刻注意着这房子的方围五百米,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精神网。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一脸认真地打招呼,“早上好。”
“怎么样,我的新校服好看吗?”宴启龇着牙笑,神采飞扬的样子跟前几天简直置若两人。
小男孩穿着崭新的小学部西装制服,黑色长袖上衣,红黑相间的格子短裤,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苍希实在地评价道,“很好看。”
宴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得愈发灿烂,“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可以每天都一起上学了。”
而这几天被噎过无数回的齐青很识相地没有去跟苍希搭话,而是转过头对宴启温和一笑,“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车,哪里好每天麻烦你们?”
宴家到学校的路程并不经过苍家,不过也相差不远。硬要算的话,只是多了那么十分钟不到。但是宴家毕竟是和苍家持平的家族之一,齐青不希望他们两人走得太近,可以的话,她倒想让自己的女儿跟宴家的这位少爷培养一下感情。
只是她小看了这位宴大少爷的固执和理解能力。
宴启一看她拒绝,忙拍着胸脯表决心,“不会麻烦的,爸爸说了,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小希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
一招不成,齐青又出一招,“既然这样,那不如也把小惠带上吧。这孩子跟她姐姐感情一向很好,要是不让她跟着怕是要闹脾气的。”
齐青口中的小惠正在努力地戳着一个荷包蛋,不过自从宴启出现之后,她就对这个好看的哥哥起了喜爱之意。齐青的提议一出,她马上举手附和,“好,我要和哥哥一起!”
宴启所在的景德学校是秉承从幼儿园到大学的直升制度,苍惠目前六岁,正就读幼儿部。不过是多上一个人,宴启没什么所谓,见苍希没有出声,便点头应下,“好,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去。”
他这边刚应下,那边苍希就出声了,“不是我们,是你们。”
“咦?!”宴启大惊,以为她是不喜欢和妹妹一起,急忙改口,“小希,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答应了。”
齐青看向苍希,微皱着眉,语气隐忍,“小希,她毕竟是你妹妹,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
苍可劲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
苍惠马上丢下刀叉,含着泪跑过去,“爸爸……”
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完全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有在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地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不是被吓到了?”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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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网王]蔷薇插在冰山上。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被吓到了吗?”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苍希不掩好奇地看着管家,这个老人也很是有趣。明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精神波动却像过山车一样不停上下,现在还停留在一个相对奇怪的状态,类似于……怜悯?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再多的精力分析了,苍希顺从地伸出了手,“好。”
只不过这一举动让管家归结为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表现。
三天后兵器与歌。
苍希还在用早餐的时候,宴启就兴奋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希!”认为对方已经和自己共过患难,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宴启已经自来熟地把称呼进一步了。
苍希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出现,经过几天的调整,她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正时刻注意着这房子的方围五百米,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精神网。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一脸认真地打招呼,“早上好。”
“怎么样,我的新校服好看吗?”宴启龇着牙笑,神采飞扬的样子跟前几天简直置若两人。
小男孩穿着崭新的小学部西装制服,黑色长袖上衣,红黑相间的格子短裤,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苍希实在地评价道,“很好看。”
宴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得愈发灿烂,“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可以每天都一起上学了。”
而这几天被噎过无数回的齐青很识相地没有去跟苍希搭话,而是转过头对宴启温和一笑,“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车,哪里好每天麻烦你们?”
宴家到学校的路程并不经过苍家,不过也相差不远。硬要算的话,只是多了那么十分钟不到。但是宴家毕竟是和苍家持平的家族之一,齐青不希望他们两人走得太近,可以的话,她倒想让自己的女儿跟宴家的这位少爷培养一下感情。
只是她小看了这位宴大少爷的固执和理解能力。
宴启一看她拒绝,忙拍着胸脯表决心,“不会麻烦的,爸爸说了,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小希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
一招不成,齐青又出一招,“既然这样,那不如也把小惠带上吧。这孩子跟她姐姐感情一向很好,要是不让她跟着怕是要闹脾气的。”
齐青口中的小惠正在努力地戳着一个荷包蛋,不过自从宴启出现之后,她就对这个好看的哥哥起了喜爱之意。齐青的提议一出,她马上举手附和,“好,我要和哥哥一起!”
宴启所在的景德学校是秉承从幼儿园到大学的直升制度,苍惠目前六岁,正就读幼儿部。不过是多上一个人,宴启没什么所谓,见苍希没有出声,便点头应下,“好,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去。”
他这边刚应下,那边苍希就出声了,“不是我们,是你们。”
“咦?!”宴启大惊,以为她是不喜欢和妹妹一起,急忙改口,“小希,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答应了。”
齐青看向苍希,微皱着眉,语气隐忍,“小希,她毕竟是你妹妹,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
苍可劲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
苍惠马上丢下刀叉,含着泪跑过去,“爸爸……”
绑架事件告一段落,苍希被苍可劲带着,在车上小小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一次来到了苍家。
如同每一户富贵人家一样,苍家外表大气而内里精致,不是暴发户般的奢华,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佣人们的笑容和举止都不卑不亢,可见受过良好的训教。
苍可劲一走入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回来了?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小希没事,我才放心了不少。一切都还顺利吗?”
妻子齐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淑,苍可劲看了她一眼,“恩欢喜冤家争斗记。”
表现得再怎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话里的真情实意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苍可劲也不去计较,抬步就往里厅走去。
落后一小段距离的苍希正听着管家说话,发现自己被点名后就仰起小脑袋,“你找我?”精神网小范围地张开,习惯性地捕捉众人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反应,敬畏,担忧,厌倦……
齐青不知道面前的人正在对她录入数据,只是笑容不变地说,“这一次你出事,我和你爸爸都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不过要记住,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任性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一番话关心也有,暗贬也有,不过表面上则是完全的慈母关心子女做派,但小孩子直觉敏感,换做原来的苍希,恐怕是马上会炸了毛,因此没少在人前吃亏。
现在这个苍希已经是换了内芯了,炸毛跳脚这一类情绪还没出现在字典之中,闻言只是下意识地扫描了一下。
一个人短期内的情绪变化,是会被如实记录在精神波动之中的,它无法像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可以弄虚作假。齐青的精神很饱满充实,确认近期没有出现太大的负面情绪,甚至还相当愉悦。
苍希摇了摇头,完全不认同她的话,“你没有在担心。”
齐青脸一僵,接着又很快地恢复如常,“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是不是被吓到了?”
精神力探测出她所说出的话并不符合她目前的心理变化,苍希又有些疑惑了,“没有。”以前她在都是站在世界之外观看别人的人生,自从被动加入这个世界之后,她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了。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苍希发现当提到“小惠”这个名字时,齐青的精神波动倾向于正面情绪,比跟她说话时要不同得多……看来那个叫小惠的孩子,应该对她很重要。
齐青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也应该很累了吧?小惠那孩子本来是坚持要等你回来的,等到后面就挨不住睡了。”
基本数据录入完毕,苍希循着苍可劲的方向往前走,越过齐青身边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她,“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的齐青一噎,“你这孩子又胡说了,什么笑不笑的,对你笑当然是因为想笑才笑的。”
“不对。”这些人明明都不是那么想的,但却总是那么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要强迫她相信。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辩驳,苍希有些为难,干脆就略过不提了。
回来的时候,苍可劲没有像宴杨天那样拼命,车速放得很稳,所以差不多用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家。苍希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多少养回了一点精神力,不过眼下还是很累。现在她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可以让她睡很久的觉。
这幢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苍希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一一扫描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旁边的管家,“我的房间呢?”
管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二楼。”
眼前的小孩子一张小脸掩盖不住的疲惫,不过言语和举止都很平静,没有显露丝毫的劳累。又想起不久之前二小姐才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不到就喊着要睡觉,而女主人也是心疼不已地哄了她上去。
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见惯了豪门冷情的管家忍不住心酸了,“大小姐,需要抱您上去吗?”适时为主人提供适当服务也是一个优秀管家应当具备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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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在用精神力控制铁片隔开绳子之后又让卓飞陷入睡眠,苍希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精神力消耗不少打靶上阵(高干、军旅)最新章节。现在差不多是七点,接下来要等那剩余的两人发现这一切,她需要趁机休息一下。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换班的人就发现了昏睡中的卓飞,房门打开,三个小孩都不见了。
“卓飞,快醒醒!人都跑了你还睡!”
驻守在这里的三个人很快聚集到了一起,卓飞眼神阴霾,另外一个正在打电话叫人帮忙。
“快没时间了,老大说过交易时间是今晚八点。我们必须在信号发出前把人找到!”
没一会一辆吉普车就开来了,下来了几个打扮不良的人,其中一个手里还牵着一只精神奕奕的狼狗。
苍希已经清醒有一小段时间了,在见到狗的瞬间就立即用精神力影响了它的大脑。果然就见狼狗吠了一声,健步如飞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苍希,”小孩的声音有点发抖,“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苍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睛平静,“再等一下。”
当精神网探测到一行人一时半会没办法折回去之后,苍希用眼神示意两人跟着她出去。
“我们要跑吗?”
苍希没有马上回答,在发现吉普车里面的车钥匙没有被拿走后眼睛一亮,“我们开车走。”
“我不会开车。”宴启随即想起一个问题,“你会?”
“嗯,会。”
好吧,他已经习惯了无所不能的苍希了。但是……她才八岁,真的没有问题吗t_t?!
司马燕燕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苍希,不出声。之前苍希已经让她做了选择,要是控制不住想呜呜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开口。
“绑好安全带,坐稳。”
苍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丝毫不见慌乱,镇定得好似外出郊游的模样让宴启和司马燕燕莫名地觉得安心。
吉普车开动,朝着与卓飞等人相反的方向。
在这两天的空闲时间里,苍希已尽可能地扩大精神网的探测范围了,目前只能探测这个方向一直开下去会出现盘山公路,再远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沿着公路开,早晚能遇到人。
因为距离太远,作用在狼狗身上的精神力逐渐消失,而且吉普车上装了gps定位器,卓飞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苍希时刻留意着后方,当卓飞等人的车出现在视野之内时就开始加速。对方的司机显然也是个高手,一直紧追不舍。
好在这里位置偏僻,很少有车辆出现,不然以两人玩命般的速度,几场事故怕是少不了的。
深蓝的夜幕之下,人际罕见的盘山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发疯似的飚。
一声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吉普车在山体拐弯处完成了一个极其漂亮的飘移,像一道黑色闪电划破苍穹,如此几次之后,后面的白色小汽车被甩开了好一段距离。
真是tmd太刺激的!宴启一张嘴成了o型,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你有训练过吗?”
苍希在百忙之中抽空回答,“学过一点。”
“你不知道,刚刚那个动作帅死了,以后教我吧教我吧[柯南+网王]全是孽缘全文阅读!”
苍希突然刹车。
敌人还在后面随时会追上去,苍希的这一举动无疑很挑战司马燕燕的心理承受能力,她不淡定地顺着惯性把整个人扑上去,“你怎么能现在停车?!”
苍希很无辜地回头,“没油了。”
男女双重合唱:“什么?!”
他们精彩纷呈的精神波动苍希都悉数接收到了,她径自下了车,然后顺带着把还在绝望中两人赶下了车,“快,躲车底,保持安静。”
心里着急的绑匪一时间肯定不会想到他们没有逃走反而是躲在车底下,藉着夜色和草丛的掩护,倒可以诈他们一诈。
卓飞下车之后果然没有检查车底,苍希再次运用精神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不远处有小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几人匆匆忙忙地追过去之后,苍希又故技重施,动作利索地换上了白色的小汽车,堂堂皇皇地从那群人的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了。卓飞跑得最快,与车身擦边而过,险险被蹭得一个趔趄。
从车后镜看到卓飞恶狠狠吐口水的模样,宴启心头大快,司马燕燕也是咧开嘴笑了。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苍希变得苍白的脸色,今晚她耗费太多精神力和体力了,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从前的身体,八岁的小孩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探测了一下敌我的距离,得知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了之后,苍希放慢了速度,让宴启在车内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喝的水。
宴启找到了几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直接拧开了两瓶,递了一瓶给司马燕燕,另一瓶小心地凑到了苍希嘴边。
苍希一愣,看了眼正巴巴望着她的小孩,男孩子的眼睛在偶尔的灯光下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
宴启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催促,“喝吧,我会小心不让它洒出来的。”
“嗯。”苍希顺从地喝了几口,“谢谢。”
公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零星的房屋,再继续开了大约十来分钟,两边便多了不少店铺。苍希找了一处空地停车,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带着两人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司马燕燕不大愿意,她犹豫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为什么不继续开?要是被追上怎么办?”她很想马上回家,想马上见到爷爷。
小孩却难得地注意到了同伴脸色的不对劲,想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苍希在忙活,心里很是不安,因此在听到司马燕燕的话时不安就转成了怒火,“苍希很累了,你没看到她脸都白了吗?”。
身心疲惫是一个原因,但关键并不是这个,苍希往寻到的目标走过去,抛下一个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过都是才□岁的孩子,哪里认得这荒山野岭到家的路?两人当下偃旗息鼓,耷拉着小脑袋跟着苍希到了一间生意还算火热的点心铺。
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老板娘则坐在柜台里等着收钱,见到只有三个小孩单独出现,而且全身还脏兮兮的,顿时不大耐烦地赶人,“小孩子一边去。”
“你――”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司马燕燕不服气了,只是刚要开口就让宴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虽然他也很生气。
只有苍希神色如常,“你好,请问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老板娘见无利可图,哪里拿得出什么慈善之心,拿起旁边的毛巾赶苍蝇似的挥了几下,“没有没有圣者为王。”完全对眼前的红色电话机视而不见。
苍希有点头疼,不是生气,而是精神力透支的症状。若是换了平时,还可以用精神力催眠一下,只是眼下……
宴启气呼呼地上前,“这不是电话吗?”
女人笑得市侩,叉着腰嗓子尖尖,“是啊,这是电话啊,不过你有钱吗?没钱老娘凭什么把电话借给你们?”
“你这个――”
彼此之间无亲无故,对方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帮他们,苍希完全不觉得老板娘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她制止了宴启接下去的话,扯出脖子上的红绳,下端连着一个小平安扣,“用这个可以吗?”玉在灯光下格外的温润通透,即使是没有多大见识的人,也会看出此物不是凡品。
老板娘眼底顿时精光一闪。
他们精彩纷呈的精神波动苍希都悉数接收到了,她径自下了车,然后顺带着把还在绝望中两人赶下了车,“快,躲车底,保持安静。”
心里着急的绑匪一时间肯定不会想到他们没有逃走反而是躲在车底下,藉着夜色和草丛的掩护,倒可以诈他们一诈。
卓飞下车之后果然没有检查车底,苍希再次运用精神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不远处有小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几人匆匆忙忙地追过去之后,苍希又故技重施,动作利索地换上了白色的小汽车,堂堂皇皇地从那群人的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了。卓飞跑得最快,与车身擦边而过,险险被蹭得一个趔趄。
从车后镜看到卓飞恶狠狠吐口水的模样,宴启心头大快,司马燕燕也是咧开嘴笑了。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苍希变得苍白的脸色,今晚她耗费太多精神力和体力了,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从前的身体,八岁的小孩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探测了一下敌我的距离,得知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了之后,苍希放慢了速度,让宴启在车内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喝的水。
宴启找到了几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直接拧开了两瓶,递了一瓶给司马燕燕,另一瓶小心地凑到了苍希嘴边。
苍希一愣,看了眼正巴巴望着她的小孩,男孩子的眼睛在偶尔的灯光下又黑又亮,纯粹而直接。
宴启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催促,“喝吧,我会小心不让它洒出来的。”
“嗯。”苍希顺从地喝了几口,“谢谢。”
公路尽头逐渐出现了零星的房屋,再继续开了大约十来分钟,两边便多了不少店铺。苍希找了一处空地停车,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带着两人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司马燕燕不大愿意,她犹豫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为什么不继续开?要是被追上怎么办?”
小孩却想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苍希在忙活,心里很是不安,“苍希很累了,你没看到她脸都白了吗?”她很想快点见到爷爷。
身心疲惫是一个原因,但关键并不是这个,苍希往寻到的目标走过去,抛下一个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过都是才□岁的孩子,哪里认得这荒山野岭到家的路?两人当下偃旗息鼓,耷拉着小脑袋跟着苍希到了一间生意还算火热的点心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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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楔子
多年以后,当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这座养育我、敬畏我同时囚禁了我一生的城池,终于捂着眼,忍不住泪流满面。苍穹上有无数簌雪鸟一圈又一圈地盘旋,洁白细碎的毛羽扑簌飞扬,一如我初生之时。
我出生那日,原本晴空万里的古镜城刹那间大雪纷飞,第一朵六瓣雪花落地之时,人们纷纷以最敬畏最虔诚的姿态跪伏于地,无声落泪。
六瓣雪花,倾城如盖,意味着承难者的降临。
战争、疾病、饥饿,古镜城已面临了太多太多的苦难,而我的出生,对于这座在绝望中徘徊多年的古老城池来说,无异于恩赐。
因为承难者,是承受一切灾难之人,他们是最特殊的存在,是上天对古镜城子民另一种方式的怜悯及补偿。从此,绝望不再。
重渊阁是古镜城的最高权力集中之处,他们在第一时间彻查在那日出生的婴儿,然后找到了我。我那可怜的母亲,在拼命生下她的孩子不到半小时后,就不得不面对这个孩子从此不属于她的现实。
我被抱走后整日整夜地哭啼,偌大的宫殿回荡着我的哭声,簌雪鸟盘旋在宫殿上方,侍者惶恐地跪了一地。重渊阁一众长老经过商议,决定破例让我的父母入住溯悯殿照顾我。这本是不被允许的,但这座疲惫不堪的城池已经经受不起失去承难者的打击了。
据说我的母亲在拥我入怀时,眼里闪着的柔光能把整座古镜城的雪融化。这个画面对我来说是遥远的,连想象都着几分艰涩。
我的母亲叫做莲,那双湖绿色眼眸微微弯起时,有春回大地的温暖和柔意。但莲很少笑,应该说,很少对我笑,对于她的笑容我只在幼年时有很模糊的记忆。
那时我的妹妹清木还没有出世,古镜城子民们时常不远千里地赶至溯星殿朝拜,钟声起,破晓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他们深深伏下的背脊上,金色光线里铺满了受庇荫者的虔诚。我拖着长长的衣摆,独自站在白玉阶梯上,茫然四顾。
凉风吹得血滴状的眉心坠晃荡不已,我伸手按住,然后看到了躲在廊柱阴影处的莲――她朝我缓慢地、微微地笑,晨光倾泻,视野里模糊出美好的轮廓。
那种破土而出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又一发不可收拾。我避开侍女,仰起头看着莲,她回望我,眼神很奇怪,似是有某种东西在挣扎。
母亲。我试探地、期待地而又带着羞涩地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不同于我的期待和渴望,莲几乎是立即倒退了一步,眼底风起云涌,挣扎的东西破出又被死死压住,最后归于一潭死寂。
不可以。
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您是不同的。
莲的脸色很苍白,回拒的声音很轻很坚定。年幼的我无法理解同样是母亲,为什么别人可以喊,我却不可以,而她也从不喊我的名字,只是一个尊敬而无情的“您”。所谓的不同,是指我住在高高在上的溯星殿吗,还是指我的名字是长老们祭天后郑重其事取得的,亦或指所有古镜城子民都需朝我跪拜?
可我就想这样喊见面就赤果果 闹哪样!。
我有点委屈,又有点愤怒,莲缓缓垂了眼。
后来想想,那时我的话对莲来说无异于一把锋利的匕首,不顾她痛苦地剥开鲜丽的外衣,露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现实,这个孩子不属于她的现实,靠得再近,看得再清也好,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只有一种――我是承难者,而她是受庇荫者。
这一声母亲,终究呼而无应,也再没有了第二次。她是被剥夺了资格,我却是被认为不需要这个资格,日夜相对却不如陌人,我们是这世间最有缘无分的母女。
莲自此再没有笑过。
三岁时,我有了一个妹妹,她叫清木。
第一次看到清木是在她满月时,莲抱着小小的她蹲□,我探头看去,是个漂亮的孩子,笑起来有圆圆的酒窝,眼睛像极了莲。
我小心地屈手碰了碰她的脸,她瞪大眼睛盯着我,张嘴打了个呵欠。小小的嘴巴说不出的可爱,我惊奇地抬眼去看莲,莲微微低头看着清木,眼神是久违的柔软。
那一瞬间我满心的欢喜不再。我是整座古镜城的救赎,却唯独是莲的痛苦;而清木的出现,拯救了莲。这样的事实,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又何其不残忍?
我突然狠狠推了莲一把。
莲措不及防地摔倒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好地护住了怀里的孩子。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前来辞行的是我的父亲,都。
这个男子高大寡言,勤劳朴实,望着我的眼神只有熟悉的敬畏,一如所有的古镜城子民。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就在于此,他们对待既定事实时总能比女人更快更理智地接受。都自始至终只表现了一个古镜城子民对待承难者该有的态度,因此我对父亲这个概念的认知并不深。
然而在他开口说要离开时,我还是立即难过了起来,拉着都的衣摆,焦急地作着保证,我不会再推莲了,不要走好不好?
都轻轻退开一步,摇头,清木不能住在这里。
是了,莲和都能出现在溯星殿都已是极大的破例,哪里还容得了一个清木?而已失去一个孩子的莲,又怎么可能再舍弃她的第二个孩子?
这是一道不用思索的选择题。我想起春日侍女曾经带我去放过的纸鸢,裁纸为鸾,成而飞云,看似自在,实则被手中的线紧紧牵绊,如若松开,又成了无根无萍的飘零之物。其实很多时候,无论怎么选,都逃不过一个错字。
莲只是选了她想要的。他们离去那天,我爬到主殿高高的楼阁上,扒着栏杆踮起脚,看着我生命中三个血脉至亲越走越远,一直去到我眺望不及的地方。
暮色四合,侍女为我添了衣,禀报说用膳时间到了。我才收回了视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触手一阵冰冷。
古镜城对于承难者有极大的包容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最华贵的。只是当精致的菜肴端上桌时,我莫名地就没了胃口。
侍女柔声劝慰,我烦躁地把碗一摔,顷刻整座大殿都肃静了。
夜风过殿,银烛轻闪,我一手拢着外衣,茫然地望着跪了一地的人,这才清楚地意识到,我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溯星殿,从此只有承难者杞华了。
重渊阁的长老都是德高望重知识渊博之人,是作为承难者教导者的不二人选雪中悍刀行最新章节。
五岁起,我开始学习各种礼仪知识,琴棋书画皆有涉猎,长老们的要求并不严格,独独在跳舞一道上,我吃了不少苦头。
城有殇时,承难者需献舞。
那些舞蹈的动作很是繁复,我记不住,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着,以至于侍女每夜都要点着灯小心地为我挑水泡。
侍女的动作很轻,眼里有着不忍,好像在问痛不痛。但事实上她什么都没问,对于他们而言我是需要仰望的存在,问我会不会痛简直是一种亵渎,是不可原谅的。
我想说我很痛,痛得都要哭了。可我知道会流眼泪只是因为有人心疼,没有那个心疼的人,就什么价值也没有了。
我没有哭,只是无比思念莲,思念都,思念我那只见过一次的妹妹清木。朝拜曾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但是莲离开之后,朝拜就成了我每天最期盼的时刻。
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有可能见到莲。她偶尔会牵着清木,随着朝拜的人们一同在晨光中匍匐于地,神情在悠扬钟声里格外柔和,不复当初的死寂。我站在空旷的白玉阶梯上,看着她恭敬地朝我行礼,然后又带着清木慢慢离去,一如所有的古镜城子民。
曲终人散,这样的场景日复一日,我在为见到莲和清木而欢喜时,却也不得不承认,莲,正在遗忘她的另一个孩子。
都偶尔会朝溯星殿送上贡品,有时是他打到的猎物,有时是一些新鲜的瓜果,古镜城的子民都会如此,他们把对上天恩赐的感激都融入了这些贡品里。
在我的吩咐下,侍女把都带上了正殿,都敛衣肃容,向我行了贵重的礼。我其实只想跟他说说话,想问问莲和清木,但他却朝我弯下了腰,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杞华殿下,近来可安康?
……挺好的。
我们相顾无言,也是,承难者和受庇荫者之间,什么话语都是多余的。都行了拜别礼,我忍不住叫住他,他恭敬地垂头等待。
我想莲和清木了,能不能让她们陪我两天?
殿下,这于礼不合。
我有点着急,为什么?只是两天而已,不然一天也是可以的。
您是不同的。
一天也不可以吗?
都深深跪下,无声地传达了拒绝。我生气地把他送来的水泽果扔到地上,都什么也没说,只是头伏得极低,极低。
我端坐正殿之上,心下徒然一阵荒凉。我不能唤我的父亲,我的父亲需对我加以尊称,人跪天地父母,我的父亲却为我折下男儿腰,这世间一切的伦常纲理,在我身上全都理所当然地颠倒了,这就是不同。
古镜城把承难者捧到了一个难以企及也不容企及的高度,却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是否想要这份殊荣。
都离开后,我心疼地把扔到地上的水泽果捡了起来,鲜嫩的果皮被擦破了一大块,我盯着那擦破的地方看了好久,突然发狠将它扔出了殿外。但几乎是下一刻我就后悔了,我在空旷的宫殿外茫然地找了许久。
侍女问,殿下,您在找什么?
我想回答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觉得,我要找的东西,可能,永远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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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舞四载,长老终于点下了头。重渊阁的祭司慎重地祭天择日,为了我的首舞。
而那一天,正好是我出生那日。
承难者之舞,可安家定国,可祛病消灾,可祈祷安平,何其可贵。黎明未到,溯星殿下方已站满了古镜城子民们。
苍茫钟声在暮蓝色的群山中回荡,我身着蚕丝编织而成的正装缓步踏出,五色丝线绣开了大朵大朵纹样复杂的崇瑾花,章彩华丽,在祭天的白玉高台上蜿蜒铺了一地。
年迈的长老在身后哑声喊,仪式起,跪――
人们齐齐伏拜,手心向天,头伏于地,虔诚而肃穆。这个仪式,代表古镜城对承难者代其承灾受难的满怀感激及愧疚。
我垂眼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莲和清木,每一回我都能轻易地自人群中找到她们,这一次也不例外。
长老干枯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舞起――
我缓缓抬起手,宽大袖袍垂下一截,手腕上细小的白银铃铛轻轻晃动,鸣声清脆悠扬。没有一个人抬头,这是不被允许的。
远处的地平线两种不同的色彩浓烈交缠,有压抑许久的东西自翻滚的云层中破茧而出,我踏步旋身,于破晓的曦光里,献出了身为承难者的第一支舞。
叮当铃声在旋转中愈发清脆激越,我的心神却回到了刚学会祭祀舞那会,那时我曾满心欢喜地想将这舞跳给莲和清木看,想象届时她们的眼神该会是如何的惊艳。但如今,我在台上独自起舞,她们在台下双双匍匐。
承难者,便连跳舞也是孤独的。
仪式毕,起――
人们行了拜别礼,纷纷离去。我看着人潮中的都将清木高高举起,放在他的肩膀上,年幼的孩子惊叫一声,然后就咯咯地笑开了,笑声轻快肆意,连周围的人都跟着勾起了嘴角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莲注视着这一切,眼神缱绻温柔。
仪式过后的第四日,古镜城迎来了温和的一天,太阳隐没在云层之后,整座城池明亮而不耀目,连风也是温温的凉。因为献舞,这些天我一直神情蔫蔫,侍女便委婉劝我去古镜池走一走。
古镜池就在溯星殿的西北处不远,乃城中唯一的池,平静干净,如一面光滑的水镜,古镜城之名也由此而来。我只曾站在阁楼上隔着山树望过,这般靠近还是头一回。
古镜城的习俗是孩子在出生三天后,需以古镜池池水净身,取驱邪得佑之意。古镜城的人们总习惯于朝它倾诉祈祷,犹如孩子对母亲的眷恋和依赖。
这才是古镜城子民心中的神明,哪怕真正在为他们承载受难的其实是我。我朝水池旁最古老的祈树走去,路上的人们纷纷避开,而后行礼。
祈树遒劲生长,枝叶上细密地挂满了人们的心愿,一只尾羽微蓝的水鸟飞穿在大片的白色芦苇中,我看着它掠过树荫,掠过水面,然后落在清木抬起的手上。她仰起头高高笑着,衣袖裤腿挽起,清爽快活。
孩子们嘻嘻哈哈跑过来地向我行礼,清木手里还拉着一个十一岁的漂亮男孩。她朝我行礼时,那只水鸟还犹有不甘地在她头上盘旋。
你真是调皮。清木笑了,伸手给予它一方栖息之地,来,向杞华殿下问安。
她突兀地把手往我跟前一递,那鸟猛然挣扎着拍翅疾飞,仓惶中甚至划伤了我的眼角,古镜池的天空散落的尽是它凄厉的嘶叫。
所有人都愣了,清木呆呆望着我,她的眼睛很清,好像在无言地问为什么。我看着她瞳眼中一手捂眼的自己,突然很恨她。
从降生之际起就注定要承受灾难的人,这些生灵怎么会接受,要怎么接受?如果说三岁的我是莲心中的匕首,那六岁的清木也同样是我心间最为犀利的刀。
父母、自由、他人的疼惜、生灵的喜爱,所有我得不到的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就像得偿所愿的另一个我,时刻提醒着我所有的狼狈不堪。
视野模糊间,我看到那个男孩拉着清木一跪而下。
他说,殿下,恳求您的宽恕。
伤害承难者,是大罪。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临水。
他的眼神是我见过的最坚定的,我说好,临水,你努力长大,当你成为我的卫者时,我将赐你这份宽恕。
我转身离开,身后的人们跪了一地。
九岁那年,我亲手让我的妹妹成为待罪之身。她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告诉我――我是他们的敬而远之,他们是我的求而不得。
承难者对古镜城影响是翻天覆地的,人们一天比一天过得幸福美满,许多从前被迫背井离乡的古镜城子民都赶了回来,他们终究是深深眷恋着这片土地的。我十二岁的时候,这座曾经满目疮痍的城池迎来了它最繁荣的时期。
溯星殿的贡品也一日比一日多,很多东西我甚至叫不出名字。这一日,我无意发现有人送来了一个半截式面具,小巧可爱,侍女说这是人们从遥远的地方带来的,近来古镜城很流行这个。
我换上普通的衣饰,戴着它走出去,果然没有人发现我。很多小孩子都戴着面具,我跟着他们到处走走看看,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古镜城孩子仙界第一商贩全文阅读。
有孩子提议说,我们去找清木玩吧。我站在山坡上,看他们一蜂窝地涌到坡下的那间木屋前,拍着门大声地喊着清木的名字。
一个小东西突然砸在我头上,咕噜噜滚到草地上,然后又一个落下来。我转过身,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树枝上,身后一片暮蓝,挺拔的瑶树直刺苍穹。
他好奇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说话,只盯着他怀里满满的红色果子。
他愣了一下,眨眼,这叫瑶果,要吃吗?
我本是在等他的道歉,他却做了错误的理解,但这样友好的邀请对我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无法拒绝。
他用外衣将瑶果兜住,跳下树坐在草地上与我一块吃。我们说话的期间,清木正被孩子们簇拥着,临水站在一旁,面容沉静,眼神坚定。
你在意他们,他们是谁?
我告诉他,他们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将可能成为我的卫者。
承难者的卫者?
我渴望平等的对话,却无意欺骗任何人。所以只是我静静看着他,点头,对。
他惊奇地笑了,原来你就是杞华。
这个直呼我名讳的少年叫相舟,笑起来有骄阳般的光芒万丈,他朝我伸出了手,自此闯入我的生命。
认识相舟的这一年是我过得最快活的一年,相舟自幼跟随父母在外游荡,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事情,我攒起他讲过的故事,悄悄为自己编织一个世界。
很快,重渊阁的长老告诉我,卫者的角逐是时候开始了。
古镜城的少年跃跃欲试,他们迫不及待想证明自身的实力,获取胜利,荣得庇佑。十五岁的临水天资聪颖,却没能脱颖而出成为第一人。但我还是选了他。
伤痕累累的临水单膝跪在我跟前,殿下,恳求您的宽恕。
我低头看着他,可是,你并没有赢。我为什么要宽恕?
临水一字一字说,因为,我是您的卫者。
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我笑着点头,我宽恕她。
然后我提醒他,记住,你是我的卫者。
临水深深弯腰,立下誓言,愿为您献出我的所有。
人群中的清木捂着嘴,大颗滴落的眼泪让我觉得我真是个恶人。我知道她也恨我,因为卫者的命是承难者的,我抢了她的临水哥哥。
溯星殿多了一个叫临水的卫者。相舟不喜欢他。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因为相舟半夜爬墙被临水发现,当成小贼抓了起来。好在有侍女认得相舟,这才免了送至重渊阁制裁之苦。
我踏着一路的霜草匆匆赶去,月色下少年揉着受伤的手腕,委屈地撒娇,你得给我报仇。
临水没有道歉。守护承难者是他的职责,任何人都无从非议。
我想了想,说,那你唱个歌吧。
临水的话总是很少,连笑容都是淡淡的,但他的歌声却苍茫而辽阔,越过宫殿,越过群山,越过暮色,去到了极为遥远的远方暴力前锋。
歌声里相舟侧过脸问,杞华,你为什么要选他?
我弯了弯眼,为什么不,他是清木喜欢的呀。
相舟做了个鬼脸。他不信我,却没再逼问。
但我对清木的不喜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清木也知道,朝拜时她甚至会很长时间才会出现一次。在我以为她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时,她却告诉我,父亲病了。
都一连好些天没有送贡品,我以为他是在生气,却没想到他竟是重病卧床。清木说,他是在捕猎时被野兽袭击,伤了肺腑,昏迷了整整五天。
他神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跟我记忆中的那个男子一点也不相似,我想起他每次送贡品时规规矩矩向我问安的样子,突然有点心酸。
我为他跳了一曲祈祷舞,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清木伏在临水胸前,临水微低着头,面容沉静,一只手安抚地在她肩膀拍了拍。
我回过头对莲说,我看到了你绣的荷包,很漂亮。
几天后,上祈节到了。这是古镜城的一个重要节日,那一日的人们会互赠香囊,以示真挚祝福。古镜城子民纷纷朝溯星殿献承露囊,我挑了颜色最素雅的一个佩在身上,鱼戏莲叶间的图案栩栩如生。
相舟赠了我一个萱竹香囊,我俯身为他系上回赠的崇瑾花香囊,配着月白色衣袍,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他拿起香囊一本正经地端详了许久,问,这是你绣的吧?
我有些赧然。
他又说,绣歪了。
我气得伸手捶他,他笑嘻嘻地跳开,笑容明烈,骄阳般耀眼,然后又盯着我发红的脸说,香囊很漂亮,谢谢。
为了赔罪,相舟说要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为此走了很长的一段山路,累得不行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相舟蓦地一个弯身把我抱起,在我的失声惊呼里哈哈大笑,疾步如飞。
我们到了一处山谷,崇瑾花漫山遍野,开得肆意而张狂。大片的紫色中,少年得意地朝我扬眉,这是我特地为你寻的,怎么样?
我在他期待的眼光中缓缓点头,很漂亮。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
好。
他笑得眯起了眼,我内心安宁一片。
这个名唤相舟的少年,是这世间待我至真至诚的人。
一切都那般美好,如果回去的途中我没有受到蛰伏虫的袭击的话。
那是一种能为了捕捉猎物而在山林间蛰伏长达一个月的虫子,但凡被它咬到,十死九生。千钧一发之际,临水出现了。
他持剑而跪,面容沉静。
你一直跟着我?
他说,我是您的卫者。
我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系在他腰间,说,我只亲手绣了两个,这个算报答你的。
临水眼睫轻颤,垂下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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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收到消息后,重渊阁震怒,扬言要彻查此事,严惩凶手帝道至尊。
是的,凶手。我生而承难,任何自然界生灵见到我只会避而远之,蛰伏虫会袭击我,此间必定有内情。
真相很快查出来,问题出在我佩戴的那个香囊上,鱼戏莲间,那是莲献上的承露囊,上面的香气会让蛰伏虫狂躁不已。但动了手脚的是清木,她哭着说她不知道那香料会让我致命。
消息传出,举城震惊。都一步一叩首,来到溯星殿,伏在我跟前,说,殿下,恳求您的宽恕。
然后他就昏迷了。身后的血迹蜿蜒铺了一路,像极了我幼时不小心捏碎的瑶果,斑斑点点的红,无声哭泣。
两天一夜后,都死了。原本他的身体已有所好转,但这一举动消耗了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都临死时,我去看了他,他只说了一句话,请您宽恕她。
我这才发现,都其实不是不狠心,他只是把他所有的狠心都给了我。
临水说,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弈也城。
那座同曾经的古镜城一样贫困的城池,在它的邻居日益壮大后,便开始恐惧有朝一日这位邻居将露出獠牙,伸出侵略之爪。唯一能杜绝这种未来的方法,就是古镜城没有承难者。
我让一座城池重获新生的同时,也让另一座城池陷于水火。有人愿我长命百岁,却也有人盼我不得善终。我并非所有人的恩赐。
我看着临水,你告诉我这些,也是想恳求我的宽恕吗?
临死说,清木只是被利用了,我不希望您活在憎恨中。
我问,所以呢?
临水只是说,都放心不下她。
既然如此,你就代我父亲去照顾她吧。
临水不说话,我又说,其实那天你不是在跟着我,而是在跟着清木吧?她之所以知道我在哪里,也是你告诉她的。
临水跪在我身前,她说她只是想亲自向您道歉。我无意伤害您。
我笑,你不放心,却选择了相信她,最后她犯了错,你希望的也只是我原谅她。现在我让你照顾她,你却不愿意?
临水沉默,而后在雾霭沉沉中俯□,说,愿为您献出我的所有。
不久后,临水家正式向清木提亲,婚期定在清木满十五岁之时。
有些人注定是永远都无法相比的,譬如我和清木。我的父亲为了他的孩子,不顾一切匍匐到他另一个孩子跟前,卑微地祈求她的原谅。而临水为了清木成为我的卫者,又为了她舍弃了当我的卫者。
我对相舟说,我其实不想原谅她的,但是我的父亲直到死都在恳求我的宽恕。你说,我还能怎么恨?
相舟摸摸我的头,手心有一种无言的温暖。
我曾那么庆幸,生命之中还有一个相舟。但十六岁那年,上天却轻描淡写地把我的庆幸粉碎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古镜城,短短十日不到,很多古镜城子民都病倒了。天空中的簌雪鸟越来越多,死亡、痛苦、绝望,这座悲伤的城池轻易吸引了它们。
重渊阁接连好些天都举行了仪式,我不断地跳着祈祷舞,身体每一处都沉重得不似我的极品男仆。
许多人跪在溯星殿前面,哀声恳求我为他们的孩子祈福。莲也来了,她深深跪下,才一开口就落了泪。
她说,求求您了,这是我唯一的孩子。
古镜城下了很大的雨,我在大雨滂沱中跳起了祈祷舞,大街小巷散满了银铃的脆响,人们无不感激涕零地为我伏地。
漫天雨幕中,相舟抱住了我,水迹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我一时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
但这个唯一会希望我停住舞步的人却病了。从来没有对承难者朝拜过的人,是无法得到庇佑的。
相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我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说,如果连我都跪下了,杞华,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以生命坚守着我心中的最后一点信念,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尊严,我最终什么也说不出。
那一夜,相舟的精神突然变得很好。
他说,之前就听说溯星崖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在那里看日出一定很壮观,不如我们今晚去看吧?
我看着他,慢慢点头,好。
溯星崖很高很陡,只在顶上有一小块平坦的地方。相舟的身体已不足以经受如此的攀爬,我让侍者把他送了上去。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我问,你冷吗?
相舟点头,我伸手揽住他,他躺在我怀中,两人静静地望着夜色。
看来还要等好久,我们说说话吧。
说什么?
相舟笑了,怎么看上去一副难过得不行的样子呢,你笑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笑起来总是明烈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我努力牵了牵嘴角。
相舟眨眨眼,有些狡黠,其实,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承难者了,我是故意砸你的。
我垂眼看他,他解释,那面具是我父亲送上去的贡品,独一无二,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承难者是什么样的人啊,你不知道那时你眼里的渴望有多明显,不过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坦白地告诉我,你就是承难者。
相舟看着我,一字一字说,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对你好点。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良久我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让临水当我的卫者并不是为了与清木抢。初次见面我就发现他的眼神很坚定,这样的人一定很勇敢。那时我就在想,这样勇敢的人会不会也愿意伸出手,将护在我身后呢?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不是我在找的那个人。
相舟仰起头,眼神晶亮,那现在你找到了吗?
我点头,找到了,很早就找到了。
那个少年会朗声喊我的名字,会为我讲叙最动听的故事,会为了博我开心而费尽心思栽种一个崇瑾花山谷……但是现在,他即将离我而去。
相舟嘟囔说,怎么那么久,我都困了。
我忍不住把他又搂了搂,困了就睡吧,日出了我会叫醒你的古色古香最新章节。
好。
他顺从地闭上眼。
那个日出真的很壮观,火红的颜色一如相舟大笑着扬起嘴角之时,只可惜他终究没能等到。我此生唯一的挚友,消逝在黎明将至的时刻。
在收割了古镜城三分之二的生命后,这场瘟疫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古镜城的子民失去了他们重要的人,父母失去了孩子,妻子失去了丈夫,而我,则失去了相舟。
这座城池伤痕累累,有趁人之危者举起了屠刀。
曾经担忧会受到它邻居侵犯的弈水城,如今却反过来欲将古镜城吞入腹中。战火蔓延在两座城池间,每天都不断地有人死去。
元气大伤的古镜城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入侵者,兵临城下的前一夜,重渊阁最德高望重的长老跪在我身前颤抖着伏下了头,殿下……
他只说了两个两个字便泣不成声。
我明白他的意思。
古镜城的子民不会将承难者留给他们的侵略者,此刻的他们需要我跳一曲以生命为祭的舞蹈,以祈祷大军得胜。
城破,我亡;城不破,我亦亡。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万里晴空。我孤身站在古镜城高高的城墙上,身前身后沾满了人们,他们一方是我的子民,一方是我的敌人。
簌雪鸟在空中盘旋着嘶叫,毛羽扑簌而下时,我抬起了手。
长老颤声高喊,舞起――
泪水从他年迈的脸庞上滑下,莲哭了,清木哭了,临水哭了,很多人都哭了。
许多年前,他们哭着迎来了他们的承难者,许多年后,他们又哭着将他们的承难者逼上死路。
他们在愧疚,在难过。每个人都有他的无奈,一座城的无奈加起来就成了我的一生。现如今,他们打算用眼泪在为我被禁锢了的一生做祭奠。
但其实我不需要这些,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没有人必须为谁承担灾难,也没有谁注定一生灾难,有的,只是不够坚强的心。荆棘的尽头,必定开满鲜花,但古镜城的子民不肯相信。他们宁愿将一切的兴亡都系于承难者身上,以至于他们在家破人亡城将不城时,想到的依旧只有承难者。
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其实从来不曾康复过,它原想以承难者缓和子民的痛苦,却不料到头来只让他们丧失了自强之心,陷入扭曲病态中无法自拔。
如今,这座城后悔了。而我,将亲手结束这一切。
一切是结束,一切也是开始。
我在厮杀声中翩然起步,为我深爱的城池和子民献出最后一舞。
硝烟战火中,我看到莲在晨光中冲我缓缓地笑,都恭谨地朝我行礼问安,清木仰着头大笑,水鸟落在她玉白的指上,临水跪在身前对我立誓,说愿为您献出所有……
最后我看到暮蓝苍穹下,相舟对我伸出手,眼睛笑得微微眯起。
他说,杞华,你的舞是我见过的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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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一>
三月春,暖风过水,桃花满枝。
再有十二天,便是白禹派掌门张鹤书的五十大寿。说起这位张鹤书,不失为一代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江湖里有关于他的传说就连我这待在深山老林不见人的姑娘都听过一大筐。据说不久前他还与有止婴儿夜啼功效的魔女常莲大战了一场,虽没能为民除害,但好歹也拼了个两败俱伤。
师傅摸着白长胡子掐指算了算,觉得即便是舍出了他那老迈之躯也难以在期限之内赶到,这种牺牲不止巨大而且还不怎么划算,遂遣了我与师兄二人代表门派前往柳城贺寿。
师傅交代完事情,老脸皱出一个作恋恋不舍的表情,总算勉为其难地拿出了一根白色鸟毛,然后又从角落旮旯里扒拉出一个破旧小木盒,略粗鲁地将鸟毛凌乱的毛羽捋顺,放了进去埃及第一宠后。
“此乃寿礼。”说这话时,师傅神色十分泰然自若,丝毫不见窘迫,“此物须在大寿前送至。”
我端详着那根怎么看都怎么不成气候的鸟毛,觉得师傅真不愧是师傅,连寒酸都寒酸得这般理所当然,果然有一派之首的泱泱风度。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在我看来不过是那些穷得响叮当偏生又死爱面子的人用来挽回场子的说辞。但在人家大寿时送一根毛怎么说也难免有点拆场子的意味,还不如先在私底下提前送了,再顺便说道说道,解释一二。
师兄很高兴,领了命就忙不迭地收拾行李去了,我坐在树上一边吃着又肥又甜的枇杷,一边看着对面房间的他兴致勃勃翻出那件集明骚暗骚于一身的袍子——杨花缀底的粉紫色,每每出场就吸尽大众眼光,实乃出行游玩勾引小师妹的必备利器。
但是给一个即将五十岁而且老婆小妾儿子女儿一应俱全的老男人祝寿似乎没有穿得这般骚包的必要,我又想起上回帮师兄收拾房间时发现他偷偷藏在枕头底下的步摇……打扮骚包的男子,起码值五两银子的银梅花树脂步摇,不正正好缺了一位女主角么?这般一想,我突然有一种真相了的感觉。
春天,果然是一个微妙又美好的季节。
出门前,师傅一反常态,拖着他那残躯对我们千叮万嘱,“……要小心身上的财物,莫让那些个市偷占了便宜,一旦不幸被占,也要想方设法地成倍占回来。如果是被占色……”师傅看了看我,果断地转头对师兄厉声训道,“女子尚可,男子则当以言斥之,以脚断之!”至于断的哪里,师傅并没有具体说明。末了,又拿出一封信交代我们将之与寿礼一并呈上。
市偷,顾名思义,即城里的小偷。城乡有别,不止体现在居民的贫富差距上,就连小偷的专业技术水平也连连上升了好几个档次。我曾听做饭的阿婆说过他们身手狡诈,即使防守森严的地方也能来去自如,有的还因此荣获了“妙手空空”的称号。
乍一听师傅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事实上我与师兄两人的身家加起来,最值钱的也莫过于他那偷偷攒钱买的步摇。师傅与其担忧我们被占了便宜,还不如琢磨一下倘若那小偷发现自己白做功夫恼羞成怒欲杀人泄愤时我们该如何应对。
师兄面容肃正地应下了,拜别师傅后,便牵着毛驴拉着我下山去了。
<二>
一离开师傅的视线范围,师兄就忍不住原形毕露,气场全开,浑身上下的荡漾气息止也止不住,单单是瞧着他的后脑勺我也能深刻感受到。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他时不时侧过脸,用那双水漾波转的丹凤眼瞅我,一瞅,再瞅。
那眼神,欲语还休,似羞不羞。虽说师兄不靠谱的时候远多于靠谱的时候,但到底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我不忍他美色当前却还得苦苦忍耐,便道,“机不可错,时不再来,师兄若有中意的不妨大胆地上,无须顾虑于我。”
大抵是觉得这般话语对于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来说有些惊世骇俗,师兄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倒是那身荡漾气息收敛了不少。
一路快驴加鞭,在临近柳城的小镇,那头毛驴终于因为日夜操劳而隐约有了“过劳死”倾向,师兄对它一番好言相慰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之卖了,带我在这小镇里逛了起来。左右离张掌门大寿还有五天,从这里到柳城也不过一天的功夫。
走了老半天也无甚收获,主要原因是钱不够,买了东西就得赔上午饭。我思索良久,觉得那些个死物到底不如填饱肚子来得实在。于是我们在当地寻了个客栈。
那客栈叫吉祥如意,名字虽俗气,但挡不住寓意好,生意甚为红火。我与师兄上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然后就因点菜起了争执。我欲尝试这里的招牌鸡,却被师兄无情拒绝,三言两语不和就动起了手,人虽还坐着,桌上的杯碗茶筷却是一阵杳乱纷飞。
“师妹莫急,且听我解释青冥天。”师兄挡住我的手,语带肆意,眼含风流,“前阵子江湖出现了一个魔头,那人使得一手好毒,他有一个仇人,乃以养鸡为生,他便弄了一种能让家禽染病的毒药,寻常人吃了这些家禽也会致病,重者一命呜呼。那仇人落得了家破人亡的下场。因他名叫秦柳敢,江湖人便将此毒唤为‘禽流感’。”
我听得解气了,那在一旁等候的小二却不高兴了,好端端的说劳什子的禽流感,这不是存心砸人招牌么?不成,得理论理论。
没等小二捋起袖子,那大开的窗口突然飞进一只酒杯,来势汹汹,直奔我脑门而来。师兄眼明手快地扣住了它,我俩齐齐望向窗外。入眼便是一片绚烂的桃花,鲜活的颜色带着肆意、侵略,一路攻城略地,轻易就勾人心神。
一只手突然拂开了桃色,修长、干净,白玉肤色刺痛了我的眼,我下意识抬头,这才知道,原来世间竟还有这般人物——百般桃花红,都不若他眼底的春意一抹。
师兄站起身,作着恭谦温和状对那人拱手道,“相逢即是有缘,公子若不嫌弃,还请上楼一叙,也好让我兄妹二人与公子赔个不是。”
那人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声清音醇,霎时间如百花齐放。我顿时又是一个晃神。
<三>
与这般的神仙人物相遇,完全可以算得上一次美妙的邂逅,奈何这次美妙邂逅的开端不怎么美妙。
我和师兄为了一道菜肴争夺不休,那人就无可奈何地成了那遭殃的池鱼。当他施施然自楼梯走上来时,那身风姿差点让我看折了腰,不禁在为自己竟玷污了如此人物悔恨不已。
师兄端起酒杯冲他施了一礼,朗声道,“方才多有得罪,濯宣自罚一杯,还望公子海涵。”末了仰头饮尽,率然一笑,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我被师兄的这番惺惺作态惊得回了神。
“无妨。”那人踏前一步,接过师兄递过的酒杯,同饮,“司瑾华。”
“原来是司公子。”
司瑾华摇头,“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讲究,濯宣唤我瑾华即可。”
想来师兄不仅成功恶心了我,就连刚识不久的司瑾华也一并中了招。我不禁同情地看向司瑾华。
他恰好那么一抬眼,两道视线猝不及防就撞上了。他的眼生得极好,黑白分明,瞳眼深处似有被揉碎了的细光,睫毛长且不卷,有直入人心的凌厉美感。
四目相对,他一愣,随即开口,“姑娘……”
我忙不迭道,“叫我阿宁就好。”
司瑾华微微一笑,朝我举杯,“刚才冒犯阿宁了。”
果然人生得好,连道歉都能道得那般让人心醉,我被迷得神魂颠倒,话语脱口而出,“不要紧,以身相许就好了。”在人们的认知中,通常是对方无以为报才不得已以身相许,但我认为在某些时刻适当地引导对方以身相许以达到共赢的目的也是可以的,如今我正好处于这么一个时刻。
师兄险些呛了酒,恶狠狠地抬头瞪我,而后对司瑾华道,“舍妹无状,瑾华无视即可。”
那个建议真是恶毒,好在司瑾华并不在意,只是似笑非笑看着我问道,“姑娘看上瑾华哪点了?”
我略有羞意,“你生得极好。”
“……阿宁当真实诚。”
我顿时更害羞了,“师傅也经常这么夸我位面监狱执掌者全文阅读。”
“……”
师兄与司瑾华一见钟情,把酒言欢,一把就把到了晚上。三月的夜尤带些许寒意,我担忧两人醉得狠了,便催促他们停杯歇息去。师兄哀怨地瞅了我一眼,指责道,“你可真真是狠心……”
我顿时觉得自己就犹如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心想男人友谊的进化路径着实令人不解,不过是一顿酒的功夫,师兄对司瑾华的态度已然由之前的疏淡有礼变得热切不已。但不舍归不舍,该拆的还是要拆,想做这等风花雪月之事也需得有个强健体魄。
这两人都醉了,我索性在这里订了三间房,嘱咐小二将师兄送上楼。才回过头要唤醒司瑾华,就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眉梢眼角染着迷离薄红,有不胜酒意的柔弱。
看得我一阵心意大动,忍了忍才没有伸出手,“你能走么?”
他揉额,歪头盯着我细细看了一会,“阿宁?”
那因酒意更醇的声音撩得我心头发软,“是我。”我又说,“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好。”
司瑾华没动,只是道,“我头晕。”
口吻浅浅似撒娇,简直叫人欲拒不能,待我回过神,我已经把司瑾华扶了起来。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这么靠近一个男子,至于感觉,感觉……很微妙。
这种微妙感觉很快被迫中断了,被撞倒的瞬间我抱着独摔摔不如众摔摔的念头拉了司瑾华一把。略有脱漆的木质栏杆咿呀了一声,我撑着司瑾华的胸膛起身寻找罪魁祸首——那眉清目秀的少女正眼带惊恐地望着我们。
我本欲大骂的话语一下子变成了安抚,“呃,不要紧不要紧。”我原地蹦了蹦以示手脚健全,“你看,一点事都没有。”然后我在蹦跶的过程中,很无心地……踩中了司瑾华那修长结实的胳膊。
那咔嚓声听得我与少女皆是身子一僵,司瑾华因为早先一摔已然没了意识,此刻也只是低低呻吟了一声。少女率先回神,再看向我时的眼神更惊骇了。
刚才摔到时的一拉加上眼下的这么一踩,落在他人眼里就很有害人谋命的嫌疑了,我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番,“其实我……”
少女手脚并用地逃离了案发现场。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靠自己把司瑾华送回去。
<四>
大抵是今晚的一系列事情让我过于兴奋,以至于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还没能睡着,我睁大眼睛回忆今晚师兄与司瑾华的对话,粗粗总结了一下,得出两个信息:一是司瑾华来自遥远的西琼城,自幼失怙,家境颇殷实;二是司瑾华此次乃为贺寿而来,对象正好是张鹤书。
我深为感叹,西琼城离这里又何止千山万水,这天底下前往柳城贺寿的人又何止一个,但却独独让我遇上了司瑾华,这不是缘分天定又是什么?我错手扔出杯子砸中司瑾华跟那潘金莲失手将叉竿打到西门庆身上又何尝不是一个道理,不过我们的感情性质划分还是略有不同的。
虽被定位为奸夫淫妇,人家西门庆却自有他一番自我安慰的说辞,“今生偷情的,苟合的,都是前生分定,姻缘簿上注名今生了还。”而我这边是天赐良缘,自然无需得到下辈子再收割成果。我开始认真思考嫁与司瑾华的可能性。
首先是父母,我是被师傅收养的孤儿,司瑾华则是母子相依为命的单身家庭,这一点我们是半斤八两;其次是身家,据说他家是小康中的小康家庭,我白琼派虽现金不多,好在地广物博,不动产颇丰——师傅底下不过我与师兄两个弟子,想来不会吝啬那么一点嫁妆;再来是相貌,我的确不如司瑾华那般秀色可餐,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更何况娶妻娶贤,这一点我还是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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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逆行仙途全文阅读。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与美女总裁同居的日子最新章节。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网游之刀尖起舞全文阅读。”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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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欢喜如初。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八九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危险激情:总裁的vip情人最新章节。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被噎过了几回,宴启也开始习惯了,自我顺毛一番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我们能回家吗?”他想念家里软软的大床,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整天喋喋不休的保姆,好吧,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家,他就不再嫌她啰嗦了。
对于这身体一无所知,当然更不晓得所谓的家在哪里。苍希很实话实说,“不知道。”
宴启心头闷了一口血,他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安慰鼓励一下吗?!
明白了不可能在苍希那里得到安慰的小孩放弃了,他又沮丧又失望地用了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你太奇怪了。”
“咦?为什么这么说?”
宴启却不理她,开始默默数念家里好吃的零食和他喜爱的游戏。
为什么会奇怪,哪里奇怪?
苍希无法理解。
奇怪?这样的形容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而也正是因为这个词,她如今才会在这里。
不仅师傅那么说,连一面都没见到只是聊了几句的小孩也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都各有所思,一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
男子一手拿着手机,眉峰蹙起很是不满的样子,“卓飞那混蛋又滚哪里去了?老大临走交代了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耳聋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有限的屋子里回荡,耳朵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嗡嗡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低眉敛眼。
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结束通话的时候,三黑已经走到了苍希可以看见他模样的范围内养女锋芒一一尤物嫡女最新章节。
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上身只简单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皮肤黝黑油光,露出精壮的肌肉。五官带着戾气,右脸还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伤疤,看上去十分之具有震慑力。
苍希敏锐地发现后面的小孩在微微发抖。
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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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八九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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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仙途剑修全文阅读。”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军宠,校园神医。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极品装备制造师。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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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并且算不上好的处境。
身体软软的使不出气力,脑袋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双手被紧紧束缚在椅背,手腕处还可以清晰感觉到粗粝绳子摩擦出来的火辣。舔了舔因缺水而显得干裂的嘴唇,苍希扭头观察了一下。
房屋昏暗得只有背后的一扇小窗透入光线,头顶上的吊扇依依呀呀地旋转,将这仅有的光亮尽情切割。四周空旷,唯独椅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角落里堆积着些许杂物,因为光线问题只隐约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脚边的地面上,灰尘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唯独身前与门之间的那条直线有凌乱的人为痕迹。从鞋印的大小和距离判断,这里至少出现过三个成年男性。
这种情况,应该是绑架无疑了吧。
嘴唇上的干裂感觉不大好受,苍希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脚,不意外地发现绑得很紧。
“喂……你也是被绑来的?”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属于八九岁男孩特有的稚嫩。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身体虚弱,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苍稀有些意外,刚刚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看来是才醒来不久,“也?算是吧。”
“……嗯。”背后的人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奇怪地搭起了话,苍希也理所当然地接了下去,“苍希。”
“我叫宴启。”
“哦。”
“我八岁了,你几岁?他们把你带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应该也是八岁吧?不过你看起来好瘦。”
对于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苍希一无所知,小孩的自问自答倒让她省了回答的力气,直接简单明了地“嗯”一声了事。
“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
“哦。”
“……”小孩抓狂,“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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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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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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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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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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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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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为什么这么说?”
宴启却不理她,开始默默数念家里好吃的零食和他喜爱的游戏。
为什么会奇怪,哪里奇怪?
苍希无法理解。
奇怪?这样的形容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而也正是因为这个词,她如今才会在这里。
不仅师傅那么说,连一面都没见到只是聊了几句的小孩也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都各有所思,一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安静。
没过一会儿,铁门就被嘭地打开了,粗鲁的动作激荡起地上的灰尘,随着斜倾而入的日光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围肆意飞舞赶尸道长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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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希却是好奇地抬头看他,身后的宴启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声地提醒道,“这是送饭的三黑,我听过其他人叫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黑的声音没有一开始震怒,只是冷冷地笑,“别以为老子稀罕那几个钱,如果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我才管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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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你家很有钱?”
绑架的目的要么是报仇,要么是为了钱,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苍希想了想,随意地选了后者,“大概。”
“……”这样的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宴启炸毛了,“你不会多说一点吗,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好吧,”小孩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苍希歪头,当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在害怕?”
自从出生就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饭,突然有一天就被弄晕抓到了这个阴森鬼祟的地方,三餐粗陋还得不时接受陌生男子的威逼恐吓,能不害怕吗?
宴启很生气,也没原因地觉得委屈,他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红着眼圈,“才没有和小娇女同居:校园大佬!”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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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希顿时领悟,“不要哭。”
“谁哭了!”
“……”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真是难以理解的小孩。苍希自觉无言以对,重新恢复了沉默。
生气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吭声,宴启又忍不住开口了,“你、你不害怕吗?”
思考被打断,苍希也不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宴启确实心情低落,身为男孩子的他居然比一个女孩子还胆小,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苍希一边思考着逃脱的可能性,一边和小孩对话,“我还没有见到需要我害怕的东西。你在害怕什么?”
回忆了这两天的经历,宴启不安地抿唇,“他们长得很凶……”
苍希摇头,“长相是天生的。”言下之意就是长成什么样是爹妈决定的问题,他本人不过是最大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而已。
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宴启又提出新的论据,“他们、他们还把我们绑起来。”
“他们打你了?”
宴启摇头,这倒没有。
“不给你吃的?”
还是摇头。
“不让睡觉?”
继续摇头,不仅没有,还让你睡到饱。
砸出一连串问题的苍希总结了一下,表明疑惑,“给吃给睡,又不打人,只是绑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摇头,强调不理解。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宴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闷闷地说,“我想回家,他们不肯。”
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的。
苍希表示理解,“这样啊。”
“……”
被噎过了几回,宴启也开始习惯了,自我顺毛一番之后,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你说,我们能回家吗?”他想念家里软软的大床,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整天喋喋不休的保姆,好吧,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回家,他就不再嫌她啰嗦了。
对于这身体一无所知,当然更不晓得所谓的家在哪里。苍希很实话实说,“不知道。”
宴启心头闷了一口血,他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安慰鼓励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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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你终于醒啦?”
四个小时的好眠让宴启一下子恢复了不少精力,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上午所没有的活泼,属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活泼。
苍希的精神力也恢复了一部分,一探,发现小孩各方面的数据果然上升了不少。恩,果然吃饱睡足才是健康之道。
“嗯。”
长时间的捆绑让身体处于一种僵硬而极度不舒服的状态,指尖冰凉得没了知觉,苍希有些难受地动了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手几乎是相抵在一起,苍希一动,宴启马上就知道了,手腕处的伤口磨着粗粝的绳子,又是一阵疼痛。
小孩眉眼皱成了一团,却因为怕招来了绑匪不敢大声说话,“你别乱动!这绳子很结实,你是挣不开的。”
没有谁喜欢乖乖地任人宰割,宴启在之前已经偷偷尝试了无数遍,当然了,手腕和绳子较劲的结果,就是他把手腕的皮磨破了一圈而绳子丝毫无损。
苍希微微偏头,发丝不经意地扫过宴启的后颈,让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不能解开吗?”可是她的手脚都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被绳子绑得不能动弹,宴启想凑到苍希跟前扫描她的心都有了清末北洋海军提督。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的处境吗,他们是被绑架了耶!连话语权都没有,这、这绳子是想解开就能解开的吗?
小孩垂下头,被打败似的,“解不开的。”他也想解开来着,手都麻得没感觉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瘫痪了t_t……
苍希敏锐地抓住重点,“是解不开而不是不能解开?”
宴启撇嘴,“有什么差别,你又解不开。”
意思是可以解开吗?苍希了然,刚要准备解开绳子,忽然抬头望着门的方向。
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力探测到有人正在往这里靠近。而且来人不是送饭的三黑,是另一个陌生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年纪大概□岁。
“咦?”又抓了一个?
宴启正无聊得数数字,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咦什么?”
门突然就打开了。
宴启马上乖乖地闭嘴。
穿着宽大黑色t恤的男子提着女孩,大咧咧地走到苍希两人身边,一手扯过放在门边的旧椅子,照着他们的样子把女孩也绑了上去,然后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恐吓道,“最好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许闹也别想跑,不然的话……哼!”
一个重而有力的尾音成功地吓得女孩抖了抖,咬着唇,红圈发红却不敢说话。男子又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绳索,发现没有问题后就满意地甩门而去。
苍希看着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这个声音的振荡频率跟三黑通话的对象相同,好像是叫做……卓飞吧?不过武力值比起三黑,要低了一个档次不止,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又是怎样的。
另一边的宴启已经不甘寂寞地和新来的伙伴搭起话了,不过对方似乎对他视若无睹。
自顾自说着的宴启忽然迷惑了,“我见过你,你好像是……”小女孩靠着两人身侧的位置让他能勉强看清她的一个侧脸,小孩苦苦回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司马家的人,叫司马燕燕对吧?”
本来低着头一直无动于衷的小女孩,在听到司马一词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谁?”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忘了吗?去年你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过话的。”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花都酒剑仙最新章节。”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帮我按住她。”
果然……
爷爷两字又勾起了小女孩的伤心事,顿时又是两眼汪汪,“哦……我、我想起来、了……你是、宴启……”
她边抽泣边说话的样子让宴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诶诶,你别哭了,待会要是把坏人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到坏人会来,司马燕燕更刹不住了,“呜呜……爷爷……”
要不是动弹不得,宴启几乎是要去捂住她的嘴了,“小声点小声点,求你了……”
司马燕燕不领情,她的哭功向来是她所向无敌的武器,“我要爷爷……”
对于小女孩这无厘头的要求,宴启无措地结巴了,“我、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爷爷混世俏王妃!”他还想找爸爸妈妈呢……
“呜呜……给我爷爷,呜呜……”
被司马燕燕哭得也跟着鼻头发酸,小孩情绪十分低落,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沮丧,“我没有。”
“不给我爷爷,你也是坏人……呜呜……坏人……”
“……”t_t怎么办,他也想哭了……
不知在司马燕燕的呜呜声中过了多久,宴启就听见苍希说,“时间到了,不能哭了。”
宴启还沉浸在司马燕燕带来的心酸中不能自拔,一张小脸苦巴巴的,“哭也有限制时间的吗?”
司马燕燕:“呜呜……”
苍希努力地转过头,很认真地劝解,“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哭是人的本能,是人类的一种情绪表达,也是一种自我保护。适当的哭泣可以宣泄情绪,但超过十五分钟于身体有害。而且在这里每天只有一次补充水分的机会,要是哭得缺水就不好玩了。
司马燕燕:“呜呜……”
劝解无效,苍希用精神力一探,数据显示这个小女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她好奇地问,“你不口渴吗?”
“……”司马燕燕终于换了台词,“你、有水?”
苍希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女孩又扁嘴了,“呜呜……不给、我水……你也是坏、人……”
看到苍希跟自己一样被相同的罪名指控,宴启莫名地欣慰了不少,为同伴解释,“她就是有水也没办法给你喝。”
司马燕燕努力地用她的兔子眼瞪了宴启一眼,“走开、我不要和坏、人说话……”然后掉过头接着哭,“呜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极品老婆全文阅读。
“帮我按住她。”
果然……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司马燕燕才停止了呜呜。准确来说,是三黑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下午长时间的哭泣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司马燕燕蔫蔫只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宴启识相地捧着盒饭躲到一旁,不多时果然就见苍希走了过去。
“你要吃饭。”
“我好累。”
好累=动不了?苍希了然,“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发完脾气,司马燕燕又小心地望了望门口,见到三黑瞪她,又缩着身子不吭声了,过一会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许跟我说话!”
苍希听话地没有再说话,在盯着司马燕燕看了几分钟之后,她转身走向宴启。
宴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余光见她走过来,马上很紧张地抬头,将饭盒拿给她看,“我吃了很多!”
苍希表扬道,“很好。那么现在能帮一下忙吗?”
“帮、帮什么忙?”宴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上课时苍希心不在焉的。
这样在大学生中本来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发生在苍希身上就好像一大片绿叶中突然出现的一抹红,明明无甚出奇之处,偏偏就掠夺了一切的视线。
季宣观察了一会,小心地压低了声音问,“你有心事?”
苍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漂亮,但被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好像深入每一寸肌肤血肉的感觉就不怎么好了。季宣笑得连脸都僵了,“干、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紧张、疑惑、又略有点不安,精神波如实反映出面前这个女生的情绪,再正常不过了。
收回视线,苍希慢吞吞问,“你对我的事情感兴趣?”
“嘻嘻,”提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季宣马上又原地满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最大爱好就是八卦了。”
八卦……苍希心一动,突然问,“上次那个传言,你查出是谁散发的吗?”
哦啦,季宣整个人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查出来了,你一定想不到,那个人居然是班长!”
苍希看着她噌地发亮的两眼,“我提起常智的事时,在场的就只有宿舍的人,她怎么会知道?”
“这个嘛……”季宣摸着下巴苦苦思索,“班长当然不可能承认是她散布的谣言,我又没办法去套她的话,难不成她偷听了?”又或者宿舍有叛徒。
后半句自然没有说出口。
苍希哦了一声,过一会突然说,“昨晚我和常智一起睡了。”
那口气跟今天早上我吃了个馒头一样。
季宣差点岔了气,“咳、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没有听错网游之我是海贼王。”
季宣目瞪口呆,片刻,“不成,我得缓缓。”
说完就一脚深一脚浅地飘走了,背影萧索。
季宣走后,前面一个人独坐的女生突然冒出两个字,“蠢货。”
对于善恶这样感觉苍希最敏锐不过了,这两个字无疑是针对她而来的,于是很是奇怪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叶紫微微侧过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不屑之意溢于言表,“贼喊捉贼听过没?”
见苍希皱起眉,叶紫又撇了撇嘴,“就知道会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听好了——我对那些挑拨离间啊栽赃嫁祸什么的可没兴趣,所以你不用怀疑我,把你那少得可怜的脑子用在其他人身上吧,别被耍得团团转了还掏心掏肺的,简直是拉低我们班的智商水平。”
指桑骂槐,明讽暗刺对惯来喜欢直来直往的苍希来说有点高难度,她只敏锐地抓住一个词,“栽赃嫁祸?”
这下子叶紫看苍希的眼神变得怜悯了,“季宣难道不是告诉你,那个说你坏话的人是班长?”
苍希承认,叶紫啧了一声,一脸的你太天真了,“如果我说那个人其实就是季宣,你信不信?”
“是她?”
“是啊,”叶紫无所谓地点点头,“不过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是那天我刚好不小心听到了,我也不相信。那家伙太能装了,平日里一副普照大地的光芒万丈模样,没想到内里都烤得焦了。”
压缩总结了一下,就一个词:判若两人。
想到这个,苍希顿时一愣,心中层层迷雾仿若找到了出路。如果接下来的猜测得到证实,那之前的疑惑就都得到了解答。
“反正我话撂这了,你爱信不信。”
苍希瞅了她一眼:“哦。”
叶紫:“……”-_-#该死,不懂得感恩的蠢货!
“你把话说出来了。”
“……!!”
苍希又面无表情地补刀,“开玩笑的。”
“……!!!”
中午苍希没有回宿舍午休,吃完饭就到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找个凉快地方坐下,然后打了班长的电话,直截了当说明了谣言一事,然后好整以暇地在精神网中看着对方青白变化的脸色。
果然,班长气势汹汹地很快找到了季宣。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季宣一头雾水。
“少装蒜了,你今天早上跟苍希说什么了!”
“哦,原来是有人被揭穿了罪行恼羞成怒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班长气得笑了,“没错,话是我传出去的,但不是你告诉我那些事情我能知道?呵,出卖了人居然还能一转身就一副义愤填膺的正义脸孔,我看了都倒胃口!呸,想跟人家当好姐妹,早干嘛去了!”
一串话连讽带刺,简直让季宣气得红了眼,刚准备破口大骂,脑子里好像被一股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懵了国师倾城最新章节。
一个人自认行得端做得正却平白无故被泼了污水,那一瞬间的怒火可以说是燃到了极点。班长的责问很好地达到了这一效果,若在这个时候不期然地给予精神上的冲撞……
苍希收回精神力,好整以暇地继续看戏。
季宣的表情由方才的愤怒到怔愣,到迷茫,又再次清醒!
“怎么,不继续装了?”班长不放过任何一个戳刀子的机会。
对方却一反刚才的怒气冲冲,呵呵地笑了起来。
反差大得让班长瘆的慌,“你笑什么?”
“我告诉你了,所以呢?你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有鬼,你会偷偷套我的话?如果你不是看上你那个青梅竹马,你会散布谣言?你做得怎么别人就说不得?”
“你、你是故意的!”
季宣很光棍地双手一摊,“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不过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什么都没做。”
见班长红着眼忍着哭的样子,她忽然又眯着眼笑了,像只奸诈的狐狸,“不然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了,昨晚,你那个小心肝不是没回来吗?想不想知道他去哪了?”
班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没错哟,是跟苍希在一起的哦。”
由一开始的进攻被迫变成防守,再到最后的致命一击。班长突然间失去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靠在墙上说不出话。
“……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季宣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在欣赏对方难得的颓态,好一会才似乎突然想起一样拍了拍脑袋,“哎呀,难得我没告诉过你吗,苍希她……是有婚约在身的哦。”
不得不说,这样的季宣实在手段了得,三言两语就让班长又像是注射强心剂一样,眼里的光强烈得让人不敢直视,“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一瞬间班长的精神波剧烈波动起来。
苍希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出校园天雷狗血剧,如果自己不是那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小三”的话,那就更好了。
好戏开锣了,自是要唱下去的。苍希在两人分开之后,很熟练地堵住了季宣,其余也不说,一个照面就直接把人催眠了。
“我很好奇,是谁指使的你……”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缺口,剩下的就有迹可循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苍希是个很懒的家伙,收拾了季宣,却不去管已经知道那件风流韵事的班长,于是谣言果不其然就传了出去。
当苍希因为依然拨不通电话而懒洋洋趴在桌上时,季宣再次正气凛然地出场了,告知了学校最新八卦走向,顺便表示了自己的一腔愤懑之情。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定又是班长那厮做的巴拉巴拉……”
苍希看着始作俑者,感觉微妙微妙的,“……不用了。”
复仇之魂正熊熊燃烧的季宣顿时有种被当头浇冷水的感觉,“咦,为什么!”
“因为,结果不会是你想知道的极品花花公子。”
季宣小小地惊了一惊,“这么严重?”
“如果要形容的话,”苍希很给面子地做了思考,“那大概是‘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
“唔,不然就是‘我深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季宣果断做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虽然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这么做吧。”
苍希神秘高端不解释。
“话又说出来,我看你整天捧着专业书看得不亦乐乎与世隔绝的,没想到你还懂那么多网络语啊。说说,都什么时候偷上的网?”
“……”靠着精神网整天体察民生大事顺便罗网一下小道消息的苍希卡了一下,果断避其锋芒,“管家说要与时俱进。”
“管家?管家!你居然有管家?!”
“恩,有一个,虽然有时话挺多表情挺奇怪心理也挺复杂的,但是习惯了就好。”
“哦,没事,上了年纪的妇女都这样。”
苍希默默瞅了她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纠正她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远在江城市的符何顿时打了个喷嚏,他默默拿出上衣口袋里洁白的手帕,无比严肃地考虑着:一定大小姐想家了没错,那么,要不要抽空去探个班呢?恩……就这么干好了!
兴致勃勃准备去给自家小姐一个惊喜的管家大人不知道,他惊喜的对象正杀到了主任办公室喝茶,义正言辞地表示她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需要一个月的假去疗伤。
主任嘴角不由得一抽,“咳咳,现在学校里面确实传了一些不大好听的话……但是,老师们还是相信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有句话也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嘛,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苍希面无表情地释放着一个信息:我很脆弱,我很受伤。
“……”要不要脆弱得这么精神抖擞受伤得这么面色红润啊摔!主任按捺住脾气,“一个月太长了,这才开学没多久,要是功课落下了以后要跟上就太吃力了。”
“哦,书我都背完了,”学霸一副小儿科口吻不解释,“需要来一遍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临床医学专业的书貌似有点厚得过分吧……
主任垂死挣扎,“还有实操课呢。”
“你想看我解剖?”苍希终于来了兴趣,语气带着点不自觉的雀跃,“有没有新鲜柔软的尸体?”
“……!”
作者有话说:
苍希:有没有新鲜柔软的尸体?
主任:……这个必须没有!
苍希:咦,那你打算以身示范?
主任:=皿=!你才大一好吗,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苍希:→_→这个没有那个没有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主任:t^t我想请你休一个月假去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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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司马老爷子出身贫苦,自幼生活艰辛,在摸爬滚打许多年之后,终于顺利书写了一部白手起家然后干掉江城市老大一跃成为三大家族之一的草根奋斗史。
老爷子自己吃过太多苦,所以在物质方面对下一辈很是宽容,好在两个儿子都算争气,没有被养成纨绔子弟,只不过到了第三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尤其是最小的孙女,自小就是典型的小公主,养得娇滴滴的吃不得半点苦头。
所以此刻此时这个吃不得半点苦头的司马燕燕,面对接下来苍希很可能要实施的“不人道”行为,显得很是惊恐无比。
“不要过来,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肯吃饭。”苍希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拿着筷子,语气听起来有那么点苦恼和无奈。
宴启犹豫,表情说不出的纠结,“苍希,真要那么做吗?”塞饭什么的,听起来很强很暴力有木有……不过,他承认苍希说着那话的时候,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帅啦……
苍希疑惑,“不好?”如果小女孩不肯保存体力的话,到时她会很困扰的。
“也不是,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她吃饭?”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吃饭?
“以防万一盘古纪。”
“万一?”
“按你们的话说,就是撕票。”
“撕、撕票?!”
宴大公子年纪小是事实,不过不代表他不懂什么叫撕票。宴启表示自己确实被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音量自然而然就拔高了,吓得他一下子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想转身看看门口却又一动也不敢动,小身子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那个高大威猛的三黑就坐在门口,该不会什么都听到了吧?没错,他说得大声,一定会听到的!怎么办?会不会像电视里面的那样把他们揍得半死?t_t苍希,对不起,还有司马呜呜……
一边的司马呜呜早就身心疲惫,闻言不带丝毫犹豫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不过也幸好她靠着墙倚坐,并没有闹出大动静。
小孩的表情和动作充分诠释了他的惊恐和内流满面,苍希淡定地安抚之,“他听不见。”在三黑瞪了司马呜呜的时候,她就在他们三人之间覆盖了一层精神膜。
宴启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一瞧,嘿,三黑果然没有听见,正低头闭着眼睛呢。于是小心肝轻轻放下了,不过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司马呜呜,不对,燕燕,她没事吧?”
苍希用精神力一扫,“太紧张,睡一觉就好了。”
有了一回教训,小孩学乖了,凑近苍希咬耳朵,“我们会死吗?”未语先红了眼,毕竟关系到自个儿的小命,淡定不来。
苍希飞快地否定,“不会。”
这么肯定?“为什么?”
因为死了她就无法完成师傅的要求了,但是师傅曾经吩咐过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要保密,苍希只好换了个说法,“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单纯,有时候友谊的建立更是莫名其妙。但毫无疑问,此刻对于苍希这么认真的一句话,宴启是无比感动的。
额他表达感动的方法十分简单,就是直接把人扑倒了,“苍希,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t_t……”然后小脑袋蹭啊蹭的。 苍希有些茫然,她不明白,既然是喜欢,为什么不是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黑伸头往里边探了探,觉得差不多了,就走过去又手脚麻利地把三小孩绑了个结结实实。期间自然少不得粗鲁地把司马呜呜弄醒,他私以为这女娃娃不过是睡着了。
不过折腾了一天,司马燕燕早没了精力,又累又惊又怕之余,她很快痛快地睡了过去。
宴启下午睡了一觉,刚才又被苍希的话吓了一跳,眼下精神得很,哪里有半分睡意。他自个儿纠结了半刻之后,忍不住轻轻出声,“苍希,你睡了吗?”
“没有。”精神力要远强于普通人的苍希,只需要少量的休息就可以支撑很久。如果宴启能够看到她,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在夜里大大亮亮的非常灵气。
“你之前说不会让我们死,你有办法让我们逃走吗?”宴启问这话的时候很小心,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但又怪异地对苍希有信心。
苍希的回答证明了他的话,“嗯。”
一听还有逃生的希望,小孩又激动了,“那你,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没问。”
“我问了单机版大武僧!”
“没有。”苍希有点无辜,小孩的反应好像是她大大地做错了。但她的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呀,两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没问过就是没问过。
“有!”
宴启急了,“我问过你我们能回家吗?但你说了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家,所以没办法保证。”苍希很无辜,事实上她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别说回去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
“……不知道。”宴启默默呕了一口血,但又觉得可以逃脱这件事让他很安慰,所以他很快振作起来,“我们为什么不逃?”
“去哪?”这一片都是荒郊,凭他们三人的脚力,恐怕没多久就会被抓回去。而且无法保证绑匪是否会在一怒之下杀人灭口。
对于回家这个话题,刚刚已经讨论过了,行不通,于是宴启另辟蹊径,“我们可以去找人帮忙!”
“更大的可能性是我们在此之前被绑匪找到。我不能保证在逃脱之后不会再次被抓,所以等待家人跟绑匪交涉是最好的选择。”苍希平静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夜晚太过安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异样的冷,“轻举妄动,不好。”
不知道是听不懂苍希的话还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宴启没有再说话。
一夜过去。
震慑于苍希的“凶狠”手段,司马呜呜今天总算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两只眼睛还是红得不像话,衬着白白的肤色,头上扎着两个白毛球,倒真像只修成人形的小白兔。
“嘻嘻,司马兔兔,你今天不哭了吗?”
大概是苍希的一番话让他下定了决心安心等到救援,今日宴启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甚至在午餐时间还有心情跟司马燕燕开玩笑。
司马燕燕在家中就是个骄纵的主,到了此刻也不肯认输,朝着宴启的小肥胳膊,啊呜就是一口。
“疼,疼,松嘴,快松嘴!”
苍希抱膝而坐,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作旁观状。
忌惮于门口的三黑,宴启不敢太高调,只好含着泪花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说就是了,快放开我……”
咬得解气了的司马燕燕傲气地一甩头,跑一边戳盒饭去了,当然,还不得不偶尔委屈地吃上几口。
宴启捧着自己的小胳膊,看着上头一小圈整齐的牙印,小心肝颤啊颤的。
好疼t_t,可恶的司马咬咬……
司马老爷子出身贫苦,自幼生活艰辛,在摸爬滚打许多年之后,终于顺利书写了一部白手起家然后干掉江城市老大一跃成为三大家族之一的草根奋斗史。
老爷子自己吃过太多苦,所以在物质方面对下一辈很是宽容,好在两个儿子都算争气,没有被养成纨绔子弟,只不过到了第三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尤其是最小的孙女,自小就是典型的小公主,养得娇滴滴的吃不得半点苦头。
所以此刻此时这个吃不得半点苦头的司马燕燕,面对接下来苍希很可能要实施的“不人道”行为,显得很是惊恐无比。
“不要过来,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肯吃饭。”苍希一手拿着盒饭,一手拿着筷子,语气听起来有那么点苦恼和无奈道田最新章节。
宴启犹豫,表情说不出的纠结,“苍希,真要那么做吗?”塞饭什么的,听起来很强很暴力有木有……不过,他承认苍希说着那话的时候,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帅啦……
苍希疑惑,“不好?”如果小女孩不肯保存体力的话,到时她会很困扰的。
“也不是,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她吃饭?”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吃饭?
“以防万一。”
“万一?”
“按你们的话说,就是撕票。”
“撕、撕票?!”
宴大公子年纪小是事实,不过不代表他不懂什么叫撕票。宴启表示自己确实被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音量自然而然就拔高了,吓得他一下子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想转身看看门口却又一动也不敢动,小身子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那个高大威猛的三黑就坐在门口,该不会什么都听到了吧?没错,他说得大声,一定会听到的!怎么办?会不会像电视里面的那样把他们揍得半死?t_t苍希,对不起,还有司马呜呜……
一边的司马呜呜早就身心疲惫,闻言不带丝毫犹豫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不过也幸好她靠着墙倚坐,并没有闹出大动静。
小孩的表情和动作充分诠释了他的惊恐和内流满面,苍希淡定地安抚之,“他听不见。”在三黑瞪了司马呜呜的时候,她就在他们三人之间覆盖了一层精神膜。
宴启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一瞧,嘿,三黑果然没有听见,正低头闭着眼睛呢。于是小心肝轻轻放下了,不过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司马呜呜,不对,燕燕,她没事吧?”
苍希用精神力一扫,“太紧张,睡一觉就好了。”
有了一回教训,小孩学乖了,凑近苍希咬耳朵,“我们会死吗?”未语先红了眼,毕竟关系到自个儿的小命,淡定不来。
苍希飞快地否定,“不会。”
这么肯定?“为什么?”
因为死了她就无法完成师傅的要求了,但是师傅曾经吩咐过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要保密,苍希只好换了个说法,“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单纯,有时候友谊的建立更是莫名其妙。但毫无疑问,此刻对于苍希这么认真的一句话,宴启是无比感动的。
额他表达感动的方法十分简单,就是直接把人扑倒了,“苍希,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t_t……”然后小脑袋蹭啊蹭的。 苍希有些茫然,她不明白,既然是喜欢,为什么不是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黑伸头往里边探了探,觉得差不多了,就走过去又手脚麻利地把三小孩绑了个结结实实。期间自然少不得粗鲁地把司马呜呜弄醒,他私以为这女娃娃不过是睡着了。
不过折腾了一天,司马燕燕早没了精力,又累又惊又怕之余,她很快痛快地睡了过去。
宴启下午睡了一觉,刚才又被苍希的话吓了一跳,眼下精神得很,哪里有半分睡意。他自个儿纠结了半刻之后,忍不住轻轻出声,“苍希,你睡了吗?”
“没有。”精神力要远强于普通人的苍希,只需要少量的休息就可以支撑很久。如果宴启能够看到她,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在夜里大大亮亮的非常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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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陨落星辰全文阅读。”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天地刀锋最新章节。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累了吗,歇息一下吧。”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眼皮却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下阖,倦意来袭,苍希乖巧地顺着男子的力道趴在他膝盖上。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男子眼眸温和,细细地叮嘱了许多事情,苍希在朦胧间只隐约听到一句,“苍希,你要把自己当成人……”
…………
苍茫的山,平旷的地,竹林环绕,小溪潺潺,典型的世外桃源之所。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居住着两人。
“师傅!”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坐在溪边的乱石上,转身看着向他奔来的人儿。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师傅交代的事我都完成了。”
男子仔细端详女生脸上的表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眸眼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一丁点离别的不舍和难过,不由得苦笑,“我做错了,苍希。”
女生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师傅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自小就养在我身边,在这个玉佩空间长大,为了不让你感到孤单和远离人世,我偶尔会带你去见识不同的世界,至今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时间一旦太过漫长,便会让人失了去记住的念头,“恩,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有了。”男子微微俯头,与坐在身边的苍希认真对视,“在你看来,蝼蚁和人类有差别吗?每当离开一个世界,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同样是生命,同样逃不了生死,有什么差别?”苍希不解,“至于师傅说的离开的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大概,就跟平时一样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苍希。你视万物为平等,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好,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但在离开时却不会有丝毫犹豫。你会怜悯弱者,也会理所当然地顺从肉弱强食的规律。不自觉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人世,就好比……神之心。你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从我这里学到,有知识却缺乏常识。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忙着修炼而让你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就是师傅不小心把你养歪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不对吗?”
男子轻轻叹气,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不对,这很奇怪。你是人,不是神,因为这仙境和灵药,你才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但是不管你的能力如此厉害,总有一天也会死去。要是我能一直护着你也就算了,只不过我跟你一样,也逃不开这生死之命。”
苍希皱眉,“师傅会离开?”
“嗯。”看着小脸罕见的情绪,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你能对我有所不同,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还有挽回之地。”
“挽回?”
“是啊,挽回你的心。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你应该去体会一遭的。”
“爱跟喜欢不一样吗,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美女们小心手机。”
“那你有讨厌或者憎恨的东西吗?”
讨厌?憎恨?“一定要有吗?”
“不是一定要,而是无法避免,人生在世,就一定会有自己所不喜的人或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有自己想要东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有益的和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他们就会心生喜爱,相反的就会感到讨厌。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那么即使爱过恨过,也无法将这些情感存留于心。”
“自己的……心情?师傅也有?”
“我为你在我身边而高兴,为你的成长烦恼,这就是我的心情。而苍希,你对我的即将离开而不舍,这就是你的心情。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还爱得太少了。”
“我不懂。”
苍希很茫然,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师傅的话象是在混沌之中硬生生劈开一个全新的天地,告诉她这是她应该理解并且融入的世界。
“有些事情,总得去亲自体验一遍才能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再入一次世界吗?”
“是,不过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你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你要尽你所能地将你当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男子伸手按住苍希的肩膀,“而且苍希,这一次离开之后,你就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是指我会死吗?”
“没有了这个灵药滋润起来的身体,你将会如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在百年之内生老病死。漫长的生命太过奢侈,短暂的人生才会让你所紧迫之感。不过你的精神力不会消失,它能让让你在陌生的世界有自保之力。”
“就算我懂得了师傅所说的,但是很快就死去了,那样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你自己去判断。要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懂也无妨了,我的寿命只剩十年,没有了我,这空间将只剩你一人。与其让你在日后独自一人面对漫漫时光,还不如让你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师傅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这样的心情苍希也体会不了,自她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师傅的陪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回头,都能找到那方身影。
如今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失落相当欣慰,起码这孩子对他还算上心,“擅自剥夺了你的身体和力量,会怨我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这话实在多余,这孩子有没有怨恨这概念还是两说呢。
苍希果然摇头,“不。”也不知道是指不怨恨还是根本就不明白。
“那就好。你自小听话,这一次也能按我的话去做吗?”
“嗯。”
“真的不能再见面吗?”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存在,你才会对那些人抛却得那么干脆。只是苍希,人不能只依靠着一个人而活。你要学着将珍惜的人和珍惜的事纳入心间。”
苍希皱眉,“要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多帮助别人,也许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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